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姑娘要去哪裏？你們的車夫好像不見了……可用在下送你們一程？”紫衣人環顧一下四周，目光淡淡掃過司馬雲蝶和穆雪竹，憫然問道。

“呵呵。這個就不麻煩……”

“我們要去洛川城！”司馬雲蝶話音方出。便被駱晚晴打斷。駱晚晴擡起長長的睫毛看了一眼紫色人。嬌聲道：“公子若能送我們到洛川城，小女子感激不盡。”

“洛川城？在下正好也要去那裏……既然順路，幾位請上車吧——”紫衣人爽快地道。

駱晚晴對著紫衣人淺施一禮。慢慢踏上馬車。

穆雪竹看了看地上六個歹人的屍體，亦逃也似的跳了上來。

紫衣人坐上車夫的位置。輕輕甩了下馬鞭。馬車向前疾馳而去。

車簾放下，駱晚晴依然癡癡盯著簾外。

穆雪竹喘息片刻。白著臉色道：“師父，徒兒們學藝不精，以後定當勤加苦練。只是師父該早些出手才是。師妹方才好像被嚇傻了。”

“我才沒有被嚇傻！”駱晚晴回過頭。一掃臉上癡癡呆呆的神情，蠻不在乎地道：“師姐，幾個小蟊賊就想嚇到我？你也太小看我了。倒是師姐你。好像被嚇壞的樣子——”

“我……我從來沒有見過殺人……”穆雪竹打了個寒顫，“師妹你……你居然不害怕？”

“有師父在。怕什麽！”駱晚晴對著馬車外輕輕一笑，眼中浮起一絲異樣的光。“不過……幸虧師父沒有出手。”

“為什麽？”穆雪竹順著駱晚晴的目光看向車簾處，不解地問。

駱晚晴白了穆雪竹一眼。“師父出手，咱們可還怎麽練手？”

“哦……也是啊。”

司馬雲蝶蹙眉扶了扶額。穆雪竹誠然冰雪聰明，於男女感情一事上到底不曾經歷過。竟看不出駱晚晴對簾外紫衣人明顯的好感。

其實她有點兒後悔自己沒有及早出手，以至給了紫衣人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這下好了，好不容易騙得駱晚晴離開父親，隨她出家修行。半路上卻又跑出一個紫衣人來……怎麽打發了他方好？

“師父，那紫衣人到底救了咱們，又幫咱們趕車。你總該問問人家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是不是？”駱晚晴湊近司馬雲蝶道。

司馬雲蝶瞥了駱晚晴一眼，淡淡道：“咱們不需要他救，他幫咱們趕車也不過順路。萍水相逢，何必多話。”

“師父，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駱晚晴道：“人家救咱們時全憑一片好心，並不知道有師父這等高手在側。咱們的馬車沒有了車夫，難不成還叫咱們女子拋頭露面去趕車？”

“是啊師父——”穆雪竹附和道：“師妹雖不懂事，這兩句卻說得有理。”

“……”駱晚晴瞪了穆雪竹一眼，忍住了沒有說話。

“哼哼，你覺得為師不講理麽？”司馬雲蝶瞇了眼睛看著穆雪竹道。

“這個……師父平時都極通情達理的，只是方才……方才的幾句話……委實……委實不太有理……”穆雪竹瑟縮地向後靠了靠，卻還是結結巴巴、磕磕絆絆地堅持講完了自己的話。

“那是不是要問清了人家姓名、居處，以後就好以身相許的前去報答啊？”司馬雲蝶氣道。

穆雪竹的臉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頓時閉緊了嘴，低下頭一語不發。

駱晚晴卻昂了昂頭道：“人家幫了咱們，咱們問問人家姓名居處，不過是最起碼的禮貌而已。師父這麽說，未免想得過多——”

這到頭來，倒是她司馬雲蝶多心了？

“你若要問，你自去問，何必要為師來問！”司馬雲蝶氣哼哼道。

“遵命！”

駱晚晴完全不理會司馬雲蝶的氣惱，打起車簾向外道：“公子，我家師父感你救命之恩，命我問你姓甚名誰、家居何處？來日必當報答。”

