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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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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阮成鋒神清氣爽地帶著阮成傑出門了,後者眼下淡淡青痕,洗漱時對著鏡子沈默了良久。鏡中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張臉忽然讓他自己極為陌生,他似乎成了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否則怎麽解釋他眼下竟然能和阮成鋒和平共處地坐在同一輛車的後座?

陸地巡洋艦穿過一條平直的城市主幹道,盡頭隱約有些不尋常的動靜,端粥小哥放慢了車速,過了會兒他開口說道:“前面可能過不去。”

阮成鋒的視線越過前座看了會兒,漸漸皺起了眉,他喃喃了一兩個臟字,吩咐開車的:“繞一下。”

端粥小哥嫻熟打輪,方向盤一轉駛上了另一條道,這次暢行無阻,街市兩邊人行稀疏,不少鋪子甚至關著門。阮成傑心下浮起些嫌棄,他知道黑人都懶,倒沒想到街市雕敝至此,這麽個總人口才一千多萬的國家,讓曾經駕馭千億級別航母的阮總實在找不到高看一眼的理由。

車子駛入了略微繁華一些的富人區,最後停在了保時捷門口。一輛深藍色Panamera沐浴著燦爛日光緩緩駛了出來,駕駛座上負責提車服務的混血美女纖腰長腿,沖阮成傑笑得柔情萬種。阮成鋒含著笑一擺頭,非常裝腔作勢地示意阮成傑:“喜歡的話,人也可以帶走。”

阮成傑擡起眼皮,冷冷看了他一眼,阮成鋒揉了揉鼻子,知道這冷笑話不太好笑,哈哈幹笑了兩聲,讓開位置讓阮成傑走近了去看那輛車。

阮成傑繞著車走了一圈,沒什麽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變化。最後站在車頭處停下步子,反手叩了叩璀璨流光的車身,轉頭來沖著阮成鋒一牽唇角,嘲弄似地露出一個笑。

“幾十萬美金,對你來說算大錢了吧。”

阮成鋒坦然點頭:“而且我覺得這種純裝逼的車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那你買他幹嘛?”

“爺樂意。”

語速極快的一來一往像是在半空中碰撞出了熱辣辣的火花,混血美女聽不懂中文,一臉懵逼地左看看右看看,端粥小哥目不斜視,對這種日常實在是見怪不怪。

最終,阮成鋒坐上了那輛被他定性為“純裝逼”車的駕駛位,因為阮成傑堅持不肯去試這個他口中不值什麽錢的車,掉價。作為回敬,阮成傑則被強制著摁在了新車的副駕上。

端粥小哥開著豐田緩緩跟在了後面,阮成鋒一腳油門,這具凝聚重工業時代最頂級美學與力量的絕色機械爆發出沈悶強悍的咆哮,引擎轟鳴,阮成鋒幾乎是一瞬間興奮了起來。他眼珠子亮亮地註視著前方,一時無暇顧及副座上的另一人,事實上,阮成傑的呼吸也是同時一滯,這強大的推背感和猛然響起的發動機嘶吼,令他的身體先於意識找回了舊日感覺。

他慢慢抿緊了嘴唇,風從敞開的窗子裏急速灌進來,他聽見阮成鋒似乎大喊了一聲。

“哥!!!”

他轉頭看那個陷在興奮裏的小子,阮成鋒明顯已經是開始嗨了,那一腳油門下去把豐田甩得極遠,這會兒他眼眉間都是瘋狂超速帶來的巨大快感。阮成傑非常熟悉那種類似於高潮的眩暈感,玩賽車的人會上癮,他望著阮成鋒臉上孩子似的笑容,漸漸也彎起了嘴角。

阮成鋒在繼續喊。

“我!!!……”

