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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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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申城從落葉飄飛的秋走到了寒風凜冽的冬,兩個人沒有見面沒有聯系。

林浩宇最終確定自己對一個男人有了感覺,但是他抗拒,盡管在這些沒有見面的日子裏,這個男人每一天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他的意識裏,是的,不曾相見的這些日子裏,他想他,但卻極力地否定這種想念。

沈義正終於明白了這麽多年,自己為什麽一直是一個人,他覺得很多年以前,他大概就喜歡這個人了,可是自己並不知道。

“小林,這份夫妻矛盾調節的報告怎麽有這麽多錯字?”老劉拿著報告疑惑地問林浩宇,林浩宇可是所裏有名的打字小能手,雖然平時工作不怎麽嚴謹,可是做起報告來可從來沒有今天這樣錯誤這麽多。

“啊,我重打。”林浩宇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晚上有空嗎?喝酒去。”重新弄完報告後林浩宇給何子軒發了微信。

緊接著對方的電話便打了過來:“怎麽?分手了?”

“分什麽手?八點來接我。”林浩宇異常煩躁,一句都不想多說。

兩個人到酒吧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何子軒叫了一排酒,他知道林浩宇主動約他的話是一定要不醉不歸的。

幾杯下去之後,何子軒開口:“別抻著了,說到底怎麽回事?”

林浩宇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酒吧歌手在對面非常契合時機地唱著梁靜茹的《勇氣》。

“我可能喜歡了一個人,靠,這麽多年了,頭一次這麽煩。”

“有夫之婦?”何子軒翹起二郎腿,一副看熱鬧的架勢。

林浩宇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有夫之婦,你煩個屁,就你林大少爺的,要錢有錢,要條兒有條兒,要顏有顏的,怎麽?對方是仙女不成,還看不上你?”

“男的。”林浩宇沒擡頭看他,“我覺得我是直的,所以很迷茫行了吧。”

對面沒了聲音,林浩宇擡頭,何子軒舉著酒杯都忘了喝:“你牛。”

“你是不是跟那幫小警察待的時間太長了?”何子軒轉念一想,又說道,“不過也沒什麽?這個年代,喜歡個男的,沒什麽大不了,談個戀愛嘛,又不是要跟人家結婚,白頭到老,上次,就上次跟咱們一塊兒玩的那個賣皮帶的富二代,他帶來的那帥哥就是他情兒,你喜歡上的不會是直的吧?看你現在這孫兒樣。”

沈義正是直的,應該不直吧,上學那會兒大家就說他特別,這麽多年了他應該沒有交過女朋友,有個美女追他他還愛答不理,林浩宇心裏想道。

陪著喝了一晚的酒,何大少最後給出的意見是人家願意你就試試,要不然永遠不甘心,試試之後說不定就會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要是不願意就算了,為了這種事惹出麻煩不值得。

所以林浩宇第二天站在了沈義正家門口,他決定要試試。

電梯門打開之後沈義正走了出來,現在是晚上六點半,看來最近是沒什麽案子,林浩宇心想,因為沈義正手裏提著超市的購物袋,裏面是一些蔬菜之類的,他去超市了,而且準備回家做飯,有案子的時候,他是不會這個時間回家的,更不會有時間和心情給自己做飯吃。

林浩宇突然很想吃沈義正做的飯了,他特別喜歡他做的紅燒小排。

沈義正顯然有些驚訝,看到林浩宇的時候腳步都頓住了。

林浩宇不說話,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沈義正不得不開口:“你怎麽來了?”

林浩宇看到他眼角那有一小道兒劃傷,大概因為只穿了一件薄款羽絨服的原因吧,傷口因為寒冷兒看起來很紅。

林浩宇依舊什麽都沒有說,錯身讓到了一邊,讓沈義正開門。

進屋之後,沈義正換鞋開燈,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客廳和廚房之間的小吧臺上,暖暖沒有馬上跑出來,估計是被關起來了,林浩宇知道,每次家裏沒人的時候,沈義正就會把它關在陽臺或者籠子裏,現在這家夥的破壞力太大了。

林浩宇沒有習慣性地坐到沙發上,而是看著沈義正收拾蔬菜的背影說道:“沈意,高中的時候,我真的把你當朋友,雖然開始動機並不純,那時候,自己不懂,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已經感覺跟你很合得來了,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所以在你知道真相不再理我之後,我才會急著去問為什麽......”

