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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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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位列三公了, 為什麽還要跑來太學教書啊!

學子們紛紛抱怨, 而段潁,這次不僅自己來了,還帶來了兩個幫手。

任職於洛陽右尉的司馬防, 以及任職郎中的何進。

司馬防身形清瘦, 不茍言笑, 長著一副棺材臉, 一看就不好相處。

何進則笑容較多,可那龐大威武的身軀,一身痞氣,讓學子們一陣心驚肉跳。

他們二人就像是兩座門神,兩大護法,一左一右跟隨在段潁身後, 段潁教學,他們輔佐,嚴格地執行著段潁所下的命令。

“大學前五年, 讓你們就這樣舒舒服服地過去了, 最後一年,才是你們真正成為一個男人, 真正錘煉的開始,這一年,我要將最重要的生存之法交給你們,”段潁說了一段開場白,目光巡視了一圈, 意味深長地笑了:“天地之間,自然才是我們生存的根本,你們這群安逸生活在洛陽的學子們,可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的可怕。未免你們一時頭腦發熱隨隨便便去壯游死在外面,也未免以後你們在任地上死於非命,這一趟野訓課程,無論你們身體如何,是否家中有急事,都不允許推脫,必須全員完成,否則不予畢業!”

野訓?

那豈不是又要離開太學去外面?

太學生們竊竊私語:“這都不提前說一聲,我還沒有準備好幹糧與包裹呢!”

段潁一聲令下:“現在,穿上發給你們的布衣,帶上給你們的工具,隨我來。不要想著去整理什麽包裹衣物,野訓可沒有自帶幹糧一說。”

學子們礙於段潁的威嚴,不敢反抗,悄悄去換布衣,又在段潁規定的時間內到場地集合。

野訓是什麽呢?

在曹瞞的認知之中,或許是一種能夠學到生存知識的郊游,以天為被,以地為爐,親近自然,聽萬物之聲。

在換布衣的時候,他悄悄將父親給的銀錢塞了許多在內襯口袋中,不帶幹糧和包裹沒事,只要有錢,還能再買嘛!到時候買個粗布做的小營帳,買一些工具,自己搭個能睡覺的小房子,就算有風雨蟲子也不怕了。

結果到了集合的地點,段潁身側的兩大門神一人取來了大箱子,一人手拿登記用的竹簡,紛紛招呼學子們道:“將銀錢全部上交到這裏,不準偷偷私藏,一經發現有誰違抗命令,按作違抗軍令處置!”

曹瞞不情不願地將銀錢掏出來交了上去,司馬防一絲不茍記錄,何進則笑道:“家底殷實,這隨便一拿,就是我家男丁屠宰豬牛羊肉一月的收入了。”

何進出身屠戶,從小就見慣了血腥,跟隨父親東奔西跑,父亡後小小年紀承擔起養家的重任,能夠面不改色地宰殺豬牛羊,與前來買肉的商人議價。此番能夠在洛陽獲得郎中的職位,還是因為他有個貌美如花的妹妹,入了宮中做貴人,深得帝王寵愛。

因為會做人,性子爽朗接地氣,何進得段潁相中,選為了五年級太學助學。

學子們看何進雖然人高馬大,性情卻平易近人,不似體型那樣給人以威懾感,於是紛紛放下了戒心。

曹瞞小聲問了句:“不帶銀錢,難道真的要我們自己找食物?這次野訓需要多久呀?”

何進笑瞇瞇回答:“不久不久,也不過是半個月罷了,大家都是四肢健壯身體健朗的男人,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何進拍胸脯向眾人保證:“你們將身上帶的首飾、銀錢、幹糧都放下,到了野訓的地方有的是野味讓你們吃,不必著急帶上路。”

學子們信了何進的邪,紛紛聽話地將帶的東西都上交了上去,司馬防挑挑眉,頗有些以外這些學子的單純,記錄的動作更快了些許。

不久,段潁回歸,率領全部五年級學子出發前去郊外。

這一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溫度適宜,早晨出發的時候陽光溫暖地灑下,讓學子們眉眼放松,心中還有幾分即將外出郊游的興奮。

待走到午時,已經有人掉了隊,張邈走不動了,全程都是曹瞞拉著他的手在往前跟著。

與大學一年的軍事訓練不同,這一次段潁並沒有嚴厲規定他們的隊形整齊,甚至還與學子們有說有笑,仿佛真的是來郊游的。

曹瞞隱隱感覺不對勁,他小聲問身邊人:“你們餓不餓?”

