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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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白鸛早就已經走到了醫學大廈外面, 也就不知道後面熊泰山、樓閣和淩小美之間的對話。
系統倒是能聽到，但是看了看自家小番茄低著頭, 臉頰鼓鼓的樣子，並沒有說出來再次擾亂她的心情。
淩小美心裏面亂糟糟的, 但是同樣不想要拿這種事情來打擾姐姐。一下樓以後，看到廖白鸛, 又是下意識的飛撲：“姐姐！”
當然, 還是同樣的結果。
只是這次淩小美有了準備, 踉蹌了兩下之後重新穩住了平衡, 眼巴巴的看向了廖白鸛：“姐姐，能一起吃飯嗎？”
“當然可以。”廖白鸛答應的很痛快, “都來, 想吃什麽直接說，我請客。”
“這可能是末世後最牛x的情話了。”淩小美感嘆了一聲。
最後，經過一番討論, 同時也為了照顧老年人熊泰山的口味問題。最後廖白鸛弄了些不太日常的食材交給廚師, 讓廚師幫忙料理一下家常菜。
樓閣和熊泰山都挺著急醫學大樓那邊妄圖為徐靜進行“身體檢查”方面的事情，便找了個“洗手”的借口回了一趟辦公室。
不銹鋼餐桌這邊, 就剩下了廖白鸛、系統和淩小美。
廖白鸛看著對面垂頭喪氣的淩小美, 總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只拆家過後被一通訓的阿拉斯加，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忍著笑意安慰：“好了，我們暫時不會離開這邊，下一頓多半不會大家一起吃了, 到時候你到我這邊來，我們單獨吃火鍋。”
淩小美眼睛立刻亮了。
飯菜上來之前，熊泰山和樓閣匆匆回來，坐下之後，喝了點水，便正色的對廖白鸛承諾：“小靜，你放心，身體檢查這種事情，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廖白鸛當然相信他們。
即便是之前好感度不怎麽高的樓閣，現在也是看著能暫時普通接受了。
“不過……”
樓閣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熊泰山，還是問道：“徐小姐，你的身體怎麽樣？平時有不舒服的感覺嗎？”
廖白鸛剛想回答“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就被思維傳音打斷了。
[小嬌妻，等一等。]
廖白鸛懵了一秒，[怎，怎麽了？]
旁邊的男人還是一番沈靜的樣子：［嗯？你忘記了？不是跟我說好，等到拯救世界的任務完成，就跟我回源世界簽訂契約，永遠在一起的嗎？］
這個倒是沒錯……但現在任務完成了嗎？跟她的身體狀況又有什麽關系？
廖白鸛突然睜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難不成是“死遁”？
這麽一番在思維裏面進行對話且沈思，在外界看來便是一陣壓抑的沈默。
原本只是普通掛念的熊泰山和樓閣都因為廖白鸛的沈默驚了下，彼此對視了一眼。
“姐姐……”淩小美卻是忍不住了，臉發白，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姐姐感覺怎麽樣？”
感覺自己可能要死遁的廖白鸛不知道該怎麽說，在思維裏面使勁戳男盆友：［要死遁嗎？真的死遁？不能等到壽終正寢嗎？］
使勁戳了好幾下以後，才傳來了回覆：［按照現在異能者的平均壽命，如果壽終正寢的話，最起碼還要在這個世界呆70年。小嬌妻，我沒有辦法再忍耐這麽長時間。］
廖白鸛沈默了。
實際上，如果讓她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和“系統”之間二選一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統統。
本身讓他忍耐了這麽幾年了，就是她一直退縮，他則是選擇退讓和包容……再說她也真的很想跟他結婚，去簽那個永遠在一起的契約。
[那就死……]
廖白鸛的話還沒有說完，輕飄飄的回答便又傳了過來：[不過你既然這麽喜歡這裏的話，那就找個借口表示“要去遠游”，每隔幾年我再帶你回來一次好了。]
“姐姐，姐姐你別嚇我！”淩小美眼眶已經紅了，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抓廖白鸛的手腕。
系統淡淡撇了一眼，把廖白鸛往懷裏一摟。
淩小美抓了個寂寞，廖白鸛也回了神，看著周圍的三個人，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啊，對不起，我剛才突然走神了……啊啊，你剛才說身體的事，這個其實不太好。”
現在要是說“我好好的”，估計連最傻最好騙的淩小美都不會相信。
而且之後還要“去遠游”，那麽也應該提前做好鋪墊。
果不其然，三個人都沒有露出特別震驚的模樣，淩小美更是焦急的詢問：“哪裏不好？哪裏不好？”
