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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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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一陣安靜。

過得會兒,江緒道:“臣不曾註意, 還請皇上恕罪。”

這叫什麽罪?秦玄穆心想, 只能表示他與寧櫻不甚相熟,但聽寧櫻的描述, 似乎對這位表哥很是了解,諸多推崇, 想著,眉心擰了擰, 覺得江緒也太不關心他的表妹了, 如果他有這麽一位才貌雙絕的表妹, 不知會如何喜愛。

“你退下吧。”秦玄穆道。

江緒離開文德殿。

等到春節那日,宮裏張燈結彩, 太後的興致尤其高漲,叫戴鵬到時多點些爆竹, 但卻叮囑離永安宮遠些, 生怕聲音太響驚著寧櫻, 又與姜嬤嬤說早些接寧櫻來永安宮, 路上一定要小心雲雲。

為助興,宮裏樂師也準備了喜慶的曲子, 戴鵬詢問何時派來永安宮。

“酉時吧。”

太後應該是想用膳食時聽了。戴鵬應諾。

太後此時想起廖清妍:“這孩子許久沒入宮,應是怕我責怪她。”她是有些不滿,但也不會往心裏去,就是覺得好笑,這孩子還當真不敢來了。這麽怕, 為何不就選個少年郎定親呢,“不過她初二應會來拜年,我就不請她了,讓她在家中守歲。”

“也許廖姑娘下回來,能給太後好好彈一首曲子呢。”姜嬤嬤道。

“就她那性子,怕是難。”沒有毅力怎麽能練好,太後搖搖頭,“倒是阿櫻的琴聲叫我想念,但我也不舍得讓她這會兒彈琴,只能等以後……”想著肚中胎兒是兒子,忽地道,“第二個要是女兒,阿櫻的琴藝就有傳人了。”

孫兒還沒生下呢,這又盼孫女,姜嬤嬤忍不住笑。

秦玄穆過來請安。

“今日不忙了吧?”太後問。

就算忙,他也得壓到明日,不然太後與寧櫻都會不悅,秦玄穆道:“兒子今日什麽都不做,就陪著母後。”

“可是你說的。”太後心裏高興,“你可有事叮囑戴總管?他一並都辦了。”

秦玄穆想一想:“多準備些煙花吧。”

又想哄人了吧,太後立刻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剛才也說把阿櫻早點接來,讓她午膳,晚膳都在永安宮用。”

秦玄穆站起:“我去一趟那裏吧。”

他去接,肯定最安全,太後道:“那當然最好。”

秦玄穆立刻就去玉芙宮。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在想著放刑,一心要離開皇宮,誰知這個除夕她跟秦玄穆的孩子都快七個月了,寧櫻垂眸看一眼肚子,俗話說“世事難料”,書裏也是一樣,竟是什麽都變了。而她對秦玄穆的感覺也不似當初……

正想著,耳邊傳來“咯-咯”的聲音,寧櫻擡頭,原是紅桑把白鹿飛瓊領到了跟前,它認識自己,小腦袋一揚,跑過來蹭蹭她的裙衫,一副求餵的乖巧模樣。寧櫻忍不住噗嗤一笑,揶揄:“你也不瞧瞧你的肚子。”

多虧得禦馬監的管事,每日想著花樣配飼料,它比起原先不知胖了多少。

似乎聽得懂,飛瓊歪頭看看寧櫻,不再蹭了,而是湊近她,用舌頭舔了舔她的手背。

寧櫻摸摸它的腦袋:“跟我走走?”

飛瓊只看著她。

但寧櫻扶著竹苓的手在院子裏散步的時候,飛瓊就跟在後面慢慢的走,好像個小狗兒似的。

“還得看著它,別把園子裏的花木都吃了。”

這家夥還沒聰明到那個地步,有一次把它放出來,沒怎麽管,結果就把左邊種的櫻花都啃了,幸好長得矮,沒吃到多少。

紅桑點點頭,盯著飛瓊。

就在這時,秦玄穆到達玉芙宮。

看到這幕場景時,他一笑,很自然的拉住寧櫻的手,接替了竹苓的活:“怎麽這會兒在散步?”