袁術頓時就嚎了起來:“餓啊!我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他也走不動了,甚至想一屁股坐在地上,若不是袁紹拉著他走,他可能還真會那麽做。

袁紹遲疑道:“也許到了目的地,段將軍會讓人為我們安排膳食?”

“都是野訓了,怎麽可能有人給我們安排膳食?”曹瞞疑惑道:“野味當然是我們自己去打了,之前在虎牢關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學會了打獵與生火做飯,這應該不成問題。”

聽他說起還要自己去折騰膳食,學子們哀嚎一片,卻也可以接受,左右糧草少不了他們,在虎牢關的時候,每一頓都是有“軍糧”的。

學子們想到了打野味的樂趣,忍忍也就過去了。

待走到一片樹林深處,段潁下令道:“駐營,就餐!”

學子們傻眼了。

駐營?用什麽駐?

就餐的糧草呢?

“將軍,啥都沒有吃什麽啊!”

位列三公以後,段潁的脾性在官場的磨礪中好了很多,再不似當初剛教學那般急躁,他冷笑一聲:“什麽是野訓?那是生存訓練!什麽都不能依靠,唯有依靠自然,今日你們若是找不到能夠吃的東西,只能等著餓死在外面!”

說著,段潁自己去尋找了一些吃的,野外的野果、蟲子、鳥蛋,全部都成了他的目標。

巨大的恐懼籠罩在學子們的頭頂,他們低頭看了看手中被發到的農具,各人手中都不同,有的是鋤頭,有的是鐮刀,有的是釘耙,這分明就是讓他們自力更生的意思。

更可怕的是,沒有換洗衣物,沒有糧草,竟要在野外待上半個月!

袁術一陣哀叫:“我要回家,我不學了!就算不讀太學,我也一樣能做官,嗚嗚……”

袁紹一把捂住了弟弟的嘴,輕哄道:“一會兒打了野味就不餓了,半個月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你不是說你已經是大男子了嗎?大男子連這點苦都吃不下?”

曹瞞與張邈捂嘴偷笑,別看袁術嬌氣,真正與同窗們相處無間的反而是他,而袁紹,倒像是年長幾歲的兄長,胸襟廣博,溫和包容著他們。

袁術嚎了一通,惹來了同窗的嘲笑,他臉色一拉,跳過去捂曹瞞的嘴,氣急敗壞:“不準笑我,不準笑,就不信這半個月裏你們不嚎!”

曹瞞搖了搖頭:“都是大男子了,明年大家都要行冠禮了,還那麽幼稚。”

他雙手叉腰,思索起了解決的辦法:“野外的野味該如何狩獵,在大三的時候段子已經教授過我們了,野菜與野果如何辨認有無毒性,最基本的中草藥課程都已經教過了,沒有衣服穿,可以獵獸皮自己縫,沒有針線,想法子造一個,木頭能削針,蠶絲能做線。至於晚上該睡哪裏,今天造不出屋子,先將就著生個火堆。之後我們合力造個能遮風擋雨的屋子,半個月,只要大家齊心協力,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事到臨頭,曹瞞的臨危不亂獲得了眾位學子的一致讚同,論起學習到的知識,就屬他成績最好,野訓是一門綜合性課程,段潁給予他們最低的要求——活著。

曹瞞道:“我們學了四年,那麽多知識,如果連半個月都活不下來,那也太差勁了。你們看到段子的示範了嗎?他自己都在吃野果,就算大家背不出課堂上學到的知識,忘記了竹簡上記載的話,依葫蘆畫瓢總會吧!我猜最低程度的及格,就是跟著段子有樣學樣,熬過這十五天,若我們能在野外生存得更好,是不是得分能夠更高一些?”

曹瞞越是說,這群少年人越發地興奮。年輕人,從來都不畏懼挑戰,既然解決的方法有了,他們還有那麽多人齊心協力,就不信活不下去,不僅要好好活著,還要自然!

