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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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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警若有所思的眨眨眼,“形容的真準,你們認識?”

“沒錯,我們認識得可久了!”少女冷笑著說,“我這就去找他道謝。”可她摔門而去的模樣,與其說是找人道謝,倒不如說更像是尋人報仇的。

正午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人群,在來往的行人中鉆來鉆去,徐倫始終也沒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她又一次弄丟了天氣。

“……王八蛋。”在街頭喘息不已的少女,梗咽著,一路叫罵不斷,獨自一人走回空蕩蕩的家裏。

艾梅斯是第一個趕到徐倫身邊的。

她拍拍還在沮喪中的好友,“所以,他出現了一下又消失了?你打算怎麽辦?再去找?不是我說,從你找了一年都沒結果看來,估計再找也是一樣的。”只要徐倫還沒打算借助她父親和其他親友的力量,她想靠自己從茫茫人海中找個善於躲藏的家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不一樣。”啃著枕頭磨牙的少女罕見地用惡狠狠的語調說話,艾梅斯知道這是她打算認真報覆回去的意思,“在城市裏我確實沒優勢,不過只要知道他一直都躲在旁邊,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有什麽不同,你還是找不到他。”

“很大的不同,比如,我能找個兔子沒法打洞的地方逛一圈。”徐倫沖死黨抽抽嘴角。

看著她啃枕頭如同啃人肉的架勢,艾梅斯決定給那位可憐的‘兔子先生’點幾根蠟燭,可以預見,他的結局不會很美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被新娘用鏈子一路栓上禮堂的新郎。

鑒於喬斯達家和空條家對孩子一貫的放養政策,當徐倫某天突然說她要出門旅行的時候,誰也沒提出什麽反對的話來,就算她要去旅行的地點稍微有點遠也一樣。最近小姑娘的愛好從逛各種夜店換成了看世界各地的美景,雖然一樣不務正業,但後者怎麽看也比前者健康得多,所以長輩們還很給面子的支援了不少零花錢。

第一站被她決定為南非的納馬庫蘭,上帝花園,因為九月即將過去,只在特定條件下出現的那座‘神之園’,一旦錯過每年固定的那三個月的話,就只有第二年請早的份,為了不至於白跑一趟,徐倫出發的異常倉促,她幾乎是掐著時間坐上飛機,然後馬不停蹄的去旅游局找線路圖,雇車輛。已經年滿十九的徐倫早早考取了駕照,所以她堅持要獨自駕車前往納馬庫蘭的時候,專業導游好笑的聳聳肩膀,“那裏是沙漠,小姐,雖然花園很大,可是沙漠更大。”

“別擔心,我有最新的導航裝置。”連防曬霜都忘記帶,唯獨這玩意沒忘記的徐倫沖黑皮膚的導游咧咧一口白牙,她現在看上去也沒比當地人好多少了。

“哦,年輕人。”導游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OK,我幫你把路線劃出來,但是你最好也帶部衛星電話,萬一出什麽事兒,也方便我們出動搜救隊。”刷刷刷幾筆劃完之後,他笑容滿面的把地圖交給徐倫,“雖然沙漠裏沒處花錢,可是搜救費用得自付,而且不接受拖欠,為了以防萬一,你最好先把錢領出來。”

“弄丟錢包和銀行卡的笨蛋可真是太多了。”導游先生如是說。

“放心,我用不著。”少女非常幹脆的拽走了地圖,然後把它們和準備齊全的物資一起摔進新買的吉普車裏。

老爹的卡隨便刷,這種感覺就是爽。

一腳踹上離合器的徐倫戴上墨鏡,吹著口哨,轉動方向盤,頭也不回的一頭紮進黃沙漫天的開普敦沙漠,就算沙風把頭發弄得一團糟糕,都沒有敗壞少女的好心情,她甚至很有興致的轉動後視鏡,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前頭的路。

第一天的時候,還在城市邊緣打轉的徐倫沒有看到任何人,她對此並不意外,要是那只兔子有那麽好抓,那才奇了怪了。

漸漸的,文明的痕跡從少女的視野裏消失之後,徐倫就沒空再去關註身後有什麽了。她必須把更多的精力擺在吉普車前進的方向上,現在車輪跑著的可不是路,只能叫它‘比較平整的地面’,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一個水坑,或者一條莫名出現的溝渠,幾根高高豎起的動物肋骨,甚至幹脆一頭剛好在散步的動物。

