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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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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把摟住了袁南風,口出輕薄之言。

偏在這會兒又有幾個人嬉笑著跑了進來, 驀地看見這般情形, 都也嚇得呆住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不敢上前, 也不能出聲。

袁少奶奶正是無法可想的時候,倉促中看見那幾個來人似乎是後宮的妃嬪打扮,又見皇帝是這樣情形, 便猜到皇帝可能是跟她們在嬉戲玩鬧,偏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她暗暗懊惱, 想要掙脫逃走, 但是皇帝的力氣卻極大, 把她緊緊地箍住後, 竟然伸頭向著她的臉上親了下來。

袁氏大叫了聲:“皇上!”又羞又急, 急忙搖頭避開。

楊瑞聽見這聲, 卻笑道:“你急什麽?放心, 朕會好好寵幸你的。”

他說話間好像兇性大發, 擡手抹住袁氏肩頭用力一撕。

只聽嗤啦一聲,衣裳已經碎裂了。

跟隨袁氏的那小丫頭原先給嚇呆了,如今看情形實在是不堪的很, 總算鼓足勇氣,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懇求道:“皇上,皇上饒恕……使不得!”

楊瑞轉頭看了她一眼, 忽然罵道:“給朕把這個沒眼色的拉下去打死!”

那小丫頭楞住,然後臉色慘白:“皇、皇上……”

袁氏原先正覺著肩上一涼,嚇得幾乎暈倒,又聽到楊瑞要打殺自己的貼身丫鬟,驚急害怕之下淚早就湧了出來,竟不能言語。

這會兒因皇帝下令,早從外殿飛快地跑進幾個內侍,上來就拉住那丫鬟,狠狠地往外拖了出去。

那丫頭不敢置信,兀自叫道:“皇上饒命,大少奶奶、少奶奶救我!”

袁氏本正膽戰心驚,驀地聽到這丫鬟呼喚自己,卻突然想到:“這樣一來只怕宮內的人都知道這醜事了,以後可還怎麽活下去?”

皇帝卻絲毫不在乎這些,只管抱住袁氏將臉埋了下來,像是已經迫不及待。

那些跟隨皇帝的宮妃見狀,都不敢打擾,便悄悄地往外退下了。

體和殿內,袁少奶奶掙又掙不過,像是給猛虎咬住的兔子毫無反抗之力,這一刻她心中絕望之極,逼得顫聲道:“皇上,您、您是要逼死臣妾嗎?”

皇帝聽了這聲擡頭看過來,打量了她一會兒才滿不在乎地笑道:“你怕什麽?朕是皇帝,你只要從了朕,自然有李家的好處,連袁家也大好著呢!你只別惹惱了朕,否則……”

袁氏渾身發抖,眼前陣陣發黑。

皇帝竟然用袁家李家來要挾自己?

此時此刻,袁少奶奶忽然想起當初廣恩寺的事情,以及在李衾知道真相後,她對李衾說過的話。

當時她斬釘截鐵地表示並不後悔設計了蕭東淑,並且覺著犧牲了蕭東淑一個人卻保全了千萬人以及李衾的性命,自然是值得的。

沒想到今日她竟然落入了相似的境地。

袁南風咬緊了唇,淚從眼角滑落下來,感覺到皇帝的動作越發粗暴,好像要把她撕碎。

這樣羞辱到極致,袁氏的眼前突然出現東淑的臉,那張慘白的,瀕死的臉。

袁南風沒有鏡子看不到她自己的臉,但卻清楚,這會兒的她,就跟當初的蕭東淑一樣。

原來,隔岸觀火總是輕松,刀子沒有刺入自己身上,那種痛到底是無法想象。

就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忽然有個哆哆嗦嗦的聲音響起:“皇、皇太後娘娘到。”