廖白鸛開始睜著眼說瞎話：“我的異能水平，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幾年我使用異能的程度你們也清楚……實際上，可以說是一直都在透支我自己的身體，從而不斷的激發異能。我現在還跟幾年前一樣沒有什麽變化，身體素質也沒有分毫提升，也是因為這個。”
“不過也幸好我是重構系異能，身體的各種細胞會自發性增殖，要是換做其他異能者，早就被這種釋放量給活活吸成‘人幹’了。”
淩小美咬緊了唇。
樓閣微微垂著眸，輕輕嘆了口氣：“我一開始就感覺您的異能不對勁，也特別異常。但看到那些異能者只是使用了2/3的異能都瀕臨死亡，甚至在轉變為喪屍的邊緣岌岌可危，您又一副正常的樣子，也就沒有多想……”
而到底是沒有多想還是不敢多想，此時再糾結這個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時的北區，當時的花國需要“徐靜”這麽一個定海神針，需要這麽一個穩定的“供貨來源”。
熊泰山和樓閣，以及其他的那些人都不是些傻子，他們聰明的很，怎麽可能沒感覺到其中的異常？
畢竟那麽巧合——最厲害的異能者就恰好是“分解重構系”？
難道從來沒有人想過，自願暴露出異能，把近乎所有花國人的性命背在背上的“徐靜”，她到底是真正的天才，還是付出了些什麽代價才能夠一直維持這麽恐怖的異能輸出？
只是“不能想”。
如果非要去想的話，很多人當然能夠想到：“徐靜的身體是不是早就遭受了異能過度使用所出現的副作用？甚至是不是一直在拿異能來維持軀體的完整？”
——然後呢？去問去查嗎？
在知道了這種事情以後，他們能什麽都不做麽？不做點什麽心裏能安心麽？
那如果真的查出來，事實確實如此了，制止了“徐靜”的“自我奉獻”。誰又能站出來做第二個徐靜？來把這沈重到足以把人碾成粉末的重擔背在身上？
所以他們“不能想”。
徐靜一日一日的精神充沛，甚至還有心情和精力跑到外面去旅游，所有人也就都能夠理所當然的催眠自己：你看徐靜根本沒有事。說不準她的異能就是這麽恐怖這麽強大，我原本的猜測都是些笑話，都是錯的。
這樣才能夠維持住那岌岌可危的、令人發笑的微薄自尊心，維持住現狀——畢竟他們只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啊。
而時間長了，自我催眠的時間也長了，所有人便真的忘了一開始的猜測，一開始的惴惴不安。把自己灌輸給自己的想法當做了真實來接納。
“但是……當時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樓閣雙手撐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喃喃。
要不是真的沒了辦法，誰不想兩全其美呢？
廖白鸛根本沒跟上他們的思維，畢竟她還真沒遭什麽罪，甚至那都根本不是“分解重構系”異能，只是從隨身空間裏面像模像樣搬出來了而已。
在這種當局者的“我根本沒受罪”、“我也沒有那麽高尚”心態裏，她自然一時腦補不出來他們都在想些什麽。
當然，腦補不出來，也不代表廖白鸛就連表情都看不明白。
不管是淩小美、熊泰山和樓閣，他們看起來都好像要崩潰了。
廖白鸛沒有完全明白過來那個彎，但是下意識覺得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便裝作聽不明白樓閣的話什麽意思一樣，直接順著自己原本的思路講：“雖然這兩年透支的很厲害，但是有重構系吊著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怎麽樣……我現在就想著，哎呀，這喪屍疫苗終於研究出來了，和平的好日子總算有了盼頭，我也終於可以安穩下來，休息休息，好好養養身體了。”
“要的要的。”淩小美一邊掉眼淚一邊使勁點頭，哽咽的說道：“必須要休息！我給姐姐看著人，誰要是來打擾，我直接一把火就燒上去！”
“只休息能恢覆嗎？”樓閣卻是更關註實際一點的問題。
廖白鸛現在深谙“真假摻雜”的說話方式，便直接回答：“要是別的異能者，那完全不可能的，但是這幾年來，我雖然不斷的透支異能，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得。都說破而後立，我現在的異能儲備和快速恢覆想來全世界沒有幾個能趕得上，只要停止使用異能一段時間，的確是可以慢慢緩過來的。”
說完，廖白鸛頓了頓，又補充了幾句：“我之前其實也一直控制著程度……你們肯定也都有印象的，我一般都是斷斷續續的使用異能，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還會短暫離開，消失幾天或者幾周，這樣，我有恢覆的空檔，元氣也不會被徹底損傷。”
一番話有理有據，熊泰山他們回想起來，感覺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那種痛苦的負罪感才略微減輕了一些。
這邊的氣氛幾次波動，顯得非常沈重且嚴肅，剛才就已經把飯菜做好的廚師楞是不敢過來。
再等恐怕菜都要涼了，糾結之下，廚師便趁著短暫的停話狀態，端著托盤一鼓作氣沖了過來。
