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就在雲昭陽快要絕望的時候，背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低沈。溫柔，帶著幾分喜悅，幾分孤涼。還有幾分……掙紮，好像突然束縛。才勉強說出來一般。

雲昭陽聞聲轉身。迎面撞上了兩道深深的目光，那兩道目光仿佛穿越千年而來，有些欣喜。又有些憂傷，極其覆雜的感情雜糅在一起，讓那目光裏。便有了一層層的漣漪。

那人說了一句。似乎激動至極，喉頭顫動著，再也發不出聲。

是元璟！

雲昭陽喜極而泣。剛想沖過去。卻突然頓住。

這。真的是元璟嗎？

一襲白衣，長身玉立在聖女峰的凜冽長風裏。一頭烏發被向前吹起，有幾絲掠到了臉上。然而，卻絲毫不掩他目中的光彩，那種光彩。是那樣的奪目，那樣的璀璨，以至於整個聖潔的雪山，都為之黯然失色。

雲昭陽的心猛地一緊。

這怎麽可能是元璟？元璟固然俊朗，卻絕對沒有這般魅惑的氣質。

她想避開他的目光，然而已經遲了，他見她不動，忽然看著她，唇角一勾，笑了。

微微一笑，仿佛有魔鬼一般的力量，她的心連掙紮一下都沒有，便徹底沈，淪了下去。

那是怎樣的俊美？

整個人仿佛天神一般，一笑之間，更是將滿天星辰都收進了眼睛裏，讓人不自覺的著迷，然而，他柔和的微笑之下，卻隱隱有一種讓人害怕的東西，仿佛踏著滅世舞步的神袛，在舞到最後一拍時露出的微笑。

“元璟！”

雲昭陽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向他飛奔而去，心情甚至有些雀躍。

他卻微微皺了一下眉，眼睛深處，忽然有些嫉妒的光。

元璟，為什麽是那個名字？

他一生氣，頓時有一股寒冷的殺意從他的身上激射而出，刀鋒一般，他身邊飛舞的雪花頓時化為齏粉，雲昭陽大驚，急忙止步，然而她跑得太快，以至於停下的時候身子有些前傾，腳下一滑，她便直直地趴了下去。

他啊了一聲，伸出一只手。

雲昭陽心裏叫苦。

這個摔法太慘，關鍵是，她忽然很不想碰到那只如玉雕一般的手。

明明天神一般的手，在她的潛意識裏，卻如魔鬼一般，只要一沾上，便再也別想擺脫。

“不……”

一個身影突然沖過來，一只毛茸茸的手抓住了她的腰，就地一滾，遠離了那個人。怪物的聲音如以往一樣，因為太急，後面的字直接梗在喉嚨裏。

“他……”

他想說，他不是她要找的人，他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然而，他張了半天嘴，卻沒有發出一個聲音。

那個白色的身影緩緩走過來，微笑著，擡手掐住了他的後頸。

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很自然，就像從雪地裏拾起一只兔子一般自然。

他居高臨下，不動聲色，那怪物卻渾身一抖。

那人的手指很長，這麽掐過來，怪物竟然有些窒息。聽到骨節咯咯作響，他拼命地掙紮著，無奈，那只手卻越來越用力，很快，他的眼白上翻。

然而，他並沒有失去意識，那個白衣人的力道把握的非常好。他看著自己的獵物徒勞的掙紮，眼睛的笑意漸漸綻開，如三月的春花一般燦爛。

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雲昭陽，不同的是，攬住了她的腰。

纖纖一握，頗有那人的影子。

“司徒將軍，好久不見！”

他將雲昭陽扶好，對著那個怪物道。他的臉慢慢地在怪物面前放大，沈黑的眸子如同深淵一般。

他帶著笑意的話語如冰霜撲面，那個怪物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即手腳垂下，眼睛裏現出無邊的絕望。

有他在，他怎麽可能死？

“聖……聖女……”

他的喉嚨裏發出破碎的音節，目光暗淡，嘴角竟然浮起了一絲笑意，絕望的笑意。

那一刻，雲昭陽看著他，忽然有些後悔。

當初如果真的殺掉他就好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過如此的絕望。

他究竟遇到了什麽人，才會有如此深的絕望？

然而，雲昭陽已經無法動彈了，那個白衣人微微一側頭，在他的目光裏，她就像一只溺水的小獸，無論怎麽掙紮，都無法上岸。那種強大的力量，鋪天蓋地，無處不在，她從未見識過，也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她被那種力量包裹著，牽引著，無從躲閃，只能乖乖地擡起眼眸，與他絕美而略顯殘酷的目光相對。

他抽出一只手來，緊貼著她的臉頰，輕輕地拾起她耳際的亂發，一雙眼睛仿佛刀子一般，鋒利的幾乎將她一層假皮割破。

許久，他瞇著眼睛，滿意地點了點頭。

“只是禁術，海皇的禁術。”

明明是極其平常的語氣，卻帶著幾分殘酷和陰冷，雲昭陽忍不住渾身發抖，然而那只手並沒有想放開她，反而將她箍得更緊。她盯著他，想要張口哀求，那張臉卻慢慢地貼了上來。

他有些冰冷的氣息在她的耳邊回蕩。

“這張臉，我不喜歡，我會幫你換回來！”

忽的，他猛地一甩手。

“礙事！”

那個毛茸茸的怪物被他像垃圾一樣丟開，笨重的身體陷入積雪裏，眨眼不見，只留下了一個大坑。他看也不看那怪物，低頭拾起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說，拉著她便走。

“跟我走，我還你的容貌。”

一個本應該成為尋族聖女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容貌？太暴殄天物了，太，呃，太對不起她的天賦了。

“你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他背過身去的時候，雲昭陽終於從他強大的目光中解脫出來，她仿佛溺水的人一般，貪婪地呼吸了幾口。腦中漸漸清明，過電影一般，一幀一幀，都是石室裏的壁畫。

司徒將軍，應該是這個怪物的本名，他就是那個帶領軍隊滅掉尋族的人。

這個強大而絕美的年輕人，便是那個祭司吧。

在壁畫中，他雙手合十，雖然眉目低垂，卻依然不能掩飾他目光的強大。

一個僅靠目光便可以控制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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