正在行兇的皇帝聽見這一聲,驀地擡起頭來。

他的眼中透出驚愕跟不悅。

皇帝可以不管別的,整個後宮幾乎都是他肆意妄為的地方了,但是這一句他卻不能忽視。

耳畔聽見有腳步聲匆匆忙忙的,皇帝急忙爬起身來,極快地扯了扯身上已經淩亂的龍袍。

皇太後入內殿的時候,看見了很不堪的刺心的一幕。

皇帝衣衫不整,臉上帶著幾分恍惚的醉意。

而旁邊的袁少奶奶正勉強扶著柱子站起身來,她的衣裳已經給撕碎了,發髻也有些散亂,地上還掉落兩支釵,滿臉淚痕,神情慌亂。

除非是瞎子,否則一眼就會看出是發生了何事。

皇太後氣的渾身發抖,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混、混賬……”

這會兒跟著太後的除了永福宮中的宮女太監外,另還有燕語公主等人。

燕語最是吃驚,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形,腦中一片混亂。

皇帝手攏著唇,輕輕地咳嗽了聲,卻若無其事的道:“太後鳳體欠佳,怎麽不在永福宮裏靜靜調養,朕正想著過去探望呢。”

太後牙關緊咬,手卻忍不住發抖:“皇上,這裏又是怎麽回事?”

皇帝看了一眼袁少奶奶含淚垂頭的樣子,笑道:“哦,沒什麽,朕本來打這裏經過,正遇到了袁夫人,不小心驚嚇到她,卻是個誤會。”

太後冷冷地看著他,從皇帝還是景王的時候,太後就很不喜歡這個人,自打景王登基後,起初兩個月還是收斂的很好的,可漸漸地就露出了馬腳。

只是太後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尷尬,所依仗的只有宮外的母族了,偏偏之前因為袁侍郎指使人欺壓鎮遠侯府以及宋起建等事情,事發了後招惹了朝野非議。

這麽大一個把柄落在了皇帝手中,讓太後越發的不敢再如何了。

所以就算是皇帝在後宮胡作非為,太後也只能是視而不見,可心裏畢竟憋悶的很,才漸漸地病了。

誰知,皇帝竟不甘於在後宮廝鬧,居然敢公然的欺辱臣妻,而且這人偏偏還是皇太後族中的人!

對於太後而言,皇帝這簡直就像是明目張膽的在欺負袁家了。

“誤會?”太後幾乎按捺不住胸中怒氣,“是怎麽個誤會才會弄成這個樣子?”

皇帝卻仍是有些不以為意的,笑道:“太後切莫生氣,是袁氏見朕在這裏,她一時慌張自己撞倒了屏風,朕好心要拉扯她起來,不料就……弄破了她的衣裳,是好心辦壞事了。”

太後冷笑著看向袁氏:“南風,你告訴我,是不是這樣的?”

袁少奶奶這會兒總算是喚回了神智,聽皇帝這麽說,不知怎麽,雖然覺著屈辱,但……

這總比“皇帝欺辱臣妻”這驚世駭俗的醜聞要好的多,何況若是傳揚出去,非但李家顏面掃地,連她的命都保不住了。

袁少奶奶狠狠地咬了咬唇:“回太後,的確、是這樣的。”

皇太後倒吸一口冷氣,緊閉雙唇。

這個答案對於皇帝來說卻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他笑了笑:“太後,朕說什麽來著,朕本來是好心好意的。倒是差點兒給太後誤會,罷了,既然太後已經來了,朕不打擾你們說話,先告退了。”

皇帝行了個禮,外頭小太監進來扶著他的手,就這麽揚長而去了。

太後看著他囂張外露的樣子,腦中一陣發昏,急忙握住了貼身嬤嬤的手。

給嬤嬤們扶著挪步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了,太後總算喘了幾口氣,掃見袁少奶奶還在旁邊垂淚,少不得先斂了心神,喝道:“帶她去更衣!這幅模樣如何見人!”

