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君，雲蝶說她有些想家。我帶她回去一趟，隨後再來叨擾。”龍淵突然向東聖君拱手辭行道。

“啊……我……”司馬雲蝶想說自己沒有想家。東聖君卻已了然地一笑。還了龍淵的禮道：“神尊請便。東聖宮隨時歡迎兩位前來。”

“可是我……”

“雲蝶。咱們走吧——”不容司馬雲蝶將話說出口，龍淵已拉了她的手飛上半空。

桃林中，遠遠傳來天翎的呼喊：“餵。雲蝶姐姐，有空記得來玩啊……”

司馬雲蝶待要客氣幾句。張開了嘴。腳下卻已是茫茫東海。

扁了扁嘴，司馬雲蝶斜睨著龍淵。一臉“神尊太過份”的表情。

龍淵仿佛全然看不出來，或者裝作看不出來，笑得一臉雲淡風輕。

司馬雲蝶終於忍不住。皺著鼻子氣乎乎道：“我還沒有在東聖島上玩夠。幹嘛要回去？回去也罷了，明明是你的意思，為什麽偏說是我想回去？”

“哦……我以為你和我一樣。想盡快回去看看傳說中的鬼界至寶養魂燈……”

“啊——”司馬雲蝶大叫一聲：“你說什麽？養……養魂燈？”

龍淵笑而不語。

司馬雲蝶好不容易平息了激動的心跳，仍止不住滿臉驚詫地瞪著龍淵道：“你是說……沂尨戰神已經幫我找到了養魂燈？……可是你怎麽知道？”

龍淵淡淡道：“你忘了那日魔界入口。我曾與他見過面？”

“是了——”司馬雲蝶叫道：“提起這件事，你倒給我解釋解釋。那日你把紫姬公主當成我，被浸了玄心無相斷腸毒的匕首刺中。你卻是如何解的毒？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龍淵一邊駕雲，一邊側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雲蝶——”

司馬雲蝶怔了一下，龍淵這一聲喚。似乎含著無盡的情意，又似乎帶著回憶的痛，喚得她既歡喜又酸澀。

長空萬裏，風馳雲飛中，她不覺濕了眼圈。

龍淵道：“其實，我沒有中毒……”

“沒有中毒？”司馬雲蝶訝然：“可是我明明看見……”

“那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龍淵道：“雖則我一開始並沒有看出那個你是假的，可是當你在半空裏喚我，我便立即明白過來——”

“你已經明白過來，卻還讓她走近你身邊？而且，你還差點兒傷了我。”司馬雲蝶不解地道。

“那是因為，”龍淵笑道：“我想看看如果我受了傷，你是不是會很難過……至於差點兒傷了你，卻是個意外。我沒想到你會躲不開自己施出的法術，本來我要出手去救你的，你那‘侍衛’卻搶了先。”

“我不是躲不開——”司馬雲蝶悶聲道：“我只是沒有躲！”

“我知道，你其時心裏只想著要救我，全然不顧及自己的性命。”龍淵淡如水的聲音裏起著微微的波瀾，司馬雲蝶感覺到了。

“你知道就好……”司馬雲蝶含著一絲嗔意，低頭輕聲道。

龍淵拉著她的手緊了一緊，相握之間，似已傳遞了千言萬語。

“後來呢？”司馬雲蝶擡頭道。

“後來……當我看清你那個法力高強的‘侍衛’，便是五千年前的沂尨戰神時，我很是吃了一驚。我想以他的法力修為，對付獨孤塵絕不成問題。卻不料，他的功力竟大不如前，而獨孤塵的力量之強亦出乎我的意料……當獨孤塵帶著你離去時，我心中甚是後悔，甚是自責。”

“那是應該的。”司馬雲蝶斜了龍淵一眼，本是責怪之意，目光觸及他的臉時，卻偏化成了盈盈深情的秋水一顧。

龍淵微微擡了一下嘴角，道：“沂尨沒有追到你們，回來要為我驅毒。得知我沒有中毒後，將我痛責了一番。”

