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顧沁楓同意的沈暮言一瞬間就笑開了， 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等著。

顧沁楓加快了工作進度， 迅速將剩下的計劃表做完， 剛剛松了口氣要關電腦， 身邊人便高興地問道：“小楓子， 你忙完了麽？”

“嗯。”顧沁楓合上電腦，扭頭去看眉開眼笑的沈暮言， 不禁失笑，“出去走一走有那麽開心麽？懷臻的地方你應該是早就來過的才對。”

這個樣子的沈暮言讓顧沁楓無法將她與那個被外界瘋傳私生活紊亂的女人聯系起來，也無法與那個掌管著沈氏企業的大小姐聯系起來。現在的沈暮言不管怎麽看，都像一個得到了滿足的小孩子。

“是來過， 可是這次有你在啊。走吧我帶你去逛逛，快點……”沈暮言不由分說地拉起顧沁楓往外走， 她又恢覆了常見的大大咧咧模樣。

因為她很清楚只要談到感情問題， 顧沁楓總也不會正面回應。她不願意顧沁楓煩惱，也不願意看顧沁楓猶豫， 只好這樣去相處。

既然需要時間來證明，那麽她也很想知道， 自己對顧沁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會不會因為時間，甚至因為別的人而改變。

出了客房經過一片空地就是樹林入口，這裏有著嚴格的檢查措施，以保證不會有任何生物能夠傷害到客人。

沈暮言在顧沁楓前面幾步遠的距離倒退著走，張開雙臂深深地將空氣吸進肺裏，“怎麽樣？空氣是不是很清新？比起市裏的烏煙瘴氣是不是要好多了？”

她瞇起雙眼， 笑意盈盈地去看顧沁楓，腳步仍舊不停地倒退。

顧沁楓正要回答，恰好一眼瞥見前方不遠處的大樹。她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便加快腳步上去拉住了沈暮言的手阻止她再往後退，隨後皺著眉冷聲道：“沈暮言，你能不能好好走路？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麽？待會兒撞到樹上是你疼，可不是我疼。”

神情冷淡卻充滿了關心，沈暮言非但沒有跟她鬥嘴，反而回握住她的手，帶著笑意的話語認真非常：“我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我都明白。可‘明白’跟‘做到’是兩碼事，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我知道剛才的行為幼稚，可是你會擔心我，這樣的話我撞一下也沒什麽了。”

顧沁楓臉色開始有些不自然，被沈暮言握著的手也似乎出了汗，可她怎麽都掙不開。

在她的印象中沈暮言從來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只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說，來做。可仔細回想起來，沈暮言對她說過的哪一句話又是輸於甜言蜜語的呢？她只覺得，這樣的直接更勝一籌。

“沈暮言，你沒必要這樣對我，到了該接納你的時候，我自然不會拒絕。可是至少現在，我真的沒有辦法……”顧沁楓放棄了要去掙脫沈暮言的念頭，從剛才來到這個度假村以後第一次正了態度去面對這個問題。

沈暮言苦笑一聲，心口悶悶的，像是要窒息了一樣。她第一次覺得眼淚在自己眼眶裏打轉，她能感受到有水在眼眶裏浮動著，那是一種充實酸澀到脹痛的感覺。

“沒關系啊……”她撐著笑容說，努力地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溢出，“我都從你沒跟唐君浩分手開始勸你，等你，等到你分手，等到你沒有那麽果斷地拒絕我了。我連這麽長時間都等過來了，還怕你不接受我麽？反正我也知道你喜歡我了……”

她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這麽討厭自己談過那麽多次戀愛，如果她能幹凈一點，或許顧沁楓早就接受她了。

顧沁楓是喜歡她的，但像她這樣的人又怎麽能給顧沁楓安全感呢？即使她千方百計地證明自己的情感，這也不是說信就能夠去信的。

“好了，別哭了，你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顧沁楓耐著性子去哄她，自然而然地就擡手去替她抹著眼淚。

沈暮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淚眼汪汪地笑問：“你見過誰哭起來是好看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能出門都不用化妝了，相親的時候哭一哭保管能拿下對方。”

顧沁楓無奈地笑，出來的時候又沒帶紙巾，只得繼續替她把眼淚抹去，“別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的話，笑起來會好看一些，穩重一點也會更吸引人。”

沈暮言的自身條件本來就不比誰差，只是氣質沒有那麽內斂，偶爾更是有些輕浮。若是她改掉這個缺點，恐怕那個時候的她比起現在要更惹人註目。

沈暮言聽她這麽說，不由得咧開唇角笑起來，雙手握著她的手問道：“那我穩重一點你就接受我了麽？”

說得好好的又拐到了這個問題上，顧沁楓的眼裏沈下些情緒，替她抹著眼淚的那只手收回身側。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顧沁楓緩著步子，帶著她往前走了好幾步，在她眼裏的光即將湮滅的時候，淡淡的聲音從前頭飄來：“沈暮言，我們先做朋友吧。”