“腰酸,怎麽坐都不舒服。”

她最近是更辛苦了,秦玄穆伸手在她後腰揉了揉:“這樣會好些嗎?”

雖然懷著孩子,心裏會有滿滿的期待,可不舒服起來也是令人難受,寧櫻道:“不是這麽揉的。”

秦玄穆的手一頓,不知怎麽突然想起有次他給她揉小腹,也是被嫌棄了——寧櫻還真是挑三揀四呢。

“那要怎麽揉?”但他並沒有發作。

寧櫻腰上的酸意就好像淡了,故意打趣:“皇上該向張嬤嬤學學。”

他捏捏她鼻子:“你真會得寸進尺。”

像是斥責,卻沒有一絲的怒意,可能因此,她才會在他面前越來越敢說話吧,寧櫻嘴角翹起:“這怎麽算是得寸進尺?有道是‘術業有專攻’,皇上就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富五車,可按揉這種手藝就是不如張嬤嬤呢。”

秦玄穆:“……”

竟是不好反駁,但幸好她也借此誇了自己一番,秦玄穆揚眉:“伶牙俐齒。”

她笑。

秦玄穆攬著她:“朕是來接你去永安宮的。”

寧櫻一怔:“這麽早去嗎?不等到晚上?”

“母後說讓你兩頓都在那裏吃。”

也好,寧櫻點點頭。

二人去殿門時,飛瓊還跟著,嘴裏發出“吶”,“吶”的聲音,秦玄穆忽地回頭,盯著飛瓊看一眼,笑道:“莫非是不舍得你走?”

這“吶,吶”叫得奶聲奶氣的。

再沒有養鹿之前,寧櫻都不知道白鹿會發出各種聲音,第一次聽到極其新鮮,後來也漸漸明白了它的意思。

“要不也帶去永安宮?它會跟著走的。”

寧櫻越喜歡它,秦玄穆就越高興,畢竟是他送給寧櫻的。

“行。”

來到龍輦前,秦玄穆道:“你跟朕一起坐。”

寧櫻呆了一下。

回想起來,這似乎是秦玄穆第一次親自來接她,而且還請她坐龍輦,寧櫻猶豫道:“會不會不好?”

“有什麽好不好的?”秦玄穆先坐進去,然後探出身子牽她手,“快些。”

紅桑見狀急忙扶著寧櫻上去。

坐定之後,她心想,龍輦應該是只有皇帝與皇後才能坐的吧?可他竟然讓她一個妃子乘坐呢……這舉動,真的與先帝一般無二,先帝寵愛哪個妃子的時候,也是無所顧忌的,唯一不同的是,秦玄穆沒有皇後,而且只獨寵她。

只是……

寧櫻想著搖了搖頭,算了,多思無益。

她之前曾認定的事情都變了,以後的又能如何預測?她只能做好這個淑妃,養好她跟秦玄穆的孩子,這樣就夠了。

龍輦行往永安宮,飛瓊果然在後面跟著,中途偶爾會分神跑去別處玩,但很快又追了上來。

雪白的鹿在宮中飛奔,比拉車的駿馬還要惹人眼。

秦玄穆此時半擁著寧櫻,問他好奇的事情:“以往過年你都會做什麽?”

