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還是出事了……

顏歌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一夜基本就沒有睡。剛剛下樓，樓下的大門就打開了，陸銘顥頂著那張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口。

“大哥？”顏歌連忙沖過去：“你怎麽來了？”

陸銘顥：“正門不走，偏偏要爬墻。”

顏歌：“……”她都忘記了，家裏是有監控的，一旦人不在家，畫面會自動轉到大哥的電腦上。但是她沒有理會他的諷刺，問道：“爸媽都去哪裏了？”

“在醫院。”

“發生什麽事情了？”陸銘歌從樓上下來，正好就聽見了這句話。

“肝癌，晚期……”

顏歌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的看著陸銘顥：“誰，是爸爸？”前一陣子，爸爸總是去醫院，就是那個時候出事的？顏歌心中大慌，肝癌晚期這是什麽概念啊。

“嗯。”

兄妹三個人趕到醫院，君汝守在陸衍的病床前。陸衍見到三個孩子進來，特別是見到顏歌和陸銘歌：“你們兩個還知道回來。”

陸銘歌上前：“爸，對不起。”

顏歌是撲倒陸衍身邊的，看著陸衍蒼白的面色，就連唇色也是幾近白色的，顏歌心中更是不好受：“什麽時候發現的，為什麽不告訴我？”爸爸知道自己得病的時候，她在哪裏？她應該還在游戲裏，不知死活的玩游戲呢，一點也沒有發現他的異狀，真是該死。

“告訴你什麽，你不都被臭小子給迷跑了……”陸衍摸摸顏歌的腦袋道：“告訴你有什麽用，你又不能替爸爸受這個罪，還白白讓你擔心了……”故意瞞著顏歌，如果可以誰都不告訴才好，只是不想小輩擔心。

顏歌握住陸衍的手：“不是好好的嘛，怎麽會得了肝癌？”

陸衍輕咳：“咳咳，是因為年輕時候……咳咳……”年輕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酗酒，那時候喝得特別厲害，所以現在身子喝壞了。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他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顏歌默默的握住陸衍的手：“沒關系，我們家有錢，慢慢治療，會好的。”

只是肝癌晚期，又怎麽是說治好就能治好的呢？每天不停的化療，有時候呼吸不順了，還要氧氣罩來維持呼吸，這些治療手段使得陸衍的身子越來越虛弱，整個人骨瘦如柴，哪裏還有當年的風采。

陸衍被折騰的想要放棄治療，想安心的度過最後的日子。

話一說出口，就被聞訊趕來的陸痕痛罵一頓：“要不是助理去家裏拿東西，你們是不是等他死了才告訴我？”看著躺在床上的弟弟，陸痕心裏泛酸，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只能說道：“治，一定要治，給我換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怎麽都要將你給治好了。”

一大家子都希望陸衍好好的治療，陸衍沒辦法，也不想在最後讓大哥不開心，準備答應的時候，君汝卻反對了：“就這樣。”

在眾人的疑惑中，君汝握住陸衍的手：“就這樣慢慢過吧，不要治療了。”這些日子，她親眼看著因為化療的原因，他的身子越來越弱，有時候她甚至在想，他最後去的時候不是因為肝癌，而是因為這些化療。她想讓他在最後過的舒服一些……

顏歌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眸子，轉身跑了出去。這是全國最好的醫院，給爸爸治療的是國外權威的專家，如果這樣都救不好爸爸的話，也難怪媽媽想要放棄。顏歌靠坐在醫院後面草坪的地上，看著頭頂湛藍的天，萬裏無雲，空蕩蕩的讓人心慌。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親人會在半途離開自己。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就不應該早早的出國，使得自己和爸爸之間空白了這麽多年。

現在想來自己是有多不孝啊……

“小歌？”一聲清冽的聲音將顏歌從回憶中拉回現實，顏歌擡起微紅的眼眶看去，男子高大，五官俊朗，神色深邃。

“許鈺？”顏歌站起來。

許鈺拍拍顏歌的肩：“叔叔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今天許鈺是跟著父親一起來看陸衍的，在樓上看見顏歌一個坐在這裏，就下來了。

顏歌點頭：“嗯，我爸爸很好。”說著，眼淚就毫無預兆的滴了下來。家裏的人都只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像是祈禱，又像是無限的希望。

許鈺安慰道：“小歌一直很堅強，但是這一次可以哭，我將肩膀借給你。”

顏歌胡亂的抹掉眼淚：“不用了，謝謝你。”若是以前，顏歌或許真的會靠在許鈺的身上，但是現在真的不會了。因為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盡管現在那個人不在。

許鈺神情一黯，笑道：“也對，阿姨教導過小歌，不準輕易落淚。”

