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事何用她管！你不該將本尊要去紫血河之事說給她聽。”龍淵責備地道。

司馬雲蝶低下頭。雖說她是被關在攝魂洞一夜後，才說出了龍淵要帶她前去紫血河一事。但她自問，即使沒有那一夜。她大概還是會告訴她。因為其時。她還沒有發現在這件事情上有什麽瞞她的必要。

“罷了……”龍淵忽然自責地嘆道：“這也怪不得你——都怪本尊護你不周。才會讓你被她擄去……”

司馬雲蝶愕然動容，被那句“護你不周”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驚怔之間，見龍淵又將一件東西放進她手裏。

碧玉短笛——

竟然又是碧玉短笛！

難為他竟能從渺無際涯的茫茫東海中尋出這小小笛子。想他這三年來為了找她。定然費盡千辛萬苦……可是她這三年來，卻一直試圖忘記他。

司馬雲蝶有些慚愧。慚愧中不覺紅了眼圈。

若非為她容顏毀卻。醜陋不堪。此時，她大概會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裏。說上許多情真意切的話。

“你慚愧了麽？”龍淵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口氣中略含一絲譏諷地道：“本尊尋你三年，你這三年中可曾試圖尋過本尊？”

司馬雲蝶更加慚愧。

龍淵眸子裏勾起一絲怒意：“你妄自輕信他人之言。真是愚蠢之極！你對本尊。何時能多一些信任？”

司馬雲蝶擡起頭，接觸到龍淵薄怒中帶著痛心的眼神，忍不住心疼地道：“大神。我沒有不信任你！天上人間，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可是。可是我不願意讓你去紫血河。紫血河上的邪樹五千年一輪回，現在又到了蠢蠢欲動的時候……倘若你一定要去。我只有……只有殺了我自己……”

龍淵凝視著司馬雲蝶，眼神變幻。良久無語。

正當沈默的空氣壓迫得司馬雲蝶透不過氣之時，龍淵突然開了口。聲音裏既聽不出喜怒，亦聽不出一絲情緒：“紫血河之事。本尊自會處理。此事事關天地六界，並非只為你一人而已。你既信任本尊，便不要再懷疑本尊的話。”

“事關天地六界？”司馬雲蝶不可置信地張大了眼睛道：“為什麽……為我尋找解藥的事……事關天地六界呢？”

司馬雲蝶一時裏有些意動神飛，心想自己會不會是哪位天地重神的輪回轉世？

然而龍淵接下來的話一下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不是為你尋找解藥事關天地六界，而是紫血河之事——你既知紫血河上的邪樹五千年一輪回，難道不知道邪樹化作魔女的後果嗎？”

“後果？什麽後果？”

“一旦邪樹化為魔女，魔界實力大增，定然再次挑戰天界。其時，必將又是一場天魔大戰——”

“啊……天魔大戰？”司馬雲蝶有些心悸。

她雖然沒有經歷過天魔大戰，但曾經聽說過關於天魔大戰的傳說。在那些傳說裏，天魔大戰爆發後，最遭殃的總是人間。人間日月無光，大量生命迅速消亡，白日怨鬼橫行，觸目慘不忍睹。

她自己來自人間，深深明白作為一個凡人的無助和無力。聽得龍淵之言，不由焦急地問道：“難道沒有辦法阻止嗎？能否想辦法在邪樹化為魔女之前毀去它？”

龍淵挑眉道：“你都能想到，天界豈有想不到之理？”

司馬雲蝶有點兒窘，龍淵的意思分明是，她這麽蠢笨的小神仙都能想得到，天上那麽多英明神武的神仙豈會想不到？

“所以——”龍淵接著道：“本尊去紫血河畔，不止是要為你尋找解藥，還要順便探探那邪樹生長的情況，看有沒有辦法在它化為魔女之前將它毀去。”

“順便？”司馬雲蝶汗顏。大神居然說探查邪樹的情況是順便……

“可是，紫血河畔好生危險……”司馬雲蝶囁嚅道：“難道……不能叫其他的神仙去嗎？”

“呵呵，危險……本尊何時怕過危險？”龍淵傲然道：“若俱於危險叫別人去，本尊又怎配做這北冥戰神！”

司馬雲蝶望著龍淵，在他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神色裏，深深感受到一代戰神的風采。

這種風采，遠遠超過了他絕世的容顏曾經給她的迷惑和震撼。

敬佩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司馬雲蝶帶著說不出的仰慕，癡癡地道：“大神，我錯了……我會和你一起去紫血河畔，不管有多少危險等在那裏……”

“那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嗎？”龍淵突然看著她道：“本尊最後問你一次，如果你的答案仍是不願，本尊保證，從此後決不會再糾纏你。”

司馬雲蝶沒有想到，龍淵竟會忽然轉到這個問題上，一時裏有些手足無措。

待沈下心來，想到紫血河畔兇險無比，此去不知找不找得到解藥，也不知自己能否活著回來……

無論如何，她不會以這副醜陋的樣子嫁給他，叫天地六界的神人仙魔嘲笑他。如果她不小心死在紫血河畔，更不願意他為她傷心難過……如此前思後想，司馬雲蝶決定，還是不要貿然答應他的好。

但是，他說最後問她一次，若她不願，從此後不會再糾纏。她能忍心拒絕他嗎？

不，她怎麽能夠拒絕那曾經做夢也不敢想的幸福？她為他，可以不顧天規天條，可以不惜一死……她又如何能夠拒絕他？

沈思良久，司馬雲蝶躲開了龍淵的目光道：“大神，能否容我考慮考慮……”

“你要考慮什麽？你的容貌嗎？本尊已經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

“不！”司馬雲蝶打斷了龍淵的話，他固然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又豈能害了他？然而她向他解釋，以他高傲至極的性情，是不會把天地六界神人仙魔的嘲笑放在眼裏的。

司馬雲蝶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掩藏著心中的不舍，盡力平靜地道：“我要考慮的，是對你的感情……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如果有一天我確定了，一定告訴你……”

龍淵目註司馬雲蝶良久，分明知道她在撒謊，卻不願再逼迫於她，只輕輕嘆了口氣道：“好吧……如果有一天你不願再做侍女，想要做本尊的妻子，記得告訴我……”

司馬雲蝶怔怔看著龍淵，慢慢低下了頭，附帶著一聲輕不可聞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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