他們兩眼放光,圍繞在曹瞞身邊,聽曹瞞分配起了任務。

誰去負責觀察段潁的吃了什麽,住了什麽,誰來尋找水源,誰去挖地,誰負責找野果蔬菜,誰來打獵。

學子之中,就屬袁紹優秀,饒是如此,有學神曹瞞在前面拼了老命的學習,萬年老二的袁紹窮追猛趕都追不上。

他左思右想想不通,問起了曹瞞:“你怎麽連大學一年所學的偏門知識都還記得?你的記性怎麽那麽好?”

就算是再厲害的人,四年前學的知識,若不重覆記憶,久久不接觸,在四年後也就忘得差不多了。袁紹發現,他早已經模糊的知識點,曹瞞竟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還舉一反三,這樣的知識含量,假以時日,他將成長到多麽可怕的程度!

曹瞞撓了撓頭,疑惑道:“我記性一直都很好啊!”

不僅記得好,還記得快,靈臺清明,讀書效率還高,也許與他修煉的內力有關系?

自從學習冰心坊心法以來,曹瞞就再也沒有為了背書而苦惱過,深思清明,精力充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

袁紹不說話了,人的天分是天生的,有些人生來就有過人的資質,其他人再努力也不一定趕上他,何況曹瞞自己還努力,正常人都拍馬不能及他那股子拼勁。

他仿佛就像是整天被人用皮鞭抽打幹活的小毛驢,一絲一毫不敢懈怠於學習,學期末考核完以後,所有人都放松了,結伴出去玩,就他泡在藏書閣,死死抓著學習的機會,還總說時間不夠用。

究竟是什麽讓曹瞞這樣拼命學習呢?他不覺得累嗎?

袁紹想不明白,可四年以來從量到質的積累,在這一刻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曹瞞的優秀,讓他在學子之間脫穎而出,成了真正的領頭羊,無論從體質還是知識,都將其他人遠遠甩在了後面,也難怪學子們都聽他的指揮。

野訓剛開始的時候,學子們根本無法適應從安逸舒適的太學生活過渡到艱難困苦的生存中來,光是以前以後的落差,就已經足夠不少人心態崩潰。

段潁擺明了要對他們不管不顧,自己在山裏過去了原始人的生活,悠閑自在地造起了茅屋,無論是野菜還是蟲子,都是他與另外兩位輔教的餐點。

在段潁的預想中,這群高門權貴家精心養出來的學子們可能會嬌氣,會不適應,更可能會叫苦連篇,但絕不會出現意外。

司馬防勸段潁:“將軍還是給學子們一些引導比較好,若是他們吃了野外有毒的菜果,還得帶回去救治。”

“這一帶有毒的野果不多,課本上都有,”段潁淡淡道:“吃多了會腹瀉,危害不到生命,他們若是連這些曾經考核過的內容都不記得,那麽哪怕今日脫離了危險,未來也一樣會栽在這裏。”

何進哈哈笑道:“這群公子哥兒,怕是下不去嘴吃蟲子的。”

說著,他往自己嘴裏塞了個烤熟的蟲子,嚼上去還挺脆。

“你小瞧他們了,”段潁扯開一抹笑容:“這一群學子,比你想象中吃苦耐勞的多,或許剛開始不適應,待他們找到當年集訓的感覺,自己就能過得很好。”

一個人不記得知識,一群人還不記得嗎?

該教的都教過了,剩下來的是齊心協力合作,是共同對抗天災**!

段潁收拾出了自己要睡的地方,搜集起了木材,打算搭建一個臨時的屋子,何進前去狩獵,沒多久帶回一頭野豬來!

他將哼哧哼哧直叫的野豬按在地上,揚起屠刀就砍下了豬頭,那豬頭滾落在地上,血花飛濺,就連身體都還在抽搐著。

血腥的場面令圍觀教員們在做什麽的學子紛紛捂住了嘴,有些人甚至幹嘔出聲。

另一邊,圍繞著曹瞞的班級小團體已經找到了水源,部分酸澀的野果,還打到了一只兔子!

曹瞞觀察附近樹上的鳥叫聲,仿佛回到了兒時在鄉下瘋玩的那一段時光,他樂呵呵地叫上了同窗:“袁紹!袁術!快來,這裏有一窩鳥蛋,爬上去掏一掏,我們就能加餐了!”

深山之中雖沒有人煙,自然物產卻是豐富,這裏沒有熊瞎子,也沒有會危害到學子們生命安全的大貓,顯然是段潁篩選過的地方。擁有最大戰鬥力的野味,唯有那群野豬了,別看這群野豬黑黝黝瘦巴巴的,拱傷了不少學生!

