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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阮家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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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綺雖然也覺得自己現下肉多了點,但是知道歸知道,聽人這樣說還是免不了的生氣,索性把自己那碗還未動過的雞肉餛飩往蕭景廷處推了推,含笑道:“是了,妾確實是不好多吃肉,要不,妾這碗的雞肉餛飩也給您?”

反正,阮清綺被人惡心了,那肯定是要把人惡心回去的。

厭食癥不想吃?那好啊,這兩碗都給你!

眼見著阮清綺把兩碗餛飩都推到了自己面前,蕭景廷確實是有些被惡心到了,唇線抿平,神色越發冷峻。

偏偏,阮清綺還十分“溫柔體貼”,掐著嗓子接著勸:“您早膳時也沒用多少,這會兒更該多吃些才是。原本,我是想著等會兒又要吃午膳,沒敢叫做太多,就只這麽兩小碗,您先吃點兒墊墊肚子也好......”

蕭景廷聞言,默默擡眼,冷冷的看著她,目光越發冷凝。

阮清綺的語氣卻是越發的語重心長:“要陛下不肯吃,妾便去慈寧宮,去與太後她老人家說一說這事——她可是特意交代過了,讓妾一定要好好照顧好陛下的身體。這人是鐵,飯是鋼,哪裏能不吃呢。”

阮清綺說著,還要低頭擠眼淚。

可惜,擠了半天也沒擠出一滴來,她只好擡手掩住眼睛假哭。

蕭景廷終於沈下臉,也沈了一口氣,應道:“行了,朕吃就是了。也不必折騰午膳了,都這個時辰了,就當是提前用午膳吧。”說著,他擡手一推,又把阮清綺推過來的那碗餛飩推了回去,語氣稍稍緩和了些,“就只這麽兩碗餛飩,朕怎麽能搶皇後的吃?你也吃吧........”

你!也!吃!吧!

這四個字,蕭景廷咬的輕輕的,仿佛柔情蜜意,可聽上去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聞言,阮清綺破涕為笑,仿佛是不勝嬌羞,低著頭,輕應了一聲,露出一段兒藕節般白嫩粗短的脖頸來。

蕭景廷沒再理她,擡手擡起羹匙,舀了舀,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只舀了一匙的清湯喝了。

別說,這清湯就是比油膩膩的雞湯更容易入口,至少他喝著也不太惡心,熱湯入腹後甚至還覺得有些妥帖。只是,喝完了湯,總還是要吃餛飩的,他低頭看著那幾個湯中沈浮的小餛飩,仍舊覺得沒有胃口,難以下咽,索性便又轉眸去看阮清綺。

阮清綺三兩下的便解決了那碗小小的雞肉餛飩,此時正埋頭對付她那一大盤的蔬菜沙拉。

說真的,只加了鹽和胡椒的蔬菜沙拉自然是好吃不到哪裏去,阮清綺就跟吃藥似的吃了幾口,只能一個勁兒的在心裏來回的想著自己以前的模樣以及現下照鏡子時的模樣——說真的,大概是《相府嬌女》這書真參考了阮家現實裏的部分設定,這具身體雖然胖了些但還是能看出些她原本的輪廓的。

所以,阮清綺也是蠻奇怪:既然身體相似,體質應該也差不多,原主怎麽就能胖成這個樣子?

這般想著,她又往自己的嘴裏塞了幾口蔬菜沙拉,吃得仇大苦深。

不知怎的,看著阮清綺吃得這般艱難,蕭景廷心裏的不悅竟也稍減了些。他素來喜歡欣賞旁人的掙紮與痛苦,心裏厭惡阮清綺,自然更是喜歡欣賞她的掙紮與痛苦,反倒從中得出些微樂趣,甚至還好整以暇的在旁欣賞著。

阮清綺吃得憋屈,還要頂著蕭景廷興致勃勃的目光,越發覺得難以下咽。

偏偏,蕭景廷還要笑問一句:“怎麽,很難吃?”

