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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轉動的時光(回歸主時間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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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意味著什麽?上帝用七天創造了世界,而他與她的世界,是否會在七天內天翻地覆?答案,一定。

工藤新一在深呼吸穩定了一下情緒後準備擡手叩門,動作卻在手指觸門的前一刻靜止。微微楞神,不過是回家而已,自己這是怎麽了?少有的,向來自持鎮靜的偵探竟在自家門前莫名地躊躇。

“工藤?”一個熟悉卻依舊清冷的聲音冷不及防地在面前響起。門從內被打開。

“啊,哦,我回來了,灰原”有些心虛的不看那雙現在必定滿是疑惑的水藍的眼眸,他從她的身側擦身而過。徑自回到書房。“嗙”伴隨的是他如往常一般的關門聲。仿若一切如常。

仿若,一切如常?只是仿若罷了。他苦苦經營的近乎完美的偽裝在她眼前是多麽不堪一擊,關於這,智慧如他們都有所自知,但又不知不幸還是幸運,明智如他們又都有所覺悟,所以若在平常,誰也不會去刻意追究生活裏那些表面後的真相。

但是,今天註定不會是尋常日的吧。

臨近中午,當哀終於不再糾纏於那些繁蕪龐雜的念頭,把一切收拾停當。準備出門去購買今天晚餐的食材,順帶解決午餐的時候,電話響了。

“餵…?”有些受驚般的拿起話筒,這個時間,通常不會有來電,除非……

“……嘟、嘟”令人窒息的片刻沈默後,電話卻被從那頭掛斷。那一刻無數的可能從她腦海中閃過,而不安與不詳的預感也應時浮現。只是獨獨,沒有恐懼。因為在被各種可能包圍的時候,當年他允她的承諾適時的清晰而強烈起來,他說過,他會保護她。

“鈴鈴…”可是片刻後,電話又不依不饒的響起了。這麽不想給我清凈麽?她挑眉,沒有片刻遲疑的再次拎起電話。其實,當年她也說過,她不是只會要人保護的溫室裏的花朵。

“餵?”做了最壞的打算,她的聲音反倒凝練無畏了起來。

但是不是很常見的嗎?越是全力以赴、嚴陣以待的時候越會有出乎意料的狀況。

所以當半個小時後她坐在街角新開的咖啡座,看著眼前的人,眼中露出少有的不解。

“你是……?”眼前的人,高貴中帶著絲神秘,酒紅的發色妖嬈卻不失柔和,而哀,並不與她相識。

“巫女,小泉紅子。”聲線平和,卻似有讓聞者安心的魔力。多少也因為此,哀才會只身前來。

“你說有重要的事要與我說,是什麽?”無暇顧及心中的疑惑,冷然的女子直切主題,她其實與她,無論從哪方面都是不相伯仲。甚至,還有些神似。

“是有關你重要的人的事。”紅子神色肅穆,眼神罕有的淩厲起來,卻直直的越過哀,仿佛,是要望穿什麽無形的事物,例如,莫測的,命運,“但是,還是先點點東西吧”那女子竟又在下一秒輕笑,面部的線條也融合了許多。

哀無言良久,終是放棄,對著侍應生說道:“ESPRESSO”

“Ken…哦,不,Kona”雖亦是對侍應生說話,但紅子飽含探究的視線始終毫不避諱的停留於哀身上,“ESPRESSO?苦極的口感呢。有人說,從飲的咖啡就可一探其人。”

“哦,那麽Kona預示著什麽呢?”哀側頭,顯露出似乎有些迷惑的樣子。

“哦,我只是比較喜歡享受生活罷了,換而言之,我是個特例,與你不同。”悠悠開口,酒紅的發絲籠罩在初春的陽光下,平添了朦朧和夢幻。

“與我不同嗎?”哀註視著眼前的人,不知不覺間卸下了心防,連語調也不是初始之時的那般冰冷了。“為什麽?”

