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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大戲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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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有心阻攔, 偏又尋不出說辭,最後也只能看著綠荷領著人出門往長青宮去, 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能擡眼去看阮清綺,眼裏含著失望與怒火。

阮清綺只當沒看見,依舊好整以暇的坐等著德妃等人過來。

事實上, 自上回蕭景廷去了一趟長青宮, 只陪坐著用了一頓午膳就又來了坤元宮後,德妃自覺沒臉,病了一場, 之後便以養病為借口, 再沒有來過坤元宮請安。阮清綺心知德妃心裏必是憋了口氣,憋得越久就越是厲害, 倒也不揪著不放,反倒頗有些縱容。

如今,坤元宮派了人去請德妃過來,德妃也不以為然,甚至還想借此給阮清綺這個皇後一個難堪。

故而,德妃遲遲不起,以病情未愈的借口讓坤元宮的人在殿外等了一刻鐘,然後又叫頭疼又要喝藥, 好容易喝完了藥起身更衣自是還要折騰一番........待得她終於坐著車轎,扶著宮女的手到了坤元宮時,殿裏的人已是等了小半個時辰。

德妃入殿後便去了禦寒的鬥篷, 露出裏面那件水綠色的衣裙,窈窕秀致,行動之間當真帶了些弱柳扶風的柔弱姿態。

只見她款款上前來,對著阮清綺行了一禮,柔聲道:“妾來遲,累娘娘久等,還請娘娘恕罪。”

阮清綺擡手在鳳椅扶手上輕輕拍了拍,笑著道:“等得是有些久,這都快要半個時辰了。”

因著阮清綺沒叫起,德妃只得維持著行禮的姿態,只身子微微一晃,仿佛是體弱難支,隨時都要暈過去一般。

阮清綺不開口,一側的徐氏到底不願因此結怨,還是開口解圍道:“近來天寒,聽說德妃娘娘病了許久,今日姍姍來遲,想必也是病體難支。皇後娘娘素來德厚寬仁,想必是不會介意這些的,是吧?”

徐氏直接扣了一定“德厚寬仁”的大帽子下來,阮清綺也不氣,反倒一笑,擺擺手:“也是,今兒的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就是不知要說到什麽時候。這樣吧,德妃你先坐下吧,我們坐下說。”

德妃這才起身,低低的道:“謝娘娘賜座。”

這才在徐氏與阮櫻櫻對面的位置坐下。

阮清綺看了眼下首的三人,開口問了德妃一句:“德妃可是知道我為何特意喚你過來?”

德妃微微垂首,語聲輕輕:“妾不知。”

阮清綺甚有耐心,主動開口與德妃解釋道:“是這樣的,今兒坤元宮裏出了些事,事關重大,二妹妹還因此受了一番驚嚇。我做姐姐的實在不好不管,便特意令人查了查。這才發現,背後行事的宮人已是畏罪自盡了,根據她同屋宮女的指認,那宮女昨日裏似是與長青宮的人有所往來.......”

說到這裏,阮清綺頓了頓,端詳著德妃的神色。

德妃依舊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姿態柔弱,神色茫然,看起來無辜得很。

阮清綺便笑了:“自然,我是相信德妃你的——畢竟德妃你未入宮前便是京中聞名已久的才女,幼受庭訓,才德兼備,如何會暗中使人再坤元宮中作怪呢?所以,我這才派人請德妃你過來問一問,問清楚了,也省得旁人疑心德妃你。”

德妃聞言嘆了口氣:“娘娘明鑒,妾近來一直病著,纏綿病榻,一日裏大半時候都是昏沈沈的,實是無暇顧及其他。若是底下宮人真做了什麽,妾自也是不知的.......再者,那宮女雖開口指認了我長青宮下人,卻也未必真就可信。”

說到這裏,德妃擡起頭,深深的看了眼阮清綺,意有所指的道:“宮人的那些話聽自然是要聽的,可也不能全信啊,畢竟口說無憑。娘娘也是知道的:宮裏的宮人也都忠心的很,一向都是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有時候她們說的話,還真不一定就是實話。”

三言兩語間,德妃已是將這事推得一幹二凈,甚至還暗指阮清綺這是故意賊喊捉賊,借著那宮人來構陷她。

阮清綺也不與她兜圈子,直接冷笑著道:“怎麽,你是懷疑此事乃是我這個皇後自導自演,借此汙蔑你?”