曹瞞問同窗借來斧頭與刨刀,砍下樹木削了一桿木槍,槍尖細長如錐子,又帶上斧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前去與野豬搏鬥,上演了一場阿瞞鬥野豬,為眾人博得了晚上的加餐。

段潁只聽到不遠處學子們歡呼一聲,傳來興奮又歡快的氣息,他與兩位教員對視一眼,好奇前去查看,就見不遠處竟出現了已成規模的營地,近十個學子聚集在那邊,有的生火,有的燒水,還有人削木頭,搜集草皮,蓋茅屋。

司馬防驚嘆道:“沒想到啊!大學前四年,竟然教會了他們那麽多東西。”

段潁神色覆雜中帶著自豪:“哈,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真的將所學學進去了。”

何進聽到了豬叫聲,就見一少年揚起斧頭,幹脆利略地砍下的豬腦袋,派人搜集流淌的豬血,告訴眾人將豬血熬凝固,他還嚷嚷對眾人道:“豬血能吃的!燒熟以後吃,還能補充體力,小心一些接著啊!等血放完了你們來切豬肉,大家都來試一試手感,還能練膽量呢!”

那少年人劍眉飛揚,眼眸清涼,雙手的袖子挽著,露出精壯的胳膊,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力氣的。何進嘖嘖稱奇,詢問段潁道:“難得啊!這群公子哥中竟能出個懂得殺豬的膽大之人。”

看看之前他殺豬,嚇走了多少學子啊!

何進圍觀了一圈,發現這一個班裏的十人全都是沒怎麽圍在他們附近活動的,他們有組織有紀律,而那殺豬的少年人,顯然就是他們的領頭羊。

他又聽少年人吆喝道:“張邈你手裏的果子有毒啊!雖然味道好,吃了要腹瀉的,把它和草藥一起煮了,我看到《鬼谷子》中的記載有寫,一起煮熟了能吃,你先把皮剝了,放心不吃進嘴裏剝個皮而已沒事的。”

少年人又指揮人:“許攸你別偷懶,茅屋的屋頂到現在還沒蓋好,今天晚上有雨,大家都是會測算天氣的人,既然我們之中有六個人測算出夜晚有雨了,在太陽下山之前一定要建好足以擋住雨水的屋子,不然明天我們可就要慘了,衣服濕了,周圍的樹也都是濕的生不起火,只能靠跑圈來禦寒了,半個月野訓很快的,大家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生病,我們一定能拿到好成績的,你們不是說要段子刮目相看嗎,都努力起來!”

司馬防嚴肅的表情悄悄融化,撫摸胡須,滿意地點了點頭:“此子有能臣良將之資。”

司馬防此人,一向嚴於律己,他很少會誇獎人,就連親兒子們都對他懼怕,今日破天荒得讚揚起了曹瞞,顯然是對這少年人好感極佳。

他喜歡幹實事,不喜歡文人們以花團錦簇的文章來出名,這一批即將畢業的學子,司馬防都喜歡得緊,並且對他們報以期待。

何進感慨道:“這些年來,陛下是真的花了大力氣在培養太學生上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對於洛陽太學那是只有仰望遠觀的份,何進自己沒上過學,對學堂有種天然的向往之意,待來到洛陽,妹妹做的貴人,自身獲得官職,這才一邊做官,一邊學習起來。在他的印象裏,學堂多是教導人一些之乎者也的地方,他從未想過太學的教授模式竟是如此多坎坷多磨難。民間百姓們對於有文化的書生那是捧得高高的,有多少秀才窮盡一生都在靠文字來吃飯,除此以外什麽都不會?

“沒想到,太學裏的學生已經將百工、君子六藝、實踐等技術都學習了,”何進感慨道:“而天下其他私學裏的學子,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自詡文人清高,不沾末流之技。”

司馬防哼一聲:“眼光狹隘之輩,才會自以為是,真正目光長遠之人,一輩子都在進學,絲毫不敢懈怠。”

段潁默默地走了,似乎對這群少年人非常滿意,幾天後,在曹瞞一群人的擴散幫助下,不少露宿的其他學子都蓋上了能夠遮風擋雨的屋子。

太學中的學子適應能力早已在前幾年的磨礪中鍛煉了出來,此番野訓比起訓練繁多的軍事訓練,以及累死累活地開墾荒地種田來說要輕松許多。

天氣晴朗的時候,曹瞞還特意將草席編織而成的臥鋪鋪在屋子外面,與同窗們一起看著滿天星空,暢暢而談。

“月亮與星空,蟲鳴與鳥叫,微風襲來,青草香氣撲鼻,”曹瞞愜意地揚起微笑:“這才是親近自然的感覺啊!”