他只喊出了一個字,忽然砰地一聲槍響。

那一瞬間兄弟倆都是驚呆的。先反應過來的是阮成鋒,他幾乎是純粹靠本能判斷出了襲擊是來自於左前方。他急速打輪,油門一松再一緊,新胎剮過地面爆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Panamera擦著墻皮撞進了右邊那條街。千分之一秒間,一聲巨響,左側後視鏡與墻壁凸起迎面相撞,瞬間磕成了碎片。

阮成傑猛然回頭,透過後擋風玻璃,他吃驚地看到了一群衣著統一的持槍暴徒,那絕對不是正規軍人,因為軍人無論如何不可能隨意對平民開槍射擊。然而那又不可能不是軍人,因為他們持槍的手法實在是太過於嫻熟穩定。

猛然間又是砰砰數聲,阮成傑眼睜睜地看到車尾彈跳起白色的中彈痕跡,然而這時車速竟然降了,他驚恐焦急地轉過頭去,發現這實在不能怪阮成鋒,因為他們在慌不擇路中駛進了一條越來越窄的巷子。

阮成傑驚怒交加地喊:“這他媽是幹嘛?!”

就在這一問中,他眼睜睜地看到車窗外不及躲閃的一個路人頭顱中彈,一蓬紅白夾雜的豆腐腦飛濺到了墻上。阮成傑胸口一窒,翻湧著就要吐出來。

阮成鋒的聲音冷靜而嚴厲:“趴下!”

阮成傑渾身發抖,他忍不住還要去往後看,忽然嘩啦一聲爆裂巨響,一枚子彈擊中了後擋風玻璃的左下角,Panamera後方的深色玻璃瞬間以彈孔為圓心,裂成了一片由密到疏的蜘蛛網。阮成傑的手指緊緊攥住了真皮座椅,他手心裏出了汗,視野裏持槍奔跑的人越來越近。

阮成鋒這回是吼出來的:“聽話!!!”

他猛然轉頭,前方是一大片混亂搭建的棚戶區,阮成鋒的手牢牢控著方向盤,手臂上青筋暴起,竭力控制著車速和方向。然而這段路況簡直是令人噩夢的魔鬼模式,阮成傑清清楚楚地看到阮成鋒不住跳躍搏動的太陽穴上劃過一線汗珠。

他忽然沖著方向盤伸出手去,有個幹澀破音的聲音在又一聲槍響中說話。

“讓我來。”

遭受重創的Panamera突如其來一個急剎,持槍暴徒隨即卯準了這個顯眼目標沖來。但這輛車猛然間又躥了出去,幾秒之後就拉開了大段距離。深藍色流線型車身靈巧地擦過狹窄汙穢的棚戶區,在身後留下了七零八落的槍聲和一條野蠻開拓出的崎嶇生路。

十來分鐘之後,呼吸漸漸平順下來的阮成傑操控著車漫無目的地轉了向。他不認識路,但是避著槍響總是會的。在這一大段令人手足發麻的思維空白之後,他問阮成鋒。

“這是幹嘛?”

“經濟崩潰、游行示威、工廠欠薪,現在恐怕是軍隊嘩變。”

“操。”

又是一段時間的沈默,車裏只聽到粗重的呼吸聲。過了會兒,阮成傑說了句。

“車子可惜了。”

阮成鋒隱約笑了一聲。

阮成傑一直都在發麻的手指漸漸找回了感覺,他手裏握著的是保時捷純手工的小牛皮方向盤,細膩手感沾了汗,他慢慢握緊了它。腳下踩著的油門敏感如最聰慧的獸,他正操控著這輛性能絕佳的超級跑車一路飛馳。隱約有什麽東西從心底最深的角落緩慢伸出了觸角,他目視前方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又恢覆了原樣。

副駕上的阮成鋒安靜了陣子,他一開始沒註意到,過了會兒才覺得這平靜不大正常,微微轉頭用餘光看過去,猛然心頭一跳,阮成鋒的一側胳膊在流血,創口在上臂,那人正低頭解開了衣服在查看情況。

“怎麽回事?”