“多年前,我的水晶球告訴我,東方的魔人將終結白衣的罪人,那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視野內。”恍若無意的忽略哀的話語,紅子自顧自的說起先前哀極想知曉的事由。

“而就在最近,水晶球的表現得越來越反常,似乎,有場巨大的浩劫將至。”

“所以……?”本是科學至上的人,哀有些好笑自己,怎麽會因為對方這些沒來由的話而動容了呢。

“沒有所以,我的力量無法看透一切,即使可以,恕我無法全部告知。”平靜又略帶歉意的聲音。

“既然如此”哀忽然覺得不耐煩起來。短時間內情緒多次的波動,並不是她一貫的作風,今天似乎,特別的沈不住氣。

“可我知道一點,這次工藤新一會與白衣的罪人會攜手終結最深的黑暗,但是,”紅子頓了頓,好像不願提及下面的字眼“是以血的代價。”終於還是一字一句的說了。

聞及此,哀強壓下之前心中浮現的預感,淡笑道:“但是你之前的預言也有出錯的時候吧。至少那次工藤並沒有把KID抓捕歸案,否則,何來這次聯手之說?”

說話間,咖啡煮好了。剎那,醇香四溢。

但哀並不急於品飲,只慢慢的攪拌,攪拌,看著盤旋升起的裊裊繚繞,和杯中螺旋的花紋。而紅子似乎也樂意享受這一過程,如果無視掉她不易察覺的微蹙的眉的話。

“要加糖嗎?”明知故問卻還是問了。哀意料中的輕輕搖頭。之後又是長久的沈默。

“總之,謝謝你的告知,但我不會讓預言成真。”托起杯,褐發的女子臉上露出堅定和隱約的悲傷,一飲而盡,還是熟悉的苦呢,可惜早成習慣,況且,這哪及身心的感覺?

“果然……”紅子瞇起眼,直視著欲起身離開的女子輕呢。“你與我不同。知道嗎?即使是迷人卻又苦澀的espresso魔鬼,在純白甜美的牛奶點綴之下,也可以換化成美妙的天使。以後,嘗嘗cappino吧。”

“那,告辭。不過,其實很相似,不是嗎?Espresso與Kenya,就某方面來說。”哀其實聽清了她有意無意的呢喃。卻於表面上不置可否,只是留下這些話,便轉身離開。

的確因為知道這樣的露天咖啡座不可能有最純正的KenyaAA,才轉而掩飾的點了Kona,但其實,就口味而言,差別極大的兩者,紅子都不討厭,但是似乎Kona要想純正,似乎更不可能呢,自己,竟忽略了這點。

可是雖然Espresso與Kenya都極為苦澀,終究是不同的,至少Espresso可以成為cappino。KenyaAA卻只適宜單品,這就是無法改變的命運,紅子的眼睛折射出哀傷。

看來她也遺忘了她並不討厭Konan的事實。

“不過,我真的很期待你呢,灰原哀,或者說,宮野志保。”眼被劉海遮住,令人看不清表情。但紅子離開前那最後的的喃喃裏,分明透著惋惜和其他不清的情緒。

而同日甚至可能是同時。

月光下的魔術師,銀翼的奇術師,被遺棄的幻影之子,被日本、美國、歐盟聯合通緝,在國際刑警組織入檔,編號1412——人稱的怪盜KID,以及工藤新一等一幹偵探口中的可惡的邪惡的小偷先生,正堂而皇之的漫步在東京警視廳本部大樓,而且還微笑著與諸多工作人員親切問好。這個世界時常很奇妙,不是嗎?

“那個,打攪了,請問我的辦公室在哪裏?”

被截住的女警在被以本人最近有點健忘的解釋糊弄過去後急忙指點,之後不顧漸行漸遠的人影用自以為可愛的甜膩聲音補言道:“我哦,是搜查二科的萬事通哦,以後哦,須要幫忙的話,一定一定要來找我的哦。”

聞言已行至轉角的人影明顯因被寒到而一僵,但旋即卻轉身再次溫柔笑:吶,萬事通小姐,對你的幫助我不勝感激,不知今天下班後可有時間?

