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我們的用餐時間，這非常不禮貌。既然閣下不禮貌，我們也無須顧及情面。”萊曼公爵皺著眉頭，聲音冷硬，“請把光腦摘下來給我們查驗。”

魯克看著萊曼公爵手裏的儀器，再也堅持不住。那是一臺光腦解構掃描儀，可以解讀光腦內的所有記錄。萊曼公爵手裏拿的是軍用配置的最高規格版本，它連被刪除、被徹底格式化的記錄都能還原。

“是我幹的……”他的聲音頹喪，汗如雨下。

季淩沒有太多意外，在系裏他們接觸不多，談不上私交，但是一開始排擠他，聽說就是魯克煽動的系裏其他同學。

他很冷靜，他關心的是魯克背後那個仗著身份讓他不好對付的許彤，於是他只問：“我的指紋你怎麽取到的？”

“你在教室裏留了很多指紋，太簡單了。”

季淩搖頭，很肯定的說：“教室裏一枚指紋也沒有。”

魯克當然知道指紋不是從教室裏取到，畢竟是個學生，一對上季淩篤定的眼神立刻就慌了神，支支吾吾不說話。

“烹飪系我絕不會再讓你待下去了，別的系願不願意接收你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整個萊曼星所有學校你可能都沒有機會加入。”見此，萊曼系長態度決絕，毫不留情。

“我……”魯克非常猶豫，從理智上來說他應該說出來，但是從情感上來說他不願意說。

“系長，既然他不想說我們就別問了吧。他自己已經認罪，跟誰合謀他不說我也知道，但只要我們系內部環境肅清，我並沒有更多憂慮。”季淩說著站起身來，“您還是先和家屬回去用晚餐吧，今天麻煩您了。”

系長還想再問就被萊曼公爵起身走過來拉住了，萊曼公爵對他使了個眼色，系長頓時明白了季淩的意思，整了整衣袖就要和公爵大人一起離開。

季淩側身站在一旁，謙遜的等老師以及老師的家屬先走，誰也沒再給魯克一點目光，仿佛他已經是透明人。

魯克下意識就伸出手想要喊住他們，可話到嘴邊他還是說不出口。這時萊曼公爵夫夫已經收拾好儀表，系長挽著公爵的臂彎，助教先生為他們打開了系長辦公室的大門。

“等等……我說。”魯克終於還是繃不住了，張口喊了出來。

原以為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會停下來聽他說，沒想到在場的依舊沒一個人搭理他。季淩跟在公爵夫夫身後準備出去，公爵大人回頭對他說：“你不錯，有機會再見。”

“謝謝。”季淩態度不卑不亢的和萊曼公爵寒暄，魯克看著急得不得了，他們現在的態度完全就是放棄他了，有公爵大人在，他走出這間辦公室就會在萊曼星再也待不下去。

這種恐慌在偌大的辦公室裏被無限放大，剛才讓他猶豫的所有情愫消失殆盡，他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沖上前去，整個人擋在了系長面前，說：“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意說出我知道的一切。”

“我現在不想聽了。許淮說得對，只要烹飪系的環境肅清了，其他事跟我這個做系長的沒有關系。”如果說之前萊曼系長更像一個非主流教授，那麽此刻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貴族。高傲驕矜，自持身份拉開和他人的距離。

魯克被他的氣勢震撼，潛能瞬間被激發，腦子轉得飛快。他必須找一條路，為他自己增加籌碼的路，讓自己還有點價值。

很快，他想到了，他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急切地說：“您一定也不想許淮再無辜受到威脅，我可以和許彤當面對峙，我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她指使我誣陷許淮的。”

萊曼系長看向許淮，得意神色幾乎掩藏不住，他這個胖徒弟了不得，三言兩語就擊潰了魯克的心防，還讓他徹底倒戈相向。

聽到這話，萊曼系長裝作思考了一會，這才重新坐下來表示願意聽魯克多說幾句。

魯克如蒙大赦，當下把許彤找他的事交待得一清二楚。

“許彤第一次來找我還是去年，那時候剛入學，許彤在同年級裏名氣很大，很多人都把她當做女神，我也一樣。我怎麽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突然來找我。當時她跟我說，許淮作為堂哥從小欺負她，她想知道許淮在系裏的表現，她說也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怕許淮背地裏想辦法對付她。”

“我一時沖動就答應了，每周都會給她發信息告訴他許淮的近況。後來我其實有點後悔，但是看她真的沒對許淮做什麽，我就相信了她的話，覺得告訴她一下許淮的行蹤也沒什麽。”

“然後你看不慣我‘欺負’堂妹，就明裏暗裏針對我，是嗎？正義使者。”

