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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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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瞥了興奮到滿面紅光的曹操,含糊地應了一聲,爪子一伸捂住了曹操的嘴, 頗有些起床氣地說了句:“睡覺!”

曹操滿腹的話語積累在口中宣洩不出,聽到曹宏邀請,合衣爬上了床榻,絮絮叨叨接著說個不停:“我早就想打陶謙了,謀士們都在勸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陶謙就不順眼, 就想把他幹掉,別人攻占我的土地我不會那麽生氣, 反倒是陶謙占有了我的地,我就心心念念地要把他挫骨揚灰, 那恨意你不懂,來的莫名其妙,要是袁術占走了我幾個郡我都不至於這樣。”

曹操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他捫心自問, 陶謙也沒得罪他呀?怎麽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就感覺討厭呢?同樣是俘虜, 若是袁術、公孫瓚這些,他覺得自己都會有耐心去招安他們,唯獨陶謙, 恨不得他趕緊死。那迫切的心情,曹操都快覺得自己有病了,他撓了撓自己的頭, 難得迷茫地問曹宏:“世界上真的有天生不合的人啊?我怎麽那麽想要幹掉陶謙呢?”

曹宏乍一聽陶謙的名字,驟然睜開眼睛,他抱怨似的說了句:“就算我們天生相合,我現在也特別想幹掉你。”

小家夥短手伸過來拉曹操的臉,一臉被吵醒的不悅。

要是以前,沒人敢這麽吵醒帝王劉宏,當年的曹瞞吵醒他的時候他只會耐心與包容地聽他訴說,而現在,這撒嬌一樣的小脾氣,完全是家人寵出來的。

祖父寵愛他,兄弟謙讓他,“父親”還與他親近,生活在蜜罐子裏,也無怪乎曹宏越來越接近自己心目中的紈絝子弟模樣,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想學習就學習,想玩樂就玩樂,只要功課好,祖父考校都過關,曹嵩不羈著他們玩。

曹操也不惱,訕笑道:“我這是太興奮了,除了阿宏,沒有人能與我分享這種喜悅。”

剛才開有些生氣的曹宏頓時就不生氣了,起床氣煙消雲散,還被這句話哄得心花怒放。

曹宏揉了揉清醒過來的眼睛,詢問曹操道:“你就那麽想要幹掉陶謙?為什麽?之前看你一直沒有動徐州,還以為你在有什麽更大的計劃。”

“我也不知道啊,”曹操小聲道:“按理說我沒見過陶謙這個人,可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感到恨,不是討厭,是恨!除了當初傷了我爹差點害死我爹的刺客,我這輩子就沒恨過別人,你說這情緒是不是來的莫名其妙?”

曹宏若有所思:“莫名其妙的憎恨?”

是挺奇怪的,阿瞞是什麽人他還不知道嗎?在某些方面,他非常心大,他會討厭一個人,但很少會有憎恨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當年利用了阿瞞的橋玄,他也沒真正去恨過。

“對啊,就跟他殺了我爹似的,”曹操將這句話反覆繞在口中,最終還是悄悄告訴了曹宏。

“讓祖父知道你這麽口不把門,非得舉著竹仗揍你不可,”曹宏打了個哈欠,寬慰道:“既然想幹掉他,那就去做,阿瞞有底氣去殺陶謙的為什麽不幹呢?”

他為曹操分析了現在攻打陶謙的利弊:“現在攻打徐州的時機,倒是正好,袁紹那邊正與公孫瓚焦灼,要不了幾個月就會分出勝負了,趁著他沒時間來顧及到你,趕緊趁勢多拿下一州,到時候與統一了北方的袁紹交戰時你的勢力才能強盛過他,不至於被他那富有的三個州壓著打。”

曹宏說的很中肯,畢竟曹操治下太窮了,沒世家大族支撐的治下,全靠一群庶民在做事,底蘊到底是不足汝南袁氏集合起的那麽多大族勢力強盛。他將兗州留給曹操,不正是因為這裏的一流氏族少方便他發揮嗎?

