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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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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君的臉色很不好,好似有什麽正在透支著他的生命。

陽光從窗欞射進來,武安君靠著窗戶,將頭轉向窗外,看著那亮晶晶的陽光眼中閃過渴望和貪婪。

“都說驕陽似火,可偏偏陽光對我卻是吝嗇的。”武安君咳嗽了兩下,扭頭看向墨娘:“這陽光照在我身上,我竟然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墨娘皺了皺眉頭,沈默著伸出了手,搭在了武安君的手腕上。片刻之後,墨娘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敢置信,她收回放在武安君手腕上的手,眼神覆雜的看著武安君。

“別這麽看著我,我活的日子已經夠久了,這輩子我什麽都做過,早年征戰沙場意氣風發,晚來又有一個出類拔萃的兒子,我已經不虧了。”

“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墨娘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你這是陰氣如體,要盡早治療才行。”

“青奇已經盡力為我治療了,它每日都來吸取我身上的陰氣,可終究是治標不治本。”武安君搖了搖頭,可臉色卻帶著一絲淡然:“這些陰氣一日比一日多,不過我好歹也偷活了幾十年,早就夠本了。”

武安君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年邁老者看著自己後輩安詳表情,說了一個故事給墨娘聽。

武安君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葷冷不忌,在他眼中,戰作為一個將軍,戰場的勝利便是一切。

於是,他做了一件讓他終生後悔的事。

長平之戰。他因為一己之怒,坑殺了四十萬降兵。

武安君猶記得,那天是個大陰天,他坐在一匹汗血寶馬上,披著黑如夜空的獸皮鬥篷。風獵獵的吹著,他瞪著眼睛看著手下的將領們督促降兵們挖坑。

嘴裏還帶著腥鹹味,手中劍上的血還沒有幹涸,見深坑已經挖好,他揮了揮手,示意兵勇們可以將降兵推入坑中了。

看著降兵們陣陣哀嚎慘叫。那些埋土的兵勇手也在不住的顫抖著,殺降兵,這可是喪盡天良的事……

武安君冷笑一聲,打馬轉身,來到了自己的營帳門口。

武安君的營帳是整個軍隊中最豪華的營帳。一個以牛皮蓋著羊毛搭成的營帳。可如今最顯眼的卻不是這帳子,而是帳子門口紮著的一根粗木樁,木樁上倒掉著這個人。

這人是趙國的領兵將軍,單字羽。

因為此人,武安君屢次受挫,這讓生平不嘗敗績的他猶未義憤難平。

“羽將軍,看到了麽,坑已經挖好。那些降兵馬上就要陪你一塊下地獄了。”武安君手裏拿著牛皮袋裝的酒,跳下馬,站到了這個倒吊在木樁上的男人面前:“這樣也好。免得你一個人到下面孤單。”

“你殺降兵?!”羽將軍的臉因為憤怒已經扭曲,他雙目赤紅,以為倒掉著,他胸口上的血染滿了他一臉,讓他整個人顯得尤為猙獰。

“你這麽憤怒幹什麽?”武安君喝了口酒,隨後將剩下的酒全倒到了羽將軍的臉上。為的就是羞辱這羽將軍:“我不但殺降兵,我還要他們以世上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敬畏大秦,再不敢與我大秦爭鋒芒!”

羽將軍聽武安君說這話。不怒反笑,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臉上的酒。

“你還笑的出來。”武安君蹲在地上,抽出腰間的刀,用刀背拍著羽將軍的臉:“雖說你坑了我好多次,可我卻也蠻欣賞你,不如你投入大秦,我保你性命無虞。”

“保我性命無虞?”羽將軍血紅色的眼睛中透著赤果果的鄙視:“像那些降兵一樣,性命無虞?真是笑話!”

武安君的眼睛瞇了瞇:“這是你最後一條生路。”

“那又怎麽樣呢?讓我背棄家鄉父老?!”羽將軍冷眼看著武安君:“一刀殺了我吧,我真不願意同你這種宵小再說話。”

“你就盡管耍嘴皮子吧。”武安君從靴子裏掏出匕首,一把插進羽將軍嘴裏,匕首一動,往左一劃,往右一華,羽將軍的嘴巴,就這麽被豁開了,沿著嘴角的兩條線,一直豁到耳廓。

武安君做完這些,站起身來,翻身上馬,看也不看身後一眼,徑直往埋降軍的大坑方向走去了。可他走出好遠,猶能聽到身後羽將軍在怒聲罵老天。

“嘴巴豁成那個樣子,還有力氣說話……”武安君眼中怒意更生,他扭頭吩咐身旁的人,將羽將軍吊的更高一點,再拿著匕首守在羽將軍身旁,若是羽將軍身上的傷口止血了,便再將它豁開。

