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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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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韓大人專為通判大人設的接風宴過後,便是韓夫人為通判夫人設的洗塵宴。

作為一名盡職盡責的陪客,胡嬌哪怕知道自己今日前去就是充個背景板,也還是好生打扮了一回,踩著點往郡守府而去。馬車直接將她拉到了二門處,今日前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各府官眷。

胡嬌到的時候正好碰見了段夫人,二人性格也算相投,於是攜手一同往裏面走去,早有二門上候著的丫環引著二人前行。哪怕來過好幾次了,閉著眼睛也不會迷路,這份禮數卻也不會錯。

段夫人一邊走一邊就通判夫人的著裝打扮以及品性猜測了好幾種,等到她們進了韓夫人專門待女客的花廳,見樓夫人劉夫人等都到了,卻仍是不見通判夫人。

壓軸人物都是最後出場的——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胡嬌表示很淡定,做好了看戲的準備,接過丫環端上來的熱茶,捧著暖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身旁夫人們閑聊,坐了約有半刻鐘,便有丫環悄悄兒向上座的韓夫人耳語了一句,韓夫人便笑著起身,道:“通判夫人到了,咱們去迎一迎吧!”

她當先出門,身後其餘諸人魚貫而出,胡嬌自也不好在此刻顯眼,便跟在段夫人身後迎了出去,才走出主院,內院的軟轎便到了,擡著轎子的是四名粗壯的婆子。

段夫人在她耳邊嘀咕:“咱們尋常進郡守府,可都是直接從二門上走過來的,到底是通判夫人,身份不同,今兒夫人的軟轎都出來了呢。尋常不給我們坐,顯見得是怕我們太胖,坐壞了這軟轎罷?!”

胡嬌以肘擊了她一下,“段姐姐就愛說笑!”擡頭看見下轎的通判夫人,卻忍不住感慨一句:“這下……夫人回頭是要修轎子罷?”這一位的體型比之她與段夫人都要胖上許多。

通判夫人生的白白胖胖,十分的富態,頭戴鳳尾金步搖,耳上戴著金鑲鉆垂紅寶石耳環,身後跟著的丫環接過她解下來的大紅牡丹團花披風,便能瞧見她腕子上赤金嵌紅寶手鐲,身上是紅榴紅棱繡金襦裙。

前來迎接的眾官眷,除了迎上去的韓夫人以及一二婦人,其餘皆悄悄與同伴議論這位通判夫人的打扮。

段夫人表示:“通判夫人打扮的很有錢!”

胡嬌表示:“通判夫人的打扮好喜慶!”

大家身為雲南郡守屬官的眷屬,自然惟韓夫人馬首是瞻,韓夫人喜歡清雅的顏色,於是大家一水兒淡雅的顏色,就邊首飾上都偏好銀玉首飾,像這種鑲嵌著大紅寶石的都是逢年過節添一加增增喜氣,平日聚會卻是從不會上身的,免得讓韓夫人不喜。

今日的尉遲夫人倒好,無論是身上穿的還是頭上腕上戴的,無不是鮮艷熱烈的顏色,夾在一群穿著顏色淺淡的官眷群裏,頗有一樹海棠壓梨花之效,極紅極艷。

郡守府的丫環皆抿嘴偷笑,韓夫人嘴角略彎起個適宜的弧度,與尉遲夫人寒喧,二人攜手向裏走去,段夫人小聲揣測韓夫人此刻的心理活動:“真是沒想到來了個暴發戶!”

胡嬌左右看看,所幸她們落在最後,其餘夫人都已經緊跟著知州夫人與通判夫人撲啦啦往裏走,胡嬌正色道:“段姐姐豈不知,銀子是個好東西。我倒情願當個暴發戶!”只不過這等願望在韓夫人面前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虧得段夫人不太介意這些。

段夫人偷偷一笑,拉著她往進走:“許妹妹當銀子是能從天而降的?暴發戶也得有財運不是?”

