學院大比的具體時間就定在兩個星期之後。

當費列羅麻木的看著伊讓砸出一袋裝著兩千金幣的煉金口袋時, 他有點不太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並且一群人幫忙把伊讓的一些家具和物品帶到門口時，他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當時伊讓答應他的理由是為了耍他。

並且越想越可能了。

小心存放在自己煉金口袋裏的薄雪火絨草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拿出來的想法，莫名的負面情緒在心裏一點點滋生。

這樣的變化在場的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是在伊讓看來, 那邊的小鬼似乎都快跳到他面前放光了一樣的顯眼。

波利在樓下，繼續用著伊讓給他畫的魔法陣搬東西，明明是個戰士系的人，結果在某種程度上，比伊讓穿著這件衣服的法力值還要充沛。

白蘭說過想要追隨學習的話之後, 就很有當學徒的自覺。

伊讓負責用金幣把這棟房子的原主人砸得頭昏眼花, 她就負責在對方頭昏眼花的交出鑰匙和地契之後的一切事務。

這麽看下來，事情似乎有了非常完美的解決方案, 現在也沒有什麽雜事需要做的伊讓，摸了摸懷裏的魔力恢覆劑, 再看看眼前都快負面情緒都快變成一團濃煙的小鬼, 他理所當然地對白蘭說：“我出去一趟，你那裏有沒有負面的削弱藥劑。”

“哈？”

正在一點點幫忙分類各種物品的白蘭有點反應不過來——按照她的想法和她自身對於伊讓煉金術程度的理解, 她可不認為對方會需要跟她討要煉金藥劑。

之前在學院裏聽過西蘭法·米切的一番言論時，她本給伊讓定義了一個“略微拮據貧窮卻有著高超煉金技術”的標簽，不過當剛剛他突然砸出一袋又一袋金幣的時候，白蘭看著那煉金口袋上的數字金額, 微笑著在心裏給他貼上了一個“哭窮的土豪”的標簽。

然而這又算的了什麽呢？當然不算什麽, 畢竟她只是來見習煉金術的。

用這樣的念頭壓下心裏飄動起來的紛亂念頭, 白蘭猶豫著停頓一秒後，從自己的煉金口袋裏面翻找出來幾只種類各異的削弱藥劑，花花綠綠的在伊讓面前的箱子上攤開一片。

力量削弱，敏捷削弱還有加快魔力流失的藥劑。

種類也就差不多是這麽一些，伊讓無法分辨這些東西之間細微的效果差異在哪個方面，但是不妨礙他定義大致方向。

都是些中低級的削弱藥劑，讓伊讓不太確定效果。

按照他的想法，簡單粗暴的把這個小鬼打一頓，然後讓他自己回去領悟是怎麽被打的，然後再打一頓，再自己回去想。

被打的多習慣了之後，當對手的等級下降時，就不會覺得有多困難了。

只不過，活動開始之前，他必須削弱一下各方面的力量。

能夠作為承載神明降臨的載體，不得不說，其實作為一件衣服而言，伊讓·菲爾德的身體從另外的某些角度來說還是頗為強悍的。

第一，能夠承受如伊讓這般強大且可怕的靈魂，這就算是一大出挑之處了，第二，能夠承受伊讓那種純度可怕的魔力，並且運載這般濃度的魔力，正常的放出魔法，而不是被高濃度魔力破壞身體的魔力軌道，從此失去感應元素的能力……這一點看起來，也可以說是萬中無一的強大了。

——雖然魔力總量低下是個可怕的確定。

按照這個思路，換個角度來說的話——

也許沒有艾爾羅的決鬥、避開伊讓在他身上的降臨，他未來努力一下，花個幾十年，老的時候還是有可能突破五階繼續向上而行的。

當下被伊讓高濃度的魔力來回糟蹋，動不動進入魔力衰竭期，這種未來幾乎可以說是被掐斷了——怎麽說呢，果然不是自己的身體，用起來就沒有愛惜這種念頭的存在。

不過這些假設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伊讓當時沒有穿上伊讓·菲爾德這件衣服，作為伊讓·菲爾德的三星法師，早就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應該躺在墓地裏面了，還說什麽未來。

話題略有些跑偏。

說回來，這件衣服總結下來就是，很強大。而且是那種如果早年早點放棄法師這種路線，去認真成為一個騎士的話，說不定早就揚名立萬的那種強大。

是以，他在能夠按照伊讓所想的使用出各種高階魔法的同時，這具身體其實能夠跟得上伊讓每一個近距離作戰時候的攻擊節奏。

說這麽多的例子，其實想要解釋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伊讓怕自己沒輕沒重的把這個小鬼打死。

如果真的那樣的，整個事件的性質就不怎麽美好了。

——好像不論如何都美好不起來。

控制力量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對此伊讓有點苦惱，要讓他理解凡人到底脆弱到什麽程度，是非常困難的。

要他理解就是：反正就是很弱啊，碰一下就很可能完蛋的那種弱。

當初他在和第一神蘇格拉翻臉的時候，其他工具的從神就有帶著一些據說是“人類強者”的家夥參戰……

結果伊讓不是很想回憶。

隨便挑出來兩瓶力量和敏捷的削弱藥劑，伊讓從自己口袋裏拿出兩個祝福藥劑——分別是低級的武器強化和生命祝福，捏在手中稍微等待了兩三秒淬煉過，就直接遞給白蘭，“好了，作為交換這個給你，你的這幾個藥劑我就拿走了，兩個換四個，你吃點虧。”

