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戌時，宿蓮九怕是早已經和越王休息下去。宜松躊躇，道：“要不明日……”

“立刻去！”他侍妾給她添麻煩。她又何必給他安生。要是嫁來的不是她雲昭陽而是那個癡傻的孩子，怕是此時已受盡折辱，“王爺怪下來。我一力承擔！”

這話放出去，還有幾個不聽？

宜松福身應允。因姨娘站在一旁。臉色已格外煞白。她起初見雲昭陽放話，以為雲昭陽是有意嚇她，也不以為然。眼下見宜松真的出去。她三魂七魄散了一半。

越王喜怒不定，有時比宿蓮九還要狠辣，當真惹怒越王……想起許久之前妒忌宿蓮九受寵而責罵越王的王妃下場。因姨娘喉頭不禁一緊。

步伐動了動。因姨娘想要退出去，卻被雲昭陽一把擒住手腕。

“羞辱了本王妃還想走？”輕輕一笑，雲昭陽眉頭舒展。“想拿掌家的權利。那還得看你有沒有命受！”

……

站在渡廊底下看著雲昭陽住的院子。宿蓮九抱著賬冊，聽後頭傳來輪子滾動的聲響。轉頭過去，笑道：“新王妃與旁人說的很不一樣。並不像草包，反而……十分精明。”

輪椅上的男子一眼看去只有十五歲的年紀，烏發束著垂在身後。藍色的衣袍穿在身上略有松垮。他劍眉星眸，乍一看也是個朗逸的少年，待等他揚起眼皮，將渾濁的眼珠露於人前，他便顯得整個人格外陰蟄。

聽見宿蓮九的評價，越王傾唇：“她會機關術。”

宿蓮九一楞：“她也會機關術？”

“嗯，你破解不出的袖箭，她只動了一下便四分五裂。”支著手撐在鬢角，越王看著宜松從院子裏往自己住所疾奔而去，“後來似乎又自己拼了回去，現在正戴在身上，威力似乎也比原來要強。”

宿蓮九：“……倒不早說，方才你不在，我怕出事，一副娘們兒模樣催她跟偽裝的你拜了堂，這會兒不定她心裏怎麽想我。”

越王睨他一眼，沒有搭理他“玄弘開戰在即，諭國玩花樣給弘國斥候隊送兵器，我們這處死傷不少，父皇很頭疼。雲昭陽為尋榕之女，出身尋族，倒不定尋族教了她什麽，你想跟她探討袖箭，怕不一定會老實告知你。”

宿蓮九琢磨了一下，試探道：“那就按你之前說的，若不能為我等所用，就殺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越王覷他，推著輪椅走開，“留著。”

宿蓮九撇了撇唇，又沖他問道：“那我可以問袖箭麽？”

輪椅滾入黑暗當中，沒有答話。宿蓮九抱著賬冊斟酌半晌，當他是默認可以。

這廂宜松從東華院那邊回來，神容不定，宿蓮九蹙眉片刻，走下渡廊迎上去：“怎麽回事？”

施施然坐在桌邊，雲昭陽掀開茶翁的蓋子，輕輕朝水面氤氳的霧氣吹了一口氣。

霧氣四散，煙霧裏雲昭陽掃一眼緊張的因姨娘，視線越過她的肩胛，落到從外頭進來的宜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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