郡守府內,韓夫人與通判夫人並肩坐在主位,依此往下是州府各級官眷相陪。胡嬌就坐在右下首,對這位通判夫人不得不讚一句好人才。

她瞧著圓圓胖胖,富富態態,與韓夫人幾句話便熱絡的姐姐妹妹稱呼起來,韓夫人向她介紹了樓夫人,便有樓夫人代韓夫人向她介紹在場諸婦,都是從丈夫的官職講起,胡嬌見過拼爹的,這是頭一回見拼丈夫的,好在她家夫郎官職不低,與許清嘉成親這麽多年,就今天她終於升起與有榮焉的感覺。

那通判夫人聽到胡嬌的身份,目光便往她身上掃過,胡嬌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內心很是微妙,似乎……她打量自己的目光與打量旁的婦人的目光全然不同,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廳裏大部分都是些應酬慣了的,都上前與通判夫人聊天,或講妝容,或講長安城中現今風尚,或講新貴故事,正聊的熱絡之時,那通判夫人似是無意,朝胡嬌瞟了一眼,漫不經心道:“許夫人的丈夫是否是十七年的榜眼?”

胡嬌總覺得她這句話大有玄機,卻又不能不答,遂含笑點頭:“外子正是十七年的榜眼!”

那通判夫人微微一笑,“許大人好風骨啊!”卻又轉頭與韓夫人聊了起來,不再理胡嬌。

胡嬌心裏斟酌了一番,許清嘉當初在長安城裏,除了得罪過一戶榜下捉婿的高官,另外一名便是座師許棠,難道這通判大人或者夫人與這兩家有舊?

通判夫人無緣無故在人前讚一句許清嘉好風骨,定然有什麽她不知道的原因。

等到回家之後,胡嬌問起許清嘉,尉遲大人可與那兩家有舊,許大人也是兩眼一抹黑。

他就是個寒門學子,於京中權貴姻親全然不知。

胡嬌只能提醒他多註意點通判大人的動向,如果實在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先兆,不如提前請教請教韓大人。

許清嘉行事磊落,他這種靠刷政績爬上來的官員對抱大腿之事一向持不屑的態度,況且政績做不了假,他便不以為意。

“通判大人雖然是長安派來的官員,監察地方官員,但其實也是與府君共治雲南郡,排擠了本地官員,難道他還能安插人進來不成?說句不好聽的話,雲南郡地處蠻夷,除非沒有門路的官員,一般稍有門路的官員都往南方漁米之鄉去了,哪裏願意跑到這地兒來?”

出政績難不說,一不小心碰上吐蕃大軍挑釁,還要籌集軍糧,蠻夷動-亂還要維-穩,不被問罪就不錯了,哪裏那麽容易升官?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

自許清嘉上任同知,前來州郡的湯澤就親自前來拜見過許清嘉,訴說壯志難酬的郁悶,在許府書房與許清嘉喝的大醉,拍著許清嘉的肩膀半是羨慕半含酸的講過:“當初殿試,許賢弟就出類撥萃,沒想到做了官也是一樣,年年考評是優,我等望塵莫及。”

他這話讓許清嘉頗不舒服,但考慮到此人的性格,在外表現的謙遜有禮,沒想到對待後宅婦人上卻很讓人不齒,許清嘉便不曾多說什麽。

反是湯澤大醉之後抱著許清嘉大哭,“萬一愚兄在這曲靖坐個十幾年的縣令,這仕途生涯就到頭了。許賢弟將來飛黃騰達了,一定要記得拉愚兄一把啊!”

