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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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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火山莊被皇兄掃地出門,虞步帆倒沒什麽受挫的自尊心,他過來也就是逗個樂子,哥哥的性格偏向母親,悶騷得很,平時裏逗一逗很有必要。

就是哥哥臉皮厚度就更好了,這麽不禁逗的臉皮,活該而立之年還給他討不來個嫂嫂!

虞步帆屏退了侍從,自己嘆了口氣,抱著禮品一步一步下了雅鵲山——這是在鍛煉手臂,有助於恢覆接上的手筋,他近幾年沿襲下的習慣就是事事親勞。

因為他沒有貼身仆從幫上幫下,外面都傳他節儉,於是他那個皇兄居然還一本正經跟母後討論他封王的封號:“八弟向來勤儉,不如等他及冠,封他個勤儉王。”

他一言不發收回腳,一言不發回殿,一言不發安排了十個貼身仆婢。

皇兄聽聞此事,將晚膳時的枸杞豬腰湯給了他,虞步帆嗅著那個味,臉一垮,澄清道:“哥,我才虛歲十二,用不著這個!”

皇兄平淡看了他一眼:“那你身邊鶯鶯燕燕是怎麽回事?”

虞步帆憋了半天,扭捏道:“我嫌封號難聽……”

“你這個封號會更難聽,樂欲王怎麽樣?”皇兄微微擡眼,“——你去哪裏?”

“……不吃了,臣弟去譴了她們先!”

文火山莊的前廳,虞授衣慢慢將袖間一張紙條重新掃了一遍,隨後扔進了炭盆。

虞步帆自然也不是白來一趟,他未曾及冠,一直住在宮中,又生得玲瓏心思,對消息特別敏感,瞧著母後對文火山莊的興趣十分足,便寫了個條子過來提醒兄長。

——而且還在條子結尾處標明,如果哥哥依然不承認是定下的嫂嫂,若是母後招人入宮,他就不偏頗了,挺的自然是咱娘。

虞授衣微微閉了眼睛,吩咐內侍道:“起駕回宮。”

……得再給父皇納幾房妃子給母後逗個樂子,不然她這心思歇不住。

自己追媳婦很辛苦了,只求她老人家高擡貴手,不要搗亂。

… …

三日後,文火山莊收到宮中請柬。

解般清晨正練了劍,在寒冬單薄衣衫卻還熱得擦汗,回院後見到聶小塘捏著一方白底鑲金的帖子,正沖著雪地發呆。

她咯吱咯吱走過雪路,聶小塘擡頭見了她,像是救星一樣將手中帖子遞了過去:“宮裏來了人,說要參加個什麽什麽宴……”她死死皺著眉,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我瞧著過來傳話的公公說話都特別……他們,他們不會把我倆看成那位大人的……外室了吧?那這場宴會怕是不好對付,估計是專門找茬的。”

解般接過帖子,聽了聶小塘的話也楞了一下:“你說得有點道理。”

聶小塘很憂愁:“這可怎麽辦?”

解般拆了請柬,匆匆掃了一眼,重點看了這落款,隨後隨手扔在石桌上:“一個太妃舉辦的宴關系沒這麽廣,多半是太後授意,找茬可能會有點,但針對性不是很強,你在家帶著崽子們,我過去會會。”

聶小塘也知道自己小家小戶上不了臺面,點了頭:“我幫你準備衣物,你穿什麽去?”

解般毫不在意:“你做的衣服就挺好。”

太上國君的後宮中,人全都齊活,不管是育有大皇子和五皇子的薫太貴妃,還是有三皇子和六皇子的獻太妃,無一例外都健在。

這幾年總有零零散散幾位新太妃進來,也總有幾個壓倒舊寵的——只是誰也不敢窺探太後的位置。眾所周知太妃們的兒子幾乎死了個幹凈,而太後膝下卻有兩位嫡子,對於她不殺薫太貴妃和獻太妃,也許只是因為兩只螻蟻跟一群螻蟻沒什麽區別。

於是太上國君的後宮裏,女人們都有著統一認知——第一,討好太後;第二,賣力討好太後;第三,討好太後之餘,敷衍下太上國君。

姣太妃也是其中之一,她在宮中資歷不深,卻意外有了龍嗣,對於當今國主不拿她當回事的態度,她很慶幸,也不敢托大,懷著身子就去了太後所住的姑蘇殿示好,跑上跑下很有誠意地侍奉太後。

太後是個看不見欲望的人。

姣太妃每每看見太後的眼睛,都忍不住心悸,太後的眼睛比國主更深,而且她膚色如雪脂,像是北方最白的雪,在這樣雪膚上的眼眸,她又沒有垂眸的習慣,那一雙漠然無垠的眼睛與人對視時,就像是謫世神佛。

“臣妾進來栽培了幾株綠色海棠,太後若是閑來無事,臣妾可以搬來姑蘇殿,叫太後賞玩。”姣太妃盡力討好。

太後聽聞忽然沈默了一會,隨後將手中茶盞放在了桌上:“綠色海棠很好,去開一場小宴,本宮借你的宴,去請個人。”

