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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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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運動的學生頭頭。

何其滄……

明誠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今天的經濟會議,何其滄不可能不出席的,何其滄一派保學生的教授,多是經濟金融界的,帶著自己的助手,今日,統統都在經濟司。

何孝鈺不可能不跟著自己的父親,那麽哪裏來的第二個何孝鈺把木蘭帶走了?

明誠再次把目光投向方孟韋,卻不見方孟韋的身影。

四處搜尋了一會兒,才見到方孟韋似乎是力竭了,被手下領著到了右邊拐角處的胡同口裏休息,明誠想擠過去,卻見方孟韋擡眼看了他一下,似乎是見他來了,可以松一口氣了的感覺。

人太多了,教育司門前的空地有限,三條胡同的岔口,偏偏又是教育司的府邸最矮……

有什麽東西閃過了明誠的腦海裏。

方孟韋卻快速地朝著明誠走了過去,似乎是想和他說什麽。明誠心中一凜,方孟韋那身西裝——

他在來時的路上為了跑得快,已經脫了西服了。

眼前不遠處的方孟韋活脫脫就是另一個明誠。

“不要過來!!”

明誠用盡了全身力氣的吶喊剛剛迸發出來,方孟韋尚沒有反應過來,還帶著見到了小弟的放松的微笑——

消音的子彈越過了人群,準確地,絕望地,從方孟韋的胸前穿過。

狙擊槍巨大的沖擊力,把方孟韋直接打到了地上,方孟韋尚不及出聲,就仰面地倒在了地上。

人群突然寂靜了下來,又突然騷動了起來。

明誠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他第一次感到如斯的絕望,連帶著喊人去叫救護車的聲音,叫人來搶救的聲音,都顯得是隔空,不,隔了幾個世紀傳來的。

他木然抱著方孟韋,熟練地撕下他的襯衫,包紮,止血,防止動脈失血,方孟韋的頸側動脈還在跳動,他還沒有死。

死了幾個學生算什麽,學生砸了教育司算什麽。

警察局長和教育司司長陪著面無表情的明誠一起上了救護車。一臉的忐忑。想安慰,明誠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的了,警察局長實在怕這位特工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抽出槍來解決了他們。

方孟韋一身都是血,明誠身上也是,護士在這樣的氣氛之下拿著針的手都在抖。

“換我來。”另一個護士接了過去,“止痛,止血,清創,準備東西。”

明誠擡眼,對上了朱徽茵熟悉的那雙眼睛。

他沒有叫夜鶯來。

明樓又瞞著他了,瞞便瞞吧,怎麽可以把他的親人賭上去。

他寧願如今躺在這兒的是他自己,或者,本來就該是他自己。

“說。”明誠言簡意賅。

朱徽茵看他一眼,有看看那兩個官員。

“他們還能大得過軍統?比得過我明家和方家?”

“子彈還在體內,要等醫生做手術,看出血量,可能是傷到了內臟。”朱徽茵給方孟韋輸液,一針強心針下去,“我只負責接應,不過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掩護您,方副局長,今天可不該出現在這裏。”

朱徽茵直接把話題燒去了警察局長那兒。

他一腦門汗,“事出突然,本來也不該叫方副局,我真沒叫,是方副局不知道怎麽就過來了……他今日本該出經濟司那邊的外勤。”

明誠仍舊是木著一張臉。

明樓的話閃回在他的腦海裏——“沒有人永遠能夠做下棋的人,人啊,終究有些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方行長那邊……”教育司長聲音也在顫抖,“三公子是吧……您知道,今日的事情我們也沒有辦法……而且這個……”

“三公子,警察局一定會不遺餘力追捕兇手的。”

明誠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話,他更知道,抓住這個機會,可以走更多的棋。然而他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正正對著方孟韋那張慘白的臉。

71

馬漢山是前幾日,接到線人的來報,說是方家有人有重大的共黨嫌疑。

馬漢山是什麽人,他對那些個學生是不是共黨的興趣不大,盡管他管著北平的軍統站,然而查共產黨,又不能養家糊口。

面子上的事情,過得去就行了。

流水一樣的東西送出去,他上面的人也默許了他的做法。

然而馬漢山手裏不只有走私線路,還有龐大的情報網,有些人,不能是共產黨。有些事情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可是有些事情不行。

他和明誠合作愉快,原本想賣點面子給他,換點好處,可是他還沒有動作,南京方面越級給他發了命令。

他沒法了,那可是方步亭的靠山要查他。

一切都準備就緒,他只要按照信號,帶著人圍上去,所謂人贓並獲就好了。

可是誰來告訴他這個是個什麽樣的局面?