熟料適才滿面春風的“哦”小姐因為突然降臨的邀約此刻已然興奮過度“含笑九泉”。太可惜了,怪盜“暗自神傷”的搖了搖頭,逐向辦公室踱去。

“咦——————————————————,你是誰?!!!”明明是很驚愕很強烈的語調,卻偏偏用故意壓低的聲音說出。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引得在闔上百葉簾的落地窗前神游一上午的另一人回身,

“冒充我很好玩嗎?KID”

“冒充我很好玩嗎?KID”

偌大的個人辦公室裏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聲音先後出自兩個一模一樣外貌的人之口。

之後是仿佛時光凝固的靜默。

“呵,不發預告函也不弄那些故弄玄虛的東西,這麽罕見的低調的來找我,有什麽事?”終究,還是警察審小偷的戲碼。

“只是來看看我們可愛的警察先生們到底腐敗到什麽程度了,哇哇哇,真是痛心啊,這麽大一間辦公室就只裝一個沒有一點幽默感的笨蛋偵探。而且大白天還把房間搞得一點光也沒有,難道想密室殺人嗎?”

終於,自持冷靜的偵探按奈不住,卻沒有發現自己和自己的周圍,已經,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有生氣了。

“唉,好久不見,我親愛的朋友,工藤新一,或者說,江戶川柯南”瞬間,偽裝卸下,一如過去的單片眼鏡和白色禮服,昏暗中,竟似乎流溢出光彩。隔著紅木的辦公桌,他的戲虐由沈穩取代,“我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KID如是說。

“什麽?”挑眉。所謂偵探,就是在打開盒子前就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的人。腦海裏隱隱飄出自己從前的宣言。雖然被自己親自埋葬的信條不勝枚舉,但獨獨這條,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下的吧,畢竟,他還是個偵探,或者就目前來看,他仍是個警探。

但獨獨沒有親手打破的卻被眼前這樣的家夥挑戰了。呵,工藤新一,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悲哀。他戚戚的輕笑。然後忽略掉之前所有的挑釁的詞句,靜候下文。

“你的毛利蘭沒有結婚。”KID微微皺眉,工藤新一現在的神情他太過熟悉,卻正是這種熟悉教他竟也有些不自在,一瞬的恍惚,待他發現自己已木然將消息告知,雖然後悔不疊,但已成事實。隨後是意料中的短暫的寂靜,以及——

“你、說、什、麽?!”——意料中的對話。果然,應該更委婉比較好吧,但是,那個表情,真的,就如某個過往中的自己一樣啊,也正因為這,所以他才頂著怪盜的名聲也要親自到警視廳來。

“她現在就在這個國家裏,但2天後就未必了。”恩,自己的任務已經達成。接下來,應該——

“為什麽?”

恩?出乎預料的,是很沈靜的聲音。餵餵,這個偵探小子不會現在還在使用變聲器吧。雖然依舊是用嬉笑麻痹自己,但是,卻仍是不自覺的正色,也許,即使是KID,也只是一個的平常人罷了,那聲音中不自覺的顯露出隱約纏繞著的悲傷,很淺,很深,

“因為,不想再看到錯過,和因錯過而築的過錯。”

“?”第一次,新一擡眼直視眼前的人

“你,仍舊握有希望的鑰匙,GOOD LUCK.”隨後,伴著彌漫的煙霧,他消失了。

“希望的,鑰匙嗎?”也許我早已和你一樣失去了呢,KID。新一苦笑,若他剛才沒有看錯,其實現在的KID,早已不似昨天,就如自己一樣吧,因為他和他的眼中,那極為神似的,淒然。而其實,敏銳如他,怎麽可能看錯。

默默地開門,關門,離開。無論如何,作為回禮,用5分鐘的空隙,讓你安全逃走,——還在窗簾後的KID,真的,謝謝。

“工藤?”灰原哀憂心的敲開書房的門,雖然之前工藤也會把自己關在某個房間裏,但是近兩個月已經不常見了,雖然他們都知道,不執拗於一個可見的空間,並不等於心就已經放下,已經自由,甚至更可能是轉而執著於那最幽黑最堅固最萬劫不覆的心防的印跡。畢竟,當心被鎖,一切的身外之所,還有何意義?正因為完全沒有了意義,才會更顯隨和,更無所謂。真正的傷不即是如此的嗎?外表似已痊愈,內裏卻已然潰爛到無法可醫,除非閃現奇跡。

可是奇跡,真的存在嗎?

