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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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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是賈家的?”

賈璉唇邊掛著笑意,眼裏含著笑意望著那少年。

之前他猜出面前這兩人不是皇子,就是宗室的黃帶子。從那聲“十六”看,眼前的這少年應該是十六阿哥胤祿無疑,那位年長的應該是先頭年長的幾位阿哥,從歷史上的結果看,胤祿可是鐵桿的四阿哥一黨。

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賈璉上次接觸九阿哥胤禟,心裏並沒有打算靠近他們。他現在是賈家的人,已經一只腳踏上了一艘爛船,何苦還要搭上八阿哥那艘看起來華麗卻註定要沈沒的呢。

選擇或靠近將來的皇帝,對他的蓋塔計劃明顯是有好處的。

賈璉移開視線,眼神落在了胤祿對面的胤禛身上,表情顯得很“柔和”。

胤禛蹙了蹙眉毛,他可沒小十六那般單純,看那賈璉的樣子,竟是猜出來他們兩人的身份了。

榮國府的子弟?

哼,倒是有雙好眼神兒。

胤禛摸了摸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突然問向賈璉:“你是賈代善的嫡孫?”

賈璉還沒搭話,薛蟠卻驚的“呀”了一聲:“你怎麽知道?”他扭頭問賈璉:“璉二哥,你剛才報身份了嗎?我怎麽不記得……”

賈璉嘴角抽搐了一下,懶得搭理他。他沖著胤禛拱了拱手,道:“在下賈璉,見過……”

“叫我四爺。”胤禛摩挲著扳指,呷了一口茶。“這位是十六爺。”身份既然暴露了,也不必藏著掖著了。

薛蟠嘴巴一直微張著。最近璉二哥和人說話,他怎麽全然搞不明白啊,上回也是如此,唉。他懊惱地撓了撓頭,小聲嘀咕:“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啊?”

笨蛋!胤祿倒是瞥了他一眼。這人腦袋不怎麽好使啊,很明顯他們跟賈家的那個含玉的有矛盾,剛剛還自曝了身份,一猜就大致不離譜了。

“四爺,十六爺。”賈璉點頭致禮,心道果然是雍親王和十六阿哥。

“聽人這麽說你弟弟——你不生氣?”胤禛玩味地問。

“只是堂弟。”賈璉補充道。

胤禛和胤祿聽了,俱是一揚眉,心中瞬時有數。這賈家的兩房看來是真不和呢。

“可是考了金陵府小三元的賈璉?”胤禛詫異。

賈璉道“是”,胤禛真沒想到那個賈璉就是榮國府的賈璉。

要論起來小三元並不算什麽,但今年全國得到小三元的秀才卻只有金陵府的獨一份,粘桿處那邊的信息報上來,他看了眼卻記住了。

胤禛這才開始仔細打量賈璉,顯然對他很感興趣,卻一直沒搭理旁邊的薛蟠。薛蟠也不在意,自己喝著酒,順便繼續聽那些個人“閑聊”寶玉,越聽他心情越好,甚至樂呵的發出聲了。

胤祿看薛蟠也看的來勁兒,這人看著可真清楚明白,宮裏的人可沒這麽簡單直白到有趣的。

胤禛此時和賈璉來往幾句,言談間他發現賈璉言之有物,並不像不學無術之輩,他神色略驚,他原本只是隨口問問,一個小三元而已,胤禛並沒有當回事情,甚至他也懷疑是否是金陵的知府做了假,畢竟那邊賈家根深蒂固。

默默觀察著賈璉,胤禛起了些招攬的心思。要說來賈家也曾簡在帝心,曾經的賈代善可是天子近臣,深受帝王器重,可惜榮寧二府後繼無人……

賈璉對答了胤禛幾句,存了些功利的心思,態度和答話算得上恭順,胤禛也不介意。若真是明了他們的身份,還裝作不知的故作清高或自擡身價,他未必會動怒,但肯定認為這人表裏不一,慣會裝模作樣。

兩人談到最後,胤禛方知榮國府的史太君居然阻止孫子上進,壓著不讓他繼續鄉試。

“這像什麽話!”胤禛怒道,科舉乃是為國家掄才的大典,一介婦人為了平衡兩房勢力,居然壓著嫡長孫不讓應試,成何體統!

賈璉苦笑,然後擺出一副灰心喪氣模樣,自嘲道:“許是我家老祖宗說的對,我比不上二房已故的珠哥兒,考個秀才已經是祖上積德了,還是一門心思做我的紈絝子弟罷了。”

胤禛手指關節叩著桌面,胤祿聽了臉色倒是不解和氣憤。

薛蟠此時也聽了只言片語,嚷嚷道:“璉二哥,你考什麽秀才啊舉人啊!照我說,你就等著襲爵就是了,讀書有甚麽意思。”

他撇撇嘴,神情悻悻然。賈璉考上秀才的事情讓薛姨媽看到一些希望,畢竟這也是典型的“浪子回頭”的例子,被媽媽和妹妹用來教育他一頓。

賈璉搖頭,嘆息:“你不懂。這爵位終有到盡頭的一天……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何況,我也想為朝廷分憂,為百姓做一些事情。”在這四爺和十六爺面前,他還是得表表態啊。

賈璉早就在心裏暗自盤算著鄉試的事。他可不想如了賈母等人的願,他不遠是考是一回事,被人壓著不應試又是另一碼事情了。

他若是真的參加鄉試,按規矩還真得回金陵去考,等到了會試才能在京城參加。

按理說,賈府畢竟是老牌的勳貴世家,別的家考秀才如果走些門路,也是可以在京城應試的,更別提舉人了,順天府的考試向來比江南那邊容易得多,幾乎沒一個回金陵考舉人的。但這些的前提是,榮國府要出面打點。