當下有幾個宮女過來,急忙領著袁南風去了。

就在袁氏離開後不久,有兩個小太監從翊坤宮奉了麗太妃的旨意來尋袁氏。

原來方少奶回去後就說了袁氏去永福宮了,可忽然聽說皇帝要打殺袁氏的貼身婢女,麗太妃聞聽不知如何,立刻命人制止,便先打發了人過來查看是何緣故。

小太監見太後在這裏,不便就提那婢女的事情,因躬身道:“回太後,因李家的各位女眷正要離宮了,太妃娘娘便打發奴才過來看看,若是太後娘娘想多跟袁少奶奶多說會兒話也無妨,奴婢回去稟告就是了。”

皇太後正是一肚子憤怒,聽了這話便淡淡道:“我沒什麽話可說的。”

小太監聽不對頭,只好先退下了。

此刻袁少奶奶重新整理妥當出來拜見太後,太後屏退左右,問道:“你怎麽跑到體和殿這裏來了?”

袁南風道:“原本是聽說娘娘命人傳我到永福宮說話,覺著把這裏走會近一些,所以才……”

皇太後微怔:“你說什麽?本宮傳你?是誰說的?”

袁少奶奶也楞住了:“這、是娘娘宮內的人到翊坤宮所說,難道不是娘娘的旨意嗎?”

太後疑惑地看著她:“我知道這會兒不能跟你多親近,怎麽會特意傳你?”

兩個人說到這裏,臉上都有駭然之色,既然不是皇太後傳袁氏,那自然是有人假冒太後的懿旨。

可這人為何要這麽做?

太後看著袁氏仍舊有些驚慌不定的臉色,心中一股寒意滋生:這人自然是有目的而為的,如今恐怕也得了設計之下的“果”。

那就是看皇帝欺辱袁氏。

可若真的是這樣,那此人非但一早就知道袁氏會從體和殿走,甚至連皇帝在這裏嬉戲打鬧都想到了!

是什麽人這樣可怕?而且還能唆使宮內的人為他辦事!

就在皇太後跟袁南風面面相覷的時候,外頭麗太妃到了。

原來麗太妃叫了人在前詢問,卻到底不放心,便親自過來瞧瞧情形。

上前行了禮,麗太妃看了眼袁少奶奶,陪笑道:“聽說她去了永福宮,怎麽太後卻在這裏?”

幸而地上推倒的屏風跟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給收拾起來了,皇太後盡量若無其事的,道:“哦,我聽說你那裏熱鬧,本要過去的,便在這兒遇到了。”

麗太妃笑了笑,道:“原來如此,只是太後身體欠佳,本是該我們去的,太後可大好些了?”

皇太後打量著她,心中還在惦記著剛剛那件事:“嗯,好多了。只是聽說李家的人要走了,那就改天再見罷了,你既然來了,就帶她回去吧。”

麗太妃當然是個機警的人,聞言順勢道:“是,那就改天等娘娘大安了再叫她們來行禮。”

跟著麗太妃退出體和殿的時候,袁少奶奶看向皇太後,太後向著她使了個眼色,自然是叫她別把今日的事情往外透露。

於是跟著麗太妃往翊坤宮而行,宮道之中,太妃就問:“剛剛體和殿怎麽了?”

袁氏垂著頭,不敢說話。

麗太妃道:“你總該知道誰是自己人,我再怎麽樣,根兒還是在李家。而你也是李家的人,咱們是一榮共榮的,你可明白?”