外人一走近，飯菜一上桌，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只要廖白鸛身邊有人，拿盤子拿碗筷這種事情就永遠輪不到她來做。一開始還感覺不習慣，現在也都淡然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如果鬧得太僵，對消化系統也不是很好。
樓閣把熱水瓶拿了過來，替所有人沖了沖碗筷，也開口活躍氣氛：“徐小姐這次在總區這邊能待多長時間？我聽說您最近一直在觀察和研究變異植物，據說有些還很好看？唉，我一直留在這裏，可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些奇妙的存在啊。”
廖白鸛聽到這話，立刻說道：“這有什麽難的，我拍了好多視頻和照片呢，到時候發給你一份就是了。而且現在委令也退下來了，等到以後喪屍疫苗逐漸能投入使用，應該也就不會那麽忙，到時候也能出去轉轉走走。”
淩小美也忙不疊地搭了話：“是啊是啊，姐姐這兩年一直都在外面，我和委令因為清剿喪屍和變異種的原因，也經常在外面奔波。好歹也是見過點世面了，可是，樓文書是真的慘……文書，我都懷疑你自從末世來了以後，到底出沒出過北區地界啊？”
樓閣臉上的笑意凝固了幾秒，然後掩飾性的推了推眼鏡，含糊的說道：“當然是……出去過的。”
淩小美狐疑又盯了他一會兒，很快放棄了這個話題，重新把視線放在了廖白鸛的身上：“姐姐，我也想看”
“嗯。”廖白鸛伸手摸了摸放在旁邊的手機，“等到吃完飯吧，吃完飯就給你們傳。”
“嘿嘿，姐姐真好等下我能跟著姐姐回你家那邊嗎？”
系統拿著筷子，微微蹙眉。
之前一直沈默著沒出聲的熊泰山卻是不讚同的說道：“小靜剛落地，一路連軸轉也沒停過，她現在身體狀態也不算太好，你就不能讓她清閑一下，好好休息一晚上嗎？非得她第一天回來你就去打擾？”
這話說的並不算是很好聽，淩小美臉立刻就僵了。
系統卻是很讚賞的看了熊泰山一眼。廖白鸛剛想要說點什麽緩和，還順手被他捂住了嘴。
“我……”淩小美張了張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想到……”
熊泰山眉皺的更緊了：“剛才小靜自己都說了身體狀況很差，最好是要靜養，要休息。你自己都承諾過不讓別人打擾，還要用火燒別人，自己卻說完轉頭就忘了？你不至於比我這個老頭子的記性都差吧？還是你說的那些，都是說著玩的？”
氣氛又沈凝了下來。
“好了。”
樓閣打了圓場：“淩隊長年紀也不大，看到徐小姐一時高興，可能也沒想那麽多。畢竟徐小姐也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未來還是很美好的，也不能杯弓蛇影，過度緊張。我相信徐小姐也是不願意我們拿她當玻璃娃娃來看待的。”
系統總算是放了手，廖白鸛也是立刻說道：“是啊是啊。要是真把我當易碎品，就害怕磕著碰著什麽的，那相處起來反而成了一件大家都很累的事情嘛。”
樓閣眼眸彎起來，又看向了淩小美：“委令就是一個嚴肅認真的人，也不是故意針對你，淩隊長也不要往心裏去。”
淩小美張了張嘴，想說這本身就是她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嗓子哽住了，什麽都說不出來。
熊泰山沈默了會兒，也是開口：“對不住了。我一聽小靜這身體……就有點過度緊張。你們說的沒錯，治療這事情急不來，也不會真因為出趟門就惡化，是我太計較了。”
“不不，這明明就是我的問題。”
淩小美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張口，“是我光想著自己了，沒想過是不是一直都被別人遷就著，也從沒體諒過別人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想休息……是我的錯，您批評的對，我之後要改正才是。”
你一眼，我一語，周圍原本凝滯的空氣逐漸流動了起來，但是那種僵硬的氣氛卻是揮之不去了。
接下來照舊吃飯，淩小美全程都沒敢怎麽擡頭，好像一擡頭就能對上桌子周圍一圈人譴責質疑的視線似的。也不敢說話，瑟瑟縮縮的，像是被雨水打濕了羽毛的小鳥一樣。
但其實一桌子人，沒有人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對於熊泰山來說，淩小美的年紀都能當他孫女了，這種情況下，縱然是有些生氣，但其中遷怒的程度更多一些。更何況他現在的註意力還都集中在廖白鸛的身體狀況方面。
廖白鸛就更是了。她本身就沒病沒災的，說“休息”都只是為未來消失打幌子，能吃能喝，一頓飯能吃一大碗米飯，自然不會在乎淩小美的這點打擾。
系統更不會把註意力放在他並不怎麽看得上的人類身上，一直認真且專註的給廖白鸛夾菜。
而樓閣——他甚至還有幾分理解淩小美。
在遇到一些無法接受的巨大變故時，普通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抗拒”，是“抵觸”，是想要粉飾太平，以及試圖尋找各種東西來證明，也許事情並沒有真的那麽糟糕。
淩小美就是這樣一種心態。