可作為兒子考上秀才,在外也沾了不少臉面的賈赦,私下裏還真為了這事去見了幾個朋友,可惜賈赦回來的臉都臭臭的,反而避而不見賈璉。賈璉一瞧便心知,他這事辦不成,賈赦能力有限,榮國府也日落西山,沒人給面子了。

況且,這其中也有賈母和賈政的手筆。

胤禛手指敲了桌子半晌,沈吟了許久後,對賈璉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保人和應試的資格爺會替你解決。”說到這裏,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賈璉,賈璉面有感激,他繼續道:“等過些日子你直接在順天府應考便是……”

“大恩不言謝!”賈璉拱手,算是承了四阿哥的情。彼此眼神一對,會意許多。

胤禛現在可以確定了,這個榮府的賈璉甚至稱得上博學多才、人品非凡,並不像傳言中的那樣無能。京中的勳貴世家的子弟,他心中都有一本賬,這賈赦和賈璉父子,從前的報告裏都俱是一路貨色:紈絝好色,無能無才。這前後明顯的對比反差,讓胤禛心裏激起了對賈璉的好奇,只不過一擡手的事情,許是他將來還能得到一個人才和助力。他這時想到了京郊大營的王子騰,他們之間是姻親。

薛蟠回去的時候,還問賈璉“承情什麽啊”、“這四爺是誰啊”,薛蟠是真的好奇,賈璉被煩得厲害,站住道:“既然你非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四爺就是當今的四皇子——也就是雍親王。”

“什、什麽?”薛蟠磕巴。

“還有上次的九爺和三爺,俱是當今的皇子。”

賈璉說完,眉毛斜挑,好整以暇的看著薛蟠。

薛蟠想到上次對著那“九爺”說的那些話,臉色突然赧紅,心下還有些發虛,他說沒說什麽犯忌諱的話啊。

“璉、璉二哥,你可得救救我!上回我都……”薛蟠拍了下大腿,欲哭無淚,“我沒犯死罪吧?”

“犯什麽死罪?”賈璉笑了下,“往後說話註意些便罷了。”

“璉二哥,往後我跟你混了。”薛蟠琢磨了半晌,半道兒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這璉二哥哥看來是真有前途啊,沒看見哥哥皇子和他交談一番後,都那麽重視,剛剛那雍親王還要解決璉二哥的應試資格呢。

賈璉意外地瞅了瞅薛蟠,慢言慢語地問:“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薛蟠猛勁地點頭,璉二哥看著是個有前途的,賈家的人和媽媽、妹妹都說賈寶玉將來是個有前途的,還有個在宮中的親姐姐,可他薛蟠卻沒看出來那塊“石頭”有什麽了不起的,反而是璉二哥哥不僅考了秀才,出門還這麽受皇子們的待見……他薛蟠可不傻啊!

呸!別以為他不知道什麽“薛大傻子”、“薛大呆子”的諢號。

賈璉想起賈赦之前提到的扇子的問題,他路上停留了一下,卻琉璃廠尋摸了三把成色不錯的古扇,一共一千兩銀子,本來他自己要付款,可薛蟠摸摸兜,把全部的銀子掏出來,正巧夠了,“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繼續發揚他的豪爽作風,說他付銀子。

賈璉卻之不恭了。

回到賈府後,賈璉琢磨著是否該放出大殺招了。

賈母想在府內搞平衡,讓大房和二房勢利相當,兩房鬥起來,不惜讓他壓著自己這個“人才”,而她好穩坐中間看戲,也要看他願不願意。

賈璉冷笑,眼眸漆黑,寒光閃逝——金陵的那幾個證人也是時候出場了!

喚了興兒和隆兒進來,賈璉又單獨見了賈赦,把三柄古扇呈上去,賈赦臉色多雲轉晴,嘴裏直道他孝順。賈璉見他欣賞完畢,說起王夫人賣祭田的事情。

賈赦也顧不上惦記著剛到手的扇子了,臉色“唰”的一下變了。

他眼睛瞪圓,咬牙切齒道:“膽大包天!欺人太甚!”

雖然沒銀子的時候,他也想賣祭田,但都忍住了。這王氏倒是好大的狗膽!他非要讓老二休了她。要不,就徹底分家。二房給他滾出榮國府!

賈赦早就想趕二房出府了,礙於賈母還在世,誰先提出這個,誰就是不孝子。不孝可是十惡不赦之罪。

賈璉見賈赦氣得吹胡子瞪眼,挑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大半:“老爺,這事不僅得稟告老太太,還得跟族裏……說說……”

“對,璉兒你說的對極了!”賈赦搓手轉悠了幾圈。“祭田那塊,雖然咱們榮寧二府是分開管理的,但總之名義上是一起的,賣祭田可是闔族的大事。

哈哈!王氏犯了這等滔天大罪,看看老二一家還囂張什麽?

“老爺,證人和賬本什麽的,都在兒子手中呢。晚了,只怕會洩露風聲。”賈璉謹慎地說道。除了魔法,他從不敢太小覷心機深沈的王夫人。

“對,這事得馬上辦。”賈赦說罷也等不及來天,晚飯都沒吃,就帶著賈璉直奔寧府而去。

進了寧國府,賈璉的手指仍舊慢慢撚著,這是他從前施法前的習慣,重生之後也沒戒除掉。他瞇起眼睛,看了看前面步履如風的賈赦,心裏覺得每次辦事還得迂回輾轉的讓這身體的老爹出頭,著實太麻煩了些。

也許,適時的時候,他可以取代賈赦,直接控制了榮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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