沈義正沒有轉身,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可是心跳卻加快了速度,因為緊張,緊張過後是那非常明顯的失落:他只是把自己當做朋友,而自己卻對他有超出友誼的欲念。

沈義正現在心裏很清楚,他對林浩宇的這種感覺就是愛情,而且可能有些深,因為他回顧過,少年時代的自己幾乎全部的快樂都是因為那段短暫的友誼,而現在,當有了林浩宇那個連他自己都不曾記得的吻之後,他會在每一天的某一個時刻,陷入回味當中,回味當時那個人那親密無間的氣息以及由此而營造的氛圍,甚至,他開始不斷地想,林浩宇現在在幹什麽,身邊有什麽人,在苦苦撐了幾個星期之後,他竟然會不自覺地將車開到林浩宇家的小區門口外,在那一停有時候就是幾個小時,有時候會看到對方下班回家,卻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個半身:林浩宇每次經過小區門口打卡時,都會跟保安說上幾句話,也就是這個時候,沈義正能看到他伸出車窗的腦袋。也有的時候,他會特意地從安順區派出所門前“路過”,而只是為了能見到那麽匆匆的一個身影。沈義正知道自己這樣有些不正常,但是他控制不住,其實,昨天他也“路過”派出所了,他還看到林浩宇上了何子軒的車,那個時候,心裏不舒服,更確切地說是心裏突然產生了怒意,而他認為這種怒意是不正常的,生平第一次,他主動承認自己可能真的存在心理上的問題。

沈義正的心猛然間揪了起來:對,就這樣吧,我們依舊還是朋友,這是最好的保護殼,也許我們會保持著這份友誼一直到老,也許我們會想別人那樣,友情慢慢變淡,一直到不再有聯絡,自己都在孤獨中掙紮這麽多年了,曾經是因為自卑的身份,現在是因為無望的愛,自己應該是能掙紮著撐過去的。

想要去拿碗碟的手停在了半空,轉念又一想,現在不會是......又要回到當年的游戲吧?畢竟對方之前剛剛見過何子軒,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沈義正知道自己只有一種回答,也只能有一種,不管對方是戲弄還是認真,如果是戲弄,他現在已經不是懵懂的少年,如果是認真,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他都不能,或者說不敢對眼前的人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

他轉身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擡頭看向林浩宇的眼睛,林浩宇還是那樣站在門口,細碎的短發,黑色的外套映襯的皮膚格外白皙,而這張俊美的臉上現在卻滿是詢問的神情,是的,他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沈義正看著對方說:“林浩宇,我們本就不屬於一個世界,所以......你走吧。”

一段時間長時間的沈默,林浩宇本來打算好的想要說出口的喜歡被強制地壓了下去。原來,在他心裏,我們根本就不屬於一個世界,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離開。

“我知道你真心把我當朋友的。”林浩宇只好去抓住那最後的救命稻草,愛情太無望,他很佩服自己,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到了退而求其次。

“沒有。”對方的回答依然斬釘截鐵。

沈義正還想說什麽,可是卻沒能說出口,林浩宇已經兩步邁到了他的面前,扳著他的肩膀摁在了沙發裏,直視著他的眼睛,他有想要吻上去的沖動,可是又被克制住了,他忽然很害怕如果沈義正是直的,對自己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以後自己該怎樣跟他相處,或者,也許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

在這場角逐中,沈義正沒有給林浩宇太多的時間,便抽手大力將對方推離了自己,沈義正用力很大,林浩宇跌跌撞撞地竟然退到了門口,感覺自己後背生疼,他重重地抵在了門上。

十一年前是這樣,自己跑去找沈意然後無法收場,現在又是這樣,還是自己跑來對方所在的地方,竟然還是如此冰冷的對方,林浩宇突然覺得有些委屈,甚至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發熱,他覺得下一秒自己可能會掉眼淚的:不能在他面前哭,太丟人了。

沈義正看著林浩宇起身開門離開,自己卻依然癱在沙發裏動彈不得,他做出了自己想要做的選擇,但是自己卻仿佛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失落的空洞,心裏特別特別的難受,他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一切的難過很快就會消失的,就像過去那樣。

到申城工作以來,林浩宇第一次向所裏請假,連續的七天時間,他窩在家裏調整自己,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麽會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同時,他又很矛盾,沈義正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想問,但又害怕出現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電話響起的時候,林浩宇正窩在沙發裏看電影。

來電話的是所裏的內勤李萌:“林浩宇啊,所長讓我下通知,所有人取消休假,”

林浩宇:“出什麽事了?”