她沒有辦法接受徐靜身體狀態極差的事實，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居然一直都是一個“卑劣”的人——否則她怎麽會一直沒察覺到徐靜的狀態居然那麽差，一直以來都是透支身體使用異能？
而她不但沒察覺，還一直自然而然的麻煩徐靜，甚至還主動問徐靜要吃的要喝，如果徐靜狀態真的那麽差，她這些所作所為又能被稱作什麽呢？
所以她無法接受，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通過一些方面來“證明”。
證明自己沒有那麽“低劣”，徐靜也許身體並沒有那麽差……等等等等。
如果徐靜的身體沒有那麽差，那麽她的“罪孽”自然也能夠減輕。
又或者，也許正是因為徐靜沒那麽差，她才沒能看出來那些問題。
只是沒想到這一番純粹可以稱得上是“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會成了同樣心情極差的熊委令的引爆點。
對於更成熟，更理智，也更加具備自我認知的大人來說，遇到了這種事情，自然能夠意識到自己的一些問題，意識到自己的劣根性。
但是人類的劣根性與生俱來。人類文明上下五千年，聖人總共也就那麽幾個。
具有劣根性並不是一件多麽羞恥的事情。反而清醒認識這些，並戰勝其中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管是接受它們，還是改正它們，真正心理強大的人是不會推搪、逃避自己缺陷的。
淩小美雖然殺過很多喪屍了，跟變異種也對上過，現在都是身高將近一米八，英姿颯爽，肌肉結實的英武女性了。但是顯而易見，她的心理還沒有真正長大，成為一個優秀的“大人”。
這也並不能怪她，畢竟末世來臨的時候，這位已經在總區有些名聲的“淩隊長”也才十幾歲，還是高中的學生。
末世無異於是在瘋狂的拔苗助長。
一頓飯吃完，廖白鸛和她的男朋友回在總區的住所。淩小美安靜的回了異能者小隊。
樓閣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跟在熊泰山身後半步的位置，安靜的註視著地面上被拉長了一些的影子。
沈默持續了一段時間，熊泰山出了聲：“樓閣，你說……我剛才是不是做錯了？”
“我沒有……控制好情緒，對一個小孩子亂撒氣。其實就算是不太讚同她說的話，過後把她單獨教導叫到一邊說說也就是了，怎麽還直接下那孩子的臉呢。”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又過了一會兒，樓閣才平靜的回答：“委令，因為末世這種大環境，掙紮在困境和恐懼裏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心理問題。您頻繁沖在一線，也不是聖人，如果事事憋在心裏面，我反而會憂慮……實話實說，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畢竟我對淩小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官，一直以來照拂關註一下，給兩分面子，也全都是看在徐靜的份上。但是您對我而言，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話說的涼薄極了，熊泰山有些想罵他，又有些苦笑不得，最後變成了近乎漠然的嘆息。
樓閣跟在熊泰山身邊不知道多少年了，怎麽可能摸不清這孩子的性格……樓閣說著“意義不一樣”，但對於熊泰山來說，在心裏又何嘗不是把他當成義子以及接班人一樣的看待啊。
兩個人又安靜走了一會兒，樓閣接著說道：“大時代如此，覆巢之下無完卵，只能說就是趕上了也沒有辦法，這人生的劇本也只能這麽磕磕絆絆的接著唱……”
“我們如此，淩小美同樣是如此。如果末世沒有來，也許她現在還不知愁滋味的在學校裏面上課下課做作業，不需要懂得那麽多，也不用揣摩到底該怎麽說話，說錯一兩句也沒有人會責怪她。什麽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學習就好，不用惶恐，也不會要像現在一樣，被逼著長大。”
熊泰山沈默了。
“她需要接受，我們也是。”
“每個人心裏面的空間都是有限的，我沒有徐小姐那麽高尚且無私，我只能顧好身邊的人，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會毫不留情的對別人進行剝削……我很感激她，也很敬佩她。並且如果沒有她，也許我真的會做一些違反原則的事情。”
因為看到了光，被光照耀著，脫離了泥潭，所以也想要發光，也想要盡可能做點什麽，照亮一些地方。
想起廖白鸛，熊泰山也是嘆了口氣：“一想到她有可能哪天出了什麽事，或者因為身體狀況……我都感覺心裏面像是脊梁骨被抽出去一樣，整個人都空落落的，更不用提你了。”
樓閣同樣有這種感覺，不過他並沒有再在這方面多深入，只是轉移了話題：“既然喪屍疫苗已經研制出來了，您也清剿了一批喪屍和變異種，擴大了領地範圍，我覺得也是時候把一些待辦項目提上日程了。”
“嗯？”熊泰山有些疑惑，“哪些方面？”
樓閣推了推眼鏡：“學校以及精神衛生中心。”
