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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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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讓譚盛禮有些意外,鐵匠離開的時間很長,譚盛禮在門口站著,久等不見人就先回了。

翌日,書鋪門開著,裏邊卻沒人,譚盛禮仍然在門口等了會兒就回了。

又過了兩天,外邊有人敲門,譚佩玉說書鋪掌櫃找他,鐵匠穿著身洗得泛白的衣衫,略有些拘謹地站在門口,“聽說老爺日日去書鋪,不知是否有事?”

譚盛禮招呼他進屋,鐵匠掃了眼院子,蕭瑟的院子清掃得纖塵不染,他頓道,“待會還有事,不敢耽誤太久。”

比起兩本書,譚盛禮還想買其他書,又不想占他便宜,思索道,“不知能否借閱鋪裏的書,不用帶回家,在鋪子抄就行。”

雖不是科舉類的書,卻更值得讀,而且很適合譚振興他們。

鐵匠以為何事,聞言,禮貌道,“都是鄰裏,老爺用不著太見外,我少有在書鋪,你若想看書,徑直進去拿,看完後放回去即可。”鐵匠垂著眼,院子裏有女子,他眼神不敢亂瞟,“老爺如果有疑問,在櫃臺留張紙條,我看到後會來的。”

譚盛禮拱手,“多謝。”

鐵匠有點受寵若驚,半晌反應過來,忙拱手,“老爺太客氣了,若無事我先回去了。”

譚盛禮註意到他往巷子深處走,想來是住在這條巷子裏的人,他望了眼對面的院門,自搬來後,未曾看裏邊有人出來,偶爾有說話聲也小得很,待鐵匠走遠,他輕輕關上門,看乞兒蹲在角落裏,手裏拿著根木棍來回比劃,他問,“用不用幫忙?”

雞沒有歇處,譚振興他們拆了用不著的家具,準備搭雞籠,乞兒以他們功課重為由,自己攬過了這門差事,他個子矮,搬東西費勁,幾日過去,仍然不曾弄好,譚盛禮故而由此一問。

“譚老爺,我能做好,我拆了弄,弄了拆,是想給雞捯飭個舒服的地兒。”乞兒歪頭,作沈思狀。

譚盛禮好笑,“小心別傷著手了。”

這會兒譚振興他們在書房做功課,譚盛禮在窗戶邊站了會兒,四人全神貫註,沒有走神,他放輕腳步,轉身去了堂屋。

大丫頭依偎在譚佩珠身邊守著譚佩珠給兔子做衣服,起初做了件灰色的衣服,後來有人和她說兔子是女孩,她覺得衣服太素凈,央求譚佩珠給縫兩朵花兒,前段時間忙,譚佩珠沒空,這兩日閑下來試著自己描了花樣子繡花。

她跟著譚盛禮學畫畫,進步大,畫的花草樹木有模有樣,不比專心畫花樣子的大娘差。

看到譚盛禮,譚佩珠低低喊了聲,“父親。”

以前她很怕譚盛禮,相處久了,心裏懼怕少了許多,只是在譚盛禮跟前,她多是沈默的,便是譚盛禮教她作畫,她也極少吭聲,譚盛禮問大丫頭,“大丫頭想不想出門逛?”

“祖父會買糖葫蘆嗎?”大丫頭站起身,眼眸清澈的望著乘譚盛禮,譚盛禮笑,“買。”

“那我去。”大丫頭回屋放下暖爐,牽起譚盛禮的手,“去書鋪嗎?”

“不去,我們去書院街轉轉吧。”

書院街是以綿州書院為名,而綿山書院乃綿州最有名的書院,據說有舉人老爺授課,數月會請兩榜進士來授課,求學者受益匪淺,鄉試案首多出自綿州書院,而各府郡的讀書人,無不以能進學為榮,譚盛禮想去瞧瞧。

街道兩旁多是筆墨紙硯鋪,還有書院眾夫子的文章詩集賣,譚盛禮拿起本想翻開瞧瞧,老板攤手要錢,舉人老爺的詩文貴重,不給錢不能看。

譚盛禮問,“多少錢。”

“看你要哪位舉人老爺的,書院共有舉人七位,山長的詩每冊八百文,文章論篇賣,每篇五百文……”

作為巴西郡廩生,每月不過八百文,譚盛禮想了想,緩緩將詩冊放下,沿街問了好幾家,價格相同,不議價,付錢後才可翻閱,這會兒書院上課,街上多是外地人,譚盛禮註意到他們或多或少捧著某位舉人老爺的詩冊和文章,看他兩手空空,問他,“這位先生也是慕名而來的?”

