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斌將她喊醒，沈櫻下了車才發現已經到了。

沈櫻聞到了熟悉的空氣，幹燥冷冽，夾著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天已經亮了，這裏房屋排布很整齊，都是低矮的平房。

前後左右都有人家，吳斌的車停在一處平房門外，依舊是一個大門，吳斌打開大門，沈櫻跟著進去發現房屋布局很北方，類似於四合院。

院子三面都是房屋，房梁很高仿古的青瓦看著有些年頭，而且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玻璃上都是下過雨的斑駁泥點，模糊不清。

吳斌打開了正房的一個門，沈櫻好奇地進去。

裏面的家具也看出有些年頭了，至少是十年前的老物件了，跟她爺爺奶奶家那個老房子裏的老物件一個款式。

“你從小在這長大嗎？”沈櫻環顧一圈。

年久不住的房子剛進來都會感覺有點奇怪，陳舊、腐朽，甚至有一點陰森。

“不是，這是後來重新蓋的。”吳斌說：“你找個地方坐，我先打掃一下，一會兒去給你買新被子。”

沈櫻問：“我能四處看看嗎？”

吳斌點了點頭。

正房有兩個房間，另一個房間有幾個櫃子，剩下的都是一些雜物，櫃子上有兩個相框。

沈櫻看了一會兒，她自然一個人都不認識，只是有一張照片，一個男人坐著，兩邊各站著一個男孩。

男人粗獷，兩個男孩一大一小，大的男孩已經很高了，站起來頭比坐著的男人還要高一點，小的看著只有六七歲。

沈櫻猜這應該就是吳斌跟他哥哥。

不過，他哥哥長得似乎比他差點，兩個男孩都不太高興，只有男人嘴角微勾著一絲笑意。

沈櫻發現整張相框沒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身影，或者說，她沒有找到一個看著像吳斌母親的女人。

沈櫻走到院子裏，突然發現墻頭上趴著一個差不多五六十歲的中年女人和一個小男孩，兩個人正盯著她看。

沈櫻也直視著他們，過了一會兒又冒出一個頭。

是一個男人，似乎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也盯著她看。

“看什麽看？”女人一把將男人拉下去。

接著沈櫻就聽到女人罵男人：“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不正經的老東西，每天一點正事都不幹，看年輕漂亮的女人你倒是積極。”

男人的聲音說：“吳斌從哪領回來的小媳婦？長得比電視上那小明星都好看。”

女人似乎拿起了什麽東西在追著男人打：“我讓你看，讓你看。我這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嫁到了你們吳家，一家窩囊廢，生出來的孩子也都是些窩囊廢，二年級了連個一位數加減法都不會算，回回考試倒數第一。”

小孩似乎有點口吃：“奶.....奶奶，我想吃......”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就知道吃。”

沈櫻坐在院子裏，過了一會兒吳斌收拾完出來了，他很多時候其實是有點不太敢直視沈櫻的眼睛的，尤其是沈櫻嚴肅安靜的時候。

吳斌說：“你想買什麽？我去給你買。”

沈櫻說：“水果吧，再買點小零食。”

吳斌笑了笑說：“你想吃什麽水果？”

沈櫻說：“貴的。好吃的。”

吳斌眼睛瞇出一條縫，笑著說:“你要是覺得我照顧你不方便，我給你找個人。還有......你別喊，這裏的人只會看熱鬧，不會有人多管閑事的。”

沈櫻撇過頭去，沒有再說話。

吳斌關上大門，沈櫻就聽到他去了隔壁。

因為隔壁傳來了女人熱情的聲音：“哎呀，斌斌回來了？怎麽沒給嬸嬸提前打電話？吃飯了嗎？我現在給你做飯。”

吳斌說：“不用，我跟你說個事。”

之後沈櫻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只知道隔壁女人很開心地說：“好好，不就是照顧孕婦嗎，這麽客氣幹什麽，這都是當嬸嬸應該做的。”

隔壁的男人說：“斌斌，你這幾年是不是混的挺好的啊？我看你門口那個車真氣派，你在啥單位上班，要不讓你哥也去你那幹？”

吳斌不冷不淡地說了聲：“我現在沒工作。”

沈櫻沒忍住笑出了聲，覺得真諷刺，真可笑。

過了一會兒，從大門口進來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

女人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微胖，滿臉笑容，小男孩一進門就圍著沈櫻咿咿呀呀地轉圈。

沈櫻很怕他撞上自己，拉住他，露出一個笑容問：“幾歲了？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站著說：“八......八歲了，叫強強。”

中年女人笑著說：“沒八歲，快了。”

沈櫻看向中年女人說：“我叫沈櫻，您是？”

“我是斌斌本家的一個嬸嬸，你叫我嬸嬸就行。”她滿臉堆笑說：“你是哪的人？跟斌斌處多久了？咋之前沒聽他說要結婚，你們就有孩子了？”

沈櫻冷眼凝了她一眼，卻沒有吭聲。

女人也沒有再說話，因為她從進門就盯著沈櫻上上下下的打量。

“別說，斌斌還真有本事，這麽好看的小姑娘我還是頭一回見。”女人風風火火的推開西邊的一間房門說：“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點吃的。”

沈櫻說：“都行。”

“吳斌他們家，平時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嗎？他哥不回來？”沈櫻問。

“他哥去外頭打工都好些年了，出去就再沒回來。”女人回頭說了一句。

沈櫻說：“吳斌比他哥小好幾歲吧，他怎麽不回來看看弟弟？”

女人笑呵呵地說：“看啥看，別說看他了，這麽多年連他爹墳頭一張紙錢都沒燒過。”

沈櫻問：“為什麽？”

女人說：“能為啥，肯定是不想回來。外頭過好了，誰還惦記這個破地方。”

沈櫻問：“他爹死的時候他多大了？因為什麽死的？”

女人回頭疑惑地說了句：“你們談對象，他也沒跟你說家裏的情況？”

沈櫻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他沒細說。”

“他爹能咋死的，喝酒喝死的。死的時候吳斌讀小學吧應該，忘了，多少年前的事了。”女人說的時候甚至帶著一股氣。

沈櫻“哦”了一聲問：“他媽呢？怎麽死的？”

女人回頭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片刻說：“這就不知道了，別人家的事，你還是問斌斌吧。”

沈櫻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吳斌回來後，買了不少零食和水果，還有沈櫻愛吃的車厘子。

小男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堆吃的，沈櫻招手讓他過來說：“你想吃什麽，自己拿。”

中年女人給沈櫻炒了幾個菜，又熱了飯跟小男孩說：“去拿你的作業去，拿過來邊吃邊寫，明天就上學了，還不寫作業。”

小男孩跑回了家，過了一會兒拿著作業過來了。

晚上吳斌收拾出了東邊的一間房去住了，沈櫻一個人住正房。

這陌生的老房子，沈櫻躺在床上覺得好可怕，一想到白天沈櫻問到吳斌媽是怎麽死的，中年女人那個眼神，她就更害怕了。

她腦洞大開，心想，吳斌他媽該不會是被他爸殺了吧？

只要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就覺得這房子陰森森的。

她想著，不行，得趕緊出去。

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得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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