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李死了。

自殺。

劉夏萊想到了無數種情況，或是潛逃，或是否認，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你現在打算怎麽樣？”林時年看著她，嘆了口氣，“還打算查下去麽？”

“查什麽？事實全擺在面前了。任務結束了，抽身出來。”劉夏萊聳了聳肩，貌似不以為意，“先回去和他們說一聲，不辭而別總歸不大好。”

“夏萊，你……”

“記得派人把他家的監控拆了，墻給補補好，當初誰心血來潮想出來的鑿墻啊，浪費精力又沒什麽用。”

“沒事……”

“租期還沒到，房子是付掉點違約金還是直接空關在那比較好，隨便你怎麽安排啦，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院裏也不差那點錢。”

“吧……”

“那房子還真是不錯，小區環境也挺好，以後換房子就得以那套為基準了。打完招呼得回去趕稿子了，現在的專欄稿都是我自己寫，好煩啊，我覺得我退休以後還真的可以把這個當成我主要營生了，如果沒有暴露的話。”

“……”一連幾次被打斷，這一次林時年欲言又止。

“我沒事，我會有什麽事。”劉夏萊看著人堆裏的鄭娜西撥通電話，“Nancy走了，這個任務現在不屬於我們了。”

林時年看著下車後，一扭一扭走遠的劉夏萊，搖了搖頭，“還說沒事，都氣成這樣了。Jane你也聽到前輩講的話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你了，雖然沒什麽重要的，但是還是要註意不要出紕漏。”

“是，教官。”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子，鄭娜西的上一期生，林時年的助理，Jane。

***

“她會不會不答應啊，連專欄也不露面，或許是有上鏡恐懼癥？”李勝賢拿著淋浴頭把泡沫沖幹凈，自言自語道，“應該是怕自己照片嚇到大家吧，和文章放在一起，還真是挺缺少說服力的。”

“勝利，你有沒有看到新聞？”

洗完澡突然接到毛頭的電話，李勝賢有點恍惚，“什麽新聞？”毛頭打電話來總不至於是自己鬧了什麽緋聞吧，他一手擦著頭發，一手按下電視遙控。

“老李自殺了，本來說是胡子案件相關人員，警方想請他協助調查，結果卻發現服毒了。”啪嗒，毛頭那邊點了根煙，“你說好好的老李為什麽會自殺呢，不就是協助調查麽，難道真的是他殺了胡子？屍檢不是說沒有外傷麽，況且他跟胡子不是玩的挺好的麽，也沒鬧過什麽大矛盾。真是搞不清楚。”

“或許和胡子無關吧。”李勝賢淡淡地關上電視，“我這邊有點事，找個時間一起去追悼會。”

“行，你先忙著。”毛頭知道李勝賢最近回歸忙的很，也就知趣地不再打擾，掛斷電話。

李勝賢把毛巾往沙發上一拋，抿了抿唇，撥通了劉夏萊的電話，“餵，Vivian xi，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哦，正巧，我也有話要和你說，你在家裏是吧。”Vivian xi？怎麽聽上去這麽別扭的呢。

“嗯。”

“我這邊也沒人，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過來吧。”

***

“女士優先。”坐在沙發上，李勝賢環顧了劉夏萊的客廳，第二次來這了，還真是一點變化也沒有，完全不像要長期定居在這的樣子。

“我這邊有點事，課題研究不能繼續了，也就是助理也不能繼續當下去了，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劉夏萊往李勝賢面前放了一杯茶，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喝。

“是因為老李死了吧。”

劉夏萊手一頓，沒有擡頭，“你說什麽，我不是很明白。”

“你到底是誰？”李勝賢猛然站起，俯視著面前的劉夏萊。

“你知道的。”

“想想我還真是蠢呢，你是不是在想這個男人還真是好騙。”李勝賢自嘲地笑了聲，“呵，漢南洞這麽大搬家能正巧在我家隔壁，研究課題需要給我當助理，一直旁敲側擊我朋友的事，我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的確她下午的時候沖動了些，不過應該還不到完全暴露的地步，“那是檢察官朋友要問的。”