“再不快一點的話，這一批人類就真的要被扭曲的世界毀掉了……在社會恢覆正常的時候，我們不但必須要培養出來一批‘正常’的孩子，我們自身也必須盡快適應‘和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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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倒是能聽到，但是看了看自家小番茄低著頭, 臉頰鼓鼓的樣子，並沒有說出來再次擾亂她的心情。
淩小美心裏面亂糟糟的, 但是同樣不想要拿這種事情來打擾姐姐。一下樓以後，看到廖白鸛, 又是下意識的飛撲：“姐姐！”
當然, 還是同樣的結果。
只是這次淩小美有了準備, 踉蹌了兩下之後重新穩住了平衡, 眼巴巴的看向了廖白鸛：“姐姐，能一起吃飯嗎？”
“當然可以。”廖白鸛答應的很痛快, “都來, 想吃什麽直接說，我請客。”
“這可能是末世後最牛x的情話了。”淩小美感嘆了一聲。
最後，經過一番討論, 同時也為了照顧老年人熊泰山的口味問題。最後廖白鸛弄了些不太日常的食材交給廚師, 讓廚師幫忙料理一下家常菜。
樓閣和熊泰山都挺著急醫學大樓那邊妄圖為徐靜進行“身體檢查”方面的事情，便找了個“洗手”的借口回了一趟辦公室。
不銹鋼餐桌這邊, 就剩下了廖白鸛、系統和淩小美。
廖白鸛看著對面垂頭喪氣的淩小美, 總感覺像是看到了一只拆家過後被一通訓的阿拉斯加，忍不住伸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忍著笑意安慰：“好了，我們暫時不會離開這邊，下一頓多半不會大家一起吃了, 到時候你到我這邊來，我們單獨吃火鍋。”
淩小美眼睛立刻亮了。
飯菜上來之前，熊泰山和樓閣匆匆回來，坐下之後，喝了點水，便正色的對廖白鸛承諾：“小靜，你放心，身體檢查這種事情，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廖白鸛當然相信他們。
即便是之前好感度不怎麽高的樓閣，現在也是看著能暫時普通接受了。
“不過……”
樓閣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熊泰山，還是問道：“徐小姐，你的身體怎麽樣？平時有不舒服的感覺嗎？”
廖白鸛剛想回答“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就被思維傳音打斷了。
[小嬌妻，等一等。]
廖白鸛懵了一秒，[怎，怎麽了？]
旁邊的男人還是一番沈靜的樣子：［嗯？你忘記了？不是跟我說好，等到拯救世界的任務完成，就跟我回源世界簽訂契約，永遠在一起的嗎？］
這個倒是沒錯……但現在任務完成了嗎？跟她的身體狀況又有什麽關系？
廖白鸛突然睜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一個詞。
難不成是“死遁”？
這麽一番在思維裏面進行對話且沈思，在外界看來便是一陣壓抑的沈默。
原本只是普通掛念的熊泰山和樓閣都因為廖白鸛的沈默驚了下，彼此對視了一眼。
“姐姐……”淩小美卻是忍不住了，臉發白，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姐姐感覺怎麽樣？”
感覺自己可能要死遁的廖白鸛不知道該怎麽說，在思維裏面使勁戳男盆友：［要死遁嗎？真的死遁？不能等到壽終正寢嗎？］
使勁戳了好幾下以後，才傳來了回覆：［按照現在異能者的平均壽命，如果壽終正寢的話，最起碼還要在這個世界呆70年。小嬌妻，我沒有辦法再忍耐這麽長時間。］
廖白鸛沈默了。
實際上，如果讓她在“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和“系統”之間二選一的話，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統統。
本身讓他忍耐了這麽幾年了，就是她一直退縮，他則是選擇退讓和包容……再說她也真的很想跟他結婚，去簽那個永遠在一起的契約。
[那就死……]
廖白鸛的話還沒有說完，輕飄飄的回答便又傳了過來：[不過你既然這麽喜歡這裏的話，那就找個借口表示“要去遠游”，每隔幾年我再帶你回來一次好了。]
“姐姐，姐姐你別嚇我！”淩小美眼眶已經紅了，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抓廖白鸛的手腕。
系統淡淡撇了一眼，把廖白鸛往懷裏一摟。
淩小美抓了個寂寞，廖白鸛也回了神，看著周圍的三個人，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啊，對不起，我剛才突然走神了……啊啊，你剛才說身體的事，這個其實不太好。”
現在要是說“我好好的”，估計連最傻最好騙的淩小美都不會相信。
而且之後還要“去遠游”，那麽也應該提前做好鋪墊。
果不其然，三個人都沒有露出特別震驚的模樣，淩小美更是焦急的詢問：“哪裏不好？哪裏不好？”
