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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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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竹苓值夜的,眼見秦玄穆出來, 忙低頭恭送, 然後就輕手輕腳往裏走幾步,想看看主子的情況。

借著月光, 她發現寧櫻的眼睛是睜著的,正巧也往這邊看, 便道:“娘娘,可要奴婢做什麽?”

寧櫻仍然裹著被子:“皇上來了多久?”

“半柱香的樣子。”

居然那麽久嗎?她怎麽一點兒都沒察覺?

約是做夢做得太厲害, 有一陣子她好像被什麽壓住似的, 動彈不得, 寧櫻仔細回想,夢裏的內容忽然又湧入。

竹苓看她半響沒說話, 輕聲道:“再過兩個時辰就該早朝了,可皇上竟然會來玉芙宮, 想必是擔心娘娘, 徹夜難眠。”她是想勸勸寧櫻, 皇上都主動來探望了, 也該退一步才好。

秦玄穆到底是徹夜難眠,還是起了色心也難說, 如果是因歉意,他不應該在她醒來之後立刻就走了吧?

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倒是曉得解她衣服。

寧櫻道:“你去睡吧。”

竹苓退下。

遠處隱隱傳來打梆子的聲音,是到醜時了。

她側著身子看向窗外,外面烏漆漆的, 過得會兒,有陣風吹過,雨滴落下來,淅淅瀝瀝。

她聽著,心裏有種難言的憂愁。

為什麽要做這種夢呢?

夢裏看到秦玄穆與皇後站在一處,她沒辦法挪動,然後秦玄穆發現她走了過來,她便相求把阿昀還給她。誰想秦玄穆竟然說,阿昀是不會給她的,但如果想要孩子,可以再生一個,說著便來抱她,她極為生氣,讓他去與他的皇後生孩子。

兩人拉扯一會兒,突然間四周又變了,竟是在一艘小船上。

四面是海,夜幕星空閃耀。

她靠在他懷裏,仿佛剛才是做了一場噩夢。

他低頭親著她,說要帶她去呂國玩。她還陷在之前的夢裏,便問他怎麽不帶他的皇後去。

他奇怪,他何時有皇後了。

她說不是薛姑娘嗎?

秦玄穆就笑了,然後說,他的皇後只會是她。

寧櫻想起這一切,忍不住把被子慢慢拉上,把臉遮了起來——她為什麽要做這種夢?難道說,她其實對皇後這個位置……

不,肯定都是因為秦玄穆半夜過來折騰她,才會導致她夢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

秦玄穆回到文德殿自然是不早了,也就沒有再睡。

可還有兩個時辰才早朝,柏青道:“皇上打個盹也好。”

秦玄穆道:“不必。”他順便就看了會書。

柏青見狀讓膳房提早準備早膳,然後將龍袍取來。

用完早膳,柏青給秦玄穆穿衣,然後突然發現在他的脖頸上多了兩道血痕,他剛剛要說是不是傳太醫,想到什麽突然又閉了嘴。去玉芙宮前,皇上身上可沒有傷,想來是在那裏添上的。

該不會是淑貴妃……

柏青嘴角抽了抽,這淑貴妃膽子也太大了,白日頂撞皇上不說,竟然還敢動手。不過奇怪的是,皇上此時的心情似乎還挺愉悅?不止愉悅,晚上沒睡好,精神竟也不錯。

難道說,二人和好了?

可他在殿外並沒聽到什麽聲音。

柏青越想越奇怪。

早朝上有喜事,經寧櫻建議,他當時下了聖旨廣納精通□□之人才,後來果真尋到幾位,昨日已經把震天雷造出來了。

秦玄穆賞賜了兵部官員,並令他們繼續用□□研制兵器,將來好克制他國。

下朝後,他神清氣爽的去了永安宮。

太後還在假裝生氣,秦玄穆就讓姜嬤嬤傳話,說有要事相商。

太後這才不裝了。

喝了一口茶,她看向秦玄穆:“大早上的要商量何事?”