魯克難堪的點了點頭，見沒人接話，只好接著往下說：“考試的事是她前天來找的我，說你汙蔑她，故意針對她，還以退為進搬出家去住，導致她父親對她很生氣，每天罵她，還停了她的卡。”

“她當時哭著撲到我懷裏……我……我腦袋一熱，就問她想讓我做什麽。然後她就給我傳了一個欺詐程序，又給我了許淮的指紋膜和留聲卡，讓我把欺詐程序導入到許淮的光腦裏。”

“你剛才說你有證據？”萊曼系長一個字都沒問許淮和許彤的過節，在他看來他的學生許淮絕對不是一個故意欺負妹妹的人。至於許彤，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人品好不到哪裏去。

魯克冷靜了一些，對許彤的情感湧上來，但是他話早已經說出口，這時候也容不得他反悔了，只好硬著頭皮說：“是的，當時她來找我的時候我本來是在覆習基礎藥材學，因為需要背誦的內容多，我習慣開著光腦錄音一邊背一邊記然後反覆聽。所以她當時說的話全都錄下來了。”

萊曼公爵聞言讓助教先生來辦，助教先生上前，禮貌而疏離的對魯克說：“請出示你的光腦，讓我們把整段錄音都拷貝出來。”

魯克只好照辦，他懇求地看向系長，說：“我不想被退學，求您看在我提供證據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絕對不再做壞事。”

系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季淩，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欺瞞院方，戲弄中控智腦，使用違禁程序，誣陷同學。這些罪名如果一個人承擔，當然應該是接受退學的處罰。”

魯克一顆心被吊到嗓子眼，瞪著季淩的雙眼都快要瞪出來了。

“不過如果是兩個人分擔，那每個人的罪名就沒有那麽重了。尤其是如果你是投案自首，還向院長檢舉策劃這件事的主謀，那怎麽說都應該對你從輕處罰。”

萊曼公爵原以為這個許淮是一個乖乖好學生，這下對他刮目相看，這明顯是個面善心黑的主啊。

季淩看懂了公爵的眼神，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說：“雖遠必誅。”

話一出口，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一臉懵逼的看著季淩，臉上幾個大字——他在說啥？

“這是一句古地球語，完整的句子是‘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意思是敢於侵犯我國國土的敵人，即使再遠也要誅殺。就是說無論敵人遙遠也好，強大也好，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只要對方敢來進犯，就要反擊。許彤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不讓她吃個教訓永遠也學不乖。”

“難怪李霖那個糟老頭要來堵你……”萊曼系長喃喃自語，有點擔心的說，覺得這個得意弟子可能要捂不住了，太優秀了很危險。

“我懂了，我立刻就拿著錄音去向院長自首。”魯克大概是真的想通了自己沒有回頭路，說完轉身就出門往伯納德學院的行政辦公大樓走，院務會、院長的辦公室都在那裏。

萊曼公爵帶著系長走了，季淩隨後也帶著他家蛋蛋一起回家。雖然到家比平時晚，但是今天也算是辦了一件實事，季淩還是決定做頓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

季淩洗手洗菜切菜，看到季淩拿出來的全是海鮮，蘭多就蹲在客廳裏等投餵。白灼蝦、清蒸蟹、生魚片，端上桌以後季淩一邊吃一邊餵貓，一人一貓吃得不亦樂乎。

現在季淩也摸準了他家貓的喜好，不喜歡吃貓糧也不喜歡吃貓罐頭，他就想吃自己煮的各種肉食。

吃過飯季淩收拾餐桌，洗碗，貓往沙發上一趴就不知道在做什麽了。季淩搖頭失笑，自言自語：“養只貓只管吃，養個人還能幫洗碗……”說著類似埋怨的話，卻是難得放松的語氣。

蘭多聽著他的話，突然覺得沙發趴著也不舒服，起身走到廚房，鬼神神差的一躍上了流理臺，安靜的蹲坐著看季淩洗碗。他洗碗也很講邏輯和秩序，洗過第一遍還沒沖洗的碗也全部碼放得整整齊齊。

看一個男人洗碗，這是蘭多從未有過的體驗，很新奇的感受。不知道有趣在哪裏，但是他也沒覺得厭煩。

洗完碗季淩去洗澡，大概是太放松，平時都要穿好衣服才出浴室的他忘記帶換洗衣服進去。蘭多本來趴在沙發上擺弄家裏的投影設備，聽到浴室開門的響動，他下意識回過頭去看，一副只圍了條浴巾的男性軀體闖進眼簾，他整只貓瞬間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蘭多：我草草草，老婆你這樣犯規的，一言不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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