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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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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本子,“這是上周的讀書筆記和文章。”

“孝鈺,你是選了梁先生的課麽?梁先生不是教經濟的麽?”

“我學不得?”孝鈺笑道,“梁先生也是我的家庭老師,帶著我讀書。”

“我下去做午飯,你和梁先生在屋裏吧。”孝鈺起身,木蘭也跟著,“還是讓梁先生自己看文章吧,”語氣間有些悶悶不樂,“梁先生,您對我不像對孝鈺這樣,總是挑剔我的錯,教我鋼琴也只是教鋼琴而已。”

“你的鋼琴確實彈得不好,不知道學了誰,毫無章法,一點名家的東西也不肯練習,指法也不對……”

木蘭怕他羅嗦,急忙扯著孝鈺就下樓了。

梁經綸聽著兩人遠去的聲音,起身,關上了房門。

入眼處就是木蘭隨手扔在桌上的小包。

想想前些日子他聽見的木蘭的談話,以及那個莫名其妙就接近了木蘭,博得了她信任的“黎先生”,梁經綸本能地覺得事情不簡單。

他見過明臺,可是卻沒有見過明誠。那年在巴黎,他跟著何其滄去講學,他也作為交流的學生去上過明樓的課。

明樓確實是個經濟界的年輕一代的翹楚。何其滄和明樓那段時日裏的交情一直不淺,甚至有一次他還能跟著何其滄去過明樓在巴黎的住處。

明樓言談之間,只說是他在巴黎讀了博士,順便帶著幼弟讀書,幼弟小了他十四歲,他又當哥又當爹的,一個頭兩個大。他和明臺打過照面,不過那個小少爺可是絲毫沒有註意到他,十五六歲的年紀,咋咋呼呼地跑來明樓的辦公室裏,說是忘帶了家裏的鑰匙。

明誠卻像平地裏冒出來的一樣,軍統的高級特工,甚至還成了方家的幼子。他想想自己去巴黎的那一年,似乎很不同尋常。

那是1936年的冬天。

現下裏,明臺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鋼琴老師,說不是蓄意接近方家,誰都不信。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查到明臺的履歷,但是那日在方家,他可是實實在在地聽見明鏡說自己的小弟命不好,戰爭時候就死了的。

明臺可是活得好好的,反倒是跑出來個明誠也成了明家的二少爺。

梁經綸想想自己這一次任務的目的,咬咬牙,翻開了木蘭的包。

都是些女孩子的東西。很雜亂,大約是出門急,又或者是驕縱慣了,沒人收拾自己也不收拾。

其間一個很小的精致的小包,他捏了捏,心裏迅速地閃過了一些什麽。

倒出來,一切都明了了。

一個女孩子,居然拿著特工的東西。

梁經綸身上也有,很快就把自己的膠卷拆下來換了木蘭手上的那一個,再原樣地放了回去。他確信木蘭不會發現的,這些東西能到木蘭手裏,估計也是個玩物,沒有人會真的教她怎麽用,用了之後又怎麽辦。

他知道木蘭不會做什麽,也知道明誠或者明臺膽敢給這個東西木蘭,也不可能留下什麽痕跡。然而,他必須做些什麽,引蛇出洞。

起碼他必須知道,對方是否和自己一個戰線上。

48

“手不好,就少拿點東西。”明樓在明誠的房間裏,看著明誠收拾準備帶去北平的東西,“你自己的不帶?”

明誠只是隨便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聽明樓這樣一說,覺得口風不對,“您不是說我去北平什麽都不用做,就當是探親?”

所以那些幹活的家夥就不用帶了吧。

“越活越回去了。”明樓笑,他們踏入這樣的漩渦,哪裏還敢幻想著一分一秒的正常人的生活。

“活回去不好?”明誠藝術家的脾氣又上來了,“君風華正茂,我年歲正好。”

明樓嫌他酸,“我大了你足足九歲,談什麽風華正茂,那會子你不過是個小屁孩。”

“您自己說的,我就說不得,往日裏可是一句都不許我提您的年紀。”明誠打包了兩個行李箱,“該帶的東西我不會不帶的,只是這一次沒有正式的命令,我不能去和北平地下黨組織接頭吧?”

明樓慢吞吞地掏出一張紙。

明誠斜了他一眼,“以後有事情能不能先說?”