廖白鸛開始睜著眼說瞎話：“我的異能水平，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幾年我使用異能的程度你們也清楚……實際上，可以說是一直都在透支我自己的身體，從而不斷的激發異能。我現在還跟幾年前一樣沒有什麽變化，身體素質也沒有分毫提升，也是因為這個。”
“不過也幸好我是重構系異能，身體的各種細胞會自發性增殖，要是換做其他異能者，早就被這種釋放量給活活吸成‘人幹’了。”
淩小美咬緊了唇。
樓閣微微垂著眸，輕輕嘆了口氣：“我一開始就感覺您的異能不對勁，也特別異常。但看到那些異能者只是使用了2/3的異能都瀕臨死亡，甚至在轉變為喪屍的邊緣岌岌可危，您又一副正常的樣子，也就沒有多想……”
而到底是沒有多想還是不敢多想，此時再糾結這個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當時的北區，當時的花國需要“徐靜”這麽一個定海神針，需要這麽一個穩定的“供貨來源”。
熊泰山和樓閣，以及其他的那些人都不是些傻子，他們聰明的很，怎麽可能沒感覺到其中的異常？
畢竟那麽巧合——最厲害的異能者就恰好是“分解重構系”？
難道從來沒有人想過，自願暴露出異能，把近乎所有花國人的性命背在背上的“徐靜”，她到底是真正的天才，還是付出了些什麽代價才能夠一直維持這麽恐怖的異能輸出？
只是“不能想”。
如果非要去想的話，很多人當然能夠想到：“徐靜的身體是不是早就遭受了異能過度使用所出現的副作用？甚至是不是一直在拿異能來維持軀體的完整？”
——然後呢？去問去查嗎？
在知道了這種事情以後，他們能什麽都不做麽？不做點什麽心裏能安心麽？
那如果真的查出來，事實確實如此了，制止了“徐靜”的“自我奉獻”。誰又能站出來做第二個徐靜？來把這沈重到足以把人碾成粉末的重擔背在身上？
所以他們“不能想”。
徐靜一日一日的精神充沛，甚至還有心情和精力跑到外面去旅游，所有人也就都能夠理所當然的催眠自己：你看徐靜根本沒有事。說不準她的異能就是這麽恐怖這麽強大，我原本的猜測都是些笑話，都是錯的。
這樣才能夠維持住那岌岌可危的、令人發笑的微薄自尊心，維持住現狀——畢竟他們只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啊。
而時間長了，自我催眠的時間也長了，所有人便真的忘了一開始的猜測，一開始的惴惴不安。把自己灌輸給自己的想法當做了真實來接納。
“但是……當時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樓閣雙手撐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喃喃。
要不是真的沒了辦法，誰不想兩全其美呢？
廖白鸛根本沒跟上他們的思維，畢竟她還真沒遭什麽罪，甚至那都根本不是“分解重構系”異能，只是從隨身空間裏面像模像樣搬出來了而已。
在這種當局者的“我根本沒受罪”、“我也沒有那麽高尚”心態裏，她自然一時腦補不出來他們都在想些什麽。
當然，腦補不出來，也不代表廖白鸛就連表情都看不明白。
不管是淩小美、熊泰山和樓閣，他們看起來都好像要崩潰了。
廖白鸛沒有完全明白過來那個彎，但是下意識覺得不能再這麽繼續下去了，便裝作聽不明白樓閣的話什麽意思一樣，直接順著自己原本的思路講：“雖然這兩年透支的很厲害，但是有重構系吊著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怎麽樣……我現在就想著，哎呀，這喪屍疫苗終於研究出來了，和平的好日子總算有了盼頭，我也終於可以安穩下來，休息休息，好好養養身體了。”
“要的要的。”淩小美一邊掉眼淚一邊使勁點頭，哽咽的說道：“必須要休息！我給姐姐看著人，誰要是來打擾，我直接一把火就燒上去！”
“只休息能恢覆嗎？”樓閣卻是更關註實際一點的問題。
廖白鸛現在深谙“真假摻雜”的說話方式，便直接回答：“要是別的異能者，那完全不可能的，但是這幾年來，我雖然不斷的透支異能，但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得。都說破而後立，我現在的異能儲備和快速恢覆想來全世界沒有幾個能趕得上，只要停止使用異能一段時間，的確是可以慢慢緩過來的。”
說完，廖白鸛頓了頓，又補充了幾句：“我之前其實也一直控制著程度……你們肯定也都有印象的，我一般都是斷斷續續的使用異能，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還會短暫離開，消失幾天或者幾周，這樣，我有恢覆的空檔，元氣也不會被徹底損傷。”
一番話有理有據，熊泰山他們回想起來，感覺也確實是這麽一回事，那種痛苦的負罪感才略微減輕了一些。
這邊的氣氛幾次波動，顯得非常沈重且嚴肅，剛才就已經把飯菜做好的廚師楞是不敢過來。
再等恐怕菜都要涼了，糾結之下，廚師便趁著短暫的停話狀態，端著托盤一鼓作氣沖了過來。
外人一走近，飯菜一上桌，氣氛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只要廖白鸛身邊有人，拿盤子拿碗筷這種事情就永遠輪不到她來做。一開始還感覺不習慣，現在也都淡然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如果鬧得太僵，對消化系統也不是很好。
