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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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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洛松花不具有攻擊性,主治醫生放心的將雲錦一個人留下自己去忙別的。雲錦開始絮絮的說著十天裏發生的事情。

她說到李燚的葬禮,說到那個小小的被放入骨灰匣裏的布袋。

那個布袋就是李燚呀,可那個布袋怎麽會是李燚呢?

雲錦也不知道是在問洛松花還是自己,但她知道洛松花不會回答,她也給不出答案。

雲錦也說到落鎖的聲音。

那聲音應該很輕微,可聽在耳中就是覺得尖利無比,像鋼刀割在鐵板上崩得火花四濺。

又說到凝馨,說她去天河園看到了那孩子,是個乖巧早惠的。

她因不知如何解釋兩人間的關系假托是朋友,凝馨卻拉了她的手示好的叫了聲“大媽”,告訴她是何姥姥教的。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凝馨的何姥姥已經提出辭工而你又不在,所以這段日子那孩子有些上火,已經開始輕咳。

不過你不用擔心,何阿姨已經給她服了藥,土方子也試過幾個,若是還不好我會帶她去看醫生。

最後說到陳世昱,說陳世昱已經回到儷園,她能感覺出來陳世昱在積極修覆兩人的關系,現在的陳世昱是只急於歸巢的倦鳥。

而你只是段插曲。

雲錦又不自覺的流露出對於洛松花不屑一顧的樣子,可隨即想到洛松花對待陳世昱的態度,自嘲的咧咧嘴,在一個根本不在意陳世昱的人面前秀恩愛有意義嗎。

雲錦不再說下去,她清楚已經沒法通過言語刺激洛松花讓其清醒過來。

李燚,凝馨,陳世昱,這些在洛松花生命中留下濃重印記人的名字和事情都不能將其喚醒。

雲錦無奈放棄,站起身對著洛松花說了句:你多保重。便步履沈重的去了主治醫生辦公室。

見到主治醫生後雲錦不再客套,直接問有什麽方法可以盡快醫治好洛松花?

醫生回答有難度,只能通過治療觀察。

雲錦想到各醫院早有請名醫開飛刀的事,不知此法在精神類疾患治療方面是否也可行。直接道:如果你們醫院沒有醫生接觸或治療成功過此種病患,可不可以到外院聘請專家。

雲錦這話說的並不客氣甚至有些刺耳。

主治醫生的臉上卻是沒有尷尬或不悅,他直接告訴雲錦可以,還說家屬可以自己請專家,也可以委托醫院代為尋找。

雲錦選擇了要醫院代為尋找,她熟悉並信賴的心理醫生只有Hugh一人,可Hugh臨別時說有事情在國外至少待上四個月,而洛松花的病情根本等不到Hugh回來。

離開醫院後雲錦去了天河園,洛松花的病沒有好,而且可能相當長的時期也不會好。

既然想要洛松花出院照顧凝馨的希望變成無望,那麽她只好代為處理天河園的事情了,何況她也不能讓凝馨的那個何姥姥白費苦心,即便中介找到一百名保姆,那孩子在何姥姥的授意下也會大搖其頭。

行在路上雲錦還在想與何阿姨開誠布公的談談,叫她不必擔心凝馨,可一進屋看到何阿姨打包完畢的個人物品時只得作罷。

雲錦徑直去了凝馨的房間,見凝馨蜷縮著坐在窗臺上,臉貼著窗子看向外面,不由聯想到在醫院裏面壁的洛松花。

凝馨聽到聲音回過頭見是雲錦很高興。

大媽。

凝馨乖巧的叫人。

雲錦回應凝馨的同時問凝馨在看什麽?

凝馨回答看媽媽,想看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雲錦看凝馨如此,強打精神啞聲說恐怕還得再等幾天。

凝馨失望了聲音怯怯道,今後一個人待在房子裏會害怕的。

凝馨為什麽會認為只留她一個人在這棟房子裏?也是何姥姥告訴她的嗎?雲錦心裏想著嘴上問凝馨若是害怕會怎樣?

凝馨回答藏在被子裏。

雲錦眼前便出現一個弱小女童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壓抑著哭泣的畫面。

怎麽可以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於是雲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凝馨到大媽這裏來,雙手也自然的張開。

雲錦的這雙手在這次摟住凝馨後便再沒有松開。

那天傍晚雲錦帶著凝馨同何阿姨一道離開天河園。

之前雲錦給何阿姨結清了薪水並多付了三個月的工錢,以感謝她對待凝馨的這份苦心。

何阿姨也不管小小的凝馨能否聽得懂拉著說了許多話,都是認祖歸宗,要乖巧,聽大媽的話,聽父親的話之類的。

陳世昱應該是聽到聲音,雲錦帶凝馨走到門口時,門從裏面打開了。

陳世昱先是錯愕的看著凝馨,眼中盡是疼惜。

不過他沒對凝馨講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將目光移向雲錦,感激又愧疚的盯著雲錦的臉,隨即規規矩矩的站在那沖雲錦深施一禮。

謝謝你。

陳世昱彎下腰的同時說。

雲錦沒有說話卻想到陳世昱兩次向溫賢行禮,那時也如這般嗎?

看到陳世昱的瞬間雲錦已經脫力,她沒有回應陳世昱,松開了拉著凝馨的手,一聲不吭的繞過陳世昱徑直朝自己的房間走。

推開門。

合上門。

撲倒床上。

拉過被子。

將身體埋進去。

這一覺睡了很久,夢中的畫面破碎淩亂。

前一秒還在和陳世昱爭吵,後一秒回到了校園。

前一個場景在綠繞清歡包房的窗口看李燚和洛松花談笑,下一場景是大雪紛飛中李燚倒在李璟羨懷裏。

室內漆黑一片,雲錦沒有開燈摸到手機按下開關,屏幕被幽藍的光照亮。

淩晨兩點,夜最沈的時候。

雲錦將手機重新放回床頭櫃上,又一次躺下卻是睡意全無。用手仔細的摸著床褥,想有多久沒躺在上面了。

從割腕那天開始,其實算算距離現在也沒多少日子,怎麽想來是那樣遙遠呢?

遙遠的模糊了記憶。

如果有可能她會把這一年從生命中剔除,可是有可能嗎。

現在的她不再憎惡這張床,就像Hugh說的床是沒有過錯的。

至於人,在Hugh的幫助下也不憎惡了。

原諒別人會讓自己好過,她不想為難自己。

模糊的記憶,不再怨憎的人,真是令人舒心暢快的結果。

可是為什麽那些模糊的記憶不能更加模糊些,模糊到就此忘記而是時不時跳出來撩撥一下心弦。

而當想到那已不再憎惡的人時,心中依舊隱隱作痛呢。

很多人喜歡用寂靜一詞來形容夜,其實深夜醒來會發現夜並不平靜,總是能聽到些細微細碎的響動。

或是外面的風聲,或是窗欞和房門被什麽擠壓發出的咯咯聲,或是自己的心跳聲,嘆息聲,輾轉反側掀合被子及啜泣聲。還有那因痛苦憋悶得厲害,內心發出的“啊啊”的痛到極至的喊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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