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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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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冬日落雪的傍晚。

華燈初上,路燈發出的光亮穿透飄舞的雪花,指引人們歸家的腳步,車燈劈開漫天瓊瑤,照著開車人前行的方向。

與急切歸家人們的心情相反,越是這樣的天氣,洛松花越想沖出住所。

心血來潮的洛松花想到不日前,從林區來探望她的哥哥所帶來的松球,便帶著浸了油的松球一路到了江畔。

穿過防風林便可到達江邊,最初進行城市規劃時保留的這片林子,現在看來真是功德一件。

他不只是這座城市中最耀眼而環保的綠化帶,業已成為一幅屏障,阻擋著市區的囂鬧,汙染與不安。

不過此刻面對這片林子的洛松花極度不爽,因為防風林下半部樹幹已深埋在雪中了,就這麽趟進去,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

但最終洛松花還是決心一試,在這樣陰郁的天氣裏給自己照個亮,添把火。

洛松花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不曾想後面還跟著一個人,那人便是李燚。

這條街路是李燚從單位回家的必經地,經過這條街道的人很多,當日看到洛松花的也不只他一個。

只是除他外沒有人會在這樣的天氣裏為陌生人駐足,更不會因為好奇或擔心那人尋短便一路尾隨。

洛松花終於走出林子,視野一下子開闊了。

此刻雪小了,月亮從雲層裏探出頭。

在冰鏡清輝的照耀中,這片純白素凈之地籠了層聖潔的光芒。

此刻江面上沒有人,只有月光在行走。

好一會兒洛松花從如癡如醉的情境中醒來,自提來的柳條筐裏拿出一個單肩鹿皮小包,又拿出松球裝在包內,隨即將包斜挎在肩上。

洛松花從堤壩滑到了江面上,她取出一顆松球背著風點燃了,輕握住底部拋出,那松球便似坐了過山車般,急速的上升又陡然的下降。

松球的底面觸到了冰面,已經被油和火燒熱了的松球,觸到寒冷的冰上,竟似磁場的負極碰到正極,牢牢的吸附住彼此。

受熱的那一小塊冰也極速的垮塌,變成了一處小到不能再小的水窪,油和水混到了一處,火浮在油水之上燃燒著。

極冷極寒的冰,極熱極燙的火,就這麽混合在了一處,一個要溫暖對方,一個要冷卻對方,彼此膠著,糾纏。從完好無損化成灰燼,從冰冷變為火熱,再變回最初的冰冷。

冷風將松球燃燒後的灰燼吹散,嚴寒把那一小窪水重新變回了冰,最終的最終只有那曾經著過火,被燒的凹陷進去的一小塊地方,還記得曾經有過的絢爛,曾經發生的自殺式的纏綿。

洛松花快速的燃放著,沒一會兒周圍都是散落的,此起彼伏的松球燃燒的火焰。

這一幕讓緊隨而來的李燚看癡了,在他眼中這個戴著白色長毛皮帽,穿著下擺散口白裘皮的女人已化做精靈,在冰上、在火中舞蹈。

女人露出如孩童般癡迷的無限滿足的神情和少女般天真無邪的笑容,火光映紅了她細瓷樣的面龐,她的面龐在這跳躍的,閃動的,有生命的火光中更為動人。

終於,意識到被人窺視的洛松花停下來。

洛松花半是吃驚半是憤怒的盯著遠處呆楞的男人,當確定男人對她沒有惡意時放下了戒備。

遠遠的用極為厭惡的目光瞪了眼打攪到她的男人後,彎下腰拿起筐簍準備離開。

已被深深吸引的李燚,向著洛松花所在的方向走來。

洛松花警惕的站直身子,看著移動速度很快的李燚。

待李燚距她只剩下五米時,故意露出陰測測的眼神逼視著,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質問李燚要做什麽?

雖然洛松花表現的即陰狠又冷厲,可身體的本能反應卻是將她出賣了。

洛松花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栗著,連累那被她卡在胯部,一只手摟抱著的柳條筐內的松球亦輕微的抖動起來。

看著色厲內荏的洛松花李燚想笑,可又不敢真的笑出來。

李燚道歉說無意打擾洛松花,只是洛松花這種娛樂方式太特別了,所以才好奇的駐足觀看。

李燚這話倒是不假,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科技的迅猛發展,游戲項目也是越來越多了。

像“燃松花火”這種即不益智,過程又簡單,操作時還有危險的游戲,家長肯讓孩子玩兒才怪。

當然習慣了電子產品,見慣了幾百至上千塊大型玩具的孩子,肯玩兒才怪。

只有如洛松花那般,自小沒得到過一件玩具的苦孩子,才會在爺爺的傳授下學會了這項雖有些來歷,而今卻基本消失於世間的小游戲。

洛松花見李燚談吐還算有禮,相貌也不猥瑣便放下心來,說了句沒關系就要繞過李燚離開。

見洛松花要走,李燚連忙伸手阻攔。

我們是不是見過?

李燚脫口而出這句話後,立即意識到唐突了,他明白即便此刻自己心中就是這麽想的,也不應該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李燚想,對面的女孩子一定會生氣。

果然在聽到李燚的話後,洛松花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生動起來。

有譏諷,嘲笑,不屑,鄙夷,邪惡等等。

總之若是用詞匯來形容洛松花此刻表情的話,那麽一定都是貶義詞。

李燚在洛松花豐富的表情裏無地自容,他弱弱的嘟囔了一句:你一定認為這是個拙劣的搭訕方式。

洛松花卻是聽到了,她故意的重重點頭強調著。

而且是已經被用爛了的。

李燚不想被面前這女人誤會,急忙分辨道。

可我和他們不一樣!

洛松花故作驚訝的,甚是誇張的做了個哦的口型,面上的譏屑也更濃。

她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李燚,甚至嘲弄的眨了眨眼睛。

仿佛在說,哪不同?你不是男人?

李燚紅了臉,嚅囁著。

我失憶過,有些人和事想不起來了。

洛松花哼了一聲,重重的拖了長長的鼻音,明擺著不相信李燚的話。

每早醒來都會失憶的那種?

那我們見沒見過有什麽關系,反正你睡一覺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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