尤其,是對於他們……

“工藤?”又是一聲輕喚。縱使再明白,她卻仍是對他的這般反常舉動放心不下,“發生什麽事了?”她輕輕地饒過書桌走近他,將他背轉過去的椅子扶正,正視他的雙眼。

卻發現,他那原本湛藍的雙眼此刻即使隱在了略顯淩亂的發絲的陰影下,仍透出一種覆雜,灼人,和迷懵的光,這樣的眼神,哀覺得陌生,還有,令人不安的焦灼。難道,他已經知道了……?

“灰原……”低沈的男音生生打斷了她的種種臆測,“今天我得到一個消息……”他終於直視她冰藍色的眼,恩?他竟從她眼神中讀到了閃躲。果然,你早就知道嗎?灰原。他突然失態地想笑,莫名的情緒攥住了他。但他還是將話語說完:“蘭在大阪,她沒有結婚。”

怎麽回事?他見她原本那明顯躲閃的眼神竟似放心的安定下來,除卻初聞時一瞬的驚訝,更多的居然是釋然,以及,又一次被他的無心,忽視的一抹飛逝而過的,他不懂的表情,或者說,她不想讓他懂的心情。

但先前的,他不明原因的緊張與不安卻神奇的消失不見,在確定她並沒有欺騙他之後。

可是,工藤新一,為什麽,到如今,你仍舊會懷疑她,你怎麽可以,怎麽忍心仍舊不完全信任她?是她啊,是那個一直默默無聲的陪伴在你身邊,一直試圖用自己的性命還你幸福的她啊,你居然這樣試探她?!

在他沈默之後,“啪嗒”,書房的門意料外的又次闔上。她竟然在瞬間後轉身離開。本來,他沈默著凝視她,也許心底還有一份不確定的期待,期待她說些什麽,卻不料她佇立在他面前許久後,只字未留即轉身離開,連臉部的線條似乎都完全沒有變化。

“?”先天遲鈍的偵探終於開始下意識到適才的不妥,心中長久未湧出的因重逢而蔓延喜悅竟漸漸被對她的歉疚取代,而原因卻是不甚明晰,一切都只是下意識罷了,但縱使如此也的確真真實實地壓在了他的胸口,終於忍受不了,急切地轉身端起在安放在桌角老位置的茶,不是品,而是大口灌下,由是才疏緩了些許。但旋即,一股獨特的清香隱隱彌漫,不同與其他飲品繁雜沈厚的餘味,甚至不同於其他茶葉的濃香,她泡的茶,味極淡,卻又不能只用淡形容,澄澈恬淡,清清爽爽,回味的不著痕跡,雖苦,卻能讓飲者心安。

這是她專為他泡的茶,從他頹然的那時起,每天一杯,後來他終於有力氣笑著對所有的人說沒關系,讓你們擔心,真對不起。她卻仍堅持如此,她說“大偵探,這是給你的房租,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其實,欠人情的家夥,是自己吧,工藤淺笑,果然,捧著溫熱的瓷杯,他的心情真的逐漸平緩,這茶,果然如她所說,能靜心凝神,而且她還不知用什麽手法,將它提神的功效減到最低,因為她知道,他很累,他需要休息。

近乎萬能的偵探也曾想自習嘗試,但終被她趕出茶室“這不是能讓你糟踐的東西”,記得當時他還覺得是她小氣,於是氣鼓鼓的拋個半月眼給她,卻理所當然被無視。但由此學會不再執著真相,偶爾給彼此留點空間、秘密,也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嗎?

就這般,他竟無知無覺地坐到了月明星稀,而那恍惚而過的時段裏,滿腦子除了曾經的蘭,還夾雜著她的茗香,其實她一直苦苦壓抑的不敢期盼的心願,也許並不遙遠。可惜他們竟又如此生生錯過。

“當、當、當……”當一樓客廳裏的古董鐘敲出淳厚的9聲,他終於順應生理需要的召喚下樓到餐廳,卻看見她也竟是剛剛開動的樣子,神色雖與幾小時前無異,但,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她的膚色看上去越加蒼白了呢?而拿著筷子的手甚至有些微不易察覺的輕顫,她已經3次沒有夾起面前碗裏的紅豆糕了。

“給”他終是看不下去,夾起放在她的餐盤裏,

“謝謝”清冷的聲線似乎低啞了許多。

“哀,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麽要道歉,只是覺得也許這樣會好過些。可是,是誰會好過些呢?她?還是自己?