“我要讓他鮮血流盡而死。”武安君騎在馬背上,身後的黑色披風被風吹的鼓鼓的。

視角再回到武安君府邸。

墨娘皺著眉頭聽著武安君回憶,他不知道武安君為何突然對自己講起曾經的事,墨娘心中隱隱有一種想法,又覺得那個想法特別不靠譜。

“父親,為何你為白羽起名羽字呢?據我所知,白羽是您從長平戰場上抱回來了。”墨娘順了順耳邊的頭發,疑惑的看向武安君。

“說是我抱回來的,也不算,不過當初要把白羽接到武安君府邸,也只能這麽說了。”武安君看著躺在軟塌上的白羽,哀嘆一口氣:“之所以為它起名羽字,也是因為那個羽將軍。”

“可是……”墨娘遲疑。

“沒什麽可是的。”武安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繼續說道:“長平一一戰之後,我也不能寐,日不能寢,終日生活在郁郁不安中,我發現自己身旁不知道何時開始,出現了各種詭異的事,現在想起來,才曉得那是陰氣聚集與我加的宅子。”

墨娘疑惑不已。

武安君繼續說道:“開始的時候還好,只是會碰到些詭異的事,家裏的小廝莫名死去,夜裏能聽到戰場殺伐之聲,可後來,我便開始神思恍惚起來,有一次我被白管家在花園裏打醒,當時我迷迷糊糊的,竟然在自己給自己挖坑,要把自己活埋起來……”

“被白管家打醒的時候,我著實嚇壞了,我知道是活埋降兵一事自己做的太過,遭了報應,所以我便開始四處托人,花大價錢尋訪能人異士,為的就是將我從這冤孽中解救出去,為此,我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過大秦的神女殿下。”武安君颯然一笑:“那神女殿下,實則就是一個草包,對我的事無法施以援手不說,還竟出些餿主意,老子的命那段時間差點讓神女折騰沒了,不過後來,我遇到了在凡間游歷的修真弟子。”

武安君頓了頓,眼神覆雜的看向墨娘:“我遇到的人,便是你小師叔,蘇華。”

“你跟小師叔早便相識?”墨娘疑惑的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我一直知道你跟清水宗有淵源,卻不知道這斷淵源是因為我小師叔。”

“你小師叔是個能人。”武安君眼中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是他,指引我去了長平戰場,又由他做法,在長平行超度之事,只不過長平戰場上怨氣太重,四十萬被坑殺的戰士早已化作冤魂厲鬼,蘇華隱隱看到那群冤魂厲鬼有一個頭領,蘇華便用秘術,從那頭領身上抽了條半魂出來,這便養成了還是嬰兒的白羽。”

武安君緩緩起身,坐到了軟塌旁,伸手幫白羽蓋上被子,又繼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這半魂是來自那個枉死的戰士,可要說死在長平戰場上的敵軍來,我腦海中印象最深的,便是羽將軍,於是,我將那孩子取名白羽,沒想到,還真讓我蒙對了,白羽越長越大,他的五官輪廓便跟那當日被我吊在樹樁上鮮血流盡而死的羽將軍一模一樣。”

武安君頓了頓,好似陷入了回憶,墨娘乖覺的沒有打斷他,不多時,武安君繼續說道:“這條半魂冠了白家的姓氏,被我抱回了武安君府邸,那些長平戰場上的怨魂果然不再如往日那般猖狂的糾纏與我了,可這一切並沒有結束……”

“後來又怎麽了?”墨娘問道。

“雖然白羽一直呆在武安君府邸,擋住了絕大數的怨魂,可那長平戰場的怨氣何其重,所以怨氣還是不自覺的往我身邊匯聚,於是,蘇華開始讓我修煉鬼道術數。”

“我看你那管家也是鬼道中人,看來修為還不低。”墨娘插嘴說道。

“白管家年少時便是我的家將,長平戰場的時候他也伴著我,我覺得修煉些鬼道之術對他也有好處,何況他也一直生活在這怨魂橫生的武安君府邸,所以我便將鬼道之術也傳授給了他。”武安君的視線落在白羽身上,嘴裏露出一抹苦笑。

“後來,我聽從蘇華的意思,讓白羽求娶了你,蘇華說,這時惟一為百白府破煞的方式,而你嫁過來之後,青奇也跟著來了,有了青奇,我身上的怨氣慢慢的被壓制住了。可好景不長,自從……”

“三年前怎麽了?”墨娘臉色閃過一抹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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