樓閣把熱水瓶拿了過來，替所有人沖了沖碗筷，也開口活躍氣氛：“徐小姐這次在總區這邊能待多長時間？我聽說您最近一直在觀察和研究變異植物，據說有些還很好看？唉，我一直留在這裏，可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些奇妙的存在啊。”
廖白鸛聽到這話，立刻說道：“這有什麽難的，我拍了好多視頻和照片呢，到時候發給你一份就是了。而且現在委令也退下來了，等到以後喪屍疫苗逐漸能投入使用，應該也就不會那麽忙，到時候也能出去轉轉走走。”
淩小美也忙不疊地搭了話：“是啊是啊，姐姐這兩年一直都在外面，我和委令因為清剿喪屍和變異種的原因，也經常在外面奔波。好歹也是見過點世面了，可是，樓文書是真的慘……文書，我都懷疑你自從末世來了以後，到底出沒出過北區地界啊？”
樓閣臉上的笑意凝固了幾秒，然後掩飾性的推了推眼鏡，含糊的說道：“當然是……出去過的。”
淩小美狐疑又盯了他一會兒，很快放棄了這個話題，重新把視線放在了廖白鸛的身上：“姐姐，我也想看”
“嗯。”廖白鸛伸手摸了摸放在旁邊的手機，“等到吃完飯吧，吃完飯就給你們傳。”
“嘿嘿，姐姐真好等下我能跟著姐姐回你家那邊嗎？”
系統拿著筷子，微微蹙眉。
之前一直沈默著沒出聲的熊泰山卻是不讚同的說道：“小靜剛落地，一路連軸轉也沒停過，她現在身體狀態也不算太好，你就不能讓她清閑一下，好好休息一晚上嗎？非得她第一天回來你就去打擾？”
這話說的並不算是很好聽，淩小美臉立刻就僵了。
系統卻是很讚賞的看了熊泰山一眼。廖白鸛剛想要說點什麽緩和，還順手被他捂住了嘴。
“我……”淩小美張了張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沒想到……”
熊泰山眉皺的更緊了：“剛才小靜自己都說了身體狀況很差，最好是要靜養，要休息。你自己都承諾過不讓別人打擾，還要用火燒別人，自己卻說完轉頭就忘了？你不至於比我這個老頭子的記性都差吧？還是你說的那些，都是說著玩的？”
氣氛又沈凝了下來。
“好了。”
樓閣打了圓場：“淩隊長年紀也不大，看到徐小姐一時高興，可能也沒想那麽多。畢竟徐小姐也不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未來還是很美好的，也不能杯弓蛇影，過度緊張。我相信徐小姐也是不願意我們拿她當玻璃娃娃來看待的。”
系統總算是放了手，廖白鸛也是立刻說道：“是啊是啊。要是真把我當易碎品，就害怕磕著碰著什麽的，那相處起來反而成了一件大家都很累的事情嘛。”
樓閣眼眸彎起來，又看向了淩小美：“委令就是一個嚴肅認真的人，也不是故意針對你，淩隊長也不要往心裏去。”
淩小美張了張嘴，想說這本身就是她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嗓子哽住了，什麽都說不出來。
熊泰山沈默了會兒，也是開口：“對不住了。我一聽小靜這身體……就有點過度緊張。你們說的沒錯，治療這事情急不來，也不會真因為出趟門就惡化，是我太計較了。”
“不不，這明明就是我的問題。”
淩小美也顧不得別的了，連忙張口，“是我光想著自己了，沒想過是不是一直都被別人遷就著，也從沒體諒過別人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想休息……是我的錯，您批評的對，我之後要改正才是。”
你一眼，我一語，周圍原本凝滯的空氣逐漸流動了起來，但是那種僵硬的氣氛卻是揮之不去了。
接下來照舊吃飯，淩小美全程都沒敢怎麽擡頭，好像一擡頭就能對上桌子周圍一圈人譴責質疑的視線似的。也不敢說話，瑟瑟縮縮的，像是被雨水打濕了羽毛的小鳥一樣。
但其實一桌子人，沒有人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對於熊泰山來說，淩小美的年紀都能當他孫女了，這種情況下，縱然是有些生氣，但其中遷怒的程度更多一些。更何況他現在的註意力還都集中在廖白鸛的身體狀況方面。
廖白鸛就更是了。她本身就沒病沒災的，說“休息”都只是為未來消失打幌子，能吃能喝，一頓飯能吃一大碗米飯，自然不會在乎淩小美的這點打擾。
系統更不會把註意力放在他並不怎麽看得上的人類身上，一直認真且專註的給廖白鸛夾菜。
而樓閣——他甚至還有幾分理解淩小美。
在遇到一些無法接受的巨大變故時，普通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抗拒”，是“抵觸”，是想要粉飾太平，以及試圖尋找各種東西來證明，也許事情並沒有真的那麽糟糕。
淩小美就是這樣一種心態。
她沒有辦法接受徐靜身體狀態極差的事實，也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居然一直都是一個“卑劣”的人——否則她怎麽會一直沒察覺到徐靜的狀態居然那麽差，一直以來都是透支身體使用異能？
而她不但沒察覺，還一直自然而然的麻煩徐靜，甚至還主動問徐靜要吃的要喝，如果徐靜狀態真的那麽差，她這些所作所為又能被稱作什麽呢？