在生存的基本問題解決以後,他逐漸喜愛上了這種在自然中自由自在的感覺,天地是他的床鋪,月光是他床前的燈,蟲鳥為他奏樂,微風撫摸他的側臉,就是這種感覺,心曠神怡!

曹瞞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內裏也跟著在月色下流淌起來,只覺得暖陽陽的。

系統及時給予曹瞞心靈上的提示[恭喜玩家感悟自然,獲得心靈的錘煉,突破等級限制,現在可以修煉冰心坊高級心法了。]

曹瞞並未在意系統的提示,他在自然之聲的詠唱中悄悄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醒來,前去盯著段潁動向的張邈前來匯報:“曹吉利,段子昨天又往我們這裏來過了,他觀察了一下我們附近的地形,還丈量了我們建造的茅屋。”

曹瞞聞言,細細思索了片刻,與同窗友人們商議道:“你們覺得段子這次過來是為了什麽?”

距離野訓的結束還有最後四天,學子們適應後,表情輕松,生活自在,還有人開玩笑道:“也許是為了給我們打分?”

“也許是確認我們的安全?”

袁紹沈吟道:“也許,是為了下一步為難我們做準備。”

聽聞他所言,眾人微微一僵,不安道:“不會吧?野訓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們是幾個班中完成最好的,都已經將課本上學習的內容運用到實際了,為什麽他還要為難我們?”

“不,袁紹說的有道理,”曹瞞摸著下巴,仔細回憶道:“你們還記得大學二年發生的那場大雨嗎?”

曹瞞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驚道:“段子曾言我們需要對抗的是天災與**啊!最近下雨、刮風、打雷,我們都經歷過了,唯有**還沒有經歷,這要是沒有個防備,豈不是要與大學二年時種植糧草一樣,一切都功虧一簣?”

曹瞞當初可是聽說了段潁對荀緄所說的話,對此記憶尤深,若是不下雨,段子他可是會火燒糧草的啊!

曹瞞一回頭,觀察了一下他們所建造的屋子,警鈴大作:“我們造茅屋,都是幹草與木頭建造的,抵抗不了大火,若是段子放一把火,我們只能逃出屋子外面眼睜睜看著他們燃燒。”

“不會吧,段子怎麽會這麽狠心?我們若是出事,他也不好交代啊!”

袁紹支持曹瞞的看法,他說道:“最近這幾天,我們過得太舒服了,整天沒事可幹,段子是絕對不會看著我們荒廢時間的。”

被他們二人一唱一和說著,眾人臉色漸漸難看起來:“那麽我們接下去該怎麽做?如何才能防住段潁燒我們的屋子呢?”

曹瞞想了想,建議道:“左右我們野味囤積已經充足,要過四天已經沒有了問題,現在要開始防患於未然了,我們將自己當作駐軍在此的兵將,派人輪流巡邏以防被偷襲,再建造石屋以備用,防患於未然。”

眾人一片應和,而段潁,他確實打算對學子們的營地來一場“敵襲”。

段潁帶著兩位輔教,在三更天悄悄潛入了學子們搭建的茅屋後面,還未靠近,就險些遇見了帶著火棍的巡邏學子。

段潁眼眸一亮,當即拍板道:“這個班級學子的考核評定,列為甲等!”

學子們巡邏沒有章法,甚至漏洞擺出,這些都不是大問題,能夠在安逸的生活中想到要防患於未然,甚至留有後手,足以段潁對這一批長大成人的學子刮目相看。

段潁決定,待野訓結束,在對五年級學子開放的軍事課中設立巡邏布置、城防圖紙繪制等課,以供日後打算從武的學子們學習到更為細致的內容。

半個月時間到了,直到結束,曹瞞他們都沒有等到段潁來為他們制造“**”。

袁術見段潁遲遲沒有動靜,還有些嘀咕曹瞞想得太多:“都怪你想那麽多,害我巡夜都沒好好睡過。”

學子們按照約定好的時間與地點,在午時聚集在了段潁的駐紮地外,這一批學子中,大部分人在野外都生活成了“野人”!許多人變得不修邊幅,下巴的胡子都粗糙了不少,他們好幾天都沒有洗衣服,身上又臭又狼狽。

曹瞞班中的近十位學子到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這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獸皮的學子們驚呆了,他們之中有些人穿著自己洗幹凈的粗布衣裳,有些人穿著自己縫制的獸皮背心,還有人頭上帶著草編成的帽子!