他們共有五六人,穿著整齊的服飾,為首的男子沖他拱手,“不瞞先生說,我們是嶺南郡書院的,聽聞再有半月會有進士老爺來此授課,專程趕來……”

譚盛禮還禮,“我乃巴西郡人士,此次進城是為年後鄉試。”

綿州共有六郡,巴西郡最為偏僻落後,幾年間,巴西郡來城的讀書人能考上舉人的少之又少,聽聞譚盛禮是巴西郡的,幾人露出輕松色,為何輕松,或許他們自己也說不上來,“鄉試在年後……”說到這,男子頓了頓,剛剛以為此人是哪個書院的先生慕名前來學習,既是來參加縣試的,同為秀才,便不能以先生稱呼了,而稱兄臺或閣下又似乎太過冒昧。

遲疑著不知怎麽稱呼,就聽旁邊梳著雙丫髻的女孩脆聲道,“旁人稱我祖父譚老爺,幾位哥哥也可那般稱呼。”

“譚老爺……”幾人愕然,“可是舒樂府譚家譚老爺?”

自從科舉改革傳開,各州府郡的讀書人無不專心鉆研算學,而舒樂府府試裏,譚老爺以四十九題的成績奪得案首讓人稱讚,那份考卷,他們也看過,便是現在都有幾題理不清頭緒,不曾想會在街上碰到這位博聞多識的譚老爺。

幾人再次拱手,神色變得尤為謙卑,“晚輩眼拙,還望譚老爺見諒。”

“童言無忌,還望諸位莫當真。”譚盛禮拱手,沿街繼續逛,經過書院門前也不曾停留,幾人覺得奇怪,他們前兩日到的綿州,進城後就去書鋪買綿州書院幾位先生的佳作,又熬夜背熟,今日來則是想上門拜訪,看看能否取得進士老爺授課的請帖。

要知道,數量有限,送完就沒了。

而這位譚老爺,似乎完全不著急。

為首的男子上前兩步跟上譚盛禮,“譚老爺不想要書院的請帖?”

譚盛禮掃了眼兩旁的鋪子,沒有回答。

來之前有點興趣,此時半點興趣都沒了。

這時候,後邊急匆匆走來幾個外地人,叩響書院的門,呈上拜帖,既激動又喜悅地在那候著,見狀,後邊有人催男子,“又有人來了,咱們還是先拜訪山長大人拿到請帖再說吧。”

男子皺了皺眉,朝譚盛禮拱手,轉身先去了書院。

大丫頭仰頭望著譚盛禮,她雖年紀小,卻也懂察言觀色,“祖父,你不高興嗎?”

“不是。”譚盛禮收回視線,“有些失望罷了。”

大丫頭轉身,望著走遠的幾人,覺得祖父不是對他們失望,至於對什麽失望,大丫頭答不上來,“祖父,街上沒有賣糖葫蘆的……”來時她到處張望,不僅沒看到賣糖葫蘆的,連吆喝聲都不曾聽到。

譚盛禮笑笑,“走吧,去前邊,前邊有糖葫蘆賣。”

大丫頭買了三串糖葫蘆,說給乞兒叔叔和妹妹都買一串,譚盛禮誇她做得好,帶著她在街上閑逛半日,除了糖葫蘆,還買了些桂花糕,二丫頭長牙後閑不住,時時想抱著東西吃,糖葫蘆她咬不動,桂花糕沒問題,他還去布莊買了幾匹布,給乞兒做身冬衣,乞兒總說不冷,日日穿秋衫不是法子……

祖孫兩在街上吃了面回的,剛進門,就看譚振興從屋子裏沖出來,眼神幽怨,“父親,你們下館子去了?”