司馬雲蝶咧嘴笑了一下，只覺甚是解氣。

龍淵蹙了眉道：“他一邊責罵我，一邊說起什麽自他離開後，我不該糾纏她妻子，逼得她不得不躲往渺香界去做渺香神女……”

司馬雲蝶心虛地暗暗吐了吐舌頭。

龍淵道：“聽了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的後悔和自責便沒有了。”

“……”司馬雲蝶沮喪地垂下了頭。

龍淵瞪了她一眼，接著道：“後來他又把你誇了一番，勸我不要辜負於你。我接受了他的勸告。他甚是開心，說尋找養魂燈擺平西河神君的事包在他身上。並與我留下信符，找到養魂燈之後通知我……”

“為什麽你從前沒有提起過養魂燈之事？還有西河神君——他不知道養魂燈的事情嗎？”司馬雲蝶忍不住打斷了龍淵的話問。

龍淵道：“養魂燈乃鬼界至寶，卻於三千年前無故失落，這在天界本是盡人皆知之事，我不想給你無謂的希望。那沂尨五千年前被困魔界，並不知養魂燈失落之事，所以才敢向你許下諾言。”

“難得竟真的被他找到了，要不然，看他怎麽向我交待……你適才是接到了他的通知嗎？”

龍淵點點頭：“他傳信於我，養魂燈已經找到，問是由他直接交給西河神君，還是等我們回去後親自交於西河神君？”

“當然要由我們親自交於西河神君。”司馬雲蝶道：“一來我們總要見識一下這鬼界至寶，二來，看西河神君慚愧的模樣——”

龍淵笑道：“不錯。必要的話，再叫他向你道個歉。”

司馬雲蝶連連點頭，一擡眼，卻發現龍淵笑得不太地道，眼睛裏分明寫著三個字：小心眼。

司馬雲蝶舔了舔嘴唇，轉移話題道：“沂尨去尋找養魂燈，你卻為什麽不回天上？”

龍淵道：“我既得知你在魔界，豈能丟下你不管？”

司馬雲蝶心裏掠過一絲淡淡的暖，卻又禁不住幽怨地道：“你是怎麽混入魔界的？你既進了魔界，卻又為何不肯好好見我？害得我日夜難過，又為你煉制解藥耗費數百年修為？”

“進入魔界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但我進入魔界之後，卻發現一件大事——我原本是要救了你便出來的，然發現那件事之後，卻不得不留心一下。”

“什麽事？”看龍淵鄭重的神色，司馬雲蝶好奇地問道。

“我發現，”龍淵凝聲道：“魔界有兩處秘密之地，在以奇怪的方式馴養著兩支厲害的魔軍。”

“有這樣的事？”司馬雲蝶微微變了臉色：“那是誰馴養的魔軍？為什麽我不知道？獨孤塵好像也不知道……”

龍淵道：“其中一支如今已經明了，是紫姬公主所馴。你在魔神廟前看到她帶領的那些人，便是她長久以來秘密訓練的魔軍。”

“原來如此……”司馬雲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道：“難怪她從前的幾個親信我一直不曾看見，先還以為在渺香界被你打死，卻原來躲在一個地方秘密訓練。”

龍淵道：“這支秘密軍隊已經明了，但還有另一支尚未查清。我本待查清另一支魔軍後再行離開，然你急於到人間——”

“另一支秘密魔軍？”司馬雲蝶腦子裏閃過一個畫面，突然蹙額道：“不用查了。我知道另一支是誰馴養的。”

“你知道？”

司馬雲蝶笑道：“是風雲長老——他一直意欲取魔君之位而代之，而且我曾在河邊山坡上的樹林裏，見他鬼鬼祟祟像是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想來便是偷偷在馴養那支魔軍。”

龍淵沈思了一下，點頭道：“不錯。第二支魔軍的位置，的確是在河邊山坡上的樹林裏。如此看來，兩支秘密魔軍之間難免有一場大戰……我原本擔心這兩支魔軍是用來對付天庭的。既如此，也不必管它，讓他們自相殘殺便是。”

司馬雲蝶悵然嘆道：“本是同類，為何還要互相殘殺？權利，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龍淵沈默了一下，伸手將她輕輕攬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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