倒讓許清嘉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當朝慣例,同窗同年以及座師,皆是不可不重視的關系,不然讓別人提起來,未免落個薄情寡恩的名頭。

夫妻二人議論歸議論,再去衙署,許清嘉便留了心。

尉遲通判年紀瞧著比韓府君略小個一輪,與通判夫人豐腴的身材正好相反,卻是個瘦高個兒,容長臉,兩頰之上隱有紅暈,瞧著倒似肝火旺盛一般,但再相處幾日,許清嘉便猜出來了,這是常年好酒留下的痕跡。

尉遲通判待他與待旁人態度無異,只是他這人能夠坐在衙署一日一夜都不換地方,有小廝將吃食拿來,他便熬夜查看錢谷帳目,身邊跟著的幕僚熬不住了,便跟他借酒:“求大人將仙釀給下官喝一口,下官必定陪大人到天亮!”

巡夜的差役路過耳聞,順便抽著鼻子嗅了嗅房裏飄出來的酒香,十分遺憾的向同伴表示:若是尉遲大人能將他的仙釀賜一口,他自己也願意陪尉遲大人熬夜到天明!

——看來通判夫人祖傳家釀之事不假。

不過目前看來,通判大人似乎也沒想在雲南郡掀起什麽風浪來,與韓大人相處和諧,便是通判夫人與韓夫人相處的也頗為圓滿,至少通判夫人講起市井趣聞,韓夫人也聽的津津有味,哪怕通判夫人講的是叔嫂偷情,韓夫人也能聽的神色不動。

胡嬌在下首坐著很是汗顏。

至少她是沒有這份定力的。

譬如通判夫人,她在來之前就一定曉得韓夫人出身世家,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舉止高雅愛好高雅,哪怕居家過日子,也比旁人要多出幾分雅致來。但這位通判夫人就偏偏不與韓夫人論較琴棋書畫,張口就是市井故事,但凡韓夫人將話頭往琴棋書畫上引,通判夫人便開始講起了她當初未嫁時左鄰右舍的緋聞故事。

這位通判夫人真正是位妙人兒!

次數多了,不止胡嬌,就連段夫人也瞧出了端倪,背後與她議論:“這位通判夫人到底是不懂琴棋書畫呢,還是故意給夫人添堵?”

胡嬌暗笑,恐怕不懂是其一,故意則居其二了。

她現在每每看見憋屈的韓夫人,就有種想笑的沖動。其實她真的一點也不記恨當初韓夫人的冷待,以及來到州府以後的不冷不熱,這世上沒誰必須要高看別人一頭,就算是她家的許大人,那也是靠自己努力在縣令的職位上做出了成績,才讓韓府君高看一眼的。

但是,韓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並且在好幾次官眷聚會的場合上有意無意的透露了出來。好在她已經不再是初次參加聚會,一個人也不認識。如今已經有了可以在宴席上聊天的夫人,不致於被冷落到難堪的地步。

大家最初的熱情過後,發現真相原來是韓夫人不太待見同知夫人,有不少婦人待胡嬌便疏遠冷淡了起來。胡嬌倒也不在意,相處的時日久了,大家發現她是個爽利人,在席上也有四五人與之交談。

到底許清嘉的官職在那裏放著呢。

誰也不想將許同知得罪死。

區別只在於關系親密一點疏遠一點而已,無關外面衙署裏男人們的大局,些微細節之處,也無人真心計較。

——如果不是胡嬌一不小心展示了下自己的力量,她相信與同伴們的關系會更加親密。

不過,能夠看到韓夫人踢到鐵板,她的內心還是非常愉悅的。

通常,韓夫人打頭提起一句,“……昨兒我偶然間看到一本書,”尉遲夫人立刻驚訝掩嘴:“呀,我都不讀書的!”她年紀雖然不輕了,但配合著這般嬌嗔之態,眼波如水,居然讓胡嬌產生一種“通判夫人好有女人味兒”的感覺。

韓夫人只能笑道:“尉遲妹妹不讀不要緊,我講給你聽——”

尉遲夫人立刻捂頭:“別!我一聽到講書就腦仁兒疼。說起來我們以前左鄰住著個秀才,聽說文采風-流,人品又瀟灑,我做姑娘時沒少偷著看他。後來你猜怎麽著?這秀才……他居然跟自家寡嫂攪和到了一起。他那哥哥去的早,膝下無子,寡嫂後來竟然生了個孩子,這算是誰的?”

