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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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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說快也快,說慢也慢。郁宛央覺得跟舒懷臻在一起的時間幾乎是飛逝, 可距離簽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天, 她就覺得格外的過得慢。

郁宛央特地跟周霓說了聲周二那天要晚點到劇組,她要送舒懷臻出門去上班。中午就是回舒家簽離婚協議的時候, 她想跟舒懷臻再待一會兒。

她的莊重引起了舒懷臻的註意, 平時再親近都沒有怎麽想要替自己整理著裝,偏偏今天卻像個賢妻良母一樣,只是臉上的表情沒那麽愜意。

“宛央,怎麽了?一副舍不得我出家門的樣子,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舒懷臻捉住她的手,五指收攏握著。

“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我當然要送你出門。”郁宛央仔細撫平舒懷臻領口的褶皺,替她留了兩顆扣子。

“可是我看你的樣子一點都不想讓我走,倒像是想要讓我把你裝進口袋裏帶走。”舒懷臻半是戲謔半是認真地說。

郁宛央微擡頭對上舒懷臻的眼,平和的目光,帶著舒懷臻慣常的溫情, 讓她一時間更不舍起來。她指尖在舒懷臻未扣上的扣眼處輕輕按著, 輕聲說:“連我都這樣了,他一定更是舍不得放開你。”

鐘逸銘本是與舒懷臻有婚姻關系的人, 能夠擁有舒懷臻一輩子的人, 今天卻要眼睜睜看著她與自己劃清界限。他可能真的得到過舒懷臻的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證明,真正將這段關系掌握在股掌間的人是舒懷臻。

她願意的時候,鐘逸銘便是人生贏家, 她要離開,那鐘逸銘哪怕使勁渾身解數都不能使她回頭。這談何擁有?如果真的是屬於他的,哪裏需要這樣辛苦?舒懷臻,從來都不屬於任何人。

聽了郁宛央的話,舒懷臻涼涼一笑,說道:“在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就代表他選擇了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東西。選擇從來都是讓舉足輕重的東西更加明顯地展示出來,他是舍不得我,但與跟他在乎的東西相比之下,我不是首要的。”

郁宛央點頭默認,感慨是感慨,卻沒有同情他,這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至於舒懷臻的歸屬,若是不能擁有她,那就讓自己屬於她。

打理完畢,郁宛央牽著舒懷臻一起出門去車庫,分別前舒懷臻拉住了她,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柔聲道:“今晚誰先回來誰就在家等著,不許亂跑。”話是這麽說,但後面一句叮囑明顯是指的郁宛央。

“好,快去吧,越來越啰嗦了。”郁宛央笑著推她上車,打破了今早到現在就有些陰郁的氣氛,大概是害怕會出什麽岔子吧。

但她目送舒懷臻的車子先駛出後又心下好笑,能出什麽岔子?舒懷臻的精打細算什麽時候出過紕漏。

兩人分開,一個去了公司,一個往片場去。

正常工作了一早上,舒懷臻按照約定在午休的時候回到舒家。她能感覺到郁宛央的擔憂,這個時候她想給郁宛央的當然不只是在回到舒家簽字前的一個安撫電話。

她跟鐘逸銘幾乎是同時到達舒家大門,各自駛向車庫停了車,她自顧自地走出,鐘逸銘則是幾步上來緊跟在她身後抓住了她的手腕。

“懷臻。”他低聲叫她。

“鐘先生請自重,別忘了今天的目的。”舒懷臻停住腳步扭頭看去,動了動手腕示意自己的不悅。

鐘逸銘悻悻松手,跟在她身後進了門。舒和泰與黎婧閔都已經在客廳裏等著,神情閑適,這個結果是舒懷臻早就知會過他們的,該表示的也一早就表示過。

“爸,媽。”鐘逸銘先她一步叫了沙發上的舒和泰夫婦,聲音裏的哀痛讓除他之外的三個人都聽得真切。

他在家裏等了幾天,熬了幾夜,只想等舒懷臻哪怕一個電話。等她告訴他這些事都過去了,她還是他的妻子,她還像幾年前說過的一樣,願意將餘下的人生交托給他。

可是每當他昏沈地睡去,頭疼欲裂地醒來,房子裏仍舊空蕩蕩的,舒懷臻的生活用品還擺在那裏,但衣櫃裏只剩下他的衣物。書房裏的書桌上不再有她喜愛的鋼筆,不再有她從公司帶回來處理的文件,就連她殘存的氣息都在隨著時間逐漸飄散。

舒和泰嘆了聲氣,說:“簽吧,簽完去民政局。”他擡頭看向鐘逸銘,只見這個他往日當做半個兒子來看待的女婿眼窩深陷,外表看起來還是高大挺拔,可卻隱隱透著一股頹敗的氣息。