袁南風聽了這句淚又落了下來:“娘娘……”

她其實也知道,這宮內沒有不透風的墻,宮外的人一時半會兒不知道也罷了,但是在皇宮中,剛剛又給那些妃嬪、宮女等目睹過,就算她不說,麗太妃也會很快知道。

當下竭力忍著淚,便小聲把剛遇到皇帝,差點兒給非禮的事情說了。

麗太妃聽了後,臉色煞白,半天沒有出聲。

袁少奶奶忍著哽咽,低聲道:“太妃娘娘知道就罷了,橫豎今日無事……以後大不了我不進宮了便是。”

麗太妃調整了臉上神情,盡量溫和無事地撫慰說道:“今日大概是皇上喝多了,酒後亂性、或者是把你錯認為是哪個妃嬪了。你不在宮內,所以不知道,皇上這些日子常在後宮跟那些妃嬪嬉鬧,其中當然也有為了子嗣的緣故……你若知道,自然就知道避嫌了,不會貿然把體和殿走。”

袁氏聽了太妃說皇帝經常在內殿嬉游,不免想到那假冒皇太後懿旨傳話的小宮女。

她知道自己是中了人家的計了,可到底是什麽人心思如此歹毒?且她自詡平日裏待人從來面面俱到,並不肯輕易得罪人,又有誰這麽仇視自己呢?

袁氏思來想去,實在想不通。

麗太妃不免也叮囑過她,也是叫她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同別人說起。

於是回到了翊坤宮,果然眾人正要告退了。

其中方氏見袁少奶奶竟換了一身衣裳,連臉上都好像換了妝似的,便道:“大嫂子,你怎麽還有空兒換衣裙呢,大家可都在這裏等著你。”

又看她的衣裳是宮內的,便又笑道:“太後娘娘果然還是寵顧自家人,瞧,還特意弄了宮裝給大嫂子呢,我們就沒這福氣,真真羨慕的很。”

袁氏聽著方少奶奶的話,一句句無心的話卻如同無形的刀子戳在自己心上。

她看向方氏,幾乎忍不住就想怒斥方氏幾句,可又知道這樣的話反而更引人疑心,於是心裏竭力隱忍,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

幸而麗太妃在旁調停說道:“太後娘娘是講究的人,怕永福宮內有病氣過了人,所以才特叫她換了一身衣裳,這是太後的仁德,疼顧小輩而已。”

大家聽了,不免也都紛紛稱揚,於是告退而出,往宮外去了。

出了宮門,各自上了車轎,袁氏癱倒在轎子裏,回想之前體和殿的事情,仍舊神志恍惚,痛不欲生。

突然想起自己的貼身丫鬟,恐怕她洩露了機密。

忙要叫來囑咐,卻是另一個跟隨的嬤嬤跑到跟前道:“少奶奶叫婉兒嗎?之前太後娘娘說她很頂用,就留在宮內了。”

袁氏聽了,心頭一震涼意,卻知道那丫頭只怕兇多吉少了。

她擡手在胸口輕輕撫過,手掌卻又逐漸握成了拳,她一邊兒覺著那丫頭留在宮中,自然不至於在外頭多嘴了,自己可以松口氣;可另一邊兒,又覺著十分悲涼。

眾人回到李府,入內休整,薛老太太又格外問起袁氏她去見皇太後的經過。

袁少奶奶少不得打起精神應付了幾句,只說道:“太後娘娘身體已然大好,還說改日要傳咱們進宮好好說話呢。”

“娘娘對你果然是恩重,”薛老太太點點頭,又擰眉問道:“對了,怎麽又聽說跟隨你的那丫鬟婉兒觸怒了皇上?是為什麽?”

袁氏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已經去見娘娘了,那丫頭就在外間,多半是她不懂規矩,不知哪裏沖撞了……不過我想麗太妃娘娘定會替她說情的。老太太倒是不必惦記。”

薛老夫人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道:“咱們府的丫頭這麽不頂用了,到了宮內也會出錯兒!還冒犯了皇上,你該好好地教管他們才是!”

袁氏急忙垂頭領命。

薛老夫人卻又想起一件事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先前二房那裏好好的又死了一個妾,風言風語的說是給那叫綠雲的逼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處置過了?”