“給”這回輪到她伸手遞他東西——白色的信封,沒有一點多餘的修飾。

“這是……?”他不明所以的挑眉。

“吃完回房再看……”她低聲道,便不再擡頭,專心致志的用完餐飯,起身,又是離開。

而隨後,他自覺的包攬下碗筷,不是因為今日,而是猶記那時她已搬來一陣,而他的元氣在外人看來已回覆大半,可她依舊好像天經地義地幫他準備一日三餐,不時還兼顧打掃偌大的工藤宅,終於在他看著哈佛的化工博士對家務也是出人意料的嫻熟驚嘆時,被冰藍的眸子掃到,背脊隨即發寒,“我,我去洗碗……!”不自覺的裝出奮勇的樣子,誰知到了廚房才憶起自己從未沾手過這類家務,但終是膽寒她冷冷的視線,於是竟奇跡的在最後熟練掌握了這項勞動技藝。

不過,就是今日想來仍覺好笑,天才樣的高中生偵探,卻在開始學洗碗的時候,以每天敲碎10個碗的速度敗家,可她倒樂得督學,邊無視他少見的挫敗的眼神邊輕笑“沒關系,繼續加油,反正不是博士家的碗。”這樣的女人,真是敗給她了,不自覺地,他任勞任怨時嘴角再次上揚。是不是只有到了離別,才能驚覺平日點滴的珍貴?決意離開的他終是沒有繼續細想,只是這日,他的笑確是少見的多,而且多是念起她時。

可是,在洗完澡路過此處的哀看來,許是因為他即將和天使重逢,由而才異樣的愉快起來。想到這,不忍再折磨自己,回房熄燈,即使今夜無眠。

“?”回到樓上,新一覺得詫異,隔壁的她居然也有熄燈比他早的時候,而當他擰開自己臥室的門後,床邊整齊擺放的換洗衣物還有整理好的自己的行李箱讓他良久無言,閉著眼把自己仰面扔倒在床上,腦海中有什麽即將豁然開朗,但終究,又被他逃開。

忽然想起餐桌上她交付他的信,是什麽?他隱約覺得明白,又不敢確定。滯滯地摩挲許久,終於橫下心,拆開,裏面卻只是一張薄薄的紙——

直飛大阪的機票,明天最早的那一班。

就在她無言的從書房轉身後,她親自整理好他離開所必需的物品,還從網上最快地訂好了送他離開的飛機,她默默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讓他能疾馳到愛人的身邊,同時也是無可避免的飛離她的身邊。

祝你幸福,永遠的拍檔。

信封的裏面,隱秘的探出幾個端秀的字。

他知道此去他許是不回,她亦知道,可是卻只是如此作別,如此,便已足夠。

謝謝你,灰原。

最終他捏著她的留言沈沈睡去。

而諸如此類太多的舉動,他終無力探究。

本來,6天後,是他們的婚禮,她,灰原哀將嫁與他,江戶川柯南。

10年,他們患難與共。

在幾成絕境的杯戶飯店,因為他,幸有他,她九死一生;在雪夜幾乎窒息的保險櫃,因為她,幸有她,他逃過一劫。

10年來,他們互相扶攜。

他說“我有點擔心所以就來看看……”那個他陪著的午夜她正發著燒昏睡,夢裏全是他的影子,終於醒來卻見他竟令人安心的在她身邊;她說“如果我們真的身在險境,答應我,不要管我,放棄我”宴會上神奇的蛋糕使他們奇跡地恢覆真身,卻也招來了黑色的陰霾,她於是反覆的告知,而他斷然拒絕。

10年,一個人的一生有多少十年,又有幾個十年能有幸與心意相通的人不離不棄默契相伴,明明,再一個眨眼,他們也許就真的能執手共度餘生,那個他們向上帝偷來的後半生。

可是,人,終不可以太過貪心嗎?他們的那一個十年,本就不應存在,所以既然已經透支,就必須用餘下的來償還?所以,最後的最後她親自送他走,她,宮野志保送他,工藤新一,回到明明已缺席了他們那個十年的天使身邊。因為她自認惡魔,於是自卑到無暇去奢望另一種可能,只認定騎士應該和公主在一起。因為他自以為,青梅竹馬有應該繼續童話的責任,卻忘記所謂童話,王子才是公主的身邊人,騎士,只是保護的義務。

但到底,但到底,他們還是錯過,不論是否本擁有的無限可能,可能終究只是可能,現實是他離開了,而隨後她亦選擇了離開。

奇跡,會再出現嗎?會嗎?