“方孟敖不願意和你一起回北平一趟?”明樓岔開話題。

明誠搖頭,“他倒是越來越倔了,十頭牛都拉不回頭,大約是之前東風找過他的緣故,他大約滿心裏都不想和家裏人有牽扯,連累家裏人吧。”

明樓原來就是大咧咧地坐在明誠的床上,明誠蹲在地上收拾東西,正準備起來,被明樓絆了一腳,整個人順勢摔在明樓的腿邊。

明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大姐在家呢……你動靜小點。”

“你原來什麽時候怕過大姐在家?”明樓扯著他的領帶把他拉近一些,兩人額頭相貼,“她又不會進來。”

明誠心裏高興,非常的高興,高興到極處,就是內疚。他貼著明樓的臉,兩人一陣耳鬢廝磨,他的聲音低沈,但是吐氣抑揚頓挫的,“以前我總是不管不顧的,因為你總是畫著清清楚楚的界限,抓著我不準我掉下去,現在好了,兩個人都不管不顧,怎麽辦?”

“你說呢。”

“我對不起大姐,一輩子都對不起她,一輩子都不配叫她一聲姐姐。”

“我活了一輩子,原就沒有幾個人是真的對的起的。”明樓親吻他的頸項,“再早幾年,如果你喜歡了別人,男的也好女的也罷,我一定放手,我一直都希望你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在撒謊。”明誠整個人都貼上去,“從我十六歲開始,朋友不能往家裏帶,回家晚了你不高興,和朋友交往過密你也不高興,畫室裏幾個人開討論會,你路過就要拎我走,去琴房你又常常跟著去聽,音樂會別人和我搭訕你又來打岔,女孩子給我送禮物你也給我臉色,煙缸都死了,你還問我之前是不是因為美人計才跟她走的……”

“我除了你,哪裏有選擇?選了你,你又楚河漢界清清楚楚,給點念想,也不給全,我眼巴巴地追著你跑,多少年了,總算到今日了……”

明誠一直在說著,呼吸的熱氣就在明樓的耳邊環繞著,“那年我求你,彼此在餘生,再不相欺騙。你答應了,然後從來不守諾言……”

“我從未欺你。”

“你只是騙,只是瞞。”明誠整個人都倒入了明樓的懷裏,“你最近在做的事情……我知道,大哥,別瞞我,你不想我知道,我就不知道,但是你不能把自己填進去,刀山火海十九層地獄,沒有我,不可以的。”

“你只需要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明樓把明誠從自己的懷裏扯出來,整理他的領帶,“你在或者不在我的身邊,我們都是在並肩作戰。”

明樓摸著明誠右臂上的紗布,紗布底下,傷口已經有所結痂了。

兩人下樓的時候,明鏡正在沙發上看報紙,見兩人下來,便讓小張去拎東西,“你手不好,還拎兩個箱子?”

“我手好的很,外人必須這樣知道。”明誠笑道。

然而近日來,明鏡對著明誠,似乎總是格外溫柔一些,招手讓他過來,親手替他理了理領帶,“天氣那麽熱,你若不是有正事,也不必穿成這個樣子。”

“沒事的。”

“多照顧自己,家裏雖在北平有些產業,你也不必特地分心去管,住你父親那兒,也好有人照顧你。”

“我哪裏有這麽嬌氣,好了,大姐,我走啦。”

“路上小心。”

“哎。”

明誠的手不方便開車,是小張送他去車站的。家裏做飯的那個嬸子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沒有來上班,明樓剛想和明鏡說,中午出去吃飯,卻見方才還一臉溫柔的明鏡沈下臉來了。

“大姐?”明樓察覺到明鏡的變化。

明鏡站起來,又坐下,卻始終坐立難安,終於還是扔了手裏的報紙,“你到我的房間裏來。”

明樓心裏一怔。

明鏡進了房間,明樓就跟著在後面,明鏡的臉上從來藏不住事情,明樓已經從她的神情裏猜到了七七八八,左不過,既然成了罪人,罪行就總有大白於天下的那一日。

明鏡一下子就坐在了床邊的沙發椅上,忍不住地用手捂著額頭,旋而又松開。

“你……”

明樓坦然地在明鏡的跟前跪下,“姐姐既然知道了,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明鏡怔怔地看著他,“你起來。”

想象中的巴掌沒有落下來,反而來了這樣平靜的一句話,明樓也有些詫異。

“你起來。”明鏡看著他,“家裏沒有別人了,只有我和你,明樓啊,你要知道,我和你,在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彼此是唯一的有血緣之親的人了。”

猝不及防的,明鏡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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