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

第一個喜歡的女生是什麽樣的？

在以書本或影視作為載體的記錄中，她應該很溫柔，不需要長得驚艷卻笑得很甜，小小的暖暖的。會親手準備便當，會織圍巾，像個燦爛的小太陽。她可能挑食不喜歡吃青椒，紅著臉害羞，不小心切到手指會哭，經常撒嬌，活潑又文靜，堅強又脆弱，真誠且善良。仿佛一朵素凈的白色山茶花。

而現實呢？

少女囂張跋扈，任意妄為，無法無天。面容驚為天人卻僅僅流於膚淺敷衍的笑容，堅如磐石的心臟甚至偶爾都如死一般寂寥，不會低頭不會妥協，決定的事情再也沒有人能改變。臉皮堪比城墻，完全沒有羞赧的情緒，任何話題都來去自如。受再重的傷都不吭聲，拍拍身上的土繼續爬起來，刀和匕首用得如魚得水，內斂而冷漠，倔強而孤獨，充滿了稚氣的惡意。

宛如一朵盛放帶刺的荊棘玫瑰。

他是因為臉才靠近的嗎？轟焦凍再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你的藍眼睛真的很好看】

【你應該多笑笑的】

還是因為對方不痛不癢的話？

不同於其他同齡人的放任自流姿態？

亦或是那條莫名其妙的婚約？

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黑發少女自然天成，如同毫無知覺僅僅憑欲念行動的孩童，擁有最稚氣的惡意，而危險的東西總是會吸引人墜下，猶如飛蛾撲火般盲目。

他一定是被這股稚拙的惡念影響，所以才向她投去了目光。

「恨」「無謂」「毀滅」

那雙像血海深湧的眸子裏沈甸甸印刻著翻滾的黑暗，總是藏著看不清的霧氣，隔著毛玻璃，偶爾露出零星半點的真實，都石破天驚，倒逆山海。

明明紅眼睛裏住著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卻滿門心思要當國王。

思想模糊了她的年齡，當她微笑著說些敷衍的社交辭令時，像是虛偽的成年人，蹲下身一本正經玩扭蛋機時，又變回了六七歲的孩童，但她笑的時候，囂張跋扈、神采飛揚，就是和他一般大的十五歲少女了。

初遇後，他和她成為了同班同學，好不容易避開麻煩的少女，卻又猶豫不已。想著怎麽拉開關系，怎麽遠離不確定的因素，以如何平淡的方式努力訓練成為英雄，和途中一切可能成為敵人的家夥保持距離，或者冷眼旁觀，不做評價。

或者太多的或者，腦中千千萬萬的理論與想法還沒實現就被打破了。從未想過，對方會率先向他靠近，會主動邁出第一步，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少女便從天而降，被他接了個滿懷。

【我覺得，那大概會很像冰雪初融時覆上金芒的薔薇花，然後透過花瓣能看見太陽】

然後，有秒針滴答的聲音慢鏡頭播放，大海閃著粼粼波光，火苗搖搖晃晃，心尖驟然瑟縮，堅冰融化。

他接住紅寶石，慢慢地，虔誠地，將它放在了心上。

觀眾席可容納的人數有限，因此名額都是靠手速在官網上提前預訂，實名制註冊，才能勉強搶到座位。

轟焦凍的座椅在三排6座，當他坐下時，第一輪選拔還有十分鐘才開始，會場裏已經滿滿當當全是學生了。雄英高中雖然提前開學，但課程還是按照暑假的規模，調整成輕松的模式，為了安撫所有的學生，在敵人沒有抓住的情況下，做好安保工作的同時也要兼顧他們的心理狀況。

他前排的兩個男生正在聊海賊王漫畫的最新話劇情，聽起來興致勃勃。

“和之國篇打凱多，路飛被秒了啊。”

“你懂什麽，這就叫欲揚先抑，要不是被抓，牢房三傻才能聯盟好吧。”