“經濟學專家，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那天要和我一起離開，為什麽你會這麽巧住在我家隔壁，為什麽我和你提到老李的事，就聽到了他服毒自盡的消息，為什麽……我在現場看到了你。”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那個背影他不會認錯。

“你愛信不信，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麽。”劉夏萊冷冷地轉身往門口走，“你走吧。”

準則第一條，對朋友甚至是至親之人也不能透露身份。至親之人，劉夏萊恍惚了一下，她怎麽會用這個詞。

她的態度讓李勝賢一下子火冒了起來，走到門口，按著劉夏萊的肩，把她猛地往墻上一推，“滿嘴謊言的騙子。”

“砰。”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

“呵。”劉夏萊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就算那麽生氣也不忘了隨手關門呢。果然男人的力氣天生就比女人大，肩上好疼，剛剛一瞬間居然反應遲鈍了，也沒來個過肩摔讓他來個狗吃、屎什麽的，她撫上左肩，下手好重啊，真的好疼。

但是，為什麽心這邊也會有點抽痛。

——小姐，我是勝利，可不可以請教……啊不好意思。

——經濟學家平時都做些什麽啊。

——還真的不錯，這你也是專業的？

——摔到哪裏沒？

——請我吃飯我給你保密啊。

——不是有句話說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麽？

——嫁不出去的話，我來負責好了。

——你看，VI和Vivian，老人說這是註定的姻緣啊。

——專家同志，你不要皺著眉頭啊，要不我說點不高興的讓你高興高興？

李勝賢回到自家時，入口的臺階處一腳踩空，就這麽坐在地上。

只要你解釋一句，我就會相信啊。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說，都不給我一個欺騙自己的理由。

——是我們國家的Super star呢，我給你提個建議。

——你不相信我實力？

——大明星，你驗收一下？

——如果賺了錢不用謝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勝利xi，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真的挺好吃的，沒想到你還有這麽好的手藝，你未來的老婆有口福嘍。

——餵，你不要亂說話，誰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怎麽睡這麽晚，餓死我了，薯片就當是報償了。

——我可是為了照顧你才不小心睡著的，清清白白的，不要亂說破壞我形象。

——怎麽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多大的人了。

一個個片段在兩人腦內閃過，就像一直被劉夏萊吐槽的電視劇一樣，可是他們都忘了，電視劇源於生活，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都是實實在在會發生的事。

但是，就到這裏為止了。

不會再有什麽交集，無論是以什麽身份。

***

習慣了天天有人敲門催促出發，習慣了身邊的人邊抱怨著裝幼稚邊認真開車，習慣了本該做好多工作的助理吊兒郎當美其名曰調查研究，習慣了有人在自己看周刊時給自己科普知識，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第二天醒來的那一剎，李勝賢坐在床上，盯著從窗簾中漏出的光，一時腦中思緒全無，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被扔到枕頭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李勝賢一激動轉過頭發現顯示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名字。也是，都已經撕破臉了，怎麽還可能同往常一樣。

“勝利oppa，你起床了嗎？”電話那頭傳來金曉曉陽光的聲音。

“嗯，發生什麽事嗎？”

“哦，沒有什麽事，昨天晚上Vivi打電話給我說她離職了，讓我今天打電話提醒你起床不要睡過頭……哎呀。”劉夏萊好像還和她說，不要提起打電話給她的事，大清早的一不小心就……不過，劉夏萊不是來實習的嘛，這麽短時間真的可以？連證明印章什麽的好像都沒敲，不知道是有什麽急事。

李勝賢盯著窗簾，那天發燒起來的時候，窗簾也是拉著的呢。他昨晚最後那句話好像說的有點重了，但是他真的很討厭被人欺騙的感覺，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或者說自己打起精神想要去爭取愛的人。

電話掛斷，李勝賢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日期。

9月9日。

昨天最後的話說重了，我一急就會那樣，不好意思。

刪除。

不要在意，對不起。

刪除。

這些日子麻煩你了。

刪除。

“生日快樂。”

發送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

全劇終【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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