其餘學子驚於他們的模樣,曹瞞等人又何嘗不吃驚於他們的狼狽?

“你們怎麽將自己搞成這樣?十四天,也不至於將衣服弄成破布條吧!臉上那麽多黑印,是沒有去河裏好好洗澡嗎?”

“別提了,”其他班的學子們垂頭喪氣,悲憤道:“段子一把火將我們的茅屋給燒了,我們各自住的遠,有些人建議在樹林裏搭建了窩棚湊合,也一樣被燒了,所以就搞成了這幅德行。你說段子是不是與我們有仇?”

袁術聽到此言,嘴巴微微長大,眼眸瞪圓:“他,他真來燒屋子了?!”

可為什麽他們沒有被燒屋子呢?

袁術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卻見段潁來到眾人面前,為眾人宣布考核分:模仿三位教員生存的學子們,評為丙等。自行建造居住地生存,卻被燒了屋子的學子們,評為乙等。曹瞞所在的班,眾人齊心協力,不僅建造出足夠安全的屋子,還另備方案建了石頭搭建的棚,他們還派遣了“衛兵”巡邏防護,考慮周到,將大學四年所學全部都運用到了實踐中,評為甲等!

段潁話音落下,曹瞞班中的學子們集體歡呼出聲,互相擁抱以慶祝獲得高分的喜悅,出力最多的曹瞞聲望一時達到了同年級的頂峰。

為期半個月的野訓結束後,學子們投入了真正輕松雀躍的大學五年學習中。

第五年的學習內容果真與前四年不同了,更加註重於各人特長的培養,學子們自由度高,能夠選擇修哪幾門課程,再也不必全部都學個透徹。他們需要為畢業後的官途做準備,為畢業報告及以後上任打好基礎。

曹瞞對自己的設想,是以後要做一個文武雙全的人,他既想要做大將軍去驅除韃虜,又想做個文臣去治理國家,少年人貪心,將想要學習的課程都報上了名,整日裏忙成了陀螺,在不同先生的課上輪流轉,幾乎沒有停歇。

太學裏的大部分先生都認識曹瞞,每當曹瞞來聽課的時候,都喜歡點這位勤奮好學的學子來回答問題。

就連在太學外頭的曹嵩都聽同僚們說起了自己兒子勤奮好學的拼勁,不少人都誇曹嵩教子有方,生出了這樣優秀的兒子,可真是為家族爭光了。

曹嵩哈哈大笑:“我家阿瞞小時候可不是這樣,以前他可不喜歡學習,能像現在這樣好學,還是太學裏的先生們教的好啊!”

曹嵩與有榮焉,看似在謙虛,尾巴幾乎翹到了天上去。

要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期盼,就是將長子曹瞞培養成才,現在眼看著馬上就能完成亡父與自己的願望。曹嵩樂得回到家中給曹騰燒了不少紙錢,圓滾滾的身影跪在曹騰的靈堂前,得意洋洋訴說著自己這些年來對曹瞞含辛茹苦的教育,仿佛在向曹騰的靈位炫耀:父親您看,當年您覺得兒子愚笨木訥,現在我將你孫子培養成才了,您高興不高興?

等到大學畢業考核結束,學子們陸陸續續開始為出仕寫報告,這寫報告將呈遞到上頭,只要通過,就能順利畢業,踏入官場之中。

從考核結束,到四年級生升為五年級生的假期裏,是曹瞞這一群五年級生能夠逗留在太學最後的時期,這一批入學時一個個青澀幼嫩的小少年,都已經成長為了高個子的青少年。回首往昔,曹瞞在這裏度過五年最關鍵的成長時期,這五年,他與太學結下了深厚的情感,這座培養了大漢近乎八成官員的太學,成為他心目中最為聖神的母校。

袁術感慨萬千:“之前學習的時候一直喊苦喊累,現在考核過了,眼瞅著馬上就要離開太學了,感覺還真有幾分舍不得。”

曹瞞讚同:“我也舍不得。”

但比起舍不得,他更多的是即將展翅飛翔的興奮,他就像是羽翼漸豐的雄鷹仰望廣闊的藍天,恨不得立刻沖上雲霄,縱覽大好河山美景,盡情馳騁於天際。

張邈問曹瞞道:“吉利打算寫什麽方面的報告呢?”

