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

“嗯？”

“我要出去。”

聞言，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打電游的黑發男生率先嗤笑了一聲，然後嘴角逐漸拉大，最後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嘴角已經扯到耳朵旁邊，眼睛向下彎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弧度：“某人終於按耐不住了啊。”

“閉嘴曜變！”死柄木煩躁地用指甲掛了掛脖子，他皺著眉頭朝沙發望去，“不關你的事！”

站在諾大客廳門口的黑霧頭痛地看著無精打采的死柄木：“現在嗎，最近的戒備和陣仗太大了，容易被巡邏的職業英雄發現。”

“煩死了……全世界都在說那個小屁孩的事情……可笑……”銀發青年不停地按亮桌臺上的手機屏幕，手指痙攣性地蜷縮著，“被英雄飼養？真是惡心透了，要是讓他們知道那家夥身上流淌的犯罪者的血液，該變成什麽樣的表情呢……”

曜變依舊打著游戲，只不過嘴上的笑容並沒有減少。

“要我和你一起出門嗎？”黑霧不確定地建議道。

死柄木原先還在低低的呢喃，但瞬間又拔高了音量：“重點是……那家夥的個性現在無法使用，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會被層層疊疊的保護起來，海邊？——哦，原來如此……那個所謂的教師帶著……”

對方突如其來迸發出的笑容令黑霧不由地心中悚然，這種孩童般的天真與純粹愉悅的惡意好像一個孤獨行走在黑暗中的孩子，剎那間爆發的宇宙火花。

“我一個人就行了。”

死柄木慣用的頤指氣使的語調說道。

來不及阻止的黑霧眼睜睜看著死柄木弔走出了房間，沙發上的曜變捂著眼睛開始笑得喘不過氣來，像是聽見了什麽驚天動地的笑話：“果然有好戲看啊——我就知道告訴他以後，絕對會按耐不住！那個醜八怪大王現在啊，只有一個雄英的學生跟著哦——”

“你是說我們上次抓住的……”黑霧倒吸了一口涼氣，震驚望著懶散躺下的黑發男生，“那麽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如果趁機把他們——”

“泉，你做得很好。”不屬於兩人的夾帶電流雜音的雄厚男音從後方的屏幕中傳來，afo終於開口，讚同了曜變的說法。

原先斜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打著電動的青年一聽見電腦的聲音，立刻站起身，狂熱地望向那邊。

“先生！”

在場的兩人同時充滿敬意地鞠躬。

“先生——”曜變拉長語調，仿佛一個想要引起長輩關註的孩子，“死柄木那家夥完全不聽我們的勸告出去了哦，您的身體還沒好吧，他就這樣亂來。”

男人坐在輪椅上，手背似乎還若隱若現地掛著針管，他咳嗽兩聲後說：“沒關系……黑霧。”

“是，先生。”

“派人跟著弔，等他離開後就將那兩人抓來，動作大一點也無礙……”

“先生！您怎麽！”

“是時候執行計劃了，英雄小朋友倒是幫了我們不少忙。”afo擡起手掩蓋在嘴邊，將咳嗽吞了回去，不怒自威地望著兩人，密切註視著他的黑霧與曜變同時繃緊了脊背。

他微微頷首，只剩下面皮的臉部看不出表情，只有嘴角掛著笑：“該讓弔獨當一面了，你們要全力輔佐他，特別是泉，我相信你可以再次控制住那個孩子，這樣一來，就沒人敢與弔敵對了……”

曜變順從地點點頭，哪怕心中頗有微詞，也沒表現出一絲一毫。

“我與歐爾麥特近期遲早有一戰，接下來就是你們的時代了。”

“先生！！！”

黑霧瞪大了雙眼，無措地目睹著電腦屏幕由亮變暗，電流經刺啦聲後再度泯滅。

沿著蜿蜒的跨海大橋往西走下去，到徐緩的坡道盡頭後，有棵巨大的銀杏樹。以這棵銀杏樹為目標右轉，一百米外有石制鳥居，街道對面還放著已經褪色成鼠灰色的功德箱，垂掛著系鈴鐺的粗繩，旁邊還有八幡宮的匾額。

路邊的杉樹枝頭有鳩鴿的叫聲不絕於耳，水果攤的老板清晨也已經開門，水蜜桃、蘋果、枇杷香蕉全都漂亮地裝在籃子裏，排成兩列隨時可以拎走送人。

轉過這個彎就是雄英高中所在的地區。

“我想喝橙汁。”孩子認真地望著少年，紅眼睛又大又明亮，純粹得叫人分不清是深邃還是澄澈。

“……”