舒懷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彎下身子分別在兩份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合上筆帽,她直起身淡淡地說:“該你了。”

鐘逸銘的心猛地一抽,目光從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書移到她平靜的面龐,顫聲說:“你真的一點情分都不顧麽?我找你這麽多天,求你這麽多次,你每一次都不留餘地,沒有一次猶豫過。我是錯了,我也知道錯了,你為什麽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舒和泰的臉色暗了些,沒有說話,同時也按住要站起來的黎婧閔的手。舒懷臻看著鐘逸銘的目光仍舊沒有波動,只嘴角似乎勾了一個弧度。

“你想說一時糊塗,對麽?”舒懷臻問,鐘逸銘沒有回答,但眼神肯定著這個說法。她這次笑出了聲,說:“一時糊塗了多久?,一時糊塗了多少次還需要我給你算算麽?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做下第一次的時候就能夠判斷該不該繼續,有因必有果,這個道理我想應該不需要我來教你。鐘逸銘,你這不是一時糊塗,是難得糊塗。”

鐘逸銘雙手握成拳,疲憊了幾天的雙眼遍布血絲,幾乎失了神的目光鎖定著舒懷臻的面容。

這個永遠都對自己溫和以待的女人,即使他跟她是夫妻,他卻總覺得從來沒有走進過她的心,這一次更是將自己推得更遠,再也不能靠近。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更喜歡的人?”他緊緊盯著舒懷臻的臉,她的神情沒有任何波動,甚至嘴角的笑容顯得更諷刺了些。

他這句話只是隨口胡謅,窮途末路的他沒有清晰的思路,只想著該如何才能夠挽回婚姻,挽回尊嚴。可是很顯然,他的話非但沒有讓舒懷臻有所忌憚,反而將自己陷入更無可挽回的境地。

“夠了。”舒和泰皺著眉頭站了起來,“離婚是我同意的,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就簽字。”

“簽吧,別逼我,後果你承受不起。”舒懷臻還是那樣處變不驚的神態,聲輕卻極具重量,一絲絲危險的意味從她的話裏透出。

沒有一個人站在他的立場,妻子鐵了心,岳父岳母又不曾抱著讓女兒女婿和好的態度。他看不到一點希望,現在能讓他盡快脫離這個噩夢的只有手上的筆。

他簽字的手有些顫抖,曾經他懷著憧憬和愛,也與舒懷臻這樣簽下過自己的名字,那時候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的到來。

舒懷臻在他簽完字後拿過其中一份協議,微微蹙起的眉宇終於是松了些。她說:“麻煩鐘先生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上樓拿點東西之後我們去民政局。”

鐘逸銘沒有說話,默默地轉身往門外走,從背影看去有些落寞。黎婧閔在他出門後才站起來攬住舒懷臻的肩膀,滿懷心疼地說:“懷臻,別傷心了。”

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來說,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一心一意?誰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可如果真的發生了,選擇結束也無可厚非,有了裂痕的婚姻再相處下去恐怕也不如從前和樂。

但鐘逸銘這樣幾乎是理所應當的認為既然自己已經認錯了,舒懷臻就應該去原諒他的想法,就連黎婧閔都在心裏逐漸開始厭惡他。

舒懷臻輕輕搖頭笑了,“媽,我沒事。你和爸也別擔心我,去過民政局以後我就回去休息。”

相比起鐘逸銘回國之後忽然被自己疏遠從而導致一時無法接受,她則是有充足的時間來消化自己的婚姻已經無法持續。

早在沈暮言委托了人調查到鐘逸銘的私下交往開始,她相當於走過了很長時間的迷途。鐘逸銘還在疑惑,還在以為自己小打小鬧的時候,她已經下了決心結束這段婚姻。

“懷臻,後悔麽?”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舒和泰開了口,他臉色嚴肅,眼裏充滿了對自己女兒的關切愛護。

“不後悔。”舒懷臻看過舒和泰的方向,抿了唇肯定地說,“無論是對這段婚姻的開始還是對今天徹底的結束,我都不後悔。它開始的時候我是真的想要讓它持續一輩子,它結束的時候,我也是真的不願意再繼續。”

她不後悔自己知道了鐘逸銘出軌這件事,如若不然,她就不會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對婚姻中一方不忠是持怎樣的態度來看待。這段時間鐘逸銘的表現,已經足夠她看清他了。

“去吧,早去早回。回去以後好好休息,要回爸媽這邊之前打個招呼。”舒和泰臉色不變,只點了點頭。

黎婧閔拍了拍舒懷臻的肩頭安撫,她頷首告別,往門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離了離了,終於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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