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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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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睿平手中的酒盞瞬間跌落到了地上,同時他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

此生最大的秘密毫無預警地突然被人揭露了出來,他有種措手不及的驚惶,再也保持不住一向沈靜的表情。

方彧頓時心疼了,他忙把睿平攬到懷裏來安慰:“你別緊張啊,重生不算什麽的,這個設定在我們那小說裏都寫爛了。就算在這兒……也不還有我陪你呢嗎?你是重生的,我是穿越的,正好我們互相拿著對方的把柄,誰也說不著誰。”

“……穿越?”

睿平被這個詞吸引力註意力。

“是啊,穿越。”

方彧坦然點頭:“就是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我才不是方彧,原本的方彧早死了,不知道被方家哪個子侄後代找去的道士裝神弄鬼弄死了,然後才有我穿了過來,接替他繼續活下去。”

所以這才是方彧與前世性格迥異的原因所在嗎?

也是方彧能設計出抽水馬桶、地龍、下水道這些東西的原因所在?

因為他掌握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

而如果說真正的方彧當有此劫的話,那是否他前世那個方彧也並不是真正的方彧,而是同樣一個來源於其他世界穿越而來的人?

畢竟那個方彧在這些方面並沒有什麽建樹,最擅長的還是權謀。

而他簡直想象不出來眼下這個方彧跟人勾心鬥角的樣子。

也就是說,他的方彧從來不屬於別人。

他是單單為自己而來!

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溢上了睿平的胸膛,他無聲地擡起自己的雙臂圈住了方彧的腰,往他懷裏擠了擠,又擠了擠。

“呵。”

方彧察覺輕笑出聲:“現在好點了沒,我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你也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我們這輩子再拆不清了。”

“……嗯。”

睿平輕輕應聲,稍遲疑了下,他問方彧:“你在那個世界也叫方彧嗎?”

“這倒不是。”

方彧有點不好意思了:“我本來叫方或來著,比方彧少了兩撇,所以其實我不是什麽文化人,也所以我當初不肯讓你叫我文瀾來著。”

原因原來在這裏嗎?

倒也幸好有這個原因在了,否則方彧就還是文瀾,而不是他的衍之了。

“說起來……”

方彧突然想起來說:“文瀾其實應該是你上一世認識的那個方彧的字吧,大概你當時有點心不在焉,隨口就那麽喚了出來,然後才裝作要幫我起字的樣子,想把這個字再按給我。”

睿平不禁莞爾:“現在真相大白,卻是瞞不過你了。”

“還好我當時堅決推辭了這個字!”

方彧有點小慶幸:“不然名字用人家的,字也用人家的,我也太慘了些,特別是,這個文瀾只怕還跟太子有些不清不楚。”

“你先前疑我就是因為這個吧?”

方彧問睿平。

睿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在他懷裏點了點頭:“其實也只是謠傳,我並不清楚上一世那個文瀾究竟跟太子是個什麽關系——因為沒那個必要,我沒有仔細探究過。但他們之間一直極好卻是不假,是因為這個我才先入為主的存了疑心,總覺得你隨時會丟下我,重新回到太子的身邊去。”

“這是我的錯。”

睿平道歉:“我該對你多點信任的,無論你是不是前世那個方彧,一直在你身邊的是我,一直護我周全的則是你,我怎麽也不該因為前世的那點事就疑心到那個地步。”

“不過我還是慶幸,”

睿平由衷地緊了緊自己的雙臂:“你並不是他,你只是你。”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緣分,重生的自己遇上了穿越的他,又正好自己費盡心機把他綁到了身邊來。

也只有他,讓他在前世今生這麽些日子裏終於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感受到有一個人將自己放到了心上。

睿平合上眼眸,夢裏一樣呢喃:“衍之,謝謝你。”

“嗯……”

軟玉溫香在懷,這樣低的姿態,又這麽柔軟服帖,方彧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又親了親他的頭發,並深深嗅他的味道。

在察覺自己的某個部位蠢蠢欲動、幾欲擡頭之前,方彧及時把睿平推回原本的位置上坐好,重新撿起了最初的話題:“所以前世其實元隆帝對你很不好,這一世你是覆仇來的?”

“他臨死前用一杯鴆酒毒死了我。”

睿平平靜道:“原因僅僅是因為我有不臣之心,應該會不服太子繼位。”

“不肯跟太子走,那就跟我走……”

方彧目瞪口呆:“我還以為這句話只存在在笑話裏!”

“不只如此。”

睿平嘴角勾起了一個譏諷的微笑:“在那之前,我一直都以為他對我青眼有加,是有意扶植我代替太子的。”

“這太毒了!”