德妃垂下頭:“妾不敢。”

阮清綺似譏似諷道:“你是不敢直說,倒還真敢想。”

德妃臉色微冷,沒有說話。

阮清綺便又接著道:“你倒是說說,我一個深受聖寵的皇後真有這麽閑,還要特意支使自己的宮人來汙蔑你一個至今無寵的妃子?德妃,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阮清綺這話實在是有些刻薄了——宮中說話多是婉轉含蓄的,還真沒有阮清綺這麽不給人臉的。

左一個“至今無寵的妃子”,右一個“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簡直就像是兩個巴掌,左右開弓打在德妃的臉上,令她一時間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真真是羞惱交加。

德妃一時間甚至忘了儀態,拍案而起:“娘娘慎言!”

阮清綺卻不出聲,只是端正的坐在上首,以輕蔑而又倨傲的目光冷冷的看著她,仿佛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德妃對上她的視線,只覺得胸中怒火燒得更加厲害,直往上竄,腦中也跟著轟隆了一聲,仿佛是被怒火燒成了空白,只剩下本能,咬牙切齒的接口道:“妾這身份或許不值得娘娘特特設局,那阮二姑娘呢?京中誰不知道阮首輔最是疼愛幼女,娘娘雖居嫡長卻時受冷落。此回出事的正是阮二姑娘,還是在坤元宮中出的事......或許,就是有人想要借此機會洩憤,以解舊怨,再用宮人的‘證詞’將此事推到妾的身上,一石二鳥呢?”

說到最後,德妃漸漸地冷靜下來,轉過身來,重又與阮清綺行了一禮,姿態鄭重,神色端正,一字一句的道:“妾幼受庭訓,也是知道禮義廉恥之人,實是做不出使人放蛇這般會害人性命之事,還請娘娘明鑒,還妾一個清白!”

此言一出,徐氏和阮櫻櫻心下竟也有些信了——她們本就覺得這事是阮清綺嫉妒阮櫻櫻,借此出氣的。只是,阮清綺面上正氣凜然,還一本正經的讓人去查,之後又是宮人服藥自盡,又是同屋之人指認長青宮........

阮櫻櫻的反應最是直接,下意識的擡頭去看阮清綺,目中滿是懷疑。

徐氏倒是想得深了一些,不免暗道:難道,阮清綺是想借此陷害德妃,借阮家的手拉下德妃?要知道,德妃身為吏部尚書之女,深得太後看重,可謂是阮清綺這後位的有力競爭人。別看阮清綺適才說得刻薄,可她心裏肯定還是忌諱德妃的身份地位的.......

這般想著,徐氏的神色越發的覆雜起來,此時此刻,她只覺得以往這個從不被她放在眼裏的繼女如今真是陌生得可怕,心機更是深沈,還不知道以往她在府裏的愚蠢無知是不是故意裝出來麻痹自己的?

然而,阮清綺聽著德妃那一連串義正言辭的話卻只是一笑,反問道:“我從未說過,幕後之人使人放蛇。你若真是清白,又是如何知道的?”

此言一出,殿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德妃的身上。

德妃臉色微白,只覺得額上不覺滲出汗來,咬著唇辯解道:“是來路上,坤元宮的宮人.......”

“不可能。”阮清綺斷然打斷了德妃的話,“事發後,目睹偏殿之事的宮人都已被看管起來,自是沒能往外洩露過半點消息,而派去請你的宮人更是不會多嘴——德妃你入殿時,我已特意問過你知不知道‘為何特意喚你過來’,你可是說了不知的。”

阮清綺一字一句,便如刀劍一般的鋒利,已是不知不覺間將德妃逼到了墻角,令她再無退路。

德妃越聽越是不知從何辯起,臉色漸漸泛白,忽而擡手撫胸,蹙起黛眉,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眼見著德妃暈厥,德妃身邊的大宮女畫屏連忙上前去扶,又一疊聲的道:“快,快扶娘娘起來。娘娘這是舊疾覆發了,還是要先回長青宮才好........”