畫風轉變太快,座中婦人們都傻傻望著她,很不敢相信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可以談的話題。

叔嫂私通,哪怕在背人處也是要壓低了聲音半含半露的講出來,而不是這麽直白的講出來。

韓夫人是徹底的呆住了!

她平生從未曾見過這麽粗鄙的婦人,目光略微一掃,看到胡嬌不可置信的瞪的溜圓的眼睛,立刻便覺得她這蠢相居然也透著幾分可愛!至少這一位是懂得分寸的,不知書識禮不要緊,沒有好的出身不要緊,最要緊的是知道分寸。

這是第一次韓夫人與通判夫人交鋒。

婦人間的聚會,時間久了不外乎那麽回事。大家隔三岔五尋個名目聚一聚,平常的聊一聊孩子丈夫以及妝容之類,八卦的聊一聊誰家醜事,比如別人背著段夫人議論她家的事,段夫人與胡嬌熟悉了自己反倒抖摟自家的事:“……他當初娶我時可是說好的,哪知道進了門沒過幾年就變了卦,我不揍他揍誰?有時候惹的我興起,我連他的心肝寶貝一起揍,揍完了提腳賣出去,等他回來也不能將我怎麽著……”;再高雅些的就是開個花會吟個詩彈個曲之類的。基本這類的聚會胡嬌都是能推則推,不能推就老老實實做個觀眾。

拜義務教育的關系,當初欣賞詩詞,除了要會背,還要將詩詞賞析記熟,關鍵時刻胡嬌的點評還是很到位的。

就連韓夫人偶爾也生出她竟然有向學之心的念頭來。

胡嬌雖然每晚陪著孩子們練大字,但她那一手大字大約在韓夫人的眼裏還是上不得臺面的,就不獻醜了。

碰上高雅一點的聚會,韓夫人率先吟詩,其餘會吟的女人便紛紛跟從,還有婦人請韓夫人弄琴,才起了個調,尉遲夫人便一拍面前桌案,眾人在她弄出的響動下都靜了靜,胡嬌心道,也不知今兒尉遲夫人要講什麽古了?

“說到吟詩弄琴,上回有人給我家夫君送了個妾,整日就會吟個詩啊,動不動坐在風口上彈琴,迎風掉淚,我供著她吃供著她喝,作出那樣兒,倒好似我虐待她了,最後我一氣之下就砸了她的琴,罰她去做苦役。韓姐姐猜怎麽著?”

韓夫人呆若木雞,不知不覺間手按琴弦,卻是已經提不起弄琴的興致了。

尉遲夫人卻對她的樣子似若未見,滿飲了一大口果子酒,咂巴一下嘴,連連搖頭:“這酒比起我家的祖傳佳釀,那是差的太遠了。”自己個兒說的高興,便接著往下講:“結果她做了半個月苦役,跪在我院子門口認錯,我瞧著美人兒也憔悴了,手也粗了臉也粗了,就連腰身似乎也圓了些,心疼的不得了,只讓她保證以後不再吟詩弄琴,就讓她回去繼續做妾,她一疊聲的答應了。”

她講完了,胡嬌將笑悶在肚裏,決定裝死到底。

尉遲夫人講的這番話,當真是戳的在場的夫人們心肝疼。

在場的夫人,除了許府,其餘府上都有妾室通房,這等吟詩弄琴可當解語花的妾室誠然是很得男主人歡心的,簡直是主母心裏的一根刺,時不時紮一下。聽到尉遲夫人整治這妾室,理論上是應該引起大家同仇敵愾的階級感情的——都是當主母的,對解語花小妾那是有著天然的仇視情緒。

但是……如果再往深了想,尉遲夫人這是拿吟詩弄琴之事來諷刺各正室做小妾行徑,那就另當別論了。

因此,她這段家事講出來,在場的官眷都情緒覆雜,一時不知道是應該憤怒還是讚賞尉遲夫人責罰有度,頗有主母風範。特別是韓夫人,表情當場裂了。

她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吟詩作對,當初在族裏頗有才名,來往相交的一直是貴族女子,說句志趣相投也不為過。哪知道活到這把年紀,居然遭受這等奇恥大辱!