“只是也有隱患,你這邊剛經歷荒年,靠著陳糧才勉強拉動了三州,總不能只靠陳糧,新糧還得大規模耕種著,想要供應長期行軍卻有些難。戰事耗糧快,好在你還有個沛國糧倉距離徐州近,能就近運糧,勉強能供應你短時間的征戰,時間一旦拖延久了,糧草不夠,也就只能半途而廢了,”曹宏道:“我不知道你糧倉的具體數額,卻知道我留給了你多少陳糧,那些你要花也就花了,切記不要座山吃空,陳糧早晚有吃完的一天,還是要靠自己治下的農耕,來發展屬於你的糧倉供應。”

曹操連連點頭,這些郭嘉都與他分析過,他對此也深表讚同。

“你又推行了那樣的政策,觸犯了大家族的利益,”曹宏正在換牙期,說話有些奶氣,口齒卻非常清晰:“這在現在的治下暫時能推行,以後要推行到整個天下卻有些難,阿瞞若是想要步子穩一點,還是需要鞏固自己治下根基,再逐步蠶食。不是我說,大漢會滅亡的禍根,早就在光武帝劉秀依靠世家覆興漢室起就已經種下了,在我之前,大漢就已經被那些人玩成破衣服了,我不過是將它從破衣服完成了破布……”

曹宏瞥了瞥嘴,他也知道自己那昏君的名聲不好聽,全天下士人都在罵他,好像所有的錯都是他做的。

“你要收拾他們,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你要做好與天下人為敵的準備,包括你自己屬下大家族出身的士人,若是無法將他們的觀念扭轉過來,讓他們一切以你的利益為先,那麽與其留下隱患,不如提前疏遠,”曹宏說著說著就歪了話題,他指指點點地提到了某個重要人物:“聽說你的謀主荀彧就出身潁川荀氏?荀氏家業有多大你該知道吧?你可以用他,可千萬別真的對他推心置腹了,誰還不知道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子弟心目中家利大於國利呢?荀彧的兄長還是跟著袁紹在做事呢!那個叫什麽荀諶的……”

曹操心裏嘀咕著:文若一切以我利益為先,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有信心在他心裏我比他的家族更重要。

可見曹宏似乎很激動的樣子,他有預感,若是這話說出口會引起他更加口若懸河的勸告。

“寒門那些人你用就用了,他們聚集在你這裏,求的是出人頭地,沒必要將他們當做親近的人,下屬就是下屬,那個什麽郭嘉的,若是偷奸耍滑,你該處罰還是得處罰,不能因為他智謀高超就給他特殊的待遇,這是用人的大忌……”

曹操默默聽著,也沒答應,就讓曹宏在那兒說。

說著說著,沒人答應,曹宏也覺得沒意思,他將話題再次轉了回來:“徐州是個世家林立的地方,陳氏,諸葛等大家族共同擁護著陶謙,世家大族你知道的,他們擁有自己的部曲,占有大批良田,底蘊深厚者能與州牧對著幹,陶謙平衡其中,獲得他們支持,你去打他們,倒是可以從那些家族入手,不是所有人都讚同陶謙的政令,也有被觸及利益而想要背棄陶謙之人,但是你要記住,他們會為了利益幫助或背棄陶謙,以後也會這樣待你,攻占下徐州以後,一定要安排上自己的人。”

“阿宏對我能打下徐州很有信心嗎?”曹操笑問道:“我還沒出發,你就已經知道徐州一定能打下來了?”

“用團結一體的石頭,去攻打用米糊沾起來的碎石,哪怕那石頭與碎石們大小相等,也一樣是完勝的局面,更何況這塊石頭還師出有名,占據了高處?”曹宏爬了起來,前去點上油燈,將曹操叫到案前,他隨手拿來了案上的紙,催促曹操為他研墨,邊寫邊對他說。

“你倒是可以多註意一下陳家,那是徐州大族之首,家中子弟優秀之人很多,用起來挺順手,該利用的時候別手軟,以利動人,比以情動人更能讓他們聞風而動,就憑陶謙那手段,不過是維持徐州一時的祥和罷了,”身為帝王,曹宏知道許多內幕消息,各地的爭鬥奏折平時都是他茶餘飯後的消遣,像徐州這一窩富饒土地上的豪族與朝中宦官們、外戚們都有聯系的,很多消息堆在他禦案上,平時上茅廁的時候還會拿了看看。

曹宏睡不著了,索性拉著曹操對他說起了徐州那邊的事情:“瑯琊陽都有個諸葛一族,是大家族,但都是一群書呆子,大家族的底蘊深厚,卻窮得跟庶民似的,所有的財富都用來搜集購買孤本藏書了,像那樣的家族培養出來的學子,學識定然不低,卻不會經商,相比起來,富庶的陳家,號稱徐州第一富豪的糜家,更善於經營,也是納稅大戶,以前就屬徐州這邊繳納給朝中的糧草與財寶最多,我留給你的陳糧中,有近三成是他們貢獻的,徐州有錢,有錢的可不是陶謙,是那些人才是。”