一時間,殿中又有些慌亂起來——德妃身份畢竟不一般,真要出了事,那可不就不好了。

然而,阮清綺卻是不慌不忙,反倒笑了笑:“不必急,太醫還在這兒呢。若真是舊疾覆發,叫太醫先看看才好,何必這樣急忙忙的回去?”

此言一出,畫屏臉色也有些變了。

阮清綺卻給太醫使了個眼色,太醫只得上來看脈。

過了一會兒,太醫才猶豫著道:“德妃娘娘是一時驚怒,緩過來就好.......”

阮清綺笑了笑,語聲裏還帶這些好奇意味:“這要怎麽緩?要不,給她澆盞熱茶?”

太醫:“......”

正在裝暈的德妃:“.......”

就在德妃不知如何是好時,不知是不是要“醒轉”時,忽而聽得殿外傳來一聲通稟——

“娘娘!慈寧宮來人了。”

阮清綺眉梢微挑,心裏已是有了些計較,淡淡道:“叫人進來吧。”

進來的乃是陸太後身邊伺候的程公公,他緩步上前行禮,然後才慢悠悠的道:“聽說坤元宮裏出了事,太後娘娘很是擔心,特意令奴才過來問一聲,不知事情如何了?”

阮清綺便看了眼綠荷。

綠荷出面將事情簡略的說了。

程公公聽罷,不由搖頭,掐著尖細的嗓子道:“依奴才所見,德妃娘娘久病,難免有些疲乏,有時候說錯了話也不一定。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何必非要這般斤斤計較,為著這點小事鬧得闔宮上下不得安寧,若是驚擾了太後娘娘,豈不是大不孝?”

阮清綺深深的看著那程公公。

程公公卻笑了笑,不為所動,反倒說:“既事情也都解決了,奴才也得回慈寧宮回稟太後娘娘。”說著,又看了眼還在裝暈的德妃,“對了,太後娘娘還有事想要問一問德妃,你們扶著德妃,也一起走吧?”

德妃身邊伺候的幾個宮人正不知如何收場,忽聞此言,也是如蒙大赦,自然立時就應了下來。

不一時,便由程公公領頭,畫屏等人扶著“暈厥”的德妃出了坤元宮。

待得一行人都出了殿,殿中也靜了許多。

阮清綺徑自從椅子上起來,擡步走到阮櫻櫻身前,握著她的手嘆道:“原是想為妹妹你出口氣,沒想到.....”

說著,阮清綺又搖了搖頭,滿是憐惜的看著阮櫻櫻,很是憐惜的模樣。

阮櫻櫻今日在阮清綺處收了不少委屈,也覺察到了兩人忽然倒轉的巨大落差,對著阮清綺總有些不是滋味——哪怕適才阮清綺一番話下來,幾乎已把德妃說得辯無可辯,明眼人都知道,多半是德妃使人放的蛇。既然這不是阮清綺做的事,阮清綺又是有心要為她做主,她原本是不該懷疑阮清綺,更不該生阮清綺氣的,可.......

一時間,阮櫻櫻也說不出自己此時究竟是什麽滋味,只能小聲道:“沒事的。”

阮清綺又側頭去看徐氏,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夫人也是瞧見了的,德妃乃是吏部尚書之女,又有太後撐腰,仗著自己的背景,在後宮裏一直都是橫沖直撞,從未將我這個皇後放在眼裏。今兒,夫人與妹妹難得入宮,她竟也是說動手就動手,明知父親視妹妹如掌珠,愛若性命,竟還敢對妹妹動手,甚至還想借此挑撥我們一家人的關系。”

說著,阮清綺長長的嘆了口氣,意有所指的看著徐氏:“不知道的,還以為吏部尚書比父親這個首輔還要來的威風呢.......”

