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雲昭陽背靠慕容孤星，低聲道。方才要不是顧忌她的安危。他也不會丟了一只胳膊，現在看來，那只胳膊是找不回來了。

一個習劍的人沒有了胳膊。該是怎樣的一種遺憾？

“我可以沒有胳膊。”慕容孤星回答得毫不猶豫，他的聲音還有些機械的嘶啞。然而比起剛才卻是好多了。

“但是我不可以沒有你。”

這麽長時間了。他終於想明白了，那個人卻再也沒有出現。

他不肯來見他。

“他們聽命於誰？”既然慕容孤星還保存著一絲神志，雲昭陽不介意多問幾個問題。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也許得知他們的幕後主使人，可以為己方贏得一分生機。況且。她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尋找那個幕後主使。

僵屍們圍著二人，不敢輕易上前。一只僵屍將自己脫臼的手臂粗暴地接上。突然沖過來沖著雲昭陽一齜牙。雲昭陽揮了揮手裏的簪子，那只僵屍立刻退後一步。

不知何時。沾染了僵屍血液的簪子竟然變成了碧色，宛如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一般。

“煉化他們的人。是他們的主人。”

其實慕容孤星等於沒有回答，雲昭陽還想細問，轉念一想。也許他也不知道，於是換了一個方式，道：

“你也聽從那個人的命令嗎？”

慕容孤星搖了搖頭，脖子發出一陣哢嚓哢嚓的聲音，“我只聽命於一個人。”

他的心已經腐爛，唯一的一點血肉，他為他留著，幹幹凈凈的，只裝他。

一人一屍與無數僵屍對峙，外面還不停的有僵屍湧入，山洞的地面上已經鋪滿了數不清的僵屍碎塊。

耳際有風聲，雲昭陽反手一簪子，將一具僵屍的肚子劃破。

黑色的血沾上簪子，那只簪子更綠了。

然而，她的身體也仿佛被抽空了，她很累，很想找個地方靠一靠，或者躺下再也不起來。

“慕容，如果我要死了，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她看著慕容孤星，眼睛裏含著淡淡的笑意。

慕容孤星一輩子倒黴，他最後一件倒黴的事情，應該是將自己錯當成焦綠意吧。

一片真心錯付，不知道他知道了會如何反應。

她看著他，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卻是無限苦澀。

她不是個心軟的人，可這個時候偏偏心軟了。

似乎覺察到了她的倦意，那些僵屍終於不再顧忌她手裏的簪子，紛紛不要命地撲了過來。

撲上來，被殺，又撲上來……

闖過去，被逼回來，又闖過去……

雙方很快又陷入苦戰之中。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重物越過僵屍的頭頂，劃了一條並不怎麽好看的拋物線，然後咚的一聲落在雲昭陽的腳下。

那個東西濺起一片不大不小的塵埃，帶來了一種不同於死屍的溫暖血腥氣息。

“是啟？”

目光落下，雲昭陽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地上蜷縮著一團小小的東西，皮毛被撕去一半，血肉模糊，本來兩顆板牙也掉了一顆，每呼吸一下都會漏風。

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聽到她的聲音，那只神獸睜開眼睛，露出一種慚愧的神情。

啟，你慚愧什麽？是因為計劃砸了嗎？雲昭陽看見它自責的樣子，恨不得上去補兩腳，然而身後的慕容孤星看著它，顯然被勾起了好奇心，雖然雲昭陽不知道僵屍這種東西還有沒有好奇心，但是慕容孤星確實不顧圍堵的僵屍，緩緩地半跪下來，伸出一只手，撫摸著它的毛發。

鮮血沾染在他的手上，他似乎有些癡迷，擡起手，放在眼前仔仔細細地看。

頭頂有風起。

雲昭陽手臂一揚，手中木簪將一具飛掠過來的僵屍一劈兩半。

“慕容，先別管它，小心後面！”

話音未落，雲昭陽只覺身邊又一道陰風掠起，慕容孤星的手還未放下，身後已經響起了劈裏啪啦屍體碎塊落地的聲音。

轉瞬，手中淩厲的劍氣又變成了溫柔的撫摸。

“好功夫，好功夫，不愧是僵屍王！”

有冷笑聲從背後飄來，雲昭陽驟然轉身，發現一個男子不知何時懸浮在一群僵屍之上，他穿著一身式樣古怪的黑袍，帶著一個黑色的鐵質面具，看不出原來的容貌，從他光潔的下巴推斷，他應該非常年輕。他於僵屍之上負手而立，周身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宛如索魂的暗夜無常。

“是你傷了啟？”雲昭陽怒道。

那些僵屍見她對自己的主人不敬，立即挪動著腳步，作勢要沖過來。

那人哼了一聲，做了個手勢，那些僵屍立刻退開一步。

“抓這只神獸真的很不容易。”那人幽幽地說著，擡起手，活動了一下手腕，“不過好在還是抓到了。”

“你究竟對它做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它試圖用秘術喚醒我的僵屍王，我就用秘術把它變成僵屍，僵屍神獸，第一次聽說吧？”

說著，那人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陰冷地聲音讓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

“你讓它中了屍毒？”

啟不是神獸嗎？為什麽也會中毒？

“屍毒那麽低級的東西，怎麽能用在它的身上，放心，我給它用的是一種足以配的上它高貴血統的毒。”面具下的薄唇輕輕一抿，那人蒼白的臉上，蕩漾著一種讓人戰栗的陰冷。

這個魔鬼！

雲昭陽暗道，手指攥起，指甲幾乎掐入肉裏。

“說吧，你到底有什麽條件？”她沈默了一會兒，擡頭，盯著那人幽深的眼睛道。

“痛快！”那人拊掌，“姑娘真是聰明，一眼便看出在下的企圖。”

“聰明倒是談不上，你費盡心機抓了一只神獸，這麽輕易送回來，一定是有求於我。”

否則他直接帶著神獸僵屍走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何必還要給她看？

“沒錯，我確實有求於姑娘，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只要姑娘將尋族的秘密說出來，我自然會放了這只小獸，解了它的毒。”

和尋族的秘密比起來，一只小獸算什麽？他費這麽多事，還不是為了那個秘密？

“尋族的秘密？什麽秘密？”雲昭陽有些懵。

他怎麽知道自己的身份？難道當日上雪山的時候，他就在悄悄跟蹤？莫非，他是絕色山莊的人?

“姑娘不必演戲了，尋族的神獸在你的身邊，你還想否認嗎？”

雲昭陽常常嘆息一聲，心道這次真的被啟給害死了。

她哪裏知道什麽秘密？不過空有聖女之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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