有心要發怒,正欲開口,尉遲夫人卻笑盈盈貼了上去,拉著她按在琴弦上的手笑道:“我就隨便一說,韓姐姐可別生氣了,你瞧瞧你手都讓琴弦給勒破了,彈這勞什子做什麽?”一把將桌上那把七弦琴給推到了地上,旁邊丫環驚訝出聲:“這琴可是夫人當姑娘之時的閨中之物,可有年頭了!”立刻去收拾,那琴身上卻已經磕出了裂紋。

韓夫人額頭的青筋都要跳起來了,這輩子從來沒這麽失態過,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覆下了肚裏的怒火,暗道不跟這等市井潑辣貨一般見識,尉遲夫人卻一臉歉意道:“這可怎麽好?我不知這是韓姐姐的閨中之物,不如今兒韓姐姐跟我一同上街,我賠韓姐姐十來八個琴?都算我的!”

韓夫人身邊丫環氣的忍不住替韓夫人說了一句話:“好琴哪裏是隨便就能找出十來八個的?恐怕整個雲南郡都找不到我家夫人這麽好的琴來!”

尉遲夫人露出個惶恐的表情來:“這……這還是個寶貝啊?我真不懂什麽琴啊詩啊的,姐姐莫怪,我回頭就讓我娘家人在長安城好生尋訪,一定給韓姐姐尋把好琴回來!”

胡嬌暗讚一聲:好演技!

這一位不去逐金馬獎影後,當真是可惜了。

她明明一點也不惶恐的,卻連道歉都顯的那麽有誠意。韓夫人若是怪她摔壞了自己的琴,但人家明明不會詩不懂琴,她偏要在尉遲夫人面前擺弄這些,這待客之道就有些……不夠有誠意了。

再追究尉遲夫人的不懂之罪,更顯的心胸狹窄。也就只能咽下這口氣了。

出來的時候,段夫人照例與她一路,韓夫人推說頭疼,不曾送客,臨時拉了韓小娘子出來送客,尉遲夫人卻當面送了韓小娘子一個大金元寶,也不用荷包裝著,就那麽金燦燦的拿出來,直接強塞進韓小娘子的手裏,韓小娘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尉遲夫人卻用頗為世故的語調安慰她:“金子可是個好東西,小娘子別不好意思,一定要拿著。初次見面我都不知道送小娘子什麽,真是歡喜的傻了。”難為那麽一大塊金子,胡嬌都要懷疑她這是一早給韓小娘子準備的見面禮。

眼瞧著韓小娘子都快哭出來了,胡嬌便上前笑道:“夫人可別嚇著了小娘子。小娘子成日在家,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有人買了來,送金子也無用啊,我瞧著夫人腕上那金鐲子倒漂亮,也襯小娘子的膚色,送個鐲子給小娘子戴著玩玩,豈不更妙?”

尉遲夫人瞧了她一眼,見她目光毫不躲閃,便將手裏的大金元寶又塞回了袖子裏,從腕上取下鑲紅寶石的金鐲子,直接套到了韓小娘子腕上。

韓小娘子比之細瘦不少,她那鐲子是按自己的腕子打的,戴在韓小娘子腕上,只覺得小娘子腕骨支離要壓斷了一般,不太相配。

胡嬌卻睜著眼睛說瞎說,擡起韓小娘子的腕子認真誇了一回:“小娘子戴這個鐲子真是漂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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