他低頭翻閱竹簡,有些苦惱:“我擅長文書方面的工作,可是那不是我的愛好,父親讓我未來做文官,我卻想要做個武官。”

張邈詢問曹瞞:“我若是寫城防方面的調查報告,能夠謀到又屬文又屬武的官職嗎?”

說著,他低頭翻起了城防方面的竹簡。

袁術嘿嘿一笑:“我爹就讚同我謀個武將官職,武官官職好混啊!”

“還沒畢業就想著混日子,你這樣的,也難怪同窗們更喜歡與你兄長袁紹交往,”張邈回了一句,眼見曹瞞盯著自己手中的竹簡,擡眸詢問道:“吉利也打算謀武職嗎?”

曹瞞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打算親自去壯游看看再做打算。你是準備就靠翻閱竹簡來寫報告嗎?”

張邈吃驚道:“不翻竹簡,怎麽能寫出報告來呢?”

“你不打算親子去調查一下再做報告嗎?”曹瞞追問道。

“害,寫報告不過是形式罷了,誰會真的親壯游啊!”袁術勾住了曹瞞的脖子,吊兒郎當道:“外面現在那麽亂,農民不好好種地反而攻擊官府,山中匪賊雲集,洛陽城外太危險了,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出去壯游。我們所需要的知識,竹簡上都有記載。”

曹瞞:“可那並不是實際的,沒有親眼所見,怎麽能靠著記載來憑空捏造呢?”

“你小子怎麽脾性那麽梗?都多少年過去了,還像以前一樣死板,這樣不行的,”袁術搖了搖頭,見到樣貌越發俊美的袁紹被眾人簇擁而來,他臉色一沈,冷哼一聲:“拉幫結派,還沒入官場呢,就已經開始經營了,可真是好算計。”

曹瞞捂住了他的嘴,無奈道:“你少說兩句,袁紹是你叔叔的後嗣,是已經過繼出去的嫡子,你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口無遮攔,我那時候就覺得,你也太不給你兄長面子了,不懂事啊!”

袁術瞪圓了眼,嗚嗚咽咽地在他手心含糊道:“他娘是我娘以前的婢女,還不興我說了?”

“你兩都長大了,你現在不給他面子,以後就要多個敵人,你們都是袁姓一家子,何必置氣呢?”

袁術不服道:“反正我是不會承認他的!”

曹瞞翻了個白眼:“就算你不承認,他也比你優秀。”

袁術一噎,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曹瞞以為自己已經夠幼稚的了,他身為家中的獨子,從小被父親寵到大,沒想到袁術比他還要幼稚,做事沒個輕重,連一點情緒隱藏都不會。

袁術與曹瞞嘀嘀咕咕:“你真的準備去壯游啊?你爹不會答應的!”

“壯游是學子寫報告的必修課,爹為什麽不答應?”曹瞞理直氣壯道:“我現在還是太學學生,他管不著我!”

別說是曹嵩不答應,就連劉宏,聽聞曹瞞打算出門壯游寫調查報告,也是不答應的。

劉宏派曹節給曹瞞帶話:“陛下說,身邊近臣的職位都給你留著呢!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往外頭去吃苦頭呢?”

曹節輕聲道:“陛下等著你在朝堂上為他做事。”

“我在太學學習了那麽多知識,以後當然要運用到實際上,我總得去看看這天下缺些什麽才能有想法不是?我都長成大男子了,武藝也不弱,陛下五年都等待過來了,再等一個月也不會怎麽樣嘛!”曹瞞至今還惦記著曹節之前忽悠他的事,對他成見頗深,嘻嘻哈哈地隨口胡亂敷衍著曹節,一點都沒有改變主意的打算。

曹節輕笑一聲,轉移了話題:“想要壯游,總需要制定一個來往的路線,你這空口就說要出洛陽,陛下不放心,你父親更不放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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