阮清綺咬了咬牙,虛偽一笑:“還好吧。”

蕭景廷頗是欣賞阮清綺這難看的笑臉,揚了揚唇,難得的好心情,倒是又有了點胃口,竟就真吃了一口餛飩。

只是,囫圇的吞了一只餛飩後,蕭景廷胃裏那一陣兒的惡心勁便又湧了上來,險些便要吐了。他壓住了那嘔吐的沖動,像是想要轉開註意力,轉眸去看阮清綺那一大盤的蔬菜沙,下頷微繃,輕點了點:“這是什麽?”

頓了頓,他到底還是有些好奇,便道:“也給朕來點兒。”

阮清綺吃著蔬菜沙拉吃得嘴裏發苦,巴不得有人與她分擔一二,立時便叫人拿了個小碗,將自己為碰過的半邊揀出來倒碗裏,然後便遞給蕭景廷。

這蔬菜沙拉,就只加了點鹽和胡椒,連油水都沒有,吃著還有些泛苦,蕭景廷居然還真提箸吃了幾口,然後才擱下木箸:“還不錯。”

阮清綺實在不是很懂蕭景廷的品位,只能安慰自己變態的腦回路與眾不同,順嘴又堵了一回蕭景廷:“陛下若是喜歡,晚膳便叫人做這個吧?”

蕭景廷一聽到用膳就覺得頭疼,擺擺手,隨口道:“到時再說吧。”

阮清綺也沒揪著不放,只是覺著這頓午膳雖是稍微提前了些,但是既用過了午膳,總還是要出門走一走,熟悉熟悉坤元宮周遭的環境和布局,重要的也是飯後消食,省得回頭又增個幾斤。

蕭景廷實在不想在這坤元宮裏留著,見她起身,便也跟著站了起來:“朕也還有事,正要出去。”

於是,帝後兩人一同出了門,然後再殿門口分道揚鑣,一個去逛園子熟悉環境,一個出門“辦事”。

阮清綺逛園子逛得也挺輕松,想著哪怕為了晚膳蕭景廷也不會太早回來,她也算是暫時得了些清凈。唯一可惜的是,這會兒正值寒冬,放眼望去只幾枝紅梅淩霜傲雪。

阮清綺不免訝異,順嘴問了幾句:“怎麽不多種點兒梅花,只這麽幾株,瞧著卻也不成林。”

端硯自是不知這個,另有一個宮人垂眉斂目,細聲回稟:“娘娘才入宮,怕是不知道——這幾株梅樹都是先帝給太後娘娘種下的。因是實在難得,太後娘娘也十分喜歡,覺著其餘凡花皆不入眼,就沒叫人再栽種,只人把這幾株給照看好了。”

阮清綺多看了眼那個宮人。

宮人把頭低得更低了,輕聲道:“奴婢綠荷。”

阮清綺點點頭,重又去看那幾株梅花,心下暗道:若陸太後真的喜歡,大可把這幾株梅花一起帶去慈寧宮了。當然,也可能是突然冒出個蕭景廷,陸太後覺著心裏受了傷害,愛情也不可信了,所以連這孝成帝親手給種的花都見不得了.......

就在阮清綺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暢想當年帝後一二事時,忽而聽得身側一個嬤嬤低聲道:“娘娘,這天寒地凍的,您身子也不好,不若還是早些回殿吧?”

阮清綺聞聲看了過去,這說話的乃是陳嬤嬤,也是如端硯一般從阮家帶進宮裏的。

這陳嬤嬤乃是原身的奶嬤嬤,她年紀稍長些,發髻和衣衫都理得整整齊齊,可見是個仔細人。尤其是生得眉目慈和,仍可看出年輕時的清秀輪廓,看著便十分和善。

此時,她正滿面關切的看著阮清綺,悄悄的給人遞了個只可意會的眼神。

阮清綺看著人,瞇了瞇眼睛,一時沒有開口。

《相府嬌女》作為瑪麗蘇狗血文,女主的瑪麗蘇光環還是很強大的,尤其是阮家,上下幾個主子都是偏著阮櫻櫻,就連同底下的奴才也是向著阮櫻櫻。對比之下,阮清綺這個嫡小姐簡直連地裏的草芥都不如。