曹操沒有去過徐州,當然不知道這些內幕,劉宏作為帝王,全天下的消息與藏書全都捧到他面前,閑來時候拿這些東西墊個酒杯,啃著瓜果當樂子來看,現在全告訴了曹操。

徐州當地的勢力分部,陶謙又是怎麽起家的。

曹宏摸了摸後腦勺,恍然道:“啊,他這個徐州刺史好像是我封的。”

曹操:“……”

曹宏:“那會兒正黃巾亂著呢,所以陶謙根基也就從我臨死前一年到現在,也就七年……”

意識到自己臨死前搞的決定既方便了曹操壯大,也養肥了陶謙,曹宏有些心虛地飄起了小眼神:“我那時候不指陶謙,也會有別人的,所以也不算是給阿瞞留了個後患了,這不能怪我。”

那時候哪裏會想到現在會是什麽,劉宏早知道自己會死,知道下一步就是自己兒子成為傀儡重現當年的混亂,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做的決定會影響那麽多,能在天下州郡找到最適合曹操發展的州,又留下那麽多遺產,已經做到極致了,曹操又哪裏會怪他培養出了一個徐州牧陶謙?

曹操無奈打斷他道:“時間過得真快,陛下已經死了六年了。”

曹宏拿開了曹操撫到他頭頂的手,不滿道:“那是,我都七歲了,你可不能再揉我腦袋。”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曹宏嘀咕著:“與你談論起我自己死了多少年,那感覺怪怪的。”

“你這七歲,看上去倒像五六歲的小娃,這個子與我當年一樣矮,”曹操含笑地一把擼過他的頭頂。

“胡說,阿丕比我還矮呢!”

正經事聊完以後,就該聊一些家裏長短了,曹操與曹昂常年在外忙碌,家中三個真正的小孩子是怎樣的,唯有最接近他們的曹宏最了解了。

“阿丕最天真,傻乎乎的,就是性子敏感了些,倒是將你的豐富情感繼承了大半,”曹宏評價道:“這個孩子跟你一樣重情。”

“阿彰最頑皮,沒心沒肺的,心寬不計較,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就是文采,太糟糕了。”

“阿植喜文,卻也太喜了些,忽略了武之一道,像祖父。還是阿丕好啊,向著文武雙全在努力,”說道後來,幾個孩子裏曹宏最喜歡的就是曹丕了,看他那眼神多慈愛,自己親手去養成的孩子,能不慈愛嗎?

“阿瞞,下次來找我,先把阿丕安撫好,免得孩子覺得你偏心受心傷。”

曹操不以為然:“還心傷呢?我兒子哪有那麽嬌氣。”

“他們還小,家裏那麽多孩子,祖父祖母怎麽管的過來,父親忙碌在外,從小又沒有母親,你也不想想幾個孩子心裏怎麽想?”

曹操以曹昂為例,告訴曹宏他的孩子成長的很好。

曹宏無奈,他怎麽就說不通呢?

“龍生九子還有不同,大哥他天生性子就寬厚穩重能擔大任,又自持年長照顧幼弟,你每一個兒子性子都不同,不能以偏概全。”

曹操道:“等你們再大一些,我將你們帶在身邊教養。”

兩人正聊著,外頭響起了仆從的通報聲,那仆從小心翼翼道:“司空大人,三公子吵著要見您。”

卻是曹丕半夜醒來,發現自己睡到了別的屋子,驚坐而起,詢問伺候的奶娘怎麽回事,方知是曹操將他從屋子裏丟出來的,委屈地哭了。

曹操起身去開門,卻見三子曹丕穿著單薄的裏衣,可憐巴巴地蹲在房門外,眼角掛著淚,以一種控訴的小眼神,委屈巴巴地問他:“父親為什麽要別人把我帶走。”

同樣是他的孩子,他與阿宏又是“雙子”,怎麽父親就偏心呢?

曹宏從屋子裏伸長脖子去看,心裏暗道一聲不妙:這要是阿瞞訓斥三兒,以後他不就更加認定了是父親偏心,長歪了可怎麽辦?