“後視鏡碎片擦了一下吧,一開始沒關窗。”

阮成傑閉了嘴,他把註意力放到前頭的路況中去,原本他是挑著主幹道走的,但是變了兩次向,都在開出一段以後遇到了亂七八糟的路障。有一次甚至與一幫擎著反政府旗幟的飛車黨駛上了同一方向。他終於焦躁起來,重重地砸了一記方向盤。

“這他媽該往哪走?”

阮成鋒這時撕開了一側衣袖,新車上什麽都沒有,他只能這麽勉強著紮緊傷口止血,湊合著弄完以後他看了下外頭的情況,臉色凝重起來,他思考了半分鐘,對阮成傑說。

“下車,跟我走。”

他的臉色非常嚇人,阮成傑只看了他一眼,連原因都沒問,直接將車靠邊停穩,鑰匙一拔就推開了門。

阮成鋒在那麽緊迫嚴重的情況下,忽然還笑了一下,他沖阮成傑彎了下眼睛,說。

“有保險的,撞了丟了都賠。”

阮成傑臉色微變,手一揚把鑰匙沖著這人的臉砸了過去。

阮成鋒一擡手接住了,隨即拉著阮成傑就轉進了另一條巷子。他壓低了聲音,從所未有的正色。

“跟緊我,別怕。”

阮成傑的臉隱在磚墻下的陰影裏,他模糊地嗯了一聲。

阮成鋒的一只手緊緊攥住了他的手腕,在縱橫汙濁的小巷子裏辨認了下方向,拉著他就邁開了步子。

***

阮成傑曾經在集團做慈善時去過偏遠山區,也曾代表華瑞去地震災區主持過捐獻儀式。甚至就在不久之前,他還隔著陸地巡洋艦的車窗玻璃,在黑人貧民窟的邊緣停留了一段時間,他以為這已經是自己所能接受的極限,然而在面對暴亂危機時,他才知道那些都不算什麽。

阮成鋒擋在他前面,帶他快速穿過一條條曲折的巷子,外間的大道上隱隱傳來槍聲,他不得不配合著往這相對安全的汙穢之地裏越走越深。

然而貧民窟裏頭也是鬼影重重,某一段甚至竄出一兩條狗追出來狂吠。阮成傑看到陰暗的小巷子裏有許多雙沈默的眼睛在盯他們。那視線讓他想起了童年時的噩夢毛毛蟲,渾身發寒。

他腳下磕磕絆絆,汙水與垃圾遍地,深一腳淺一腳中忽然踩進了什麽軟綿泥濘的東西,他不敢低頭去看,怕那個答案自己接受不了。於是就只能管住自己的眼睛,不看左右,不看腳下,只看前頭的阮成鋒。

那人一邊手臂背過來正牢牢攥住他手腕,阮成鋒肩張腰挺,染了血的襯衣撕開處露出強健發達的肌肉,他對這片地方看起來極熟悉也極有信心。一直往前走,毫不猶豫。然而每隔一陣會回頭來看阮成傑一眼,似乎要確認對方的狀態。

阮成傑沒什麽表情,只是目光閃動,在那雙眼睛看過來時移開視線。

之後再看回阮成鋒的後腦,在被這人帶著大步往前時模糊思索:他對這裏這麽熟悉,是曾經走過多少遍?

在快要走出這片貧民窟時,他們終究沒有避開襲擊。萬幸不是槍擊,而是搶劫。

一根棒球棍在極其刁鉆的角度揮了過來,目標是阮成傑。因為相比之下,他的身形確實是偏於單薄。阮成傑聽到風聲時已經來不及避開,視角餘光看到了掄過來的那根粗大棒子,臟汙至極的一端不知揮打過多少肉體。他心頭一寒,意識大喊著救命和快跑,身體卻找不到手腳該放在什麽位置。就在他硬著頭皮準備挨上這一棍時,一股大力道將他甩去另一個方向。

砰地一聲極重悶響,阮成鋒用受傷的那邊胳膊硬生生架住了棒球棍。才包好的傷口瞬間爆出三五點噴濺血霧,更為不妙的是,他感覺上臂不能動了,很有可能是骨折了。

他在百忙中用中文大吼了一聲:“不要亂跑!”