也許,連親愛的上帝,也未必握有答案……

次日清晨,大阪國際機場。

其實,從東京到大阪,新幹線也很快,本來,兩地相隔的也不是非常非常的遙遠。可是這次坐上飛機,即使是很短暫的旅途,卻仍讓工藤新一生出似乎是飛過了一個世紀的錯覺,或者還夾雜著飛過一個世界的感覺。

因為自己很少乘飛機的緣故吧。攜著那個清冷的女子準備的行李,穿過機場大廳的時候,他這樣想著。

其實,人在需要理由的時候,理由總是異常好找的。

直到某些個避無可避的時候,才可能覺悟,不是嗎?

因為人自己,是最好騙的啊。

“餵,服部……?”在數條消息無回後,他終於一個電話撥過去。

“哈…?哪~位~?”電話居然意料外的有人接,不是在故意躲我嗎?

可是,“恩?怎麽這個聲音這麽像工藤?恩…不可能是那小子,那小子不是……,不過也不一定,恩,還是確認下好……”卻聽到電話那頭明顯帶著睡意的含糊的關西腔碎碎念不斷。終於,三根黑線出現在某偵探的額頭。

“服部——!”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哈~?!真的是工藤啊?!我現在很忙,過會給你電話”果然,耳朵被摧殘後,口齒清楚很多。但是……

“現在是早上6點半,而且今天很不巧還是周六,可以告訴我你除了睡覺還有其他什麽事情可以忙嗎?”

“哈哈哈,其實,其實……其實……我,我在加班!”恩,大阪的偵探也是有智商的。

“哦,原來如此,那你可以告訴我,現在你家二樓陽臺上的長得跟煤炭一樣的家夥是誰麽?”

“餵餵!什麽煤炭啊,我的膚色比你那種小白臉一樣的健康多了……呀,糟糕。”自知失言,某人開始在春日暖風中汗如雨下。

“蘭在哪?”他的聲音陡地低沈下去。

“蘭?不知道。”這邊的關西腔也出奇的沈穩。

“服部,我是個偵探。”少見的,居然聽見工藤的聲音中也會透出疲倦,但是,不可以,大阪的少年垂下頭,依舊堅決道,

“我不知道。”

“我知道蘭在這裏,不要戲弄我”雖然聲音很輕,卻隱隱有絲慍氣。

“工藤?”聽出對方的怒意,但是“抱歉工藤,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大阪的少年無可奈何的嘆息。

“蘭是在婚禮進行中途落跑的,”無視對方的無可奉告,工藤自顧自的開始敘述,“那是4個月前。然後她離開了日本,直到一星期前才回來,而她在日本除了父母和朋友,沒有其他依靠,本來,出了這樣的事,她不會再回去讓父母傷心,而說到朋友,除了園子,就只有你們家和葉”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她現在就在你們家一樓的客房裏。而之於5個月前,你們讓灰原告訴我的消息,很顯然是你們合起來騙我們的假消息,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不打算追究了,所以,好了,你……”卻被硬生生打斷。

“因為蘭。是蘭,她要求的。”

原本的勝券在握在眨眼間逆轉。

“什麽?蘭?!不可能……”聲音因為激動摻雜進顫抖。再自認鎮靜的偵探,也似乎突然處於了失去理智的邊緣。“怎麽可能……”

“其實她在10年前,你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你是柯南,也是工藤新一的事。……”

真相鋪開。

原來早在十年前,天使已經猜透,但終是沒有點破,因為潛意識裏的不願相信,也是期待等待的少年能再奇跡的出現,撫平心中的猜忌。可最終等來的卻是,柯南的離開,和少年10年的再未出現,雖然有偶爾的電郵,但天使並不愚鈍,拜托學長簡單的查了下IP地址,就知道,他在英國,柯南也在的地方。

於是用十年,不是忘記,而是埋葬,把從前的記憶埋葬,把他——她愛了17年的他徹底的埋葬在過去的記憶裏,從此,不願念起。

“……10年,她很痛苦,終於,等她重新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你們卻又回來了,在她婚禮的前一個月。”

正常人的生活?她很痛苦?他靜靜的聽著好友的娓娓道來,道來他沒有參與的她的十年。因為那個步步緊逼的組織,當年的他們難道不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才選擇離開?而如今,終於他們被準許回來,卻是如此……?