徐倫的運氣不錯,雨季即將結束,基本只有沙子的荒原上看不到任何動物,不管是獅子,還是鬣狗,或者更糟糕的犀牛什麽的都沒有出現,天空一直很晴朗,空曠的沙漠簡直一望無際。

這並不是前往納馬誇蘭的好時機,旱季的時候,旅游路線上的一切綠色都會鉆進地下,游客能看到的只有沙子和沙子。

但被迫欣賞了好幾天連綿沙海的徐倫卻覺得十分懷念。

她和天氣的初遇,就是在一片空曠無人的海灘上,白晃晃的沙子,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各式各樣的貝殼,構成了她完全稱得上貧瘠無味的童年。但是天氣的出現,給那片沙灘抹上最不可思議的顏色,在徐倫的記憶裏,它從此就是與眾不同的了。

吉普車的後頭,和前頭一樣,都只有看不到盡頭的黃沙。

納馬誇蘭尚在遠處。

白天的時候給車輛披上布蓋,躲在裏頭小睡了一會兒的徐倫,在夜晚降臨後腰酸背痛的爬起來,手機的液晶屏幕上清晰的顯示出未來三日後的天氣與溫度,整個開普敦即將進入秋冬,一旦室外常溫降低到17度以下,就算她能在九月的最後三天趕到納馬誇蘭,花期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裏結束掉。

僅僅一個晚上,占地數十公裏,被稱為‘上帝花園’的那片花海就會雕零殆盡,連片葉子都不剩下,沙漠裏的沙風會迅速的把所有植物曾經存在的痕跡都蓋得幹幹凈凈,只留下漫天黃土。

所以她壓根沒多費什麽精神去找人,一路筆直的向前向前,繼續向前。

但不可抗力這種東西,也許是真實存在的。

就在納馬誇蘭近在前頭的時候,她的車拋錨了,倒不是汽油用完——她陷坑了,這在沙漠裏再常見不過,沒有陷進流沙就該謝天謝地感恩戴德。

在車屁股後頭踹上再多腳,除開讓車皮的裝飾更豐富些以外,並不能改變徐倫壓根擡不動這輛吉普的事實。所以她現在的選擇只剩下倆個,要麽丟臉的用衛星電話申請救援,和花園說明年再見,要麽死扛到底,帶著食物,水,和帳篷,靠雙腿走過去。

我們的倔姑娘當然選了後者。

幸而剩下的路途不多,就算只能步行,她也能在兩三天裏趕到,而且附近也不算荒無人煙,運氣好還能遇到放羊的牧民,換些吃的和喝的。

也許是因為愛逛街的緣故,女孩們對走路都很有心得,但就算如此,跋涉了整整兩天的徐倫也難免有種,自己可能走完了一輩子分量的路的錯覺,而有些不妙的是,因為半途車輛拋錨的緣故,她對飲用水的分量預估不足。

直白的說,在沙漠中央,一個人都沒有的地方,徐倫斷水了。

瞪著那支衛星電話上的求援號碼的時候,少女異常火大,她總覺得這玩意在嘲笑自己,決定死撞南墻不回頭的徐倫,打算試試看她的生存極限。這不算很莽撞的舉動,因為用望遠鏡查看的時候,已經能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看到飄起的炊煙,有人煙,就說明有水,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有多遠,以及能不能在體力耗盡之前離開沙漠罷了。

畢竟是沙漠,沒有水,就沒有一切,就算有食物,毫無水分的它們壓根沒法下咽,而依賴唾液,只會縮短身體出現脫水癥狀的時間。這些徐倫通通知道,但她還是堅定的踩出了腳步,那個時候,預先準備的計劃也好,某個不知道躲在哪裏的混蛋也好,都被少女給拋去了天邊。

徐倫現在一心只想趕路。

獨自前往納馬誇蘭,既然是她決定的,就要說到做到。

空條家的人從來不說大話。

可惜少女還是高估了她在都市裏嬌生慣養的身體,哪怕她是個替身使者,也沒法叫石之自由出來代替她趕路,所以發現剛發現自己有輕微中暑的時候,徐倫便明智的決定先停下休息。會中暑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因為斷水,少女失去了白天能悠閑睡覺的權利,她必須爭分奪秒的前進,否則出現了脫水癥狀之後,就算徐倫想走也未必還有力氣。