當然,為了給女主套上這麽個人見人愛的光環,作者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這些事還得從上一輩,也就是阮清綺生母林氏說起。

林氏乃是安國公的庶女,當初阮修竹高中狀元,安國公看他人物俊秀、才華出眾便起了籠絡之意,有意將家中女兒許配給他。阮家寒門出身,自是樂得攀上這高門貴女,好叫阮修竹仕途走得更順利。故而,兩家父母一說既合,很快便定下了親事。

林氏雖是出身高門卻是庶出,眼見著阮修竹這般出眾,自不敢端架子,入門後更是賢淑溫柔,處處體貼,頭一年便給阮修竹生了長子,頗得阮家長輩的歡心,夫妻也還算不錯。

沒多久,阮修竹外放為官,他顧慮幼子尚幼,便留林氏在家照看,自己出門任官,三年方歸。

林氏在家日盼夜盼,好容易把夫君盼了回來,自是喜不自勝。但是,當最初的狂喜過去了,林氏也漸漸的發現了阮修竹歸家後的種種異樣,疑心他在外有了人。

偏巧,林氏很快又有了身孕,顧忌著腹中的孩子,她也不敢鬧得太厲害,只派人悄悄去查。

誰知,竟是查出了阮修竹養在外頭的外室,那外室居然也有了孕,比她還大一個多月。林氏聽了消息,又羞又惱,直接挺著七個月的身孕找上了門。

可惜,這一番鬧騰,最後卻是兩敗俱傷——林氏自己早產,元氣大傷,連帶著阮清綺這個早產生下來的女兒也是病懨懨的;那外室憂憤交加,勉強支撐著過了兩個月,生產時偏又難產,生下了阮櫻櫻後就過世了。

許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外室乃是阮修竹的白月光,原本這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彼此有意,已是要說親事了。偏偏,阮修竹高中狀元被安國公看中,兩人之事只得作罷。

後來,阮修竹外放又遇見了這白月光,知她遇人不淑、境遇不佳,索性便把人收到了身邊,只不忍對方到家裏低林氏一頭,方才把人養到外頭。

誰知被林氏這麽一鬧,他的白月光就這麽去了。

阮修竹痛失所愛,就此恨上了林氏和林氏早產生下的阮清綺。他把阮櫻櫻給帶回了阮家,親自照看著,對林氏與阮清綺卻是不冷不淡,不假辭色。在阮修竹的冷暴力下,林氏沒幾年便過世了,只留下已經才懂事的長子阮行止和尚且懵懂的幼女阮清綺。

彼時,阮修竹已得了孝成帝的看重,前途無量,多得是人願意來做他的繼室。可他卻誰都沒選,反倒選了白月光的親妹作為繼室,也就是徐氏。

徐氏自然知道自己為什麽能高嫁到阮家,大小事都要看阮修竹的臉色,只把阮櫻櫻看成自己的立身之本,眼珠子一般的寵著,生怕有一點疏忽。因她一直未能有孕,對阮行止這個阮家長子也是有意籠絡,頗是看重。只有阮清綺這個嫡女,徐氏始終只有面兒情,時不時還要折騰下人,以此來討阮修竹的歡心。

下人最是會看眼色的,見阮修竹與徐氏這兩個主子都寵愛阮櫻櫻冷待阮清綺,自然各個都有樣學樣,踩一個捧一個。這種情況下,跟著阮清綺從阮家入宮的下人,還真是未必可靠。

端硯也就罷了,從晨起時,端硯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雖也會說上幾句,但看著還規矩,不會自己給自己加戲,不過是個不算太出眾的丫頭罷了。

倒是這個陳嬤嬤……這就有點不一樣。

最重要的是,阮清綺不是原身,對這陳嬤嬤沒多少信任。沒了信任的濾鏡,回顧原主的記憶,她對陳嬤嬤反倒多了些懷疑,看著這對方的眼神就有些幽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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