顏歌聳肩：“我要上去了。”不管最後父母的決定是什麽，顏歌都會支持，這是他們的選擇，她只要在最後的日子裏好好的陪著爸爸就好。

這段時間，來探病的人一波又一波的來了，又一波又一波的走了。因為放棄了化療，陸衍的氣色看上去好了一點，人稍微的精神了一點。醫生說還有最後三五個月時間，好好珍惜。

君汝聽後，果斷的辦理了出院手續，將陸衍帶回家。家裏什麽都齊全，君汝卻在這個時候準備離開。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好好的照顧好你爸。”

“媽，你要去哪裏？”這個時候爸爸最需要其實不是自己呀。

“長白山。”

顏歌驚訝：“去那裏幹嘛？”

“采藥。”君汝曾經是個用毒高手，現在她只能用這樣方法來試著挽留他的生命了。

“可是……那裏野獸居多，會不會有危險……”

“沒事，好好照顧他，在我回來之前，暫時不要告訴他，我去哪裏了，拖不下去了再說。”君汝留下這一句話，就離開了。

顏歌嘆了一口氣，覺得不可思議，卻也抱著最後的這一點希望，但願媽媽最後采回來藥可以救好爸爸，即使救不好，也不至於讓他的生命還剩幾個月。

陸衍回家後，陸銘顥也搬回了別墅，陸痕也帶著妻子搬進來了，就連一直和陸衍不對盤的鳳君庭也帶著一家子搬進家裏來。顏歌知道他們都是好心，也就隨他們去了，反正家裏的幫傭多，也不缺他們的幾口飯。

在陪伴陸衍之餘，顏歌也和陸痕談過關於刺殺的事情，在得知了暗其實是顏歌兄妹搞的時候，也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剩下的事情，顏歌也沒有再過問，任由著大伯將矛頭指向陸銘歌。

陸衍清醒的時候，卻都見不到君汝，終於還是問了顏歌：“你媽去哪裏了？”

顏歌：“媽說，你是個病秧子，她不要你了……”顏歌發誓，她真的只是在開玩笑，只是希望陸衍能夠心情好點。誰知道陸衍聽到顏歌的話，竟然只是楞神了許久後來了一句：“也好。”

顏歌：“爸，好什麽啊，媽媽已經和別人好了，不要你了哎，說不定就是和顏叔叔一起了。”

陸衍：“……”他走以後，若是還有人能夠照顧他的君汝，那麽這樣也好。

顏歌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連忙解釋：“媽媽去長白山采藥去了，她也給你煉制長生不老丸，你吃了以後一定和神仙一樣長生不死。”

“胡鬧。”陸衍終於有了反應：“那是什麽地方，怎麽讓她一個人……咳咳……”說著呼吸就喘不過來了，顏歌連忙拍著陸衍的背，給他戴上氧氣罩。

“如果你身子好好的，媽媽也不至於去那個地方啊。”顏歌有些慪氣的說道：“爸爸，你不要擔心，就像我們希望你會沒事的一樣，媽媽也會沒事的。”她的媽媽是誰，是曾經名動江湖的第一殺手，一個森林有什麽好怕的。

陸衍嘆息：“我最怕的就是，我走以後，你的媽媽沒有人照顧。”

顏歌聽著他這般沒有生氣的話，倔強的脾氣也上來了：“既然害怕，就不要離開啊，其實爸爸你就是個懦夫，連一點接受化療的勇氣都沒有。醫生都說了，只要堅持化療，你還能多活幾年。”因為陸衍不肯化療，君汝心疼他，所以也跟著他說不化療，這是君汝第一次順著陸衍說話。

陸衍嘲諷的笑笑，像也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幾年和幾個月有什麽區別，最後不還是要先離開她，幾年不過是讓她多痛苦幾年罷了。”趁著她還年輕的時候，倒不如早早的離開。

顏歌瞪眸：“借口，爸爸你也太會找借口了，口口聲聲說愛媽媽，原來這就是的愛。你就知道你離開以後，媽媽就一定會找別人嗎？要我看，當初媽媽就不應該嫁給你，爸……這樣的你，連我自己都瞧不起。”

“顏歌……不要哭……”陸衍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手上，看著不停掉眼淚的顏歌，回想起這些日子的頹然，恍惚的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給家裏的人帶來了多大的痛苦。

顏歌不再理會他，轉身出門，在門外正好撞上了手裏拿著報紙的陸銘歌。

陸銘歌慌忙將報紙收到背後，看著顏歌紅著的眼眶：“爸爸又惹你生氣了？”

顏歌遲疑的看著陸銘歌的動作：“你手上的是什麽？”鬼鬼祟祟的，一看準沒好事。

“沒，沒什麽。”陸銘歌走，卻被顏歌一把奪過手裏的報紙，一打開就看見了一條醒目的訊息：

《命運》總裁蘇言霽將於下月初和唐家唯一繼承人唐心小姐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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