一地的死人。

“站長……”一個上前去查看死屍的手下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這……”

馬漢山上前一看,差點就癱在了地上。

方家的那個寶貝表小姐,一頭一臉的血,躺在一堆死屍的旁邊。

馬漢山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完蛋了,前程,錢途,全他媽的完蛋了。

想想前幾日明誠還請他看戲,奉上了一套明代的瓷器,不過就是托他以後如果查學校裏的學生的時候,別為難他這個寶貝妹妹。

“哎呀呀,明副官怎麽那麽客氣。”

“馬站長哪裏的話,我那同胞兄弟的脾氣您也知道,家裏就寶貝這個妹妹,小孩子不懂事,我也不能在北平久留……日後她要是被那些該死的同學攛掇著做了什麽好事,不得您關照嘛。”

這他娘的誰把他搖錢樹的寶貝妹妹給弄死啦?

“站長……謝小姐好像還有氣。”一個手下大著膽子去摸了摸木蘭的脖子,“那個……”

“叫救護車啊!快點滾去叫醫生過來!”

馬漢山一個激靈跳起來,劈頭蓋臉地就打了手下一巴掌,“你他媽的活人死人不好好檢查清楚就咋咋呼呼的瞎咧咧什麽!”

手下亂作一團。

大家都是特工特務出身,知道今日是設局抓共產黨,共產黨沒有抓到,方行長的外甥女差點死了,北平軍統站估計有麻煩了。

謝木蘭不可能是共產黨。

那麽北平軍統站貿貿然地去查方步亭,簡直就是逼著方步亭撂挑子不幹。馬漢山一邊罵娘一邊轉,然而他的內線——那個李書記,已經死得透透的了,連黑鍋都沒有人背。

這邊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外面又有人跑了進來,一開口,馬漢山就踉蹌了一下。

“前邊發生了沖突,方副局長中槍了。”

“誰敢對他開槍?”

“……”手下沈默了一會兒,“我們的人。”

馬漢山一把槍就頂上了他的頭頂,“我什麽時候叫你們對方孟韋開槍?你們不知道方孟韋是誰?”

“那個狙擊手……”手下擡下巴指了指地上的李書記,“他的人,您忘了,他安排的。”

什麽事情,都是死人的錯?

李書記對馬漢山沒有完全信任,具體要圍堵的人是誰,沒有明說,然而他安排的狙擊手卻直接射殺方孟韋——

馬漢山不信方孟韋是共產黨。

“把地方收拾幹凈了,派人跟著謝小姐去醫院,看她醒了之後怎麽說……”馬漢山這些年,混到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白飯的,他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另外一張臉,“還有,對外,安排內線,說是我們在附近查共黨的聯絡點,聽見槍聲才進來的。”

“是。”

經濟司的大廳裏,宴會還在進行著。

觥籌交錯,你來我往。

這樣的宴會,要員們多多少少會帶著想要提攜的人或者是自己的兒子來,拓寬拓寬人脈,混混熟臉。

方步亭就獨特的很,身邊永遠跟著自己的妹夫,也就是自己工作上的襄理。

謝培東替方步亭擋了一波酒,見自己的內兄有些心不在焉,“孟韋本來就不耐煩這樣的場合,那邊估計也鬧不大,他就是找個借口跑了罷了。”

“總管這些事情,不是好事,說是政治,又不是政治。當我不知道麽,拿我的兒子當擋箭牌——跑得那麽急,是不是木蘭也去了?”

“我什麽時候說話,木蘭是聽的?孟韋找到木蘭,自然就拎著她走了。”

“改日你去敲敲孟韋上司的邊鼓,讓他不……”方步亭的話還沒有說完,宴會大廳的門又一次被撞開了——

來人穿著軍統的制服,狼狽地撲到了方步亭的跟前,“方行長,方二公子遭遇刺殺……謝小姐也被……也被……”

滿室寂靜。

方步亭突然退後了一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片慌亂。

謝培東聽見孟韋和木蘭出事,三魂六魄都飛了,然而他還要緊緊地扶著已經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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