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八十三章 沒錢討媳婦 (1)

關燈
八月十八日,早上。

關行三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忽然被人大力搖醒了。

“……”關行三懊惱說:“幹他娘的,最近警覺性差了許多。”人都跑到床邊了,他還不知道,看來最近傷身又傷腦,果然很有影響啊。

梁選作賊一般壓低嗓子,說:“三哥,我放你這兒的銀子呢?”

關行三清醒過來,疑道:“怎的好端端的要銀子?”他轉念一想便取笑道:“呵,臭小子,有了媳婦忘了娘……額,忘了哥啊!”

梁選俊臉微紅,又催道:“趕緊的,三哥!”

關行三一躍而起,順便踹了梁選一腳:“就那邊櫃子裏的錢箱,你的銀子全在裏面。”

梁選將箱子扒拉出來,打開仔細數了,發現只有不到四十兩銀子:“……”

關行三洗漱完了,掛著滿臉水珠遛達過來,問道:“怎麽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

梁選想起早上他到衙門簽完文書回來的途中到雲衣局問的價錢,覺得自己這四十兩銀子撐死了也只能買半套喜服啊!

因為一心琢磨著報仇而沒怎麽掙過錢的男人悲劇了——他沒錢討媳婦!

“三哥,你借點銀子給我。”

關行三警覺地瞪著他:“不行!”

“……”梁選:“就一百兩,啊不,幾百兩吧。”

“幹!”關行三怒道:“老子也沒錢!”

梁選懷疑道:“你怎麽能沒錢,這些年開鏢局的錢呢?”

關行三:“花了。”

梁選追問:“花哪了?”

關行三:“……”

梁選眼冒精光,摩拳擦掌地逼近:“三哥,你可別逼我啊,你現在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肯定打不贏我。”

關行三擺手,妥協道:“好吧,本來還有一千多兩的,昨天托人買東西去了。”

窮光蛋梁選震驚地瞪大眼睛:“一千多兩,買東西?你他娘買的啥?又買宅子了?你買這麽多宅子幹甚?”

關行三咳了一聲:“你個狗崽子哪來這麽多事?”

梁選怒吼一聲撲過去,兩人開始相互拳打腳踢,等各自都氣喘籲籲的才肯松勁放手。

關行三怒道:“滾開,奶奶的,哥當初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老子容易嗎,你個臭小子。”

梁選哼道:“是我梅姨把我拉扯大的,你閃一邊去。”

關行三:“……”他又問:“你要錢幹啥?”

梁選心裏浮起一點羞澀,他說:“我準備跟長安成親。”

關行三:“……你們還成什麽親?你不早已經是他們陸家的童養媳,啊不,倒插門的了嗎?”

梁選鄭重道:“雖然如此,但也要和他拜過天地拜過爹娘才行。”

關行三只得問:“你還有多少銀子?”

“不到四十兩。”

“這不就足夠了嗎!”關行三道:“買些喜服紅燭,你兩男的連蓋頭都省了,哪需這麽多銀子?還是說你還打算大擺宴席?”

梁選搖頭:“喜服太貴了,回來的時候我才去雲衣局問過,一件喜服起碼要八十多兩銀子。”

“這些沒信行的奸商,一件喜服也要幾十兩銀子?那平頭百姓還娶得上媳婦嗎?”他又疑道:“你買的什麽喜服?”

梁選聳聳肩:“就是有金銀挑絲的雲繡喜服而已。”

關行三:“……”

他無語地靜了一會兒,才說:“你急錢用也不是沒法子,正好昨天有人想托我們鏢局護送一個人去天海城,你武功好一個人走鏢就行,二百五十兩,成不成?”

梁選喜道:“二百五十兩?去天海城來回也不過三天兩夜的路程,這麽大方?”

關行三撓撓頭:“不過,護的不是旁人,卻是花樓裏的花魁娘子梅三娘。”

“……”

關行三見梁選一臉為難的表情,嗤笑道:“你回去跟陸長安商量商量不就行了,送個花樓娘子又不是什麽大事。”

梁選:“現在還不能告訴他。”他還準備個驚喜呢!

關行三攤手:“那你如何決定?你若不去,我就叫小六子和王老頭去。”

梁選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我去。”

傍晚,李小福被李夫人派出來給陸長安送燒雞,他正哼著小曲兒,快快樂樂地騎著小馬兒往城北走呢,不想正好撞上了梁選與關行三。

李小福手都舉起來了,正要大聲打招呼,要出口的話就卡在嗓子裏了,因為他想起梁選兩人走過去的地方是哪了!

兩年前,李夫人挑了一個烏雲密布的日子,拎著李夢魚和他兩個小少年的後脖子小軟皮到這邊來踩過點了,當時夫人兇神惡煞地拿著小戒尺,分別往他們手上敲了一記,說好孩子好男人都不能進這種地方的!

後來少爺成功地被激起了好奇心,第二天就果斷帶他偷偷來這邊扒著小巷子瞧過了。

那裏頭分明就是花柳巷,整整一條巷子全是妓院和南風館!

哦謔!

李小福激動地猜測——梁選和關行三居然去尋歡作樂???

還是說關行三那廝帶壞了梁選?哼哼哼?

李小福馬上調轉馬頭,他要馬上將這件事告訴少爺……啊,對了,還有燒雞!

李小福於是只得一臉便秘色地繼續往陸長安住的宅子走去,他心想,待會若是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可怎麽辦吶!