方氏在旁瞄著袁少奶奶,不等袁氏開口,她就立刻快嘴說道:“回老太太的話,死了的查姨娘倒是個可憐的,肚子裏都有了我們二爺的骨血了,還是個男丁,竟生生地給擠兌死了,一屍兩命,那陣子我晚上都睡不著的,發喪的時候還特叮囑二爺好生做足了儀仗,免得那死了的不安寧。本來照查姨娘的丫頭說,確實是綠雲叫人克扣了她們的東西,逼得查姨娘一怒之下才自盡的,偏我那一陣病的糊裏糊塗的,自保都不能呢,哪裏還知道屋裏發生的這些事,等知道了後,本來想打發了綠雲,是大嫂子慈悲,她對我說畢竟綠雲還有個兒子,到底叫留著了。”

“糊塗!”薛老夫人立刻喝道:“這種歹毒心腸的人留著做什麽?既然有個兒子,那更是留不得了,難道叫她教唆壞了哥兒不成?哼,你也糊塗了!”

說到這裏薛老夫人看向袁氏,責備道:“你做事兒越來越糊塗,怎麽該果斷的時候卻偏慈軟起來,之前你弟妹病著不知情也就罷了,你是管家的,你難道不知道?就縱容她們害死了人,還沒事人一樣?莫非還等著有更大的禍事鬧出來?你該果決些把那狐媚子或打或賣才好,難道因為是二房的事情跟你不相幹,你就不管了?”

袁少奶奶本就是強打精神來應酬的,只想著三言兩語完事兒,自己回屋休息,沒想到竟又引出這件事來!

原來之前二房屋裏的妾不知為何鬧了起來,因綠雲有了兒子,又很得寵,家裏人緣兒且好,竟把那查姨娘壓得死死的,那查姨娘偏氣性大,就拿了一根繩子自縊了,且她還有了身孕,實在慘烈。

這件事在府內轟動一時,不知是誰透給老夫人知道,把薛老夫人嚇得病了幾天。

本來二房的事情跟她不相幹的,可方氏竟推得一幹二凈,反而讓老夫人仇視她了,不過話說回來,袁氏的確也不是無辜的。

畢竟那綠雲雖然是二房的寵妾,可事實上卻的確是她安插在二房的眼線,素日跟方氏爭寵,但凡有機會就會上位,畢竟方氏沒有兒子。

這件事袁南風做的很機密,府內也沒多少人知道。

所以出了事後,袁氏仗著當家,就盡量地把此事壓了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連方二奶奶想要把綠雲打發了,袁少奶奶也找借口勸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時方氏勉勉強強的答應了,袁少奶奶心裏還覺著方氏真是沒什麽智謀,自己說什麽她就聽什麽呢,哪裏想得到她會在這時候跳出來,借著老太太的手打自己一個冷不防呢?

袁少奶奶今日一連給人設計了兩次,面對薛老夫人的質問,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差點兒要暈了過去。

幸而旁邊有人及時將她扶住了,柔柔地喚道:“大嫂子。”

袁氏轉頭看去,卻瞧見一張無比熟悉的臉,正是東淑。

偏偏薛老夫人也看見了這幕,她望著東淑,竟嘆息道:“要是淑兒那孩子還在就好了,那孩子最是心細,最會調理人,決不至於丟人丟到宮內,家裏也不會出這等醜事。”

而袁南風本來就是魂不守舍的時候,此刻看見了那熟悉如舊的眉眼,心驚非常,就如她心中的蕭東淑突然出現眼前。

忽地又聽到老夫人念叨東淑的好,袁氏又驚又怕,急怒攻心,竟道:“不,別找我!”

眼前一黑,竟暈厥過去!

事出突然,屋內一陣慌亂,太太們忙叫扶著袁南風到裏頭歇息,又命請大夫來看。

方氏跟著瞧了一會子,便來到外間,因見東淑才出門,她就隨著走了出去。

“弟妹,我今日才算服了你。”方少奶奶且走且笑說道。

東淑淡淡道:“嫂子說什麽呢。”

方氏道:“上次你教我‘二桃殺三士’,可知我好不容易才弄懂了?這法子真真的管用,不費我一點事兒就解決了眼中釘!”