而只要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別指望她會去打什麽求援電話。

在簡易帳篷的陰影裏,粗魯地摔開行李充當被鋪,躺得四仰八叉的少女看向深藍通透的天空,奇妙得沒感到一點困倦。

身體很累,走路很討厭,可是,景色也是真的非常漂亮。

世界真是寬廣。

徐倫想到天氣一直說著要去的地方,究竟在哪裏?也是和這裏一樣的好看?盡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所以困意湧上來的時候少女一點沒察覺,她滿不在乎的在荒野中閉上了眼睛。

喚醒徐倫的,是一陣煮咖啡的香氣,行李裏確實有咖啡豆,但她早就沒水了。

因此從被鋪裏一躍而起的少女,板著面孔甩出手掌,將坐在火堆旁邊煮咖啡的某人給綁個結實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事情。

被石之自由給捆成蠶蛹狀的天氣非常沒轍的搖搖頭,“……徐倫,我不會跑的。”起碼在她恢覆之前肯定不會。

“當然,因為被我抓到了嘛。”

“不,我的意思是,你先穿好衣服。”他倒沒做出給睡著的小姑娘換衣服的荒唐行為,純粹是氣候問題,穿得太少的徐倫自己在睡袋裏滾來滾去之後必然會出現的後果而已。

也許是確信對方沒法逃走,也許是自己正衣衫不整,總之徐倫好歹稍微冷靜了一點,從暴怒中恢覆到了能夠說得通的狀態,深深吸了口氣的小姑娘並沒有立刻動作,她歪頭仔細把天氣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臉還是幾年前那張臉,說實話年近四十看上去還跟她初見的時候一樣,完全沒變的怪胎,徐倫數來數去似乎只有自家老爹能和天氣相提並論。

巧合,只是巧合,小姑娘在心底裏對自己嘀嘀咕咕,她才沒什麽見鬼的戀父情結,一切都是愚蠢的巧合。

“這裏有放涼的水,口渴的話過來喝一點。”不管是要吵架還是打人,天氣決定都認了,只要徐倫願意聽話休養,不至於真弄出毛病來就行。被他一句話拉回神的少女連猶豫都沒有,半點也不客氣的走過去,抓起水壺仰頭就灌,過於豪邁的喝法讓溢出的清水順著喉結一路往下,把胸口僅存的布料都給浸透。

“沙漠裏就算是我也沒那麽容易聚集水氣,別太浪費。”青年知道只要他認真勸說,徐倫肯定會聽,但天氣那麽說的真正理由其實跟節水沒半點關系,他閉上眼睛,讓雲朵將流淌的水都收集起來,同時努力把剛才的景象從腦袋裏刪除掉。

無論如何,非禮勿視這幾個字還是存在於他的字典上的。

隨著手臂上束縛的壓力逐漸消失,天氣能聽到少女的靴子踏在沙地上的聲音,一步步靠近他,空氣的流動則帶來徐倫發間廉價香波的殘留氣味,她倉促之下並沒有定多高級的旅館,而那多半也是最近一次能夠盡情用水的機會。就算知道徐倫在身邊坐下,天氣也沒有做出什麽額外的動作,只是繼續撥了撥火,讓它們能快些將水壺裏的咖啡煮好。

“幹嘛閉著眼睛?不好看?”沈默並未持續太久,少女冷冰冰丟出的詢問裏,依稀還能聽到牙齒互相碰撞的清脆聲響。

天氣清晰無比的感受到了久違多年的,頭疼。

他睜開眼睛,而與此同時,完成收集水分工作的雲朵們也隨著主人的命令,順從地圍住徐倫,除了讓她感受到陣陣舒適的涼意之外,也把少女衣衫不整的部分遮得嚴嚴實實。妄圖將這家夥一軍卻落了空的徐倫磨磨後槽牙,在預定報覆的小本本上又多劃了幾筆,作為女孩子,她遷怒和小心眼都是光明正大,從不找什麽多餘的借口。