真愁人!

去到關宅,李小福僵著一張小臉,開始用力拍門。

等見到陸長安時,他就更奇怪了,一雙眼睛圓溜溜地轉來轉去,楞是不敢看人。

陸長安:“???”他疑道:“小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沒有,”李小福瘋狂地搖頭:“我一路上什麽人也沒見著!”

“……”陸長安睨著他:“說吧,出什麽事了?”

李小福將燒雞往陸長安懷裏一丟,慌不擇路地跑了。

陸長安:“……”他嘟囔道:“莫非是李夢魚出了什麽事?”

李小福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快馬加鞭回了李府,來不及向李夫人回話便一頭撞進了李夢魚的院子。

“少爺少爺!”李小福嗓子都喊劈了:“出事啦,出大事啦!”

李夢魚搖著扇子從書房裏悠閑地踱步走出來:“大驚小怪,何事?”

“關行三那廝將梁選帶進壞溝裏去啦!”

李小福揮舞著雙手,將事情快速地講了一遍,他緊張地問:“少爺,怎麽辦怎麽辦?他們真的尋歡作樂去了嗎?那陸公子怎麽辦?可憐的陸公子喲!”

李夢魚皺眉說:“應該不會吧,或許他們去那邊有要事呢。”

只是去煙花之地能有什麽要事?

“你有沒有跟長安提過這事?”

李小福忙搖頭,說:“我怕他傷心,就沒敢說。”

李夢魚:“……”

他搖了一會兒扇子,說:“罷了,不如我們幫長安去看看吧。”正好沒事做,悶得慌,不如出去找點樂子。

於是這主仆二人換上不起眼的素色袍子,便興沖沖地往城北去了。

來到花柳巷,李夢魚假裝淡定實則好奇得不得了地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打量四周,他小聲問李小福:“你有看到他們進了哪一家花樓嗎?”

李小福伸出手指頭戳向旁邊,用氣音小小聲說:“就是這一間!我們就站在它大門前了!”

一個攬客的老龜公:“……”

呵!一看就是楞頭青,嘿嘿,這種小傻魚最容易糊弄了!

“誒,兩位公子,來來來,快進門快進門!”

老龜公將李夢魚兩人迎進門,主動說:“給兩位公子開個小雅間,然後叫兩位人美聲甜的藝兒唱唱小曲兒,再來兩位貌美身段好的花娘子與你們飲酒可好?”

李夢魚仰著下巴,十分不近人情地說:“嘖,你家花樓這般小,才兩層樓,能有什麽好藝兒好娘子?”

“???”老龜公心道,還是外地小傻魚?

李小福十分機靈地將一個狗仗人勢的囂張小廝扮演起來:“哼,人是一方面,這環境也得清雅!不能是那等太混亂的地方,所以我們先要看看你們的花樓,如果滿意了我們再開雅間也不遲,不然的話,我們可待不下去。”

老龜公疑道:“這,兩位公子想怎麽看呢?”

李小福掏出一塊碎銀丟給他:“你先一邊去,過會兒我們自然會來找你。”

有錢好說話,老龜公喜笑顏開地點頭哈腰道:“好咧好咧。”

等把老龜公打發走,李夢魚便帶著李小福登登登地往樓上跑。

“哇!”李小福盯著一盞不停轉動的巨大花燈看了一會兒,他小小聲地說:“少爺,這裏真的好金碧輝煌呀!就是又紅又綠的有點傷眼,是不是少???少爺?”

李小福懵了,他原地轉了兩圈,楞是找不著本應在他身前的少爺了。

而此時的李夢魚已經被人捂著嘴巴拖進了房間。

被突襲的李夢魚一時之間頭腦空白,沒能及時作出反應,等他意識到竟然有人狗膽包天敢用臭手捂他的嘴,他才使勁扭腰靈活地從背後之人的鉗制中逃出來。

只見一個腳步不穩滿身酒氣的男人沖他淫/笑道:“呵,額,呵呵,想不到妓院也有,也有小倌倌,呵呵,還是如此,如此標致的小美人兒,來,來陪你大爺耍耍,侍候好了大爺重,重生有賞!”

同一時間,往右數的第三個雅間,梁選簽字畫押,接下了這單護送人去天海城的任務,然後他目不斜視地將單子折好藏進懷裏,站起來抱拳告退。

那個要被他護送的花魁娘子梅三娘捏著小手帕兒媚眼如絲地嬌聲說:“梁公子這麽著急幹甚,正好樓裏最近新出了一些荷花釀,”梅三娘雪白指尖輕輕地酒杯上劃了一個圈:“不如公子來我房裏……”

“不用了,告辭!”梁選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梅三娘:“……”

對門的雅房裏,關行三小心地護著燭火細細打量攤在桌子上的字貼,他在心裏直罵娘,這他奶奶的,真是貴得沒天理啊!就這一幅字貼,居然要一千二百五十兩!

房裏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笑道:“沒錯吧!要不是夢回山莊這一朝遭了難,這幅出自前朝書法大家學白真人的字貼可是千金都難尋啊!學白真人的瘦金書那可是多少人都想要一睹為快的罕世珍品啊!”

關行三牙痛地說:“呵,確實是珍品,”他嘟囔道:“就一幅破字,也值上千兩,那小魚兒還誇過老子的字好看呢,也沒見老子的字能值幾個錢。”

“你這幅確定是真跡吧?”

猴腮男肯定地點頭:“那是自然,我如