“沒什麽特別的。”寧櫻想了想道。

“說與朕聽聽。”

“一般都是早上起來跟弟弟向父親母親請安,到時一起用膳,膳後家裏會貼春聯,春聯起先都是父親寫得,後來就交給妾了。下午會陪母親包餃子,妾家裏除夕都吃素餃子,有薺菜餡兒的,還有芹菜餡兒……等晚上,就看煙花。”寧櫻仿佛是想起了每年的春節,眉眼彎了起來,“不止妾的家人,在渝州的左鄰右舍都會搬著凳子過來看呢。”

幸好他讓戴鵬準備煙花了,這江緒一點指望不上,秦玄穆道:“說起煙火,還是京都的好。”

“柳州的也不錯,表哥買得煙花都是出自於柳州,妾記得有種梨花焰,沖上天時真正是應了那句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江緒買煙花?他不是不曾註意嗎?秦玄穆眸光一閃。

龍輦很快就到永安宮。

駿馬停步的時候,飛瓊也停了,晃一晃腦袋,在龍輦旁邊等候。

秦玄穆扶著寧櫻走下龍輦。

它親昵的拱一拱寧櫻的衣袖。

走入殿內,太後笑開了:“這鹿兒都長這麽大了,阿櫻你是怎麽餵它的,瞧瞧這圓滾滾的肚子!”

“都是張公公配得飼料好。”寧櫻適時的誇了一句。

“張奎確實是盡心盡責,馬廄裏的馬兒也養得很壯。”太後給他賞了幾匹綢緞,然後馬上讓寧櫻坐下,“別累著了。”又將姜嬤嬤把菜單給寧櫻,“廚子準備的午宴,晚宴,一早就問過金太醫,全是你能吃的。你看看,還有什麽想添的?”

一共才三個人,幾十個菜,寧櫻道:“只怕吃不完呢,這些依嬪妾看,足夠了。”

就算真有想吃的,她怕也不會添,這孩子向來懂事,太後沒再問。

宮外的妃嬪們此時來請安。

往常太後就叫進來熱鬧了,但寧櫻身懷六甲,不能馬虎,太後賞些銀子,還有首飾便讓姜嬤嬤打發回去。

楊昭儀看著手裏的東西,嘲諷一笑。

如今太後有了寧櫻,有了孫兒,別的妃嬪全都不管了。太後尚且如此,更別提秦玄穆,楊昭儀咬一咬牙,轉身回去棠梨殿——她可是跟寧櫻有過節的,寧櫻如此得寵,待生下龍子,她會有好日子過嗎?

就算寧櫻不出手,宮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會趁機踐踏她!

不能再等了!

不管是廖清妍,還是惠妃,都無法指望,只能靠她自己。

楊昭儀馬上給她的父親寫了一封信。

天色漸漸暗下,夕陽全部消失之後,戴鵬使人開始放爆竹。

離得遠,寧櫻都不用捂耳朵,倒是飛瓊嚇得躲在了桌子底下,四條腿曲著縮成一團,惹得太後直笑,說“膽小的小東西”。

等放完了,膳房做得飯菜陸續端上,樂師們開始在殿內彈曲。

寧櫻吃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桌上居然有一盤餃子,她馬上側眸看向秦玄穆,低聲問:“皇上命人做的?”

“嗯,素餡兒的。”

她心頭一暖:“多謝皇上。”

聲音格外的甜,秦玄穆嘴角一勾,沒說話。

太後看在眼裏,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年少時曾在轎中看到的一位少年,當時也有種怦然心跳,如果那時不顧一切的出去詢問他的名字,嫁給他,會否也有將來的花好月圓?而不是像現在……

看似什麽都有了,但回顧一生,又是否真的擁有一切呢?

太後輕嘆聲,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膳後,院中放起了煙花。

場面盛大,寧櫻擡起頭,感覺整個天幕都布滿了絢麗的光,把月亮,星星都遮掩住了。

宮外似乎也有好些人在觀賞,歡呼聲隱隱傳到耳中。

她忽地想,會不會父親母親,弟弟也在家中看到了?放的這麽高這麽多的煙花,應該真個京都的人都看見了吧?

她嘴角翹了起來。

秦玄穆側頭,微微傾身:“如何?”

“恕妾詞窮,難以形容這煙花。”

不用形容,只要一個答案就行,秦玄穆問:“可是比你表哥在柳州買得要好?”

寧櫻:“……”

作者:江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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