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雲蝶雖則渾身癱軟無力，渺香神女的話卻是句句聽在耳內。

她說：“師兄，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個醜丫頭來氣我？”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看了看抱著她的龍淵。龍淵的臉色有些蒼白。抱著她的手卻依然十分有力。應該不是中毒的樣子。

此刻。他們正穿過雲霧凝成的漩渦，向外面的世界飛去。

定魂燈——就這麽放棄了嗎？司馬雲蝶不甘地想。

那渺香神女的毒好生厲害，竟能於不知不覺間將她毒倒。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誰能想到世上竟有那麽好聞的毒藥呢？她向來對好聞的氣味沒有抵抗力，所以貪婪地多吸了幾口氣。沒想到……唉。真真是世事險惡啊，走到哪裏都有陷阱……

“不要怕。這種毒應該叫做天香攝魂毒，並不致命。”龍淵忽然於風馳電掣的飛行中，低下頭來對司馬雲蝶安慰地道。

“嗯……”司馬雲蝶無力地應道。

不致命就好。司馬雲蝶欣慰地想道：要是那麽漂亮的神女使出致命的毒藥。一定會讓人十分失望。這種毒藥。非但不致命，而且還讓人渾身軟綿綿的十分舒服。像坐在早春的午後曬太陽，曬得暖洋洋的不想起來。

這樣的毒藥。才對得起渺香神女那張漂亮的臉嘛。

司馬雲蝶想著，將頭更舒適地依在龍淵胸前。那淡淡的、清冽的男子氣息。亦令她十分舒服。這樣的時刻，適宜做一場好春夢……

回到太宸宮之後。龍淵用了兩天時間，以真氣除盡了司馬雲蝶身上的毒。

司馬雲蝶不可思議地道：“大神。不留點兒毒……試試你的藥？”

龍淵淡漠地道：“不用。”

司馬雲蝶有點兒奇怪，這兩天明明見龍淵除了為她逼毒的時間外。都在藥室裏鼓鼓搗搗，難道竟然不是為了配制天香攝魂毒的解藥？

司馬雲蝶奇怪之際。又聽得龍淵道：“這次，我自己可以試藥。”

“大神……你……你也中了毒？”司馬雲蝶大驚失色。

龍淵沒有答話。

司馬雲蝶跳下床，跑到龍淵面前，將龍淵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這才發現，他的臉比回來時更加蒼白。

他、他、他……他也中了毒，卻先幫自己逼毒……而且，他也不再拿她作試驗……

司馬雲蝶一瞬間濕了眼眶，怨嗔地看著龍淵質問道：“你中了毒，為什麽不告訴我？這種毒既然並不致命，為什麽不用我試藥？”

龍淵看著司馬雲蝶著急到失禮的樣子，淡漠的眼神中忽然溢出一絲笑意。頓了頓，龍淵一字一字、緩緩道：“舍、不、得——”

司馬雲蝶渾身一震，張大了眼睛愕然後退。

她……她剛才聽到了什麽？

一步一步退到床邊，轉身將頭埋在錦被上，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龍淵不知何時離開了藥室，她想著那三個字，只覺得甜蜜得似有千鈞重，又苦澀得似有千鈞重。

他寧可用自己試藥，也不肯再拿她冒險。他對她，難道真的只是僅僅出於愧疚嗎？

可是，一無所有、一無所能的她，憑什麽有理由認為他會為她動心？

司馬雲蝶搖了搖頭，站起身。她要去幫他，去照顧他……就像他曾經照顧自己。

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司馬雲蝶和龍淵一起配藥，一起煉藥。漸漸地，她也認識了許多草藥的名稱和功用。漸漸地，她竟也對這些東西發生了興趣。

看著那些枝枝葉葉、花花草草經過熬制、混合、提煉之後，或變得能夠治病救人，或變成殺人害人的利器，她越來越覺得興致盎然。

可惜，一連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試煉了無數種解藥，卻沒有一種解得了龍淵身上的毒。

渺香神女的毒雖不致命，其難解的程度，卻遠非那些致命的毒藥可比。蓋因渺香界中有許多外面世界沒有的奇花異卉，與其相生相克的藥物，自然也在渺香中才更容易找得到。

這日，看著龍淵閉著眼睛有些虛弱地躺在床上，司馬雲蝶不忍地試探道：“大神，要不……去找陸澤神君吧……”

龍淵睜開眼，對她微微笑了一下，道：“再試一次。雲蝶……咱們再試一次。”

“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不妨事，不用擔心。”帶著安撫的口氣，龍淵柔聲道：“這種毒並不致命，假以時日，多試幾次，咱們總能試得出解藥。”

司馬雲蝶嘆了口氣，雖說渺香神女的毒不致命，可是她卻怕他們自己煉制的藥要了大神的命。

又過了十餘日，在試了不知第幾十副解藥後，龍淵的精神居然稍稍好了一些。

二人大喜。

司馬雲蝶歡聲道：“果然功夫不負苦心人！只要努力，沒有做不到的事。”

看著司馬雲蝶歡快的樣子，龍淵愛憐地拂了拂她臉上散亂的一縷發絲，笑道：“這段時間辛苦了你。”

司馬雲蝶臉一紅，跑遠了幾步道：“我亦樂在其中，哪裏說得上辛苦。何況……何況你也照顧過我。”

看著跑遠的司馬雲蝶，龍淵輕嘆道：“其實我倒希望，自己不要這麽快好起來……”

“為什麽？”司馬雲蝶張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

“因為，”龍淵微微笑了一下，說道：“這樣就可以一直被你照顧——”

司馬雲蝶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半天方能接話道：“呵呵，原來……大神你也會開玩笑……呵呵……”

“你若非要當成玩笑，你就當成玩笑吧。”龍淵微笑的眼神裏含著一絲悵然：“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所有的玩笑都是真的。”

司馬雲蝶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而且跳得越來越響。

難道說，大神說的是真的？

這段時間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她不是感覺不到他真心的憐惜與情意。只是，她不相信那張連自己都無法面對的、醜陋的臉，會真正被人所喜歡。

天上人間、八荒六界，唯一能配得上大神的，應該是像渺香神女那樣的容顏吧？

司馬雲蝶想到此處，不由再次憶起渺香神女說的話：“師兄，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個醜丫頭來氣我？”

龍淵和渺香神女之間，究竟有過什麽恩怨？聽渺香神女話裏的意思，她司馬雲蝶，好像是作為大神賭氣的工具帶到渺香界裏去的。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

司馬雲蝶心裏擱不住事，這段時間一直憂心龍淵身上的毒，竟忘了問及此事。此時見龍淵毒已稍解，便禁不住問道：“大神，渺香神女說……說你找了我去氣她，是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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