秦玄穆開門見山:“兒子想立後。”

太後一怔。

之前兩個人還鬧別扭,聽說數日未見,她本是要催催寧櫻,讓她跟秦玄穆解釋清楚與她表哥的事情,怎麽突然就要立後了?

“是阿櫻嗎?”

“是。”除了她,還有誰。

太後就笑起來:“我當然不反對,你想立就立吧,立了以後,阿櫻肯定也會歡喜,我看她在阿昀面前都不敢自稱娘親。”

秦玄穆唔一聲,頓了頓道:“籌備此事,禮部應該要花一陣子時間,還請母後先別告訴阿櫻。”

那是要給她驚喜嗎,太後理解:“你親自告訴她自是最好的。”

“多謝母後。”

太後道:“要謝,就多給我生幾個孫兒孫女。”

秦玄穆笑道:“是。”

然後回到文德殿,他就把禮部尚書召來,讓他即刻準備。

柏青倒也不驚訝,反正他早看出來寧櫻是要做皇後的,就是覺得她這皇後當得太容易了——一碗湯,一件中衣,就換來了青雲直上。

卻說紅桑看寧櫻起床,想去勸一下,被竹苓叫住:“別去了,皇上來過,娘娘心裏有數呢。”

“皇上來過?”紅桑驚訝,“什麽時候來的?”

竹苓就把看到的事情告知,紅桑松了口氣,既然皇上都紆尊降貴了,主子肯定沒那麽傻。

又到一年中秋節。

還是跟去年一樣,在玉芙宮辦。

太後與賀禹父子倆,廖家一家聚過後早早就來了,抱著孫兒玩,不亦樂乎。

也是阿昀討人喜歡,現在很少哭鬧,見到太後還會把兩只小手伸出來,要太後抱抱,太後可是疼在心坎裏去了。

“我讓琥珀給你們家送了粽子,琥珀說寧老爺寧夫人都很好。”

太後如此體貼,寧櫻急忙道謝:“勞煩太後娘娘。”

再過陣子得叫她母後了吧,想到總算有個兒媳婦,太後極為欣慰,對寧櫻也笑得格外慈祥:“勞煩什麽,應該的,以後可是……”差點把一家子人說出來,她及時住了口,“令尊令堂來過宮裏數次了,就跟阿禹,阿蕙清妍他們差不多的。”

這怎麽能比?

寧櫻心想,賀禹是太後的親弟弟,廖夫人是太後表姐,那都是親戚,寧家怎麽會差不多?

看出寧櫻的疑惑,太後心想,那寧家可是她的親家啊,等封後了,一定要請入宮好好說說話。岔開話題:“中秋節一過,天氣就涼了,你不是學會騎馬了嗎,下回讓玄兒帶你去芳林苑。他整日在文德殿不好,你有時間多去打攪打攪他,省得他一心撲在政事上,身子熬不住。”

她怎麽敢,寧櫻想到上回秦玄穆來挑刺的事兒,仍記得他冰冷的語調。

她是不會再求他帶著出去玩的。

等到傍晚,秦玄穆過來玉芙宮。

寧櫻上前行禮。

秦玄穆把兒子抱在手裏看:“怎麽長牙齒了也不告訴朕一聲?”

“怕打攪皇上,皇上來玉芙宮總能瞧見……”寧櫻當然也不想真的跟秦玄穆鬧僵,雖然他最近真的很討人厭,“皇上不怕妾打攪的話,下回阿昀再長牙齒,妾一定會來告知。”

秦玄穆聽著,淡淡看她一眼。

太後招呼他們用膳。

她給寧櫻夾了半只螃蟹:“去年你有喜不曾吃,今兒多吃點。”

寧櫻道謝。

竹苓給她拆蟹肉。

小阿昀由張嬤嬤抱著,坐在太後旁邊。

太後邊吃邊逗孫兒:“再長幾個月就能吃點別的了,這奶雖好,還是不夠的……阿昀,你以後有雞肉,蝦肉吃呢。”

小阿昀不知是不是聽明白,咯咯一笑,兩只手還甩了甩。

“瞧瞧你這兒子,多聰明。”太後看向秦玄穆,他坐在她旁側,身量高,一轉頭正好對上脖頸,登時楞了下,“玄兒,你脖子怎麽了?”