東淑微微一笑:“這是多早晚的老黃歷了。”

方氏感慨道:“你是不知道,我自家嫁進了這府內,今兒還是頭一次看著大嫂子那麽狼狽,我也好歹總算壓了她一頭了。”

她看著倒是揚眉吐氣的,又仔細打量了東淑半天,道:“你之前明明不曾來過我們家,怎麽對我們家的事這麽清楚,那主意也好。我先前恨不得宰了那兩個妖精,可都沒辦法,反給人說我不賢惠,自打參悟你給的法子,我只對她們畢恭畢敬的,有好東西就先著給綠雲去,果然外頭都說我賢惠不說,且哄得查姨娘以為我是怕綠雲的,他們兩個竟鬥了起來……哈哈,這可真是一箭雙雕。”

東淑聽到這裏道:“那查姨娘有身孕的事情你可知道?”

“呃……”方氏頓了頓,“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可萬萬沒想到她氣性也太大了,竟自盡了。”

她雖這樣說,臉上卻仍是笑瞇瞇的,並不是真心惋惜的樣子。

東淑便不言語了。

方二奶奶繼續道:“我本來以為出事後自然可以借機把綠雲趕走,誰知大奶奶偏叫我留下,若不是你教我讓我忍著,我早就跟她吵起來了!從今兒看來,果然還是你的主意高明,她自以為欺上瞞下,如今給老太太知道了這件事,連老太太只怕都嫌棄了她,認定她包庇那毒狐貍呢。”

東淑雖然樂見袁少奶奶倒黴,可卻跟方氏從不是一路人,她便道:“經過今日,綠雲只怕要給攆走了,她的那孩子呢?”

方氏更是得意道:“我自然收了他在跟前兒,叫我來養,總比跟著那狐媚子學些不上臺面的奸猾手段強。”

東淑點點頭,正要先走開,方氏又試探著問道:“對了弟妹,你有沒有發現,咱們大嫂子今兒在宮內好像、有什麽事兒一樣,從太後那裏回來就一直神不守舍的。”

東淑對上她探問的目光,微微一笑:“是嗎?我也沒進過幾次宮裏,嚇得只顧著低頭看自己的腳了,別的倒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方氏挑了挑眉:“哦,那罷了。”

見東淑要走,便又忙道:“弟妹,今兒太太們嫌棄了大嫂子,只怕以後要換人管家了,以你的這份心計能耐,我看倒是跟之前蕭東淑有一比呢,若是你管家,我是信服的。”

她的尾巴一動,東淑就知道她的意思了,當即淡淡道:“我沒那個心思,也擔不起。”說完便一點頭自去了。

方氏目送她的背影,等她遠去,才哼了聲道:“什麽嘛,我好話說盡,怎麽只管給我冷臉瞧,又不是真的出身大家,何必這般不近人情的。”

轉念忽想到這麽多年來給袁南風壓著頭,今天總算是出了口惡氣,才又笑道:“罷了,今兒看了一場好戲,對她低聲下氣些倒也是值了。”

是夜,永福宮。

地上有一堆砸碎了的瓷片,幾個小太監正忙忙地收拾了去。

隨身嬤嬤們細聲安撫,太後才總算勉強喝了半碗湯藥。

揮手命宮女太監們都退去,只留了幾個貼身心腹,太後才低低道:“皇帝之前把蕭憲留在宮中,我就覺著疑惑了,可是到底沒有往那方面去想……就算是聽說了些風聲,還只當他們是捕風捉影,沒想到、竟真有其事!”

老嬤嬤垂手說道:“奴婢也是用重金賄賂了皇上身邊的人才得了這個消息的。可、雖然得了真話,但奴婢至今卻也還不大相信呢。”

“雖然聽著不可思議,細細想想卻是早有蛛絲馬跡,怪道那時候先帝對鎮遠侯那麽厚待!”皇太後仰頭長嘆了聲,道:“可恨先帝臨終,居然只告訴了蕭憲一個人,難道就這麽防著我嗎?!”