所以她無法接受，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通過一些方面來“證明”。
證明自己沒有那麽“低劣”，徐靜也許身體並沒有那麽差……等等等等。
如果徐靜的身體沒有那麽差，那麽她的“罪孽”自然也能夠減輕。
又或者，也許正是因為徐靜沒那麽差，她才沒能看出來那些問題。
只是沒想到這一番純粹可以稱得上是“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會成了同樣心情極差的熊委令的引爆點。
對於更成熟，更理智，也更加具備自我認知的大人來說，遇到了這種事情，自然能夠意識到自己的一些問題，意識到自己的劣根性。
但是人類的劣根性與生俱來。人類文明上下五千年，聖人總共也就那麽幾個。
具有劣根性並不是一件多麽羞恥的事情。反而清醒認識這些，並戰勝其中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管是接受它們，還是改正它們，真正心理強大的人是不會推搪、逃避自己缺陷的。
淩小美雖然殺過很多喪屍了，跟變異種也對上過，現在都是身高將近一米八，英姿颯爽，肌肉結實的英武女性了。但是顯而易見，她的心理還沒有真正長大，成為一個優秀的“大人”。
這也並不能怪她，畢竟末世來臨的時候，這位已經在總區有些名聲的“淩隊長”也才十幾歲，還是高中的學生。
末世無異於是在瘋狂的拔苗助長。
一頓飯吃完，廖白鸛和她的男朋友回在總區的住所。淩小美安靜的回了異能者小隊。
樓閣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樣，跟在熊泰山身後半步的位置，安靜的註視著地面上被拉長了一些的影子。
沈默持續了一段時間，熊泰山出了聲：“樓閣，你說……我剛才是不是做錯了？”
“我沒有……控制好情緒，對一個小孩子亂撒氣。其實就算是不太讚同她說的話，過後把她單獨教導叫到一邊說說也就是了，怎麽還直接下那孩子的臉呢。”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又過了一會兒，樓閣才平靜的回答：“委令，因為末世這種大環境，掙紮在困境和恐懼裏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心理問題。您頻繁沖在一線，也不是聖人，如果事事憋在心裏面，我反而會憂慮……實話實說，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畢竟我對淩小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官，一直以來照拂關註一下，給兩分面子，也全都是看在徐靜的份上。但是您對我而言，意義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話說的涼薄極了，熊泰山有些想罵他，又有些苦笑不得，最後變成了近乎漠然的嘆息。
樓閣跟在熊泰山身邊不知道多少年了，怎麽可能摸不清這孩子的性格……樓閣說著“意義不一樣”，但對於熊泰山來說，在心裏又何嘗不是把他當成義子以及接班人一樣的看待啊。
兩個人又安靜走了一會兒，樓閣接著說道：“大時代如此，覆巢之下無完卵，只能說就是趕上了也沒有辦法，這人生的劇本也只能這麽磕磕絆絆的接著唱……”
“我們如此，淩小美同樣是如此。如果末世沒有來，也許她現在還不知愁滋味的在學校裏面上課下課做作業，不需要懂得那麽多，也不用揣摩到底該怎麽說話，說錯一兩句也沒有人會責怪她。什麽都不用思考，只需要學習就好，不用惶恐，也不會要像現在一樣，被逼著長大。”
熊泰山沈默了。
“她需要接受，我們也是。”
“每個人心裏面的空間都是有限的，我沒有徐小姐那麽高尚且無私，我只能顧好身邊的人，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會毫不留情的對別人進行剝削……我很感激她，也很敬佩她。並且如果沒有她，也許我真的會做一些違反原則的事情。”
因為看到了光，被光照耀著，脫離了泥潭，所以也想要發光，也想要盡可能做點什麽，照亮一些地方。
想起廖白鸛，熊泰山也是嘆了口氣：“一想到她有可能哪天出了什麽事，或者因為身體狀況……我都感覺心裏面像是脊梁骨被抽出去一樣，整個人都空落落的，更不用提你了。”
樓閣同樣有這種感覺，不過他並沒有再在這方面多深入，只是轉移了話題：“既然喪屍疫苗已經研制出來了，您也清剿了一批喪屍和變異種，擴大了領地範圍，我覺得也是時候把一些待辦項目提上日程了。”
“嗯？”熊泰山有些疑惑，“哪些方面？”
樓閣推了推眼鏡：“學校以及精神衛生中心。”
“再不快一點的話，這一批人類就真的要被扭曲的世界毀掉了……在社會恢覆正常的時候，我們不但必須要培養出來一批‘正常’的孩子，我們自身也必須盡快適應‘和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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