譚盛禮:“……”

又看大丫頭手裏拿著兩串糖葫蘆,抱怨更甚,“大丫頭,又纏著祖父買糖葫蘆了?你知不知道綿州物價多貴,這兩串糖葫蘆要拿一捆柴換啊……”何況他們不曾外出砍柴,哪兒有錢買糖葫蘆,大丫頭驕縱,太驕縱了。

譚盛禮:“……”

譚盛禮心情不佳,再聽這話,心頭火氣更甚。

不出意外的,這日譚振興又挨了打,如鞭炮響的哭聲響徹天際,驚得周圍鄰裏紛紛出門張望,鐵匠家門前,有老嫗問,“新搬來的那戶人家?”

鐵匠點頭。

老嫗想想,“看他家像是讀書人,為何會這般?”她見過那戶人家的閨女,天蒙蒙亮就提著籃子去集市買菜,模樣耐看,面相也好,看著就是溫婉會持家的人,她還見過那戶人家的兒媳婦,天天抱著木盆去小河邊洗衣服,從不和人說話,靜靜地蹲在那,洗完了就回家,她也見過那戶人家的老爺,氣質出眾,曾在書鋪前徘徊不去,並未因鐵匠不在就生出罪惡之心來。

頂好的人家,怎麽會傳出殺豬般的嚎哭聲。

而且聽聲音,不像孩童。

“會不會出事了,要不要去瞧瞧?”

鐵匠正琢磨,哭聲突然小了,他遲疑道,“應該無事吧。”

“咱們這片多少年沒人搬來了,突然搬來這麽戶人家,我倒是喜歡得緊。”

這片居住的多是老者,年輕人嫌這風水不好,去外邊買宅子不肯回來,而她們舍不得住了幾十年的地不肯搬就繼續住著,街坊鄰裏都熟得很,搬去外邊鬧哄哄的心裏不踏實。

幾年裏,舉家搬來這片的就那戶人家而已。

“他們姓什麽啊。”

“姓譚。”

“譚啊,譚是好姓啊……”老嫗感慨了句,待哭聲沒了,杵著拐杖回家了。

而此時的譚家,譚盛禮收了木棍,平靜地問譚振興,“可知錯了?”

譚振興忙不疊點頭,“知道錯了。”

“錯在哪兒?”

譚振興:“……”他都認錯了還得說嗎?譚振興不認為自己錯了啊,綿州物價高,勤儉節約是好事,不知父親為何揍他,認真思索片刻,小聲道,“大丫頭年紀小,兒子作為父親,不該與她斤斤計較……”

“還有呢?”

“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父親下館子不帶我們,君子重在養性,而非滿足口腹之欲……”

“還有呢。”

譚振興懵了,還有?還有什麽……

譚盛禮輕飄飄地問,“答不上來了?”

譚振興跪地磕頭,“請父親明示。”

然後,又是兩棍子,譚振興哭得傷心欲絕,因為到最後父親並未告訴他還有什麽,這次不問清楚,下次保不齊還得犯同樣的錯誤,回到書房,他問譚振學,譚振學在做功課,不好分心,指了指譚振業,示意譚振興問譚振業,譚振業嘆氣,“大哥,你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別動不動就哭啊,外邊安靜,你這放聲一哭,方圓兩裏都聽到了。”

譚振興揉了揉屁股,翻白眼,“挨打的不是你你當然這麽說了,哎喲……”

譚振業;“……”

有些道理,嚼碎了說不見得有用,譚盛禮不和譚振興言明就是給他反省的機會。

晚間,他問譚振興想明白了,譚振興點頭。

想不明白得挨打,能想不明白嗎?

“明早去街上找點活兒做吧。”檢查功課時,譚盛禮把貼補家用的事說了,譚振興又想說話,想到還在痛的屁股,硬是把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好在兄弟連心,譚振學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砍柴賣行嗎?”

“隨你們罷。”譚盛禮沒有說不行,譚振學卻清楚他的意思,不讚成出城砍柴,可是從惠明村到綿州,他們是靠砍柴過來的,突然要他們找其他活兒,譚振學心裏沒底。

等譚盛禮回屋後,譚振學問譚振業,“三弟,你說做什麽好?”