文帝的決斷雖有些獨斷,但未必沒有道理,太後向來仇視李持酒,若是知道了真相,實在猜不透太後會不會立刻對李持酒下手。

但是如今的局面是,太後雖然仇視鎮遠侯,但更加厭惡楊瑞,若是從他兩人之間選一個的話……

太後輕聲道:“如果是鎮遠侯的話,倒是比那個混賬要好,至少鎮遠侯那個人最為簡單,操控起來也容易,可恨李衾竟只跟皇帝一條心。”

老嬤嬤“嗯”了聲,道:“如今皇上跟前除了李衾,另就是英國公府最受重用了,最近還聽說……皇上有意想讓英國公府的姑娘進宮為妃。”

太後越發不屑地冷笑道:“他哪裏是要讓國公府的姑娘為妃,若不是礙於先帝駕崩還不足一年,只怕他早就昭告天下開始選秀了,這般好色無厭,窮兇極惡,可惜……三皇子竟就那麽死了。”

嬤嬤道:“這三殿下死的蹊蹺,怎麽就在皇上才登基不久就去了呢。恐怕真的是像那些叛賊所說,是給皇上暗害了呢。”

“誰說不是呢,”太後示意她噤聲,自己沈思了半晌,道:“雖然蕭憲被迫交出了遺詔,但我看蕭憲對於鎮遠侯的種種,倒像是還顧惜著他,蕭憲身後有世家,他跟朝中群臣又極好,如果籠絡了他,順利乘便……未必不能從中取事。”

“娘娘的意思是?”嬤嬤遲疑,又有些驚心。

太後想到今日保和殿內的不堪情形,冷笑道:“我現在這個太後還沒坐熱乎,皇上他已經這樣了,面上自然還顧惜著幾分體統,心中卻巴不得我也跟先帝一樣趕緊去死!只怕再過一陣,他面上的體統也都不要了,直接就圖窮匕見呢,我擔心的是,非但是我保不住,連袁家也就給他拔除了。”

老嬤嬤眉頭緊鎖,卻也覺著太後說的對。

頓了頓,皇太後咬牙道:“看看他今日在保和殿內所做,南風雖是袁家出身,如今卻是李家的人,他簡直是瘋了,李衾為了他那麽盡心竭力的,他把李衾當作什麽?竟要□□他的嫂子……卻不知李衾知道後會是怎樣反應!還會不會對楊瑞一心一意了。”

嬤嬤也跟著嘆道:“這可真是太不像樣了,若不是親眼所見,奴婢也都不敢相信。”

太後又道:“鎮遠侯雖然風流,但從他所作所為,可見是風流而非下流,但是咱們這位皇帝,非但下流,更加荒淫無恥。以後指不定又鬧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來。這麽一比,鎮遠侯反而是清流了。”

她說到這裏,沈吟道:“總要找個機會,至少先探探蕭憲的意思。”

“娘娘,”嬤嬤道:“聽說鎮遠侯不日就要出京了……若真的走了,就不好做事兒了。”

皇太後點頭道:“不錯,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快。你叫個心腹人出宮去往侍郎府上……”她招手讓嬤嬤到跟前,如此這般囑咐了幾句。

與此同時,翊坤宮。

殿外宮女太監們垂手而立,除了翊坤宮的人外,竟還有皇帝身邊的人。

大家都低著頭安靜地立等著,像是沒有表情的泥雕木塑。

而在宮中,內殿,麗太妃把皇帝推開,輕輕地將衣衫拉起,垂眸道:“皇上還沒跟我說,今日在體和殿到底是怎麽樣。”

皇帝笑看著她的媚態,含笑道:“什麽怎麽樣?該說的朕已經給太後解釋過了,不過是誤會而已。”