徐氏原就是內宅婦人,阮修竹也不許她過問前朝政事,此時聽阮清綺一口一個吏部尚書,實是有些坐不住了,連忙道:“娘娘!娘娘萬不可妄言國事!”

阮清綺只得又頓了頓,然後接著嘆氣:“算了,不說這個。我送夫人和妹妹出宮吧。”

聽到這裏,徐氏和阮櫻櫻不覺對視了一眼,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氣。

阮清綺一路把人送到了坤元宮的門口,先是叫阮櫻櫻上了轎,然後又握著徐氏的手,道:“對了,明兒我就叫陳嬤嬤收拾收拾,回府裏伺候夫人。”

徐氏下意識的想要推拒,可如今馬上就要出宮,實在是懶得與阮清綺歪纏,再者,阮清綺今日實在是有些難纏,到底還是叫她覺得棘手了。徐氏素來欺軟怕硬,一時猶豫,也就沒有拒絕。

阮清綺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麽,忽而又垂首在徐氏耳邊低語了一句。

徐氏聞言,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去看阮清綺,然後又想要回頭去看阮櫻櫻。只是,阮櫻櫻已是上了車轎,徐氏只見著那鴉青色的簾子,頓了頓,才咬牙道:“不可能,你父親他......”

阮清綺握著徐氏的手將她送到車轎前,步履輕緩,神態從容:“父親素來明達睿智,自然是瞞不過他的。可,若是他也心知肚明呢?”

徐氏臉色立時就全白了下來,毫無半點血色的嘴唇下意識的囁喏了下,竟是說不出話來。

阮清綺反倒扶著徐氏的手,把人送到了車轎裏。她手裏抓著轎簾子沒放,先時垂首與徐氏對視著,然後才淡淡道:“這話我也只與夫人你說,夫人自己想一想吧。”

徐氏深吸了一口氣,到底還是什麽也沒說,只一言不發的伸手將轎簾子從阮清綺手裏一點點的扯回來,然後放下了簾子。

阮清綺輕笑了聲,站在遠處,目送著車轎往外去,然後擡步回了內殿。

徐氏與阮櫻櫻坐著車轎,一路上都不曾言語,一直等出了宮門,坐上了阮家的馬車,方才覺得身上緊繃著的弦跟著松動了些,只是兩人此時皆是五味交雜,竟是一時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直等到了半路上,阮櫻櫻才稍稍回過神來。想起宮裏那些事,她心裏又委屈又難受,還有些不平,含著眼淚,哽咽道:“娘,我以後再不要去宮裏了。”

徐氏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也覺心疼,連忙哄她道:“好好好,以後再不去了。”

阮櫻櫻被她這樣一哄,更覺委屈,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徐氏便抽了帕子替她拭淚,溫聲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受委屈,回頭娘與你爹爹說,叫他給你出氣,再不叫人欺負你了。”

頓了頓,徐氏到底不願就為著這點兒事就扯上德妃乃至於德妃背後的吏部尚書——她雖不知官場中事卻也知道輕重,更是看重阮修竹如今的權位,實不願為著內宅這點事就累及前朝,與人結怨。正所謂柿子撿軟的捏,終究還是阮清綺這個“自家人”更容易拿捏些。

所以,徐氏思忖片刻,開口與阮櫻櫻說起話時也不多提德妃,只是嘆氣:“德妃如此,多半也是想要借此設計皇後娘娘。櫻櫻你此回實是不巧,竟是亂入其中,倒是替皇後娘娘受過了。”

徐氏這般說辭,倒還真合了阮櫻櫻的胃口,她一面掉眼淚,一面哽咽著道:“我原只是想去瞧一瞧大姐姐,倒是沒想到大姐姐她冷著我不說,反倒叫我,叫我........”

