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燒裂的寶瓶收入混沌空間，歌半與柏楮一同啟程離開東地，倒不是急著回天玄宗，而是趕往西方最大的流金宗，與莫元一等人會合。

三月之後，流金宗宗主齊狂八百歲壽辰，各地大小宗門奔走祝賀，整個流金宗連帶著周邊幾個城池均是熱鬧紛呈。

壽宴之前，流金宗座下三大城池——丹城、符城、器城，人聲更是鼎沸，天下丹藥師、制符師、煉器師齊聚三城之中，丹藥師鬥煉丹，制符師鬥制符，煉器師鬥煉器，新人嶄露頭角，大師又拔頭籌，熱鬧精彩，引天下修士矚目。

歌半與柏楮趕到丹城之時，四品煉丹師比試已經結束，接下來的一場比試，新晉四品煉丹師與那些老資格的四品煉丹師一起煉丹，向五品煉丹師沖擊，能成為五品煉丹師者，繼續向六品煉丹師發出挑戰……

品級越高的煉丹師愈是鳳毛麟角，據一路所聞，天下第一煉丹師乃丹城城主呂丹，世間唯一一個七品後期煉丹師，靈草峰峰主楊清風做夢都想追隨的人物，只可惜楊清風年紀已經一大把，人家呂丹大師看不上。

煉丹師與制符師煉器師一樣，因為人數稀少而格外受人尊敬，而此刻臺上數百位四品煉丹師同臺競技，如此壯觀的場面，歌半還是第一次看到，難免興奮了些，尋著空隙就往前擠，柏楮向來不喜人多之地，但依舊微斂了眉，跟在歌半身後。

“那個……柏師叔，”突然想起同行之人，前進途中的歌半轉過身，幾乎是第一眼便在人堆裏尋著了面色淡淡的柏楮，沖他歉意擺擺手，歌半用神識言道，“這裏人多，柏師叔可先回客棧，不必擔心弟子，弟子看完比鬥便回。”

柏楮並不言語，幾個曲折，從容走向歌半，伴在了她身邊。

歌半望了他一眼，心中有些詫異，不由低聲道：“若柏師叔對比鬥有興趣，可去煉器城看看。”實在不用勉強陪在她身邊。

“嗯。”柏楮淡淡應聲，連下頜刻意蓄著的胡須都未牽動，卻是拿眼望向前方，示意歌半繼續往前。

“……哦，好。”歌半楞了楞，壓下心中突然生出的荒謬念頭，又艱難往前，前方高臺上諸多煉丹前輩高人，自是要再靠近些好生瞻仰一番。

柏楮望向人群裏歌半那穿來穿去的忙碌身影，幾不可見的搖了頭，惑人的眉宇之間似乎染上了一絲無奈之色。

“跟我來。”柏楮突然上前，拽住了歌半的手腕，在人群裏迂回前進，雖然走曲線要多出許多路程，但卻比歌半之前逢人便出聲借道來得快許多。

歌半心生欽佩，放棄掙脫的念頭，由著柏楮帶著她前行，一直到人群的最裏層。

方形高臺之上，數百丹爐成列靜置，每尊丹爐之前各自擺有二十味草藥。歌半看向那些草藥，有常見藥草也有名貴之物，心中感嘆東道主的大手筆之餘，也已經猜到待會比鬥所要煉制的丹藥。

白鳳草和竹骨篙配在一起，定是要煉制五品洗髓丹。

果然不多時，高臺之上一聲鑼鼓響，一位鳩形老者高聲道：“流金宗丹城五品煉丹師進階大比開始，煉制五品洗髓丹，煉制成功者，晉升五品煉丹師，煉制出五品後期洗髓丹及以上者，獲沖擊六品煉丹師資格。”

“歌半，你現在是幾品煉丹師？”老者之語印證了歌半心中所想，柏楮負手，用牽心引詢問。

歌半擰了擰眉，心知有牽心引在，她隱瞞不了，便如實答道：“……五品。”

“五品？”柏楮睫羽輕顫，高臺之上那數百位沖擊五品煉丹師之人，年紀最輕者也有百歲骨齡，而他身邊這劉海掩面看起來呆呆楞楞的小丫頭，才剛剛二十出頭。

“那個……”垂著眉，歌半握了握拳，糾結的道，“柏師叔，能不能將那牽心引收回？”

時時刻刻都能讓對方窺探到自己心中所想，像赤身一樣毫無秘密攤開在對方面前，她很不自在，想必柏楮也是亦然。

所以收回牽心引，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柏楮著想，危險已經過去多時，怎麽這柏楮就從來沒提過此事呢？

“牽心引一旦種下，便融入骨血分離不開，除非……”

“除非？”歌半眼眸大亮。

“除非……”柏楮望了她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你我當中一人隕去，或是雙雙隕去。”

“當我沒問。”歌半眼神一黯，無言望向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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