因過節,他沒穿龍袍,圓領的寶藍色錦袍衣襟沒那麽高,是以被太後發現,不過這傷經過幾日痂已經掉了,只有兩道淺紅色,秦玄穆道:“兒子不記得了,許是路過哪處被樹枝劃到。”

會這樣嗎,太後奇怪,但這傷輕,也就沒往心裏去。

倒是寧櫻出於好奇,也側頭看了一眼。

正好對上秦玄穆的目光,他似乎在說“這傷你應該最清楚”,她馬上就想到了那個夢,心虛的別開眼睛。

該不會夢裏抓傷他了吧?不過他在夢裏太不像話了,立後了還想跟她生孩子,誰願意呢?再說,他半夜不來,也不會被抓傷,想來想去都是活該。

寧櫻低頭吃蟹肉。

螃蟹是清蒸的,雪白的肉剝出來極其鮮美,她吃了兩只。

膳後,太後帶著阿昀去拜月,口裏念念有詞,寧櫻暗道太後定是希望上天保佑阿昀健康長大。

她知道太後的親生孩子是夭折了的,太後十分傷懷,所以比任何人都緊張這孩子的身體。

“阿櫻,你也許個願吧。”太後拜完了催促寧櫻。

寧櫻在拜月臺前跪下,忽地想起上回七夕節放河燈,因為已經替家人祈福過,就許願秦玄穆事事如意,畢竟他那日帶她出來游玩的。可如今想來,她應該替兒子著想,寧櫻虔誠的拜了拜,望兒子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秦玄穆瞧著她起身,說道:“過來陪朕賞月。”

寧櫻走過去。

他握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身側。

鼻尖仍是熟悉的冷香味,若是往前她可能順勢就靠在他懷裏了,可不知為何,此番卻有種莫名的燥意,想要離遠一些。

感覺到她的僵硬,秦玄穆指腹揉著她的手背:“你還在生朕的氣?”

“妾不敢。”寧櫻就算真生氣也不好說出來,“上回是妾不對,請皇上見諒。”

這道歉可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秦玄穆嘴角勾了勾:“朕那次也有錯,不過你把朕撓傷,怎麽也算兩清了吧?”抓起她手指放於傷口,“是你睡著時做的。”

本來寧櫻想裝作不知,可偏偏被他捅破,只好道:“妾是無意,還請皇上恕罪。”

秦玄穆唔一聲:“確實是無意,不過朕很想知,你到底做了什麽夢,要這樣張牙舞爪的?”

寧櫻:“……”

她怎麽可能告訴他!

不過都抓傷了,總要給個合理的理由。

寧櫻胡說道:“妾好像是在夢裏,來到一片林中,然後遇到……一只虎。那虎想吃了妾,妾情急之下……”

“徒手打虎?”他眉梢一揚,她明明說得是“找你的皇後去”。

這麽一想,他忍不住就笑了。

微微斂著下頜,胸腔震動著,仿佛是聽到了極有意思的話,笑容璀璨又奪目。

黑眸也更亮了,好似星子,饒有興趣的盯著她,弄得寧櫻一陣發虛,垂下眼簾道:“其實,妾也記得不太清楚,或許是虎,或許是狼。”

不管怎麽樣,寧櫻就是要把他說成一只猛獸,秦玄穆笑了會兒停下來,認真道:“……他到底是要怎麽吃你?”

寧櫻:“……”

有這樣殘忍的人嗎,居然還想聽猛獸怎麽吃她??

作者:秦玄穆:打虎女俠,你編,繼續編。

寧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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