司馬雲蝶抽了抽嘴角，她何時叫駱晚晴說這些了？

簾外紫衣人卻道：“舉手之勞，無需在意？萍水相逢，不勞動問。”

司馬雲蝶對紫衣人的回答甚感滿意，心裏的氣不覺消了一些。只要紫衣人不說，到了洛川城彼此別過，駱晚晴縱使心裏遺憾，終也無可奈何。

駱晚晴卻執著地道：“公子此言差矣！對於公子，雖是舉手之勞。對於我們，卻是再生之恩。我們受此大恩，卻連恩人的姓名、來處都不知道，心裏如何能安？”

簾外紫衣人頓了一下，片刻後道：“在下南宮寒，乃昆侖弟子……”

“原來公子是昆侖弟子！”駱晚晴誇張地讚道：“難怪這般風采俊逸，法力高強，人品高潔，氣度不凡——”

“這個……姑娘過獎了，在下哪裏敢當……”駱晚晴臉沒紅，簾外的南宮寒卻似已紅了臉。

“南宮公子不用謙虛。聽聞昆侖乃人間第一仙山，招收弟子極為嚴格。能入昆侖門下者，皆世間出類拔萃之人。公子既能入昆侖門下，自非凡俗中人可比。”

“呵呵，在下不才，卻不敢代師門謙虛。”南宮寒呵呵一笑，兀自接受了駱晚晴的誇獎。

“南宮公子，不知貴派何時招收弟子？對弟子有什麽要求？”駱晚晴看著南宮寒的背影，別有用心地問。

南宮寒回頭看了一下駱晚晴，含笑道：“姑娘可是有意拜入我昆侖門下？”

駱晚晴眼睛瞟過司馬雲蝶，不敢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含糊道：“小女子對昆侖山向來景仰得很……”

南宮寒轉過頭去輕輕抽了一下馬股，口氣自豪地道：“昆侖仙山，天下第一，人間無二。我派每三年一次，於二月初二桃花初開之時，向仙凡兩界各招收一十五名弟子。凡界弟子不論貴賤，不論出身，不論男女。只要二十二歲以下，在擂臺上勝出，便可入我昆侖門下。”

“這麽簡單？”駱晚晴驚訝地道。

“簡單？”南宮寒道：“姑娘可知前去應招的人有多少？”

“多少？”駱晚晴好奇地問。

“凡界中不下一萬五千人——”

“啊……這麽多！”駱晚晴驚得張大了嘴巴。

“姑娘還以為簡單麽？”南宮寒傲然道。

“不……不簡單。”駱晚晴囁嚅道：“萬中挑一，這得什麽樣的實力才能通過……”

南宮寒笑道：“只要付出足夠的努力，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事。”

“還要加上天賦和運氣。”司馬雲蝶冷冷道。

“不錯！”南宮寒頓聲道：“比如在下，當年以第十六名的成績，本沒有資格進入昆侖門下。但第十五名因自己喜歡的男子落選，自願放棄進入昆侖的機會，陪伴自己喜歡的男子去了。在下這才得以有機會拜入昆侖。”

駱晚晴感嘆道：“歷盡千辛萬苦贏得進入昆侖的資格，卻為陪伴自己喜歡的人而放棄……好偉大的愛情啊！”

南宮寒笑了笑道：“聽起來很偉大。但是據我所知，那女子後來過得並不幸福。”

“哦？為什麽？”駱晚晴再次訝然。

“因為犧牲太大——”南宮寒沈吟道：“或許因為犧牲太大，便要求男子做出相應的回報。當男子的回報無法達到預期的要求時，女子會覺得自己的犧牲太不值得。而男子在這種過於重大的犧牲下，心中亦很難輕松。當愛慢慢變成了負擔，他縱使不想負她，終也不免冷淡。”

“原來如此——”駱晚晴垂下頭，眉間掠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穆雪竹道：“既然自願做出犧牲，便不該要求回報。”

南宮寒笑道：“不錯！所有的犧牲都該是自願的，否則不如不要犧牲。”

司馬雲蝶心中微震，看了一眼南宮寒，蹙緊了眉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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