她一時有些說不下去,想起偏殿裏遇著蛇時的驚恐與惶然,雪白的小臉更白了,幾無一絲血色。

徐氏忙又撫著她的後背,低低的安慰起來。

阮櫻櫻卻是再忍不住,越哭越覺委屈,越委屈越是哭得厲害。

待馬車到了阮家,阮櫻櫻已是哭得一抽一抽,險些要背過氣去,還是徐氏扶著人下了馬車。

阮修竹是知道今日阮櫻櫻要隨徐氏一同入宮的,本就惦記著,聽說阮櫻櫻是哭著回來的,他也坐不住了,當下便從書房出來,直往後院去。

待得阮修竹趕到時,徐氏已叫人端了熱水來,親自替阮櫻櫻凈面。

阮櫻櫻聽著聲響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已是腫的如同核桃兒,淚汪汪的看著阮修竹,只軟軟的叫了一聲:“爹爹!”

阮修竹瞧著她這模樣,再聽她這一聲“爹爹”,一顆心又酸又軟的,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語聲不覺緩和下來,低聲道:“怎麽哭成這樣了?可是宮裏出了什麽事,叫你受委屈了?”

阮櫻櫻被他這話觸動愁腸,眼淚又跟著往下掉,順著臉頰往下掉,下頷尖尖的,看上去更是楚楚。

阮修竹瞧她這樣,眼裏微軟,到底沒有再追問,只側過頭去看徐氏,冷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早上時還是高高興興的,怎的一回來就哭成這樣子了?”

徐氏早便習慣了阮修竹的差別待遇,只是此時見著了,不免又想起臨出宮時阮清綺與她說的那事,不由晃了晃神。

阮修竹見她沒應,有些不耐,咳嗽了一聲。

徐氏這才回過神來,忙將手上那塊濕帕子遞給邊上的侍女,這才柔聲道:“櫻櫻今兒實是受了大委屈,她在坤元宮更衣時,竟是在偏殿裏撞著了三條蛇,嚇得不行。太醫都說了,這是受了大驚,還得喝上幾日的安神湯才好。”

說著,徐氏又從懷裏取了太醫給開的安神湯方子。

事關阮櫻櫻,阮修竹確實是十分上心,伸手接了那張方子仔細看了看,才道:“先叫人去煮吧。她這樣子,還是要先喝了湯藥才好......”

徐氏輕聲應下,這才又將那張方子遞給身後的侍女,開口吩咐:“你親自去盯著廚房,待得湯藥煮好了就送來。”

侍女連忙應下。

阮修竹順勢揮手讓左右伺候的人都退下了,這才又接著問道:“坤元宮裏怎麽會有蛇?”

徐氏看了眼阮櫻櫻。

阮櫻櫻只一徑兒的低頭哭著,委屈又可憐,無辜又茫然。

徐氏只得又把話說了一遍:“聽太後娘娘說,陛下近來常在坤元宮中歇息,德妃等人心下難免不喜。也是不巧,德妃與皇後相爭,櫻櫻正撞上這事,倒是受了牽連.......”

原本,這是德妃故意設計阮櫻櫻,想要借此挑撥阮清綺這個皇後與阮家的關系,以此動搖阮清綺的後位。然而,到了徐氏這裏就是後妃相爭,阮櫻櫻平白受罪,這罪過倒是德妃與阮清綺一人一半了。

阮修竹蹙著眉頭又問了幾句,以及德妃的處置等等。

徐氏自是一一的說了。

阮修竹聽罷,重又垂首去看阮櫻櫻,詢問道:“是這樣嗎?”

阮櫻櫻擦著眼淚,哽咽著點頭。

阮修竹長嘆了口氣,伸手在阮櫻櫻的後背處輕輕的撫了撫:“櫻櫻勿憂,有爹爹在呢。此回必不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阮櫻櫻素來敬愛父親,聽他這般說,自然也就信了,只覺得胸口悶著的氣也散了大半,終於漸漸止了眼淚。

阮修竹這才松了口氣,只是瞧著阮櫻櫻滿是淚痕的小臉,冷峻的臉容不覺也顯出幾分憐愛的笑意來,親自從一邊的水盆裏擰了快溫熱的濕巾子,仔細的替阮櫻櫻擦淚,說她:“哭得像是小花貓似的。”

阮櫻櫻多少有些羞,臉上更紅了,伸手去扯阮修竹的袖子:“爹爹!”