方彧很抽了一口涼氣:“他是有意勾著你放飛自我啊,然後……目的大概是給太子做磨刀石,給他增加些危機感?”

“是啊,若不是有這樣濃烈地危機感,當初太子又怎麽會少少收斂了一部分他的荒淫無道呢?”睿平漫不經心道,當時自己是看不清,重生一回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偏是一葉最能障目,元隆帝抓住了他心裏頭最想要的那點東西,用那點似是而非的父子親情蒙蔽得他好苦。

“荒淫無道?!”

方彧卻是被這個詞嚇到了,他覆又狠抽了一口涼氣,訥訥道:“看不太出來啊,跟我有數幾次見面,他看上去都挺平易近人的?”

不等睿平開口,他又忙解釋說:“我這不是在質疑你的話,只是有些驚嘆有些人當真是不可貌相,怎麽太子看上去也相貌堂堂、人模人樣的吧,竟然會是那樣的人……”

略略遲疑了一下,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不會是因為現在太子還沒那麽壞?”

“你看不到他的壞,不過是他目前對你還有所圖罷了。”

睿平嗔怪地斜睨了他一眼,點了這麽一句。

方彧慢慢回味,有些反應過來了。

他說怎麽初次見面時,太子衛隊前倨後恭的態度變化那麽快呢,原來是跟著主子來的,大約是他們跟著主子狐假虎威慣了,及至太子被自己驚艷到了,釋放出了善意,他們才跟著轉了臉。

而後方彧又想起圖紙的事情來,明明他是托太子把東西帶給睿平的,最終卻讓睿平生出了那樣大的誤會,怎麽想其中都有貓膩,或有意或無意,太子多半誤導過睿平自己這是將東西給了他,而非只是托他帶進去了。

也就是說,睿平那天會突然變態,固然有他自己腦補過度的原因在,太子也絕不無辜!

當然結果並沒有惡劣到崩壞的地步,甚至讓他與睿平的關系突破了某個界限,也讓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但既然他和睿平早就兩情相悅,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水到渠成,而不該是以那樣的方式!

想到這裏,方彧不禁抿了抿唇。

睿平看他似乎是反應過來了,緩緩又道:“還記得寧王的事嗎?”

“哦不,現在應該改稱為寧思王了。”

睿平譏誚一笑:“就是發生在你我大婚後第二天那件事,你大概並不知道為什麽寧思王會突然動手打太子吧?”

“為什麽?”

方彧下意識地詢問。

“因為前一天,也就是你我大婚當天,太子玷汙了他的王妃。”

睿平一字一頓地說。

“天!”

方彧簡直嘆為觀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卻連兄弟的媳婦也敢動,太禽獸不如了吧!

睿平慢慢又說:“這樣的事並不是第一起,只是之前,他還沒動到自己兄弟頭上罷了。”

“動到誰頭上也不對!”

方彧忍不住問:“元隆帝就不管管?”

“私下裏也許會管的吧,誰知道呢?”

睿平漠然道:“但在當時他是絕不肯讓這件事透出來的,否則怎麽會那般威壓老四,讓他有冤無處伸呢?”

“你的意思是……”

方彧瞳孔微縮:“當時元隆帝其實是知道原因的,但還仍舊那麽處理了?!”

“就算不確切知道,也總能猜出來是太子做了什麽對不起老四的事——他的好兒子,他哪有不清楚的。他更加知道,若不是被逼急了,沒人會也沒人敢對太子動手,畢竟這會兒太子的不堪還沒積累到完全不堪造就的地步,他還在時時不忘教導我們,太子是君,而我們只是臣。”

睿平譏諷道。

“這……”

方彧無語極了:“他這心怎麽能偏成這個樣子啊,太子是他兒子沒錯,難道寧王就不是他的血脈後代?”

“不單是寧王,換了我們任何一個也是這樣。”

睿平淡淡指出。

“這究竟是為什麽啊?”

方彧費解極了。

“其中原因我也曾苦思過。”

睿平答:“這大概是因為……只有太子是他所鐘愛的元後生的吧?愛屋及烏,他比起我們來自然就不同了。”

“屁!”

方彧惡狠狠吐槽:“真要他愛元後愛到那個地步,哪來的那後宮三千,又哪來的你們,不過是故作深情罷了!”