… …

在此之前,解般只進過大黎的皇宮,對於皇宮壓抑的氣氛很多朝臣都心有戚戚,然而她那年渾身夾戰場殺氣而去,受封來的匆忙,戎甲都沒脫,上面幹涸的血跡徹底壓過了皇宮中的血腥,震懾了一批恐懼遠仲王府勢力再度崛起的臣子。

有朝臣向黎帝提議,讓她領個禁衛軍統領的名號,或是做王孫少保,專門去教那些貴胄們武藝。削了她的權,征澤大將軍便不足為懼。

黎帝大約也覺得人家將軍血戰歸來,回來就削權,臉面上不太能過去,而且對方又是個女子,這更拉不下臉說——於是他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皇後。

皇後為此開了一場小宴,滿園的鶯歌燕舞,胭脂花香,久戰沙場的解大將軍也穿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正統宮裝,站在那裏當個衣架子還行,一走起路來就只剩下了慘不忍睹。

短短幾十步,征澤大將軍摔了七次。

在宴席上,皇後將事情委婉向她提了下,解般拿起酒盞的手頓了一頓,隨後不動聲色放在嘴邊:“皇後娘娘若是有額外想說的話,一並說了也可。”

皇後順勢笑瞇瞇說:“本宮可以說服陛下不奪將軍您的權。”

“所以?”

“枕妃懷了兩個月。”

解般慢慢將酒水飲下,將酒盞頓在了桌上:“娘娘,奪.權之事臣無異議,陛下將臣放在何處,臣遵旨便是——至於枕妃娘娘,後宮之事,臣著實不好插手。臣不多嘴,娘娘您看著辦。”

皇後一生見多了女人在她跟前自稱臣妾,拿捏女人是手段也多了去,然而征澤大將軍這一聲臣如何如何,瞬間撇了她後續所有手段。

名將之才,當不畏於世。

但皇後著實憋屈,這種憋屈就好比皇帝賜下東海萬金難求的晶鹽,卻全被人拿去擼了鹹鴨蛋!

不得不說,攤上個昏庸的皇帝,連後宮女人手段都比他高上幾個段子,皇後一番倒騰下來,解般被趕去教幾個屁孩子武藝,而枕妃不清不楚染上了家族謀逆的罪名,甚至牽扯到肚子裏的種都不是皇帝的。

黎帝勃然大怒,接到邊疆穆戍大軍犯境後,更是一口氣差點沒接上,暈厥了。

等黎帝醒來,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派征澤大將軍去邊疆,但是隨即他又犯了愁,皇帝性子使起來,不肯輕易服軟。於是想了片刻,給解般下了道密令——誅殺枕妃三族,以及做掉她肚子的孽種。作為報酬,做完這一切征澤大將軍你就給孤滾去邊疆抗敵吧。

征澤大將軍很忠心,又天生有一種堪比神經病的冷血,做惡事分分鐘的事情,奉令將枕妃的母族被殺了個遍,然後掉頭趕往宮中,見到了枕妃,見她死活不喝湯藥,周圍禁衛見她貌美,身份又高還不曾被廢,一時下不去手勉強她。

解般進宮前不可佩戴刀劍,身上僅穿了一襲黑色長衫,把玩腰間玉佩良久後,走到了枕妃面前,打翻了湯藥,隨後握住了她的胳膊,毫不費力將她按在墻上,猛地擡膝擊中她小腹,枕妃慘叫一聲,在解般松手時歪倒在地,下身血如泉湧。

解般拿過帕子擦了手,轉身向左右禁衛喝道:“走!”

出宮時見到了皇後,皇後見到她也後退一步,喃喃道:“枕妃她……她歿了……”

解般一絲不茍地行禮:“娘娘,陛下給臣的命令臣會完成,至於其他,臣沒功夫磨嘰。”頓了一下又道,“疆土禍亂,臣將即刻動身邊關,娘娘保重,告辭。”

語畢,她又行一禮,黑色長衫溫雅翩翩,依舊是知書達理懂規矩的模樣,然而皇後卻惶恐地握住了貼身宮女的手,幹涸道:“大將軍……保重。”

誠然,年輕氣盛的征澤大將軍,死過一遭後頭腦也放清醒了些,性子也收斂了些,更何況在敵國的土地上,解般也鄭重得很——她也知道穆戍國主的分量有多重,萬不得已,她絕不想輕易得罪雄風老二,更不想得罪雄風老二他母親。

聶小塘在旁一邊幫她上上下下打理,一邊碎嘴道:“還記得入宮的那什麽流程?要怎麽行禮?喊各位娘娘喊什麽?見到人可還記得打點?還有太後的喜……唉唉我跟你說話呢,不要偷吃糯米糕,那是給崽子們的!”

解般眼中含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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