身旁的青年突然起身,讓徐倫下意識的就想丟出石之自由,不過沒一會兒,搭上她肩膀的外套就打消了少女的念頭,它很寬大,上面都是沙粒和塵土,用膝蓋都能猜到主人是誰。

“為什麽突然想來沙漠?”天氣問的有點突兀,不過看在他好歹一路跟在自己後頭,肯定沒少受罪的份上,徐倫大度的原諒了這份失禮,“來看花。”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明明美麗的花朵哪都有。

“只為了花?”雖然有點明知故問的嫌疑,不過青年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小姑娘橫了他一眼,哼哼,“確實哪裏都有花,不過地點,方式,只要一種不一樣,含義就完全不同了,不指望你懂這個。”遲鈍的家夥。

“我確實不太懂。”天氣給她倒了杯咖啡,“但是,下次選不會遇難的賞花方式吧。”

“讚成,也就這一次而已。”徐倫難得順從的點頭,“就算是作為抓兔子的代價,遇難也確實太難看了。”

天氣深刻的覺得,徐倫確實比小時候難纏多了。

滿意的看到青年越皺越緊的眉頭,小姑娘決定今天就先放他一碼,她四處張望之後,終於沒忍住好奇,踹了踹天氣,“你的車呢?別告訴我你是走來的。”

自從認識的時候就全身上下寫滿不科學三個字的男人,默默看了徐倫一眼,“我用不著車。”

天氣的交通工具是一塊帶帆的大型沖浪板,嚴格的說這東西很常見,不過正常人大多是把它用在海上,而不是沙漠裏。理解到對方到底是怎麽天天追在自己後頭還能完全不被發現之後,徐倫頓時就有種失意體前屈的沖動,有替身了不起啊?有操縱氣候的替身了不起啊???

確實挺了不起的。

放棄了多餘的帳篷和其他裝備,只帶著必要的兩個背包,徐倫和天氣一起坐上沖浪板,看著他用替身呼喚來旋風,推動風帆前進,這過程比少女猜想的更迅速且安靜,他們甚至沒揚起太大的沙塵,因為滑板底下還墊著另一層氣旋,為了防止顛簸和流沙坑之類的東西,換個方式看,其實他們就是在離地面數厘米上滑行,及其類似磁懸浮列車,只不過動力是風,沒有那麽迅捷而已。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風沙,徐倫一點也不覺得討厭,反而興奮的大叫,吃了好幾口沙子才乖乖閉嘴。天氣倒不是不想改良這個副作用,而是他的精神都用來操縱風團了,實在分不出餘力來遮擋風沙,最後只能用外套糊弄了事。

他們在沙漠裏跑了好幾個小時,才總算看到了人煙。

因為天氣不擅長和他人交流,所以向居民問路兼購買水食的工作就落到了徐倫的身上,住在土屋裏的農場主倒是十分熱情,很爽快的沒收少女的錢,送了她一壺水和幾塊面餅,不過當徐倫詢問他納馬誇蘭的花園在哪裏的時候,這位大叔很遺憾的拉起小姑娘來到屋外,向著北方揮舞手掌。

“從這兒,到哪兒,全都是。”他說,“但現在沒有花。”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徐倫預料。

“沒雨,沒有花。”農場主攤攤手,就算時間,地點,溫度都是合適的,只要同樣是關鍵的雨水沒有來,上帝的花園還是不會輕易為地上的凡人開放門扉。“得等。”

“懂了,有雨,有花。”徐倫扭頭看向天氣,“先找個地方休息吧。”用了一路的替身,他再厲害也肯定累了。

“……不看花了嗎?”