之後就只能以一身一軀去迎戰兩個人高馬大的黑佬。

情勢在他兩次被擊倒之後逆轉,因為他在倒地翻滾中抓到了一截鋼筋。

對方用的是鈍器,仗著膂力驚人對他一記記揮打下來。阮成鋒所長在於敏捷靈巧,以及,狠。

他在其中一人試圖去襲擊墻角的阮成傑時,握緊了鋼筋自其後腰狠狠貫入,筆直穿透了那人肋下。黑種人皮肉緊致,兼以阮成鋒只有一邊胳膊能用上力,為此,他以後背迎上了另一個黑佬全力揮出的一棍。借助這樣強大的推動力和自己的全身力量,將小指粗細的鋼筋捅進了人體最為柔軟無保護的下腹腔。

代價是他眼前瞬間一黑的巨大痛楚,阮成鋒一剎那甚至以為那一棍子下去自己的脊椎會被直接打斷。所幸他只是喉頭一甜,胸腔以內天翻地覆,可能是內臟受了傷。但是在命面前,傷不算什麽。

他在這顛覆間抽空看了一眼阮成傑,那人靠在墻角臉色煞白,手和腳都像是軟了,但是居然真的聽了他的話沒有亂跑。他嘴角牽動了一下,心想:總算乖了。

黑佬求的是財,他們這兩張黃種人面孔滿臉寫著的就是“有錢”。加上阮成鋒身上還帶傷,儼然就是在邀請黑哥們來打劫。然而阮成鋒的搏命架勢嚇住了那兩人,身中一棍的哥們率先倒地高聲慘叫片刻裝了死,另一個兀自心有不甘,還要再對著踉蹌不已的阮成鋒當頭來上一棍。

那棒球棍猛然舉起,挾雷霆萬鈞之力要對著阮成鋒的天靈蓋砸下去。

嗡地一聲極其輕微的銳器鋒鳴,一把刀刃極其薄、尾端卻十分粗糙的匕首破空而來,入肉如泥地插進了那黑佬的脖子。

鐵塔一樣的黑影在半空中頓住了,十幾秒之後,轟然倒地。

阮成鋒跪倒在地,弓著腰,嗆咳不止地從肺裏吐出一口汙濁血沫。

端粥小哥從路的盡頭急速奔來。

***

阮成鋒被立即送去了醫院。幸好游行人群和嘩變軍隊沒把那裏作為目標。暴動控制得很快,第二天總統就簽署了命令,武力鎮壓了反對人群。對平民掃射的那一小隊士兵被指為恐怖分子,在極高的效率下被迅速處以了極刑。

一切都像是恢覆了常態,除了醫院病房裏的兄弟倆。他們的角色掉了個個兒,阮成傑面色微妙地看著床上的傷號。

阮成鋒做完了一切能做的檢查,大多是皮外傷,內臟受到震蕩有點狀出血,但是黑醫生表示應該可以自己吸收掉。假如吸收不掉的話……那也沒什麽辦法。

最為嚴重的大概就是左上臂,CT查出輕度骨裂,而後視鏡碎片在皮上割開了一處不小的傷口,有玻璃的殘片甚至嵌了進去,之後在貧民窟遇襲時又生生挨了一棍子,除去大面積皮下出血,那處傷口也是被正面砸中。那棒球棍恐怕痛飲過不少人的鮮血,一股子奇異的腥臭味沾到了阮成鋒身上,他暫時沒法子洗澡,勉強換了衣服草草擦洗了一遍,仍然覺得十分不對。

