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被刑部尚書猛然抓住，臉上楞了一下，接著便哈哈笑了起來：“廉和頌。我還當你年紀大了老糊塗。原來你現在才回過味來？這兵部早就是八王爺的了。你還傻乎乎的想憑著此事扳倒公西文，你該不是個傻子吧？”

“印家歸入八王爺麾下我確實沒想到，只是不知他們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刑部尚書皺著眉頭說道。

“誰也不知道。否則上面這位會不阻止？今天他的態度表明他也已經知道此事，否則不會如此偏幫。你以後可要小心啦。”大理寺卿說完笑瞇瞇走了。反正今天他不是落井下石那位，該擔心的人是廉和頌。

刑部尚書回到刑部。將印奇致叫到他房間：“昨日發生那事你可有聽聞？”

印奇致點點頭：“已經聽說了。”

“哦？按道理，文貝勒該算是嫌疑人，應該羈押。你有何看法？”廉和頌盯著印奇致的臉問道。

“這麽大的案子。我還未遇到過，所以並無經驗。不過廉大人要是想要考考我，我倒是可以先試著說一下。但並不能當作刑部的意見。”印奇致躬著腰回答，臉上全是一派謙虛的表情。

“嗯。你說說看。”

“昨日剛事發外面傳的流言蜚語很多，但是今天風向已變。看來貝勒爺肯定能全身而退。站在道理上，我建議刑部上書。三司會審。站在情理上，我建議廉大人只做什麽都不知道。”印奇致說道。

“嗯……”廉和頌看印奇致一派中立。一心只為他好的模樣，覺得應該也打探不到什麽了。便放過了他。

等印奇致離開，廉和頌一臉後悔，今天在朝堂上實在是操之過急了，眼下八王爺與兵部聯合，他的勢力更強，自己這樣豈不是明擺著和八王爺做對麽。思及此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了很久，還是咬咬牙出了門。

走到門口，侍衛見是尚書大人，便問道：“廉大人，請問您要出去嗎？”

“對，給我備轎，我要出去。”

一頂轎子在東街大路上走的飛快，很快便停在了一個府門處。

“廉大人，到了。”

廉和頌急急忙忙走出轎子，差點被轎子前面的橫杠絆倒，一旁的轎夫扶住了他。廉和頌慌忙站好，將歪了的官帽整了整，走到門口。

“麻煩通報一下，刑部尚書前來覲見端王。”

門房處將文牒一層層往裏遞進，廉和頌在府外等了好一會，這才走出一個小廝摸樣的人：“我家王爺有請。”

“好，有勞了。”廉和頌又整了整衣衫跟著小廝往裏走。

走過一道道長廊後，小廝將廉和頌帶到書房門口：“王爺在書房等著大人，廉大人請進。”說著小廝將門輕輕推開。

廉和頌走進書房後，小廝又將門合上了。

屋內很是亮堂，雖是白天，但是屋內還是點了燈，端王穿了一件月牙白的家居長衫正坐在書桌前。他雙手隨意放在桌上，正提著嘴角，笑瞇瞇地看著走進來的廉和頌。

廉和頌心裏一驚。他也不知為什麽，端王其實從未在人前發過火，甚至從未大聲講過話，但是他就是很怕他。

“下官見過端王爺。”廉和頌小心翼翼地跪下給端王行禮。

“嗯，起來坐著說吧。”端王聲音溫和。

廉和頌膽戰心驚地站起來，側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敢將一小半屁股挨著椅子。

“何事？”

“端王，今天下官可能辦了一件錯事。”廉和頌甚至不敢撒謊，也不敢東扯西扯，直接便將原因說了出來。

端王生的十分好看，平時也都是臉上帶著微笑，旁人看了只覺得他的微笑春風拂面，是個十分平易近人的王爺，京城裏諸多大家閨秀傾心於他。由於他是皇上的十三弟，年紀並不大只十七歲而已，但是早早就能封王建府，皇上對他也是十分喜愛，世人看來端王簡直是十分完美的嫁人對象。

但是廉和頌知道端王此人只是表面上看著人畜無害，實際手段十分狠毒，遠比看著冷漠的公西文要殘忍的多。

“說說看。”端王端起了一旁的茶盞，呷了一口茶。

“今天早朝，我第一個站了出來，說應該將文貝勒收押，然後三司會審，沒成想皇上當場便拿國子監開後門一事發作，將文貝勒的事壓下去了。等退了朝，我才知道原來印家已經是八王爺的人了。早上這事我做的實在是太急了。”廉和頌盡量簡練地說完自己的錯誤，兩鬢留下兩行汗，他卻不敢伸手去擦。

“……”端王並不說話，只是垂著眼喝茶，像是還在細細品味。

廉和頌坐立不安，但卻不敢再出聲，一直低著頭，等著端王說話。他雙手緊握在一起，整個人已經微微發抖起來。

過了一會，端王喝完了杯裏的茶。

“噠”這是茶杯放進托盤的細微響聲，廉和頌聽了卻整個人渾身一震。

“嗯，是急了些。”端王這句說的平平淡淡，像是在說“這茶不錯”。

廉和頌趕緊跪下：“下官還未查明各方關系便急著站隊，導致出現如此情況，下官……請端王責罰。”

“沒事，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廉大人畢竟年紀已經大了，這樣的事以後也不能保證就不出現了，我看還是直接杜絕便好。”端王身後一個小廝上前又給端王沏了一杯茶，端王拿起茶杯又喝了起來。

廉和頌的臉已經慘白，這是在告訴他可以辭官退位了。就因為今天早上的一句話，便要他辭官，廉和頌當然是不甘心的。他用膝蓋往前膝行了幾步：“王爺，雖然我一直是您的暗棋，眼下我雖暴露，但是我肯定還是忠心於您的，還請您開恩啊。”

端王爺將茶杯放下，對廉和頌笑了笑，要是有女孩見了必是萬分傾心。

“你看，我就說廉大人老了，這不是又糊塗了嗎？我們都是皇上的臣子，自然只能忠於皇上。你怎麽可以說是忠心於我呢？”端王爺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好看，此時微微彎著，看著眼裏滿滿的笑意，可是廉和頌看了只覺得通體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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