“他說了得等下雨。”徐倫奇怪他幹嘛要跟自己爭論這個,兀自挑了個合適的小坡,跟農場主打聲招呼後就在那裏撐開帳篷,放下沈重的背包準備露宿,就算不用走,背著幾公斤重的這玩意也是很吃力的。天氣伸手幫她把行李卸了下來,一起在地上鋪開,很快擺出個很有架勢的小營地,除開周圍只有枯草和黃土之外,都挺完美的。

當壓縮幹糧被煮開的香味飄出來的時候,青年才像剛剛想起來似的開了口。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讓雨落下的。”

“對,”徐倫點點頭,“但那就沒意義了。”

天氣茫然的看著她。

“你看,如果當初我告白的時候哭哭啼啼的,死命向你撒嬌的話,多半你會點頭吧?”徐倫晃晃手裏的熱湯,“可那種‘答應’我不想要,就這樣。”她寧願四處團團轉,找人找得快把鎮子翻過來,一直啃著枕頭計算時間,等到自己年滿十九歲,再跨過半個地球來逮人。

而她追逐的花園也一樣。

“如果這次雨一定會下,那麽我就等到它下,如果註定今年沒法看到,那麽我就乖乖回家。”

得到回答的天氣再沒有說什麽,只是默默把烤熟的食物遞給她。

入夜之後帳篷裏一片漆黑,他們沒有預備多餘的燃料,只好盡量節省。睡袋由於份量太重的緣故,離開的時候被留在那塊宿營地上,考慮到保暖問題,徐倫難得享受到了人體暖爐的福利,除開某人實在規矩的可恨以外,窩在天氣懷裏的感覺跟小時候一樣的好。

可惜躺了好久都沒能順利入睡,於是小姑娘決定稍微打破一下沈默。

“你不答應,是因為討厭我?”

“……從來沒有。”

“那是為什麽。”

“你可以選更好的。”

這太過經典的回答讓徐倫直接翻了白眼,“你又不是我。”

“我發現了。”

“哼,笨蛋。”

“嗯。”

“鈍感。”

“嗯。”

“……天氣?”

呼吸很輕,他睡著了。

徐倫又有了磨牙的沖動,她以為自己會抓起這家夥的手臂狠狠咬一口,但是幾秒之後,徐倫自己也睡著了。

好好睡了個飽之後,醒來的徐倫才知道自己錯過了早上的一場大降雨,農場主很好心的給他們倆送來新鮮的食物和水,他表示明天應該就能看到遍地盛開的花朵,和重新披上綠色的地面了。矮壯的當地老人高興的拍拍濕透的黃土,“你聽,在長!”遠方吹來的風飽含水氣,這次降雨會斷斷續續的持續幾天,他們將看到非常壯觀的花園。

世代居住在納馬誇蘭的老人沒有說錯,在連續兩晚被植物生長的窸窣聲吵得睡不好之後,掛著黑眼圈的徐倫躲在帳篷裏,看到了她印象裏最為遼闊的花海。

赤色,紅色,橙色,粉色,黃色,藍色,紫色,青色,綠色,白色,連彩虹都無法比擬的繽紛色調,像是孩童歡快的塗鴉一般肆意地占據著目所能及的一切,水霧似的雨水飄蕩在花海和天空之間,像層巨大的薄紗天棚,在滿是花粉的微風裏軟軟的飄蕩,花朵的香氣和泥土,青草,以及水澤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呼吸之間,那份微弱的甘甜氣息是如此鮮明,仿佛要深深印進你的骨髓裏。

“……真漂亮啊,天氣。”徐倫看著那片她期待已久的花海,目不轉睛。

“嗯,非常漂亮。”

“你說過,只要我滿了十九歲……”男人粗糙的手指從後方繞過來,點在徐倫的嘴唇上,攔下那些早就準備了許久的言語。天氣溫柔的將徐倫攏在懷裏,像許久之前那樣,湊到她的耳畔悄聲低語。

“讓你說兩次,就太過分了。”

“說得好像讓我追那麽久就不過分一樣。”

“……我一直都在。”

他說。

徐倫抽了抽鼻子,“我忘記打電話給家裏報平安了,說好五天一次的。”她大概是想掩飾什麽,不過天氣並不在意,任由小丫頭超破壞氣氛的打起了衛星電話。

接通很快,但話筒另一頭是詭異的沈默。

徐倫了然的聳聳肩,會用沈默顯示存在感的人她只認識一個……嗯也許以後要加一個,“老爸?”

【你在哪?】就算是隔著話筒,空條博士的嗓音依然很有震懾力。

話筒另一頭的空條博士,拎起書桌上的照片,上頭有個灰發的高個子,和他的女兒。

“在花園裏看花,順便抓了只兔子。” 徐倫笑嘻嘻的回答。

【我需要和那只兔子談談。】

空條承太郎先生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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