譚振興反手指了指自己,語氣哀怨,“不問我嗎?”

“大哥有傷在身,不能做重活。”譚振學道。

譚振興:“……”這話不是擺明了嫌棄他拖後腿嗎,砍柴他幫不上忙,吆喝叫賣和收錢他能幫上忙啊。

“不如清晨出去看看吧。”這邊離城門說遠不遠,出城後走兩裏地就有山,他更傾向於砍柴,但譚盛禮那麽說必然有他的道理。

清晨,天不亮他們就起了,吃過早飯,譚振興問乞兒,“乞兒要不要隨哥哥們進山砍柴?”

想到那日山林譚振興扶著腰喊痛的情形,乞兒堅決地搖頭,他和譚盛禮說,“等把雞籠搭好,我也去街上掙錢。”

“你年紀小,掙錢的事兒不著急,待會回屋練字,太陽出來了再搭雞籠不遲。”譚盛禮睨了眼譚振興,後者訕訕,識趣的閉上了嘴。

乞兒點頭,說實話,他也沒有營生的門路,他只會蹲在街邊,面前放個碗問行人要錢,但他不想那麽做,他道,“那等我再大點我出去找活做。”

“好。”

譚振興撇撇嘴,想說就會花言巧語騙人,鬼才信你的話呢。

天際漸漸泛白,他們拿著繩子準備走了,譚盛禮要他們捎本書,無聊時看看,譚振興想說不用,卻看譚振學回書房拿了書出來,譚振興做不了體力活,書就他拿著,多了本書,他嘴裏又嘀嘀咕咕發了頓牢騷。

走出門,隱隱聽到濃霧裏有腳步聲傳來,厚重有力,譚振興打了個突,“我就說這地陰嗖嗖……”話未說完,就看巷子裏走出個漢子,體格壯碩,比他高出整整半頭,譚振興忙躲去譚振業身後,虛著眼睛瞄那人。

鐵匠沒料到出門會碰到幾兄弟,拱手作揖,譚振興看他手臂粗壯,依稀能看到肌肉跳動的紋理,心裏愈發害怕,戰戰兢兢地拱手。

譚振業嫌丟臉,抖了抖肩膀,主動與漢子寒暄,鐵匠回眸指著霧深的巷子,“我住裏邊。”

竟然是街坊,譚振興更害怕了,要知道,他們買下這座宅子後,院門不曾換新,以這人的臂力,捶幾下就能破門而入吧,念及此,他臉色煞白,雙腿止不住的顫抖。

鐵匠沒有和他們多言,徑直往前去了。

譚振興雙手扒著譚振業胳膊,“你看到沒,你看到沒……”

譚振業:“……”

走出巷子,只看那人走向鋪子,譚振興記得那是個書鋪,忙推譚振業後背,“看到沒,看到沒,定是打家劫舍去了。”

譚振業:“……”

誰知,那人拿出鑰匙,光明正大開了門,然後拿抹布開始擦拭書,譚振興:“……”

書鋪老板是他?

自覺丟了臉,譚振興挺直脊背,佯裝掩嘴打了個哈欠,“沒睡醒,腦子出現幻象了,走吧,砍柴去咯。”

譚振業沒說什麽,只覺得那人氣質與書鋪格格不入,走出幾步遠,又回眸看,霧氣籠罩,鋪子裏的景象卻是看不清了。

到街口,往南走兩條街,街上熱鬧許多,譚振興深吸兩口氣,想說這才是人住的地方,街上人來人往,煙火氣重,他們住的巷子太安靜了,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再往前走了沒多久就是城門,出乎意料的是,城門擠滿了人,有進城的,有出城的,熙熙攘攘。

譚振興:“……”等他們出城砍柴回來都啥時候了啊?