“工藤,你在我家樓下對吧,但是今天……恩,也許,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一面,明天下午可以麽?”許是於心不忍,多年的好友,終於松口。

“哦,好,謝謝你,服部”他卻只是機械性的回答。然後掛斷。

春末的大阪,沒有漫天飛舞的櫻花,也不見夏日祭的喧嘩。走在清晨空蕩蕩的街道上,他只覺得似是迷夢未醒,難道不是嗎?連這個世界也沒有醒來,自己又怎麽敢說已經清醒?

對於世界而言,你是一個人;但是對於某個人,你是他的整個世界。耳邊似乎響起某個熟悉的冷冷的聲音,吶,知道嗎?哀,我已經不再是她的世界了。

當然再不堪,背負偵探之名,他仍是分得出現實與虛幻,只是下意識,習慣在困惑迷茫難過等等但凡自己不能獨自肩負的時候找她,即使在他訴說時,她只是默默無聲的坐在一旁,但是仿佛只要看到她冰藍的眸,他就可以安心,至少能夠冷靜。因為我們是拍檔吧。他曾這樣自圓其說。

於是此刻,雖然知道她不在,仍是習慣的,喃喃。

呵,哀,也許我們不只是夥伴。

他似乎豁然開朗——恩,是知己吧。

可仍是錯開。

終究,他仍是沒有想及,說那句話時的她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第二日。

大阪著名的玫瑰公園,新一與蘭約見的地方。

相約的地點,和多年前一樣,是蘭選的。

本來,新一聽到服部在電話裏突然提到“玫瑰”二字時,以為是自己的聽力問題,可經再三確認無誤後,竟在聽筒那頭突然沈默起來。

“餵,工藤?”不解好友的意外的沈靜,服部轉念開起了玩笑“餵餵,工藤,你小子不至於激動到說不出話來了吧”簡單的他以為,玫瑰,就是轉機。

“吶,服部,知道玫瑰的花語嗎?”聽出了好友的弦外之音,新一淒淒地笑笑。

可是,大阪的少年無法看到,於是興致勃勃地開始細數“一朵玫瑰象征獨一無二,三朵是我愛你,十朵是十全十美,還有九十九朵當然是象征天長地久啦。”

“那麽無數朵和零朵呢?”新一對那頭輕快的回答不置可否,又問。

“哈?許許多多和一朵也沒有?”黝黑的少年不甚理解,試探地問“是說明很有錢和很小氣嗎?”

……

“哈哈哈……服部,你果然很有想象力啊”聽到如此的回答,新一終於笑道。“算了,沒事了,服部,謝謝你。”

“恩?哦,拜~”

但一放下電話,新一的臉上立馬再次被悲傷覆蓋,背靠墻,無力感逐步蔓延。

原來,笑真的比哭難,適才最後的強裝的歡笑似乎已將他所剩無幾的氣力吞噬殆盡。

酒店的房間。

新一正竭心準備著下午的赴約。這似乎是第一次呢,他居然會這般的特意,念起十年前,次次精心籌措的她總是在他們約會時埋怨他的漫不經心,而以案件黔首的他也次次虛心保證又再次次疏忽推脫。直到那天約會時,他不經意地撇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他才恍然蘭那些啰嗦叮嚀背後的心意。

“新一……”那時的蘭淚影浮動,眼中卻溢滿了幸福。

而後來,果真沒有了下次。

但原因卻是,工藤新一成了江戶川柯南。

即使現在,他仍清楚的記得自己那時在心中暗下的決心,無論發生什麽事,一定不要再見她的傷心的眼淚。而後來,也果然以另一種方式如願。

因為工藤新一常年消失,只有柯南目睹她的擔憂與難過,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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