麗太妃掃了一眼皇帝色授魂與的臉,道:“皇上,有一句話我一定得說,希望您能夠聽得進去。”

“什麽話?”皇帝湊過來,輕輕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在肩頭親了口:“你的話我當然要聽。”

麗太妃推開他,正色道:“皇上你在宮內要怎麽鬧都使得,只是,千萬別鬧到宮外去,尤其是李家的人。”

皇帝嗤地一笑:“朕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這個。”他想了想,握著麗太妃的長發道:“那個袁氏雖也有幾分姿色,卻太過寡淡了些,朕怎麽會對她有什麽心思?你多慮了。”

麗太妃有些憂心地看著他:“既然皇上是無心的,那以後可千萬別再鬧出類似的事了。就算不為別的,只看道子寧為皇上鞍前馬後的份上,也該多敬重李家一些。”

聽見提到李衾,皇帝目光微動,終於笑道:“你說的對,當然了,以後朕會加倍謹慎,收斂自己的言行的。”他說了這句,便擁著太妃道:“朕也算是對你百依百順了,你呢?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

麗太妃回頭看著皇帝,終於長長地嘆了聲,低低道:“皇上,我雖知道這樣有違倫理道德,但……我終究是舍不得,不管你是景王,還是現在的皇上。”

她說了這句,眼中浮出一點悵惘之色:“有時候我想,倘若我們只是尋常百姓家的一對夫婦,那該多好啊。”

皇帝一怔,繼而笑著攬住她道:“現在咱們所做,豈不正跟尋常夫婦一樣嗎?誰敢說什麽?”

麗太妃苦笑道:“終究不一樣的。”

皇帝皺皺眉,繼而道:“你若是覺著不夠正大光明,那麽朕就索性把你封為妃子!你覺著如何?武媚娘,楊貴妃,呵呵……反正類似的事情不是沒有帝王做過的。”

“不可!”麗太妃急忙制止了,她握著皇帝的手道:“雖然有這些事,但終究我不是她們,而且皇上才登基,千萬不能做這種震驚朝野的荒唐舉止,何況除了這些,還有李家的體面呢,我可以不顧臉面,但李家不能,我如今只看眼下,只要能跟皇上廝守,只要皇上對我仍是真心的,我就足了。”

皇帝把她擁入懷中,悄然說:“朕對你當然是真心的。想當初若不是你明裏暗裏庇護著朕,我又怎麽會有今日?”

低低說了這句,便俯首吻了下去,遠遠地燭光躍動,帳子之中兩道身影逐漸地融為一體。

入夜後,逐漸就起風了,幸而屋內早已生了炭爐,白銀炭伴著熏香,暖香陣陣,催人欲醉。

吃了晚飯後甘棠回來,說是袁氏病倒,請的太醫說是氣血不調所致,已經開了藥方讓她臥床靜養了。

這麽看來,果然家裏要換管事的。

東淑卻並不在意那些,橫豎方氏已經虎視眈眈,且由得她去。

此刻東淑所想的卻也是今日在宮中,袁南風那非常可疑的舉止。

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了,但是去太後那裏,又能有什麽事呢。

東淑托著腮,對著燭光默默地回想。

忽地想到,袁南風的那丫頭沖撞了皇上……只是因為不懂宮中禮節的緣故?

耳畔又響起在翊坤宮中,方二奶奶說袁南風換了衣裳等話。

突然,東淑慢慢地坐直了起來。

她睜大雙眼,一眼不眨地看著面前跳動的燈芯,驀地明白了袁南風今日身上那份氣息是什麽……

東淑對那個本是不陌生的,因她曾經就經歷過。

這麽想來,一切就串起來了,皇帝要殺那丫鬟,袁南風突然換衣裳,還有那恍惚的神色。

越想越是通透,同時又有些寒氣兒從僵直的脊背上爬起。

東淑對著面前的燭火輕輕笑了聲,喃喃道:“果然、算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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