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蝶硬著頭皮扯謊道：“我……我不是心甘情願的。彼時他是大神，他要怎麽樣，我一個小神仙哪裏敢反抗……”

“神女。你說這話就太不應該了——”陸澤神君沈下了臉道：“這四海八荒的神女仙娥。你問問哪個不想嫁給神尊？而神女你。其時容貌醜陋無比。難不成神尊放著四海艷色不要，還非得強迫你一個醜陋的小神仙跟他在一起不成？這種話，倘若是逗本君玩的也罷了。倘若是認真的。可難為神女你怎麽說得出口。”

陸澤神君一席話，說得司馬雲蝶滿面通紅。眼見得這個理由無法瞞過陸澤神君。司馬雲蝶只得重新換個借口道：“好吧。是我那時候見識淺薄，只知道他對我好。就感激不盡。如今我卻已經明白，感激不是愛……”

“神女，你這話可也太沒有良心了。”陸澤神君面上明顯升起鄙夷之色。望著司馬雲蝶道：“固然。今日的神女風華絕代，地位容貌少人可及。但神尊那時何曾料想神女會有今日？在神女昔日位卑人輕之時，神尊對神女的知遇之恩、相助之情。難道僅僅換得神女‘感激’兩個字麽？”

司馬雲蝶低下了頭，心中明明委屈得要死。卻無法叫陸澤神君明白。這種憋屈，使得她幾乎流下淚來。

“神女好自為之——”陸澤神君站起身道：“本君相信。以神尊的眼光，喜歡的不會是個忘恩負義的勢利小人。本君告辭。祝願神女與神尊早偕仙侶——”

陸澤神君說罷，神情覆雜地離去。

司馬雲蝶獨自在廳中呆呆坐了一會兒。喚出六名仙婢，怏怏吩咐道：“從今後不論何人到此。你們只管自行接待便是，不需再向我回報。”

六名仙婢不明白陸澤神君說了些什麽，惹得司馬雲蝶如此不快。看司馬雲蝶的臉色，一時又不敢問。只得同聲道：“謹遵神女吩咐。”

司馬雲蝶回到後院芳華閣自己的房間，繼續躺在床上昏睡了一段時間，但覺做什麽都沒有興趣。

又過了幾天，司馬雲蝶覺得不能再這樣醉生夢死下去，於是決定出去走走。

她不願見人，離了雲麓仙府後，便只找沒人的地方行去。

踏著朵雲彩，不知不覺間來到玉冥仙山之中。山中流水潺潺，仙鳥鳴唱，仙花盛開，端地是一派好景致。

司馬雲蝶在水流旁倚著一棵樹坐下，看著流水中映出的樹上的花影，心中郁結之氣不由消散了些。

可是她仍然沒有辦法接受那樣的一份愛。

心痛到無以覆加的時候，她也偶爾忍不住想，管他龍淵愛不愛她，只要她愛他、能夠和他在一起就夠了。哪怕，一直忍受他的欺騙也好。

可是，她清楚自己的性格，她不可能長久忍受一份欺騙的愛，更不可能忍受一份不是唯一的愛。

或者，他的心中，也不是完全沒有她的位置。但最重要的位置，卻一定是留給渺香神女的。

既然占據不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她寧可選擇彼此遺忘，永成陌路。

往事不堪追，她的心已經深陷，他的愛做成了她的血和肉。如今，把這份愛從心裏拔除，就像從骨頭上生生剔去血和肉，疼得她常常夜半夢醒，冷汗淋漓。

她深深吐了口氣，仰起頭，看著樹上熠熠生光的仙花，心中沒來由地生起一股羨慕。

做一個有知有覺的生命，真的比做一朵花快樂嗎？此刻，她寧願自己是那樹上的仙花一朵，除了恣意綻放的美麗之外，沒有憂愁，沒有煩惱……

“神尊，你看，這棵是夢蝶草——”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陸澤神君的聲音。

司馬雲蝶只顧想心思想得出神，竟不曾註意到慢慢走過來的陸澤神君和龍淵。待她想要躲避之時，龍淵的眼光沒有落在陸澤神君指著的夢蝶草上，反而落在了她身上。

今天的她，一身素淡隨意的裝扮，臉上脂粉未施，幹幹凈凈，一如她做小神仙的時候。

“呵呵……”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向龍淵和陸澤神君問候道：“神尊好，神君好——”

龍淵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陸澤神君擡頭看見了她，語含一絲譏諷地道：“償聞神女自居雲麓仙府以來，日日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忙得連故人都沒時間招呼。今時今日，卻怎地有興趣到此游玩來了呢？”

司馬雲蝶沒有理會陸澤神君話中的譏諷，只訕訕道：“兩位采藥呢，呵呵，有個志趣相投的朋友不容易……兩位繼續，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司馬雲蝶欲駕雲離去。不料剛剛招來一朵雲彩，龍淵已瞬息之間移到了她身旁，並伸手執住了她的手。

司馬雲蝶嚇了一跳，俄而冷了臉色道：“神尊，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已經不是那個唯你之命是從的小神仙了。”

龍淵不說話，眼光死死盯著她，像是恨不得將她吞下肚去。

司馬雲蝶有些膽怯，卻又覺得自己現在這麽不快樂，活著比死了好不了多少。既然是這樣，還有什麽可怕的？於是一邊努力掙脫龍淵的手，一邊不知死活地道：“神尊，請你自重——”

見兩人這般模樣，陸澤神君倒有些待不住了，匆匆向龍淵道：“神尊，神女，你們慢聊。本君忽然想起府裏有些事，先告辭了——”

看著陸澤神君離去，司馬雲蝶皺著鼻子跺了下腳，心中暗暗罵了句：“沒義氣！”回頭迎著龍淵的眼睛道：“你要做什麽？”

“司馬雲蝶，那樣的生活，你還沒有過夠嗎？”龍淵沈聲道。

司馬雲蝶眨了眨眼。

她初晉上神之位，為了不失禮數，基本上只要是去拜訪的，都讓詠柳冒充她的模樣接待。不料時間一久，竟傳出了護天神女府“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的傳言，說得她好像有多麽喜歡那種生活似的。

但是，就讓他誤會好了，她為什麽要向他解釋呢？

司馬雲蝶輕聲笑道：“我就是喜歡那樣的生活，永遠也過不夠！我知道神尊你喜歡安靜，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我想了又想，咱們根本不是適合在一起的人。還請神尊高擡貴手放開我——”

聽著她虛偽的言語，看著她倔傲疏離又有些落寞慵倦的臉龐，龍淵拉著她的手忽然一緊，將她拉到了懷裏。

司馬雲蝶大驚，拼命想要推開龍淵。

“司馬雲蝶，你以為有了上神之位，就可以與本尊平起平坐嗎？”龍淵眼中燃燒著一團火焰，強硬而霸道地擁著她道：“如果實力上無法平等，再高的地位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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