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門外呈現出一派喧鬧嘈雜的景象。

正好趕上周末的午間，早晨的第一輪選拔結束，第二輪的人氣投票要一直進行到傍晚六點半才會停止。不少學生都扒著窗臺和門框在偷偷摸摸往裏張望，還有拿著手機拍照的，首當其沖的就有小野嵐和佐佐木桃矢。

他倆在門邊一上一下冒出兩個腦袋的同時還不忘記維持現場秩序，給其他學生豎起食指比劃“噓”的動作，神態莊重肅穆。

相澤消太正在房間角落裏詢問C班的結城結月，這個栗發的小姑娘幾乎要哭出聲，膽怯而不安地用指尖搓著校服衣擺，眼淚汪汪：“我的個性只是性別轉換而已，但能力很不穩定，我也和她說了可能會有副作用，木川同學說沒關系的。”

說著，她用餘光去瞥坐在中央地板上的孩子，從外表來看只有四五歲，小家夥側對著窗戶，無聊地翻手裏的地圖冊。

幾名A班的學生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在她周圍一圈擺了滿地的玩具，有什麽拼圖啊畫冊啊故事書啊之類的。然後就見穿著兔子寶寶童裝的孩子瞬間警惕擡頭，做出防備的動作，用兇狠的眼神瞪一眼他們，緊接著就把積木箱翻出來，嘩啦一聲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自顧自開始拼積木玩。

門外傳來刻意壓制的“好可愛”驚呼。

“她之前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治愈女郎問爆豪勝己。

少年少見地躊躇片刻，大概因為面對師長，所以微妙地改了措辭：“她一直在說喘不過氣，似乎是心臟的問題。”

“確實。”面對眾多學生疑惑的眼神，治愈女郎給予了肯定答覆，她扭過頭去看相澤消太，“這孩子目前所有身體機能都回到了幼年狀態，所以剛剛趁著午休帶她去了市立醫院。”

說著，她拿出桌面上的書面報告，依稀能聽見外面有學生在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還有小野嵐扯著嗓子在吼“安靜點啊你們這群大豬蹄子”。

“她的體內器官很奇怪，一般來說，這個年紀的孩子腎臟和肺部等都應該是比較完善的階段了，但依舊會出現呼吸困難癥狀，所以做了檢查……心肺功能不佳，先天性喘鳴，供血不足，心律失常等等諸多問題。”

治愈女郎舉起X光片，指著心室部位道：“尤其是這一塊，肋骨下面的凸起，疑似軟骨位移。”

八百萬百蹲在小家夥身前距離一米遠的地方，拿起腳邊的故事書逗她：“你看過《歐爾麥特的探險故事》嗎？”

留著及肩短發的幼年團子伸出小胖手接過書，鼓著嬰兒肥的臉頰搖搖頭：“沒有。”她悶悶地翻著繪本，治愈女郎十幾分鐘前只講了其中的兩個故事，即使這種書以圖畫為主，但僅僅只有四五歲的孩子想理解也需要時間。

在發現第一頁就有文字不認識以後，小家夥乖乖地拿著鉛筆把不認識的地方圈起來，然後接著繼續搭積木。

一旁的麗日禦茶子見狀也蹲下身，用哄孩子的腔調問她：“你現在在做什麽呀？”

“是真正的椰子樹。”小小的黑發團子強調了真正一詞，隨後再也沒搭理其他人，認認真真組建她的小椰子樹。

這邊治愈女郎與相澤消太的對話還在繼續——

“那她過多久才能恢覆呢？”

“最多不超過三天吧。”女郎擺擺手，“這不是重點，關鍵是這孩子的身體，入學體檢時還沒出現這些問題，以防萬一過後再去一次醫院會比較好。”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綠谷出久抱著他珍藏的歐爾麥特玩偶來了，在經過保健室外的走廊時不出所料接收到無數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掃射，綠發少年流著瀑布汗鉆入人群，縮著腦袋擠進房間。

展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人送外號暴躁老哥榴蓮頭的爆豪竟然捧著一本《小英雄的冬天》靠著墻在平靜從容地讀，坐在地毯C位的小家夥面前擺著三棵用積木搭好的樹，她只是稍稍分神看了進門的他一眼後又重新專註地盯著念故事的少年。八百萬和麗日兩個人分別坐在她一左一右，手裏還端著寶寶用的牛奶杯和餐巾紙。

綠谷以為他見了鬼。

“……就這樣，他說「等我成年了，到了二十歲，一定能成為像歐爾麥特那樣的人，作為英雄，我要保護大家，然後再和他們一起唱歌，打敗任何困難」”

故事結束了。

坐在椰子樹前面的孩子眼中帶著迷茫與疑惑，她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懷裏還抱著綠谷塞過來的玩偶，奶聲奶氣地說：“可是他已經不能成年了。”

“為什麽？”綠谷出久忍不住發問。

“因為吉拉說小英雄再也不會長高長大了。”孩子的聲音像是大顆粒的砂糖，軟下來的時候和鴿子一樣，她快速地往後瞄了瞄還在與相澤交談的治愈女郎，努力壓低嗓音解釋：“他肯定不能到二十歲。”

麗日禦茶子瞪大了眼睛，看著小家夥眼中開始匯聚淚水的模樣，沒有想到會得到這個反應，她整個人都驚慌失措起來。

“嘖，什麽破書。”半晌，爆豪勝己隨手把繪本甩在桌面，盤腿在地毯坐下，看著小孩子的包子臉冷靜反問：“你知道長不大的意思？”

黑發小團子點點頭，紅眼睛沒有一絲恐懼，目光時不時瞥向遠處的兩個成年人，聲音愈發低落。

“嗯，醫院裏也有叔叔偷偷說我不能長到成年了，所以你們不要告訴校醫奶奶。”

說到這裏，她吸了吸鼻子，咬著嘴唇眼眶紅紅的：“不然她一定會很難過。”

“……”

八百萬鼻腔一酸，伸手抱住了小孩子的肩膀，極度溫柔地應到：“好，我們不會告訴她的，一定會保守秘密。”

感覺到少女拂過自己腦袋的手，溫溫熱熱的，還有落在脖頸後方的，燙得厲害的水滴。黑發孩子歪了歪頭，她在想，這個姐姐可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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