“……”

那兩瓶在她面前被直接淬煉的藥劑此時在廉價的水晶瓶裏流轉著揚動的金沙一般的色澤，其中的魔力完全沒有因為不曾使用特質的煉金瓶裝導而消散，乖乖地在水晶瓶裏流轉。

白蘭覺得自己的心臟的跳動速度都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完美品質能夠自行封鎖魔力消散的藥劑，都沒有看到他使用任何的煉金物品和器具，就這麽輕描淡寫的用手……

這簡直是神跡！

白蘭結果兩瓶藥劑之後，看著伊讓的眼神都變得狂熱，她現在就像是已經找到神之領域大門的人，她猛然抓住伊讓的衣角，原本是半蹲的姿勢，現在幹脆直接的單膝跪了下來，“請您正式將我收入門下，我白蘭·傑爾卡，祈求您的垂憐，讓我跟隨您身後，追尋第一神使力量的極限。”

第一神使。

伊讓有點沒有反應過來白蘭口中說的這個名稱就是指他自己，他從來都不習慣凡人之中對於他的那些稱呼——除了背叛者這個稱呼，因為很貼合實際讓他能夠第一時間聯想到自己，之外的一切稱呼，他都是處於對不上號的狀態。

“這個再說。”

他不為所動，腦回路和思考問題的層面都不在一個平面上，白蘭再怎麽激動的事情，在伊讓看來都顯得不需要大驚小怪。

事情的先後順序完全依靠他現在是不是感興趣來決定。

現在他對兌現對費列羅這個小鬼的任務獎勵比較感興趣。

對於伊讓的決定白蘭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是感覺得到了肯定答案，現在已經是讓她怎樣都可以的狀態。

她近乎崇拜的看著伊讓再次捏了捏手，將她之前給出去的削弱藥劑淬煉過，而後直接開蓋，全都一口氣喝光。

保持著這樣敬仰的神色，看著伊讓走過去拍了拍費列羅的肩膀，不知道說了點什麽，然後一前一後的離開屋子，連帶著背影都消失。

好一會兒之後，才深吸一口氣，將伊讓給她的兩份藥劑收好，並且轉身準備充滿幹勁的趕快把房間整理出來。

波利將東西全都用魔法陣搬完了。

在伊讓離開沒有多久之後，他慢悠悠的走進來，觀察一下情況之後，也開始著手收拾的工作。

“讓伊讓好好去教教費列羅這孩子吧。”他嘿的一聲擡起一箱子書——因為這會魔力終於用的差不多了，只能靠體力勞動，他提起東西後，向白蘭問：“具體怎麽收拾，伊讓和你說了嗎？”

“沒有~！”心情不錯的白蘭幹著活的時候都在哼歌，語調控制不住的上揚，不過在波利剛才的話說過，還來不及接下一句錢，她突然回過神來，一臉懷疑地問：“伊讓閣下去交那孩子什麽啊？魔法？那孩子不像是法師啊——”

“不啊，那孩子是個騎士預備役。”

“……”捏著書的白蘭將前後情況稍微串聯起來她轉身看向波利，對著這個傻麅子一般不知道發生什麽的臉，她帶著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問：“他們是進行什麽樣的教學，伊讓閣下需要先行喝下四支高級削弱藥劑才能進行？”

“……不太清楚啊。”

……

目的地是鎮子外一處荒地，這個時候還是有守門的衛兵隊在，不過白天時，傭兵來往頻繁，伊讓和費列羅的出行只是稍作檢查也沒有什麽特別幹預。

羅斯米爾發現伊讓的時候，兩個人距離得很遠——說實話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麽在那種大聲高喊那邊人都不一定聽得到的距離下看出來對方是伊讓的。

只是莫名的，看見了就一眼認出來。

“他這是去幹嘛？”“喲，今天出門沒有帶驢子。”“那個小鬼是誰，學生嗎？”“這個時候去鎮子外什麽情況？”“……”

一系列的疑問在腦子裏飛快地掠過，等到他發現伊讓帶著不認識的小孩在一片空地處停下來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就跟著出來了。

周圍不算空曠，有些零星的草木樹木東一個西一個的長著。

保持著頗為遙遠的距離，羅斯米爾選擇在附近一棵樹後面遙遙觀望一下，他發誓自己只是有點好奇這兩個人準備做什麽……

伊讓大約是簡單說了讓對方進攻的話，只見那小孩稍微楞了楞，之後就如他所說的直接發動武技。

鬥氣凝聚，而後似乎使用上了相對應的力量及速度增幅武技。

——這個小孩子看起來是個不錯的苗子。

這麽評價著，他看向伊讓，順手從地上撿起來一根不算太粗的樹枝。

而後對小孩做出開始的手勢。

他可以一點都不看好這個瘦弱的三星法師——

羅斯米爾這麽想著，後面接踵而至的分析才要從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他卻看到伊讓不知道做了什麽，對方的鬥氣被破開，而後那小孩就被伊讓一腳踹了出去。

原本鋪天蓋地的設想後續和分析，如同熄了火的油燈，撲的一下全數不見。

目瞪口呆地看著還站著的伊讓，又看看正努力爬起來的小孩。

羅斯米爾只想知道，剛剛是不是有一段時間又被伊讓給掐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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