“也許……”

睿平沈吟了一會兒幽幽地回答:“他從頭到尾要打動的,本來就只是他自己。”

“總之,這也是個變態沒跑了。”

方彧厭惡地說,這父子兩個,一個比一個人渣。

算起來,元隆帝比太子還要可憎些。

太子只是壞,他卻利用自己手裏的無上權利包容了這種壞。

執法犯法,不外如是。

包庇縱容,罪加一等。

甚至某種程度上說,太子的這種壞,完全是他一手嬌縱出來的。

“你告訴我要怎麽做。”

方彧義憤填膺地拍著胸脯,大包大攬道:“我幫著你一起滅了他們!”

說不得要從腦子裏擠一擠,把那些還記得的那些化學物理原理都用上一用了,還有那些道聽途說的雜七雜八玩意兒也要努力回憶起來,就算會改變這個世界的生產力進程也不要緊。

因為這都已經不僅僅是疼自家媳婦了,還是除魔衛道!

“其實我並不在乎那個位置。”

睿平淺淺地翕動自己的睫毛:“我也已經不再在乎他待我如何,但卻不能不問個是非公道。”

“哪怕拋棄了前世的一切。”

說到這裏,睿平的眼神銳利了起來:“便就現今這個太子,他當得起那個位置嗎?”

“所以……”

睿平認真地執起方彧的雙手:“最終執掌這天下的可以不是我,隨便其他一個什麽人都好,只要於國於民有益就行,但怎麽也不能是太子!”

“幹了!”

方彧斬釘截鐵地應道。

睿平唇角微勾:“其實我目前透露出來的只是太子私德有虧而已,究竟太子治理天下的能力如何你並不知道……你就這麽信我,跟著我上了這條不知道會不會有明天的賊船。”

“我信你。”

方彧簡短道。

其中透露出的意味卻如有千斤。

睿平定定地看他,好久才移開視線,先前準備的諸如上次他們東平遇險其實就是出自太子之手之類的話題再不提起——那其中所代表的意味他只想想都會惡心,還是不要讓方彧知道了吧。

而為著把看上的人弄到自己手裏,進而殺人全家這種事,太子早做過不止一次。

否則單單只是作風上的問題的話,於他那個位置,最多落個風流好色的評價,哪裏稱得上荒淫無道?

“不談他了,我們吃飯吧。”

睿平將太子置之腦後,舉起筷子幫方彧夾了一些涼了也沒什麽要緊的菜——經過這一番懇談,桌上的菜早就涼透,能吃的也就只剩下那些。

方彧也幫他夾,一邊吃一邊聽睿平說:“東平、南水的事這就算定了,接下來我會爭取讓元隆帝派我到北邊去。”

方彧會意:“這是工部掌握得差不多了,再要去滲透兵權嗎?”

“兵權從來都是重中之重,先前因為東平、南水的事耽擱了,此番再不容錯過。不過要說掌握了整個工部還遠遠談不上。”

睿平淡道:“但總歸讓他們知道了我是怎樣一個人了,日後再用起來,要方便上不少。”

“總有清流、有真正為國為民的人認識到你的好,從而忠心追隨你的!”

方彧肅然道。

“不止這個。”

睿平輕輕搖頭:“也是讓某些墻頭草認識到了我的能力究竟如何,屆時在是非利益之前,他們會做出更好的選擇。”

這就太過覆雜了,遠超出他的腦容量能處理的範圍。

方彧可憐兮兮地看睿平。

睿平笑笑,知道這已經為難到他了,解釋說:“我只是告訴給你知道,並不需要你理解。”

“不止這些,從今往後,我所有事都會告訴你知道。因為……”

睿平沖方彧莞爾一笑:“我也信你。”

從此花並蒂,勿再兩相疑。

後記)

許是北邊戰事實在吃緊;又或許是元隆帝怕他在工部待得久了、根基漸深,後續不好掌控;還或許元隆帝只是正好沒人可用,睿平的北疆之行最終順利付諸現實。

軍中並不乏晉平侯舊部,雖因年代久遠,皇室又有意削權,他們與晉平侯府的關系日益淡薄,但比起毫不相關的人終歸多了幾份情面,方彧的性子又格外適合跟那些軍士打成一片,因此睿平可以說是相當順利的在北疆立了足。

之後知人善任,狠打了幾場勝仗,其中不是沒有遇到過非常危急的情況,但有方彧時刻在他身邊護衛他周全,總算都是有驚無險。

就這樣,睿平漸漸在軍中有了根基。

待得邊疆平靜後,睿平又輾轉一一呆過了其它四部,最終不動聲色地掌握了幾乎大半個朝堂。

其間方彧一直隱身幕後,絞盡腦汁想出了一些能提高生產力又或有其它作用的點子,努力造福民眾,同時也可以用於幫睿平鞏固他的勢力。

他的這些行為比較隱秘,但漸漸還是被元隆帝察覺了端倪。

當然,元隆帝並想不到方彧芯子裏早就換了個人,只是萬萬沒想到,怎的自己這麽一指婚,竟生生給睿平指了賢內助出來。

他是實在預料不到,堂堂晉平侯,當真甘心委身於人,與睿平把這夫夫給坐實了。

因此,元隆帝有時候會後悔,當初沒把方彧留給太子。

既然方彧能成為睿平的賢內助,沒道理就不會成為太子的賢內助不是?