阮修竹不禁笑了,替她擦好臉後又細聲哄了她一會兒。

阮櫻櫻忍不住又與阮修竹說了些自己在宮裏的委屈:“.......我原是想著,許久沒見大姐姐,想要與她好好說說話的。可她看起來和在家時不大一樣,也不怎麽理我,還........”

說著說著,阮櫻櫻險些又要哭了。

提起阮清綺這個長女,阮修竹的臉色也稍稍冷了些,只是道:“你大姐姐一向任性,你素來懂事,就別與她計較了。”

阮櫻櫻眼巴巴的看著阮修竹。

阮修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吧,爹爹會想法說一說她,給她個教訓,不會叫你白受委屈的。”

阮櫻櫻這才覺著心下舒服了,更有一種隱秘的歡喜與得意:果然,無論是娘還是爹爹,他們都是向著自己而不是大姐姐的——這才是阮櫻櫻熟悉的待遇。

父女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徐氏在邊上偶爾也搭上幾句,氣氛漸漸緩和了下去。

待得廚房將煎好的安神湯端上來,阮修竹難得耐下性子,親自哄著阮櫻櫻喝藥。

這湯藥原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阮櫻櫻今日又哭了許久,實是有些疲乏了,這會兒到底撐不住,很快便有些困了。

阮修竹這才與徐氏道:“你先扶櫻櫻去房裏睡吧。”

徐氏溫聲應了,小心的扶著阮櫻櫻回了她的房間,把人送上她,替她蓋好被子,哄著人睡。好容易等到阮櫻櫻睡了,徐氏這才扶著額角起身,終於也覺出幾分困倦,但她還記著阮修竹,回頭問了一聲:“老爺可還在?”

侍女回稟道:“夫人與姑娘出門後,老爺便回了書房。”

徐氏不覺蹙眉,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哪怕早已習慣了,可她還是忍不住泛起些微的酸來:阮修竹會溫聲細語的哄著阮櫻櫻,會耐下性子,親手給阮櫻櫻餵藥......可,他就是沒想到稍微關心下她,哪怕只是問一句也沒有。

好在,這些年過去,這樣的事情徐氏已經見過太多,經過太多。故而,哪怕心下泛酸,她還是很快便能穩住心神,有條不紊的吩咐著讓人準備午膳,然後便去自己屋裏歇一會兒了。

待得午膳時,阮行止也回來了。

一家人一起用過了午膳,阮修竹便將長子喚到了書房裏,與他說了今日宮中發生的那些事。當然,他也不全都是聽徐氏與阮櫻櫻的講述,還將宮中內線傳遞來的消息也都一並說了。

阮行止聽著聽著,神色也跟著冷峻了下來,開口先道:“沒想到德妃竟是如此大膽,明知父親疼愛櫻櫻,竟還想要從中下手,以此挑撥家裏與皇後的關系。”

阮修竹坐在書桌後,聞言微微頷首,擡目看著阮行止,淡淡道:“還有呢?”

阮行止沈默片刻,才道:“雖說此時乃是德妃幕後設計,可若是沒有皇後在暗中縱容甚至引導,只怕此事也不會如此順利。”

“若說德妃是想要借此挑撥皇後與我們的關系,令皇後失去阮家助力,以此動搖後位。那麽,你覺得皇後縱容德妃,折騰出這麽一出大戲又是為了什麽呢?”

阮修竹擡目註視著阮行止,不緊不慢的問道。

與此同時,坤元宮裏,方才用過午膳的帝後二人在殿中對坐著,蕭景廷手裏端著盞安神茶,並不喝,只好整以暇的看著阮清綺,緩緩的問了一句:“你縱容德妃,折騰出這麽一出大戲又是為了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速度太慢了,一下子寫不完,後面還有有個小短更,小天使們稍等下,也可以明早起來看。

本章和下章留言送紅包,時間截止到明日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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