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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潛藏著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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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藤丸立香晚上都會做到那個充斥著黑暗的噩夢。哪怕她表面上並不在意, 但心裏卻多多少少還是受了幾分影響。

她的這點變化對不熟悉的決鬥學院內師生們來說, 根本看不出有什麽。但對於瑪修以及弟弟立夏來說, 藤丸立香這兩天的精神卻非常明顯的處於一種郁郁寡歡的狀態。可去問了的話,藤丸立香也只是笑笑說自己不過是到了精靈界有些不習慣而已。

看著明顯是不希望別人為自己擔心的藤丸立香, 弟弟立夏以及瑪修略一合計,便決定悄悄為立香做點什麽——

由於好幾天連著都在做噩夢,精神與心靈都疲憊不堪的藤丸立香看著柔軟的床鋪, 卻在床邊躊躇著不願立刻上去。

理智上, 她很清楚迦勒底絕不會出事, 弟弟和瑪修也都會安然無恙。迄今為止打敗了那麽多魔神柱,相較於最初的陣容, 現在迦勒底兩位禦主身邊跟隨的從者數量, 湊在一起都能組出兩份卡組, 即便要和魔神柱們背後的所羅門王正面剛, 藤丸立香也是半點不虛。

但情感上,少女禦主多少還是會擔憂。

打從一開始, 上了獻血車而被檢測出有靈子轉移資質的就是她弟弟立夏, 藤丸立香只是擔心弟弟才會跟著一起做了檢測, 發現自己也適合後便一同來到了迦勒底……盡管這些都只是小事, 可對於藤丸立香來說, 連日來的噩夢卻開始不斷誘發她的陰暗面。

幻想著沒有一起參加檢測的自己,幻想著沒有心血來潮進入獻血車的弟弟……藤丸立香終究只是人類,而非真正的聖者。再加上尤貝爾本來就擅長勾起他人心中的陰暗面加以控制, 且藤丸立香身邊又沒有類似梅林或是巖窟王這種擅長潛入夢境的從者,因此藤丸立香若是再持續這個狀態下去的話,她身上的光輝肯定也會受到影響吧。

但幸好,她並非獨自一人。

門外傳來了輕而細碎的敲門聲,一下一下仿佛落在葉片上的雨點,帶著股說不出的安寧。而當藤丸立香拉開門,看見的就是拿著一只枕頭,微微低頭抿嘴微笑的瑪修·基列萊特。

粉色短發的亞從者少女看見房門打開,眼睛頓時開心的彎起。

“前輩。”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躲在懷裏抱著的枕頭後面。“我今天總覺得有些不安。所以……前輩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這是她與立夏商量好的話。畢竟藤丸立香是個性格要強的女孩子,身為她的弟弟,藤丸立夏自然清楚怎麽更好的順毛摸——相較於別人擔心她而希望晚上和她一起睡,藤丸立香估計更大概率願意接受是別人睡不著而找她求助一起睡。

——“畢竟姐姐喜歡幫助別人而不是被人幫助嘛,再加上說這話的還是瑪修。嗯,她絕對會同意的!”

當初說出這句話的藤丸立夏,信誓旦旦的表情看起來比真金還真,但大半張臉都躲在枕頭後面的瑪修卻沒來由的心虛。盡管她說自己睡不著的這句話完全是謊言,可真要較真的話,看著立香越發沒精神的樣子,瑪修倒也的確因為牽掛著這事兒而沒法安然入眠。

然而瑪修還沒忐忑多久,藤丸立香就已經側過身體讓出一條路。

“沒關系的,而且只是一起睡而已,瑪修不用這麽拘謹也可以的喔~”

藤丸立香笑了笑,由於臨睡前而散開的橘色頭發,正巧隨著她後退讓路的動作而從肩膀上垂下。相較於白天紮著斜馬尾而顯得英姿颯爽的模樣,散下頭發的少女禦主看起來則更像是這個年紀的普通女孩。不僅穿著印有橙子圖案的棉睡衣,腳上套著的拖鞋也極具生活氣息。

“是的,那我打擾了。”

抱著枕頭的瑪修將先前因為緊張而略微縮起的肩膀放松下來,與此同時,靠著從者確認瑪修確實已經進屋後,少年禦主這邊也迅速從卡組裏抽出那張卡面花裏胡哨的卡牌。

“出來加班吧!梅林!”

“……Master,您話語裏的惡意太明顯了!”

落地便有鮮花盛開的卡牌精靈Caster梅林苦笑兩聲,手裏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慢。而另一邊,許是顧慮著梅林等下要幫助另一位少女禦主,被藤丸立夏抱在懷裏的芙芙僅僅只是對梅林來了一次飛踢,就簡簡單單放過了他。

“芙。”

“啊呀,看來今天我倒是因為加班而被你放過一馬了呢。”

“芙!”