小孩子微妙的嫉妒心裏,他可清楚了,他自己就這麽幼稚過來的,對於真正的孩子曹丕,又是這一世的“親兄弟”,曹宏就像是呵護幼苗一樣,將他拉扯大,養成的感覺令他樂此不疲,只等著兄弟長大成材罩著他吃香的喝辣的。

曹操越看曹丕,越覺得他長相陰柔,性子也像個姑娘。對自己的兒子,曹操寄予厚望,作為父親,他希望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七歲的小男子漢了,怎麽可以說哭就哭呢?

“我讓奶娘將你帶走,自然是因為有事與阿宏商量,”曹操板著臉道:“大半夜的不睡覺做什麽,還不快回去歇息?”

曹丕被他板著臉唬住了,憋著兩包淚說不出話。

曹宏皺眉:阿瞞怎麽能這樣教育孩子呢!

到底與曹丕朝夕相處了六年,幾乎形影不離地看著這孩子長大,曹宏與曹丕感情可好了,用曹植的話來講:二哥看三哥的眼神特別慈祥,像母親。

慈母之心作祟,見曹丕被嚇得要哭不哭,曹宏蹭蹭跑出來拉走了曹丕,頭也不會地一溜煙跑,邊跑邊喊:“父親要訓人了,我們逃課的事情被父親發現啦,快跑,找祖父去!”

小孩子一被打岔,很快就被帶跑了腦回路,曹丕大驚:“什麽,阿宏逃課的事情被父親發現了?所以他關起門來要教訓你嗎?!”

“再留在那裏連你也訓,你還湊上來,傻不傻啊!”曹宏邊跑,邊回頭看,見曹操沒追上來還楞著,得意地勾起了嘴角:你訓阿丕,我讓你爹來訓你。

曹嵩聽說曹操大半夜回家就折騰他孫子們,果真將他喊到了書房,一頓訓斥。

“一連幾個月不回家,大半夜的折騰孩子,你這是為父不慈!幾個孩子都盼著你回家,你這樣多傷他們心,知道你在外頭要忙事業,好歹回家來端起慈父的樣子來,便是要訓孩子,也用不到深更半夜去嚇唬人吧?”

老太爺曹嵩說起話來中氣十足,訓斥曹操的時候,挺胸收腹坐著,看上去特別有精神,兩鬢斑白卻眼神明亮,還頗有幾分官架子的威嚴,顯然還老當益壯著呢!

之前還有焦躁的曹操,被老父親一罵,反而整個心都安定了下來。

看看他爹,多健朗,拿著竹仗追著他揍的時候還健步如飛呢!

曹操那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連帶著對征戰陶謙的急迫感都散去了不少。

曹嵩健在的安心,讓曹操露出了會心的笑意,老父親罵什麽,他就應什麽,家裏幾個孩子一個個躲在屋子外探頭探腦偷瞧緊閉的書房,竊竊私語,好不熱鬧。

見孫兒們都在看熱鬧,為了曹操父親的威嚴,曹嵩很給面子的收住了話頭,警告似的瞪他:“父教子天經地義,可別再半夜擾了孩子睡覺。”

“一定,一定,”曹操連連答應了,這才將曹嵩興起的火氣給壓了下來。

曹嵩又問起了曹操事業的事,得知他已成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又將與徐州開戰,自知幫不上曹操什麽忙,便道:“家中一切安好,我與你母親還能再操勞幾年,你放心去忙你的事業,切忌保護好自己,你可是咱們曹家的頂梁柱了。”

曹操咧嘴笑了:“父親放心。”

待走出書房,就看到三個孩子圍在那邊,曹宏去後院抱來了戲志才,老太爺大手一揮,命廚房做一頓團圓飯,招呼兒孫一同用膳,像他這樣的老人家,最高興地就是兒孫繞膝的場面了。

他兒子可有出息,曹家兩代單傳,到了他這一代,一下子多了那麽多孫子,哪一家老爺子頤養天年能有他這麽快活,身邊再養兩條狗搖尾巴,鳥籠子中小鳥嘰嘰喳喳叫,每天都過得熱熱鬧鬧的。

曹操見他爹紅光滿面的模樣,竟生出隔世之感,那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待喧囂盡去,他又從那玄妙的感覺中回味了過來。

他感覺自己狀態有些不對勁,於是到系統空間去問了幾位先生們。

長琴掐指算了算,意外道:“你爹本來應該已經死於亂軍之中,現在命數倒是變了,竟是還能再活二十餘年,算算年紀,可真是少有的高壽了。”

曹操不解道:“我好幾年前就將父親接回了兗州,他怎麽會死於亂軍呢?難道兗州被人攻陷了嗎?”