當然,他不可能給方彧太子妃的位置,也不可能過了明面,但既然方彧這麽能屈能伸,應該心裏有數太子和睿平哪個更可靠,知道該唯誰馬首是瞻。

他始終不相信方彧和睿平之間是真愛,只以為這是方彧萬般不得已、不得不委曲求全。

是以他一開始還會約束太子對方彧的覬覦,漸漸竟然默許了,是為離間睿平夫夫,將方彧收為己用。

而大約沒得到的總是最好的,的確方彧的風情本身也無人能及,太子一直沒能歇了對方彧的心思,且越是無法得手,越是放不下。

一開始還只是軟著來,後來漸漸失去了耐性,便開始變得強硬起來了,再等得到元隆帝的默許,簡直無計不出。

好在方彧得了睿平的提醒,早對太子生了提防之心,更加個人武力值有保障,因此哪怕他本來沒什麽心機,也看不懂朝堂上的這些紛紛擾擾,還是把各種陷阱應付了過去。

每次在方彧那裏受挫,太子都會另找人敗火,有時候只是身邊的人,有時候則是方彧這樣他能看中了,但不該他沾手的人。

除去這方面,太子另還有其它惡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一次他沒了那個叫做文瀾的方彧幫他出謀劃策,又有睿平並其他幾個漸漸察覺元隆帝用意的兄弟幫著落井下石,日益將自己的不堪暴露在群臣面前,屢屢遭禦史彈劾。

元隆帝一次次壓制下去,但集腋成裘,最終還是到了他再也無法力挽狂瀾地步。

元隆帝故伎重演,想鴆死群臣當中呼聲最高的睿平。

是為殺雞儆猴,讓其他兄弟心生畏懼,也是要讓群臣別無選擇。

但這一回睿平早有準備,他再做不成“你們不跟太子走就跟朕走”這樣的事了。

睿平拿到了元隆帝的這個把柄,趁機兵諫,逼迫元隆帝退位,眾望所歸之下登上了帝位。

而後是封後大典,方彧繼成為大炎皇朝第一位男妃之後,又成了大炎皇朝的第一位男後,並是終睿平一生唯一一位配偶。

帝後琴瑟和鳴,恩愛異常。

帝後又都無比能幹、無比賢德,大炎皇朝上上下下井井有條,民眾安居樂業。

後世有人評價,元隆帝一生所做過最好的事大概就是把晉平侯指給了靜王,此舉在當時雖顯得多麽的驚世駭俗,卻著實福澤無窮,使得大炎皇朝的盛世向後綿延了足有百年!

而在先前那個時空,僅僅元隆帝去世不足十年,大炎皇朝就已經四分五裂了,並最終被北狄所吞並。

許是大炎皇朝的列祖列宗無法承受如此深痛,這才把睿平送了回去。

至於方彧的到來,這便是連他們也無法預料的了。

而幸好……是這個方彧。

作者有話要說:

報告,全文完,因為本來想寫的就是感情糾葛不是權謀什麽的,所以到“從此花並蒂,勿再兩相疑”就已經完結啦,後記只是適當交代一下後來。

怎麽說呢,只是想寫兩個柔軟的人——睿平的柔軟是身在皇室,但始終對親情有期盼,對人性有堅持,他的覆仇,他的黑化,也是建立在一定的原則基礎上的,可以說唯一無辜被設計的就是方彧了,但這是建立在上輩子的誤解上的,算是情有可原吧。

方彧的柔軟則在於,他始終心懷善念,雖然不擅長勾心鬥角什麽的,卻是一個熱誠正直的青年,從對祖母的孝心,到對睿平的放不下,都屬於這份柔軟,最初他打動睿平的其實也是這份柔軟。

而感情方面,方彧對睿平其實是從友情和親情開始的,直到睡了之後才轉化成了另一種感情,這其中有責任的成分在,但終歸已經變了。

他們兩個都不是肯輕易辜負別人的人,所以以後一定會夫唱夫隨,琴瑟和鳴的。

是為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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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相伴到這裏的大家,希望給你帶來的是享受而不是別的什麽

有緣江湖再見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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