鼻孔噴氣的芙芙雖然不能口吐人言,但毛絨絨一只小動物卻硬是靠著眼神,顯出一股“你再廢話就現在去死吧”的對梅林專用威脅。

梅林:“……好吧好吧,我現在就來加班。”

大不列顛的魔術師嘆了口氣,手中的法杖杖底則輕輕敲了敲地面。梅林腳下盛開的花朵輕輕搖曳著枝葉,仿佛在為他指明方向。而後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藤丸立夏的眼前就失去了那位輕飄飄的魔術師Caster梅林的身影。

穿著白色長袍的魔術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決鬥學院內的師生們雖然都在立夏的諸多建議下,在這個充滿了卡牌精靈的異界暫時站穩腳跟。可一路走來,半夢魘的Caster梅林卻沒能看見有幾個人的夢是安寧祥和的。

無論是誰,夢中都多少帶了些令梅林喜愛的極端情緒——有對能否回去的不安,有對現狀的恐懼,有對未來的茫然,也有對自身安全的擔憂……

若是沒事的話,梅林一定會去逛逛這些人的夢境。可他此次入夢卻有少年禦主的囑托,因此梅林僅僅只是多看兩眼,便繼續向著屬於藤丸立香的夢中走去。

橘發金眸的少女禦主向來是開朗熱情的,性格中的要強因素令她看起來宛若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總能堅定的大步朝前走,將所有擋住她道路的陰霾融化驅散。

可藤丸立香的夢裏,卻有太多過於濃烈的火焰了。

那些火焰灼傷了她的眼睛,燒熔了她的信念。黑暗與痛苦遍布其中,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重要之物全都在腳邊化作碎片。晴朗的極夜星空中,人理燒卻的火光更將最後的那點理智即將摧毀。

望著眼前的這一切,以及雙手捂住面部痛哭不已的少女禦主。梅林沈默片刻後舉起法杖,然後將它重重敲上焦黑的地面。

就在杖底落地的瞬間,梅林腳底綻放出的花朵便瞬間鋪散開來,夢幻的花田飛舞著粉色的花瓣,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將這些生命力旺盛的花朵覆蓋住藤丸立香周圍焦黑的地面。

鼻尖傳來的機械被燒焦後的奇怪味道不知不覺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寧人心神的花香。藤丸立香放下捂住面部的雙手,還帶著淚珠的金色眼睛詫異的瞪大。

然而梅林只是對她輕輕一笑,隨後就將自己的身體化作風中飄散的無數花瓣。

“抱歉,我走錯夢了,應該是去隔壁的瑪修小姐的夢才對。啊呀呀——走錯路什麽的,這可真是太丟臉。吶,可愛的禦主小姐,作為我不小心看見你夢境的賠禮,這片花田送給你。所以拜托了,關於我走錯夢的這件事,還請務必替我保密啊!”

梅林輕飄飄的話語像是柔軟的棉花糖,風中的水汽稍稍一吹,就將那點飄忽的話語徹底融化成清晨在蛛網上落下的露珠。而就在梅林離去的瞬間,精通夢境的魔術師也將那位窺視少女禦主夢境的存在鎖定。

他伸手為少女禦主的夢境加了一層防護,便腳步匆匆去追趕那個意圖誘發少女禦主心中黑暗的家夥。盡管在夢中的世界,梅林算是無所不能。但敵人似乎並非只是單純進入夢境,更像是本身連實體也沒有,令梅林只能確定它就在決鬥學院的範圍內,卻無法真正確定它的具體位置。

“雖然我也很喜歡噩夢,但像這樣主動引誘他人心中的陰暗面來制造噩夢的家夥,我可不喜歡哦。”

既然無法準確定位到對方的位置,那就盡量逼迫它主動向某個方向逃竄——思及此,梅林幹脆揮動法杖,讓阿瓦隆的花田徹底籠罩住整個決鬥學院的範圍。

一時間,所有在夢中緊皺眉頭的學生們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而被梅林逼迫的那個存在,果然開始迅速朝著決鬥學院內依然有黑暗面傳出的地方逃去。

然而很不巧的是,那裏正是少年禦主專門為了它而布置的陷阱。

Archer莫裏亞蒂給了他很大的幫助,尤其是關於不能徹底斷掉敵人後路的這條建議,令藤丸立夏茅塞頓開——既然敵人是龜縮於陰暗之中激發他人心中黑暗面,外加需要從別人身上汲取能量的存在,那麽只要他這裏多散發出惡屬性的力量,被梅林花田包圍住的【它】一定會朝這個方向過來。

閉眼假寐的巖窟王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被帶入夢境的莫裏亞蒂也做好了準備。尤其這裏還是少年禦主主動入睡後讓出的夢境戰場,於情於理,他的從者都不會讓敵人再次對迦勒底的另一位人類禦主下手。

巖窟王的披風拉伸延長,與地面的影子連接在一起。就在那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竄進藤丸立夏的夢裏時,莫裏亞蒂的魔彈射手也瞄準了它。

那一瞬間,漆黑的覆仇之焰與幻靈的炮火一同傾瀉而下。避無可避的【它】終於停下腳步,露出自己的真容——

一橙一綠的異色雙瞳,額頭中央還長著第三只黃色眼睛。似男又似女的身體,以及背後那對巨大的蝠翼。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針對藤丸立香?”

“針對?不,我只是需要她心中那龐大的黑暗罷了——自始至終,我的眼裏就只有一個人哦。十代,十代,我的十代。除了他,這個世界上我誰都不在乎。”

【它】昂起頭,病態般的愛意讓在迦勒底裏見過清姬的其他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至於名字?呵,只有十代才能喊我的名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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