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說了半天，原來大神的意思只是：司馬雲蝶，你很醜。但是不必在意。

司馬雲蝶松了口氣。抽出手來感激地笑道：“大神。你是不是擔心我覆明以後，會為自己的容貌悲傷得活不下去？你放心，皮肉美醜。無非幻相。我早已不甚在意。”

“好。”

隨著一個淡淡的“好”字，龍淵玄色的衣袖輕輕拂過司馬雲蝶的雙眼。

一種柔和如水的東西。浸潤過司馬雲蝶的眸子。司馬雲蝶轉了轉眼珠。慢慢睜開眼睛--

面前，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一雙飽含關切的眼。正默默地、微帶一絲緊張地註視著她。

這--還是記憶中那個淡漠得沒有一絲情緒的大神嗎？他，竟會為自己緊張……

司馬雲蝶眨了眨眼睛，眼睛裏溢出一汪笑意。

重新看見這個世界。重新看見他。這是多麽美好、多麽快樂的一件事。

司馬雲蝶轉過身，向青湖邊跑去。

“司馬雲蝶--”龍淵忽然拉住了司馬雲蝶的手。

司馬雲蝶尚未反應過來，已被龍淵緊緊抱進懷裏。

司馬雲蝶的意識有很長一段時間化為空白。

她……不是在做夢吧？

大神……大神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啊……

當司馬雲蝶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又被龍淵一句驚心動魄的話，驚得瞬間散去了好不容易回來的神……

龍淵說的是：“司馬雲蝶。無論你覺得自己醜到何種模樣，我龍淵。都會娶你為妻--”

誰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司馬雲蝶覺得此刻天上正有無數餡餅嘩啦嘩啦地往下掉著，砸得她暈頭轉向。

哈哈。這般好事，一定是只有夢裏才會發生的事。

她司馬雲蝶。這段時間淒苦壓抑，備受煎熬。今日。總算是做場好夢，安慰一下她那顆淒風苦雨的心。

既然是場夢，何不夢得完美一些呢？

司馬雲蝶忽然緊緊抱住了龍淵，將頭埋進龍淵懷裏。

她可不願意一夢醒來，遺憾自己在那麽美的夢裏呆呆得像個傻子。

只有傻子，才會錯過這樣的美夢。

“大神……”司馬雲蝶在龍淵懷中呢喃叫道：“反正是做夢，你可不可以再說些動聽的？我保證，一醒來就忘記……”

“你想聽什麽？”龍淵怔了一下，柔聲問道。

唉，甜言密語也好叫人教嗎？

司馬雲蝶小小郁悶了一下，卻又立即釋然。

大神這樣的人嘛，幾曾對哪個女子說過甜言密語。也難怪他連在夢裏也不會。

司馬雲蝶賊兮兮笑道：“你不會說，我說給你可好？”

“嗯……你說……”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哦，不，是第二次。從我第二次見到你，我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我想，哪怕只能夠擁有一天你的愛，我亦不惜千生萬世的孤獨……”

“雲蝶……”龍淵打斷了司馬雲蝶的話，微微將她推離身邊，看著她的眼睛道：“你不會只擁有一天我的愛，我會給你千生萬世的愛，不會讓你再有孤苦寂寞的日子。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傷害你。”

“我知道我知道--”司馬雲蝶幸福地連聲道：“我相信你。天上人間，六界八荒，我不相信任何人，也會相信你……”

“雲蝶……”龍淵再次將司馬雲蝶緊緊擁在懷裏，低聲道：“相信我，這不是一場夢。”

“嗯，這不是一場夢，這是一場美夢。”司馬雲蝶嘻嘻笑道。

“……”

“好希望這場夢永不醒來。如果能夠此刻死掉，那一定是天上人間最幸福的死法……”

“雲蝶，為什麽你不相信自己配得上這樣的幸福？”龍淵的聲音裏現出一絲痛楚，一絲期待：“相信自己，接受自己--好嗎？”

司馬雲蝶放開龍淵，倒退著走到青湖畔，瞇眼笑道：“只要你希望，無論你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司馬雲蝶轉過身，輕輕解下臉上面紗。

笑容--驀然僵在唇邊。片刻前幸福得春水盈盈的眸中，一霎時湧上濃重的悲哀。拿著面紗的手停在半空，突然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著青湖中的影子，司馬雲蝶倒退一步，又一步……

“雲蝶……”龍淵的手攬住了司馬雲蝶腰際，在司馬雲蝶耳邊急聲道：“你忘了我適才對你講的話了嗎？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你都是我龍淵唯一想娶的女子--”

司馬雲蝶仿佛沒有聽到龍淵的話，自顧喃喃道：“我就知道……即使做夢，也不會有那麽完美的夢……呵呵，可笑我，總是……”

“司馬雲蝶！”龍淵扳過了司馬雲蝶的雙肩，迫使她面對著自己，咬了咬牙，一字一字道：“我告訴過你，這不是夢--你給我聽清了，我再說一次……司馬雲蝶--雲蝶……”

龍淵的話沒有說完，司馬雲蝶已閉上眼睛昏死過去。

龍淵抱起司馬雲蝶，在園子裏站了半晌，玄色的衣袖拂過她的臉，嘆了口氣，方慢慢向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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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雲蝶醒來的時候，全身冷汗涔涔。

揉了揉眼睛，眼前一片昏暗，什麽也看不見。

司馬雲蝶籲了口氣，拍著胸口道：“還好，還好，只是一場夢……”倘若真的醜成夢裏那樣，她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不過，夢裏好像也有極幸福的時候呢。她居然……居然夢見大神向她求婚--

還夢見……夢見她的眼睛已經覆明，她的臉也有治愈的希望。

哈哈，真是做夢！

司馬雲蝶覺得有點兒想笑，又有點兒想哭。一個幸福的夢，一個悲慘的夢，一個糾結的夢。

她禁不住想，如果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是幸福多一點兒，還是悲哀多一點兒？

夢裏，大神的懷抱那樣暖，聲音那樣柔。大神說的話……那樣動聽。

雖然只是一場夢，她卻清晰地記得，他對她說：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我龍淵唯一想娶的女子。

她做夢的本事可真是與日俱增了。

司馬雲蝶將自己暗自嘲笑了一番，直到聽見龍淵的腳步聲向藥室走來，她方才趕緊用錦被遮住臉，裝作睡熟的樣子。

做了那樣的一場夢，她一時實在有點兒不大好意思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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