李萌:“咱們這片兒又出事兒了,前兩天失蹤了一個小女孩兒,當時是以拐賣定性的,今天上午在南區的一個垃圾箱裏發現了小女孩兒的屍體,而且剛剛有報案又失蹤一對兒雙胞胎,案子的性質就很覆雜了,咱們區還有鄰近的兩個區所有人都要去配合刑警隊搜尋。”

林浩宇沒有回所裏,而是直接被所裏的車接到了南區,這個區可以說是安順區中的貧民區了,住戶基本上都是外地到申城打工的人,這片區域有一大片即將要拆遷的舊樓,住了一部分本地人,還有一部分,本地人租給了外地人,可以說是魚龍混雜。

林浩宇到的時候,在一條泛著油光的巷子的盡頭看到了拉起的警戒線還有所裏的幾個年輕同事。

走近了發現墻根放了一排垃圾桶,油膩而骯臟,就像是這條街道一樣,讓人產生一種想要敬而遠之的感覺。

為了避免現場被破壞,幾個年輕片警嘗試著要把圍在垃圾箱周圍的幾只流浪貓趕走,放在最邊上的一只本就不穩當的垃圾箱在大貓的肆意逃竄中應聲而倒。

林浩宇就在垃圾箱的旁邊,剛才聽同事介紹了大概情況:失蹤小女孩的屍體就是在這些垃圾箱中的一個裏被發現的,就是中間那一個,身上全是血,一開始環衛工人都沒看出來那是個人,現在,垃圾箱口的邊沿上還有未幹的血跡,讓人頓生寒意。

垃圾箱倒下來的那一刻,林浩宇正在想,如果孩子的家長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在了這樣的地方會有多麽痛苦。

“哎,小心。”林浩宇聽到站在幾米之外的同事嚷了一聲,然後身體就被另一個人用力地往後拽了一把,由於用力過猛,他重重地砸在了對方的胸膛上。

“謝......”剛要說什麽,擡頭發現拽他的竟然是沈義正,對方說出拒絕的話之後的兩個周,他們在臭氣熏天的破舊巷子裏見面了。

“什麽情況?”沈義正把他拉開之後沒有多說什麽,迎面走到前面發現屍體的垃圾箱旁邊的方臉男人身邊。

“法醫剛把屍體運走,初步推斷是虐殺,小孩子...”方臉男人是刑警二隊的陳隊長,女兒今年也是10歲,“孩子身上刀傷總共有六十多處,有比較輕的防禦傷,有自上而下的刺傷,致命傷大概是胸口和脖頸處的那幾刀,太他媽狠了,我覺得不是尋仇就是個變態。”

林浩宇以為自己會被派出去搜尋那對兒雙胞胎,現在才知道他跟所裏的幾個同事都是來幫刑警隊搜集現場周圍幾條街線索的。

沈義正跟陳隊還在說著什麽,林浩宇被二隊的一個副隊安排去找小女孩兒張瑾最後出現的地點的監控。

兩個小時之後,林浩宇跟另外兩個同事將拷貝好的監控視頻交到了陳隊的手裏,陳隊對他們的幫忙表示了感謝,告訴他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走出刑警大隊的時候,正趕上沈義正他們回來,兩個人可以說是面對面了,林浩宇不想說什麽,他對沈義正還有怨氣,本打算就這麽擦身過去的,沈義正確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一個人回去還是跟同事一起?”沈義正問,口氣不像之前的那麽冰冷,一段時間不見,他很想他,連假裝的冷淡,此刻都做不到了。

另外兩個同事跟自己不同路,林浩宇本打算自己打車回去的,便說道:“他們住西邊,我打車回去。”

沈一正把什麽東西交給了身邊的陳輝,這個案子本就是二隊的,他也是被抽調過來幫忙,並不需要第一時間去看證物,有陳隊就可以了,所以他想先把林浩宇送回家再回來,重點是他想跟對方談談。

沈義正開口道:“我送你回去吧。”說完並沒有等林浩宇的反應,而是直接拿過了陳輝手裏的鑰匙去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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