“小玉還說路飛的大招像艾斯呢。”

“艾斯啊……回憶殺真的是超想給尾田寄刀片。”

“萬千海米心中的痛，紅狗必死！”

“以及桃之助必死！！！”

突然間。

轟焦凍搭在座椅邊的手一點一點握緊，對話間出現了非常熟悉的字眼，平緩的呼吸頻率短促地加快，少年像是魔怔般看向前排的兩人，他的心跳憑空頓在半空中，眼前閃過無數的畫面與景象——刻在桌面的字母，紋身字符，英雄名，空間跳躍，漫畫書……

有什麽東西在腦海裏串聯起來了。

他的手心濕了，心跳如擂鼓，世界開始顛倒，肺葉都因過度呼吸的震驚撕扯開來。他知道了一個秘密。

他寧願不知道。

當木川帝人和爆豪勝己兩個人走進面試室時，映入眼簾的是正對面端坐一排的學生代表與教師代表共四名。黑發少年原本興沖沖的表情瞬間垮下來，萬分嫌棄地盯著正中央的某位死魚眼青年。

相澤消太也是跟著抽了抽嘴角，示意負責記錄的二年級學生準備好紙筆：“咳，接下來是慣例的詢問環節，記得如實回答。”

木川不可置否，算是同意了。

“姓名。”栗子頭男生握著筆問道。

“藝名還是真名？”

……你還搞出來個藝名？能不能認真對待這場比賽啊餵！

“呃，年齡呢？”

“四十八。”暗夜帝王開始瞎扯。

“……”

相澤消太擺了擺手，瞥一眼身側托著下巴全程謎之微笑的午夜，心累地扶額：“跳過吧，直接進入單人問答。”

坐在最右側的通行百萬點點頭，豎起桌面上的牌子，一開口就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那麽，木川同學，你能說說參加這個活動的理由嗎？”

少年挑挑眉，毫不避諱地回答：“需要理由嗎？全能英雄，聽到這個詞語，得第一的人除了我…我們還會有誰呢？整個學校找不出第二組了吧。”

暗夜帝王在裝逼的同時還不忘記帶上自己的隊友，爆豪勝己雙手環胸，淡定而平靜地看著他賣蠢，嘴角掛著不易察覺的弧度。

波動螺卷和通行百萬對視一眼，木川註意到這個細節，默然將目光對準相澤消太，繼續道：“以及，你們一定是在想，這個人真能說，怎麽不出本書。”

“……現在就進行知識提問吧。”

“轉移話題也沒用，請你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相澤老師。”

短暫的停頓後，黑發青年耷拉著眼皮垂下頭開始念題目：“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認為人的最高級需要是什麽？萬塔之邦是哪個國家？世界知識產權組織在多少年成為聯合國組織系統的專門機構？世界四大科學難題分別是什麽？外麥粒腫是哪種腺體的炎癥？用希臘語來形容一下你的隊友……挨個問太麻煩了，你就一起回答吧。”

“自我實現需要、緬甸、1974，四大科學難題分別是人體基因結構、宇宙中黑暗物質、受控核聚變和生命起源，最後hordeolum externum為Zeis腺的急性化膿性炎癥。”暗夜帝王幾乎不用考慮就直接報出正確答案，這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引得午夜老師忍不住哇哦了一聲，給他鼓起掌來。

少年笑著向她示意，微微頷首致謝，緊接著稍加思索後又平靜答道： “Ισχυρ καιαυτοπεποθησηκαιγενναααγρια。”

這種明擺著是刻意刁難的問題被木川帝人輕輕松松解決，甚至連希臘語都說得流利而優美，波動螺卷勾起唇角朝少年比了個愛心：“我有點中意你了，超級酷誒，天喰那家夥還挺會挑人。”

而且這個形容詞——

「自信堅強又勇敢的男生」

關系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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