爆豪勝己嘴角抽搐地回望她。

小孩子一本正經地指著街邊的鮮榨果汁店，滿臉的理所當然：“我就在椅子上等你，要快一點哦。”

奶金發的男生頭頂炸開五六個十字路口，面色扭曲，一副忍著怒意但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平和的模樣。他拼命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錘了一下她的腦袋，整個人都蹦起來大叫：“可惡！不要命令老子！”

語速超快地說完後，爆豪就雙手插兜，跺著重重的腳步沖了出去。

“雖然超兇但是……沒拒絕啊。”

唯寶寶疑惑地偏了偏頭，撐著小肉手坐到人行道的長椅邊，開始安靜地等待對方回來。而就在她晃蕩雙腿的同時，長椅另一端也傳來了衣料摩擦聲，有人坐下來，木質板輕微地沈了沈。

她朝左仰起腦袋，對上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餵餵……聽說你變成了這麽一副可笑的樣子，還真是難看啊。”青年的銀發藏在兜帽下，穿著白色的衛衣，右手就搭在椅面上，僅有食指不著痕跡地擡起。

他垂下頭，陰沈又低啞地開口：“怎麽，過慣了舒服日子，寧願和那些所謂的英雄玩游戲，也不接受老師的邀請，你遲早會死在你口中有趣的「英雄科」學生手裏——”

“哥哥？”黑發的小女孩鼓著臉頰打斷了他。

死柄木皺著眉，充斥著厭世與陰霾的紅眼珠未動，眼瞼下是重重的黑影。

“弧太郎伯伯說，姐姐的照片和狗狗都被弄壞了。”孩子天真且稚氣地晃著雙腿，似乎完全沒看見身旁人驟然晦暗的面容，“他們害怕你。”

“……”

青年的牙齒使勁碰撞在一起，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聲響，他的手指痙攣著，高高擡起的右手眼看即將落在女孩天真無邪的面容上——

“哥哥，你吃巧克力嗎？”

掌心向下的趨勢一頓。

小團子根本不在意他的反應，自顧自從口袋裏翻出一塊快要融化的歌帝梵，嚴肅地遞過去：“多吃甜食，多刷牙。”

死柄木的神色仿佛要松緩下來，但就在他即將接住的瞬間，耳畔突兀浮現破空聲——

“從她身邊滾開！！！！”

撲面而來的小型爆炸混合著橙子的果香，警惕的少年以極快的速度撈起長椅上的小孩子，連退數步，掀起的風浪甚至打翻了整個鐵質椅腿。

清晨的街道，人少得近乎空曠。

爆豪勝己拎著孩子的後衣領靠在黑色的杉樹前，弓著腰，左手掌心還不斷地燃起劈裏啪啦的火花，完全是進入一級警備的對敵模式。他的腳邊倒著一個破碎的聚丙烯杯子，裏面剩了大半的黃色飲料，還有些許灑落在地面。

暴躁的小英雄豎起吊梢眼，眉頭緊緊擰起：“敵聯盟，你們又想幹什麽——”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夥伴爆豪同學。”死柄木蹬了一腳長椅，整個人落在街道的對面，紅眼睛被兜帽遮住半邊，“你是想通了，來重新加入我們的嗎？”

“放屁！”

少年直接爆粗口以對，他用餘光瞥見死柄木弔身後逐漸圍上來的人影，手指不由地攥緊了孩子的衣領布料，高度緊張地觀察著戰局。

死柄木同樣也發現了，他煩躁地望著靠近的黑霧以及其他幾個敵聯盟的人，忍不住出聲抱怨：“黑霧，不是說讓你別跟出來嗎！”

“是先生的指令。”黑霧低聲解釋道。

露出急躁表情的銀發青年聽到這話，終於沒有反駁，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默不作聲地垂下手臂。

就在場面陷入僵局的時刻，被爆豪提拉在手裏的唯寶寶卻忽然大喝一聲：“束手就擒吧！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

你再說一遍誰被誰包圍了？！！

眾人統統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盯著那個連腳都沒著地的孩子。只見小團子掙紮了兩下，從滿臉默然的少年手裏扯回自己的衣領，歪歪倒倒地站到他前方，伸出兩根仿佛蓮藕般的肉敦敦胳膊，如母雞護崽似的攤開：“而且這個超兇的小英雄哥哥已經被我保護了，你們誰都不能欺負他！”

於是超兇的小英雄哥哥他……一下子沒忍住，直接不合時宜地低笑出聲。那笑容，在死柄木眼中卻是怎麽看怎麽欠揍。

“餵。”

爆豪努力憋著笑，使勁搓了一把黑發寶寶的腦袋，跟揉小貓似的。然後才傲慢又自負地揚起下巴，血色雙眸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老子才不需要你保護啊，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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