沈暮言看著她的背影，仔細體會著她話裏的情緒，走快幾步從身後抱住她，迫使她停住腳步，隨後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喜悅，問道：“是只做朋友，還是從朋友做起？”

顧沁楓知道現在一點點希望的火星子都足以讓沈暮言燃燒起來，她只好轉過身，在她期翼的目光下，神情認真，聲色和緩，“從朋友做起。你知道，我跟你的感情觀不相同，往日的你實在不能給我答應的勇氣。我承認我喜歡你，可如果明知道結果，我為什麽還要自己往懸崖下跳？”

她頓了頓，眼睛裏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氣，靜靜地望著沈暮言，唇邊逐漸苦澀地微笑起來，“沈暮言，我只是想跟一個能夠與我相互喜歡的人在一起，這個人的美醜不重要，家世更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一份真誠而已。所以，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好麽？”

沈暮言剛剛才停歇的眼淚又滑落下來，她忽然間什麽都說不出口。問了許多次，也等了許多次，如果顧沁楓能接受，早就接受了。

即便只是玩笑而已，她也不再有勇氣去以這樣的形式來讓顧沁楓煩惱，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顧沁楓的不甘願。

“好，我都聽你的，我再也不逼你了。但是如果你覺得我足夠好了，願意接受我了，你要主動一點告訴我，不然我不會知道的。”沈暮言的睫毛上掛著淚珠，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水潤像是快要冒出來的泉水一般，讓顧沁楓覺得自己的心軟得不成樣子。

“嗯，我答應你。”顧沁楓終歸耐不住自己心裏的疼痛，擡起一只手去抹她的眼淚，另一只手主動牽住她朝前走。

兩人一邊走，顧沁楓一邊溫聲安慰道：“好了沈大小姐，別哭了，一會兒她們還以為我怎麽欺負你了呢。”

沈暮言聞言，扔了個嗔怪的眼神過去，只是顧沁楓怎麽看怎麽覺得極為嬌媚，“難道你覺得你沒有欺負我麽？”

“好，你說有就有。”顧沁楓笑笑，也不想爭辯，又去抹了抹她的淚痕，擡頭四周望望，扭頭說：“再走一走就回去吧，快傍晚了這裏溫度也開始降了，再逗留容易感冒。”

“嗯。”沈暮言欣然同意，她也跟著望了望周邊，扯了扯顧沁楓的手，後者疑惑，她笑說：“這裏有專門供給夥食的農田和養禽場，你在市裏待久了肯定沒怎麽見過，我帶你去溜一圈。”

“可是……”顧沁楓擡手看著腕表猶豫不決。

“好了走吧，有我帶路你怕什麽？快點快點……”沈暮言的情緒似乎恢覆得很快，現在又是滿面不在意的模樣，興致熱烈地拽著顧沁楓快步走著。

她沒有註意到的是顧沁楓本來意外的目光陡然柔軟下來，由著她牽著手領著自己去往她想要去的地方。

夕陽即將落下的時候，舒懷臻跟郁宛央首先回來。兩人臉上都洋溢著鮮少表露在外的歡暢，就連舒懷臻都眉眼彎彎，嘴角的微笑讓人覺得親近平和。

晚飯是讓廚房準備的，因為顧沁楓和沈暮言還沒見人影，舒懷臻便交代了給她們熱著飯菜，自己跟郁宛央先吃晚飯。

度假村夜晚的溫度較之白天會低一些，只穿著一件睡袍的郁宛央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忽然一陣涼意竄上脊背，她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在專心致志盯著筆記本電腦工作的舒懷臻被吸去註意力，忙合上電腦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伸手去握她的手探探溫度，“宛央，是不是覺得冷？”話畢又去摸到空調遙控器，將溫度往上調了一些。

郁宛央好笑地看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坐起來攬住她的肩頭柔聲道：“沒事的，我不冷。就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有點涼，打了個噴嚏而已，別擔心。”

舒懷臻點頭，摟住她的身體輕聲道：“那要不要早點睡？蓋被子暖和一些。”

郁宛央是不困的，聽舒懷臻這麽一說正要拒絕，可肚子好像就沒那麽聽話，她擡眸看去，有些不好意思，“懷臻，我好像想吃東西……”

舒懷臻嘴角一彎，眼底盈滿了笑，“這麽晚了吃東西，不怕胖了麽？”

“怕啊，萬一到時候某人嫌棄我了怎麽辦？”郁宛央也跟著彎了眉眼，跪坐起來在沙發上摟住舒懷臻，將她滑落的長發挽好，輕輕咬住她的耳垂，輕聲撒嬌道：“可是我真的餓嘛，看在我怎麽吃也不胖的份上，好不好嘛……”

跟舒懷臻來硬的肯定不行，按她的性子只有比郁宛央更硬的。她最經不住，也最心軟的，恰恰是郁宛央那惹人愛憐的模樣。

“好，我去廚房看看，你在房裏等我。”

舒懷臻無奈地答應，誰知一回頭就見到了郁宛央得逞之後的狡黠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顧總肯定先攻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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