黑醫生一開始只以為他的傷口是刮擦出來的,清潔消毒以後包紮了起來。後來得知還有挨了一棍子這事,面色卻有些凝重,問他那兇器去哪裏了。

誰知道去哪裏了,貧民窟是一張巨大的兇獸之口,屍體和任何東西都能被吞吃殆盡。生命在這裏不算什麽,當然死也不算什麽。端粥小哥專門去案發地尋找了兩遍,一無所獲。

末了黑醫生給阮成鋒開了些抗生素,讓他如果覺得哪裏不對,務必及時覆診。

***

在第五天,阮成鋒開始發燒。

誰也沒有想到病程來得如此之快,端粥小哥迅速把他送回醫院時,他已經陷入了輕度昏迷。在朦朧意識中,他握住了端粥小哥的一個大拇指掐了掐。端粥小哥會意,說,放心。

之後就把被鎖在家裏的阮成傑押送到了醫院。

這幾天阮成傑不是什麽事都沒做。

他在他們倆共同的房間裏來回走了許多遍,在阮成鋒一開始沒遭遇兇險病情時,只是靠坐床頭養傷,用一只手在玩PSP。他就找個不擋著阮成鋒光線的地方待著。阮成鋒有時擡頭看他,用眼神示意他過來。他便也過去。

阮成鋒壓低了嗓子說:“胳膊疼。”

他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說:“那別玩游戲了。”

“玩玩你?”

他轉身就要走,被阮成鋒一只手拽住了。

他靜默了會兒,等阮成鋒的下文。

那人慢吞吞地說:“可能要有一段時間沒法把你舉起來辦事了。”

他憤怒地用力甩開了那只手。

阮成鋒在他身後爆笑,笑著笑著開始嗆咳,他沒轉身,也不搭理。於是阮成鋒咳上一會兒安靜了。他過會兒便也重新找回那個不擋光線的位置,看阮成鋒繼續玩游戲。

游戲玩通關了,天色便也晚了。端粥小哥送來晚飯,吃完睡覺。阮成鋒身體是涼的,非要把一只手塞到他懷裏,他拎著扔出去,阮成鋒又悄無聲息地慢慢送回去,他又扔。反覆幾次之後,阮成鋒放棄了。一片黑暗中阮成傑背轉著身體仿佛睡著了,過了陣子他舒展了肢體,之後阮成鋒再試探著去碰碰他,他沒動,於是阮成鋒放心大膽地把已經暖了的手又塞進了他懷裏。

睡夢中的阮成傑圈住了那條胳膊,發出沈沈的低鼾。

他們都以為阮成鋒會漸漸好起來,畢竟那確實不算是什麽缺胳膊斷腿的大事。然而左上臂的傷口在日覆一日的游戲通關後並沒有愈合,甚至隱隱有了顏色和性狀的改變,最終,阮成鋒首次在掌上游戲中被關底Boss一刀砍死,電子音發出誇張的怪笑,說。

“Game——Over——”

阮成鋒猛然變了臉色,他撐起腰,眼前金星亂迸。阮成傑看出他狀態不對,立即去叫人。端粥小哥進門,一探額頭,隨即將他扛走。至於阮成傑,被砰地一聲巨響鎖在了房間裏。

等到他在半日後被帶到醫院時,阮成鋒已經被送進了無菌隔離室,多科醫生團團圍住了他,其中甚至包括國際合作組織駐院的專家。

院方提取了兩份活檢標本,一份留院分析,另一份送上了國際快遞的飛機,直飛開普敦。

阮成傑站在玻璃墻後看著裏面生死未知的阮成鋒,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荒謬感。

那個頑劣的、殘忍的、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阮成鋒,怎麽就在眨眼之間躺進了那裏。

他站在那兒凝視了很久,久到他扶在玻璃上的手指開始神經質的彎曲顫抖。端粥小哥一直在他身側,這時冷冷地對他說了一句。

“老實點。”

阮成傑猛然轉過頭去,眼睛裏似乎要掄出一把大砍刀,他冷笑一聲。

“怎麽,你還能殺了我?”

端粥小哥沒說話了,只是用冷淡到仿佛無機質的瞳孔盯著他。

阮成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現在站在這裏,只是因為我想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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