“還是父親看得清楚,砍柴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去城裏看看有沒有其他活吧。”譚振業思索道。

照這速度,出城晚了不說,砍柴回來就更晚,鄉試在即,理應以看書為重,如果天天花許多時間砍柴,溫習功課的時間必然會少。

他沒什麽,譚振興他們不行。

他當機立斷,“走,我們去集市轉轉。”

集市熱鬧,賣什麽的都有,以婦人居多,譚振興堅決不肯在集市營生,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他想好了,他在街上擺張桌子,給人寫信什麽的,不用掙太多,有進項就成。

他把想法和譚振業說,譚振業道,“天冷風大,你在街上坐著吹風染了風寒怎麽辦?”

來的路上,譚佩玉隔幾日就給他們熬藥喝,就怕不留神染了風寒,再治費的時間就久了,便是大丫頭都有喝,這麽冷的天,譚振興去街上擺攤寫信,不是自討苦吃嗎?

況且,譚振業知道,父親要他們找活做並非要他們掙錢,更是想磨練他們。

“咱看看再說。”

四人圍著長街走了半個多時辰,然後,譚振興驚人的發現,來錢最輕松的竟是酒樓前的乞丐,進出酒樓的少爺公子闊綽,隨手灑就是幾個銅板,酒樓生意好好,片刻功夫就有幾撥人進出,要知道,這會兒是上午,等晌午人更多。

見他望著乞丐入了神,譚振業皺眉,“大哥想和他們搶錢?”

“你把大哥想成什麽人了……”君子不成人之美何況與乞搶食了,傳出去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

他想的是,何時他也能如那些少爺公子般,豪擲銅板……

不知為何,後背又隱隱作痛了,他嘆了口氣,“大哥想的是天下乞者何時能有容身之處,不用露宿街頭,仰仗人鼻息過活。”

想起乞兒,譚振業難得沒潑他冷水,父親寬厚仁愛,志存高遠,收留乞兒定有用意在的。

因譚振興發了通感慨,他們在酒樓門前多逗留了會,然後有書生迎出來,問他們是不是來參加詩會的,初冬已至,天氣寒冷,邀他們進樓坐,譚振興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大堂,如實道,“閣下看錯了,我們兄弟四人偶然經過而已,未曾收到詩會的請帖。”

說罷,推著譚振學他們急忙離去。

該死的,出門又穿了這身縫補過無數次洗得泛白的衣衫,早知道,就該把他應酬時的衣服穿上。

也不至於到了門前無臉而走人了。

看他們儀度不凡,書生頓了頓,邀請道,“沒有請帖也無妨,有朋自遠方不亦說乎,聽兄臺口音是外地人,可是為綿州書院的進士課而來?”

進士課是邀請進士來給學生上課,年後就是鄉試了,今年的進士課格外受關註,不僅綿州,其他州書院的學生也有來。

譚振興滿臉迷茫,進士課,什麽進士課?

他粗心慣了,走在街上少有註意旁人聊什麽,譚振業上前行禮,“進士課請帖難求,我們兄弟自知無望,就不湊熱鬧了……”

話完,再次拱手,竟是走了。

走出去老遠,譚振興問起進士課,譚振業說了幾句,譚振興頓時眼冒精光,“我們不去,能否在外邊等候,請他幫忙看看文章就好。”他實在太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希望了,問過譚盛禮,譚盛禮說不知,除了這位進士老爺,他不知還能問誰。

“不知,大哥功課若有疑惑何不問父親?”

他雖不知進士老爺博學到何種程度,但感覺譚盛禮不會差了。

“父親也不能為我解惑。”譚振興沮喪。

譚振業狐疑,“你問什麽了?”

“問我鄉試可否有希望。”

譚振業:“……”這種問題只能去廟裏問,問父親實在多餘,譚振業鼓勵他,“無愧於心足矣。”

四人繞著街上走,掙錢的活計不少,有些他們不喜歡,有些譚盛禮不喜歡,四人非常謹慎,晌午回家時,經過處石板堆砌的井邊,譚振興靈機一動:“不如我們挑水賣吧。”

城裏大戶人家院子裏有井,尋常百姓家少有挖井的,多是自己出門提水喝,如年輕漢子不在家的,只有花錢買。

平安街許多人家都買水喝吧,因為買宅子時衙門衙役說他們眼光好,周圍宅子,就他們住的有井……

“你們覺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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