先生們搖了搖頭,不願透露過多天機,只勸曹操放寬心:“順其自然的改變並無大礙,你擁有了系統,就是最大的變故,日後會怎樣,與其相信這掐指一算的玄奧,不如放在實處,放在當下,如果實在心緒不寧,就多默念即便冰心心法。”

曹操這才作罷,待回到司空府,就著手開始為征戰徐州做準備。

春耕完成後,留下部分耕兵,其餘大軍都可以供他調動,現在他可調動的軍隊數額已經達到三十五萬,暫時不需要征兵來擴大戰力。

曹操令工匠們加緊對兵器的修理,盡快將有鐵銹的兵器重煉為利刃,又率先派遣呂布、夏侯惇、曹仁等去東面任城駐軍屯兵,開通運輸糧線,無論是從水路,還是從陸路,都盡可能先將大戰前的糧草供應前去。

不久,曹操司空府案前堆滿了各人彈劾呂布濫殺無辜,侵占民田的奏折,見到第一封時,曹操是不信的,待第二封,第三封堆滿他的書案,朝會上亦有人當朝上奏參呂布濫用職權,若非曹操威嚴尚在,力排眾議壓下此事,恐怕事情會愈演愈烈。

大戰在即,呂布身邊還跟著陳宮,哪裏會做這樣有失分寸的事,他始終認為事出有因,待看到個別亦有彈劾夏侯惇、曹仁的奏折時,他似乎感受到了問題所在。

曹昂火急火燎地趕回許昌,如今他已有近八尺身高,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了。

許昌城外的守將見竟是曹昂趕回來,忙迎接上去,高呼道:“少將軍回來了!”

因許昌城的領將都認識曹昂,立即就有人將他迎入司空府。

曹昂為曹操帶來了一封呂布的認錯信,附帶夏侯惇與曹仁的聯名上書。

呂布在信中道:前幾年戰亂造成了各地百姓淪為流民往各地逃竄,我們大軍到達任城的路上,經過許多“私人莊子”,那些姓氏不同的莊子有不同的地主主人,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招納流民為耕奴,組建部曲,像主公訓練兵卒那樣訓練他們,如此豈不是在您的治下出現了“國中之國?”過分者阻我大軍行軍,打我糧草主意,我一怒之下下手失了分寸,抓了幾個人處死,有了殺雞儆猴才讓那些人老實。

夏侯惇與曹仁也同樣遇上了這樣的問題,只不過他們做事比呂布更圓滑一些,又與曹操是親屬關系,朝堂之上無人敢明目張膽向他們下手。

相比起這兩位,連續跳槽許多次,信譽值為負的呂布才是那些人最好下手的突破口。

陳宮顯然是為呂布分析過這件事,也叫到過他,否則也不會有這樣一封信了,還是曹昂親自送了過來。

曹操半點不猶豫就相信了自己人,以帝王詔令下令:“禁止各地豪紳地主私自招募流民成立部曲,人數超過數額者一經查到,嚴懲不貸!”

他又要下令:“回收境內地主的土地,重算有功之臣的田地,超越數額者收歸朝廷。”

境內大小地主,沒個上萬也有近千,大的占地千畝,小的占有山頭,豫州境內最為明顯,兗州邊地沒有好的郡守治理,流民一多也沒好到哪裏去,這要是將土地全部都收歸朝廷,治下原先安靜乖巧的小地主們得先鬧起來了。

這命令還沒下,為他草擬詔令的荀攸忙道:“主公,不可!”

曹操收住了話頭,狐疑地看了荀攸一眼,再一看周圍,司空府上的掾屬們一個個安靜如雞觀察曹操表情,無人敢說話。

曹操淡淡問道:“為什麽不可以?”

荀攸一僵,感受到他壓迫人的視線,只覺得這位主公越來越威嚴了,他心頭一淩,腦海中飄過無數個念頭,深知此時勸告說那些利益相關的話只會駁了曹操的面子,他急中生智起身鞠躬道:“自然是因為我們治下各村莊沒有那麽多懂得丈量與算術的人,現在就是讓人去算,也會算錯,算漏,不如等到攻下徐州以後,待主公有了更多人手,再清算也不遲。”

自知政令下達太急的曹操有心要個臺階下,看他的眼神頓時就變了味道:原以為是個忠厚的老實人,沒想到是個小機靈鬼。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麽可以沒有膽,我趙子龍渾身是膽,痛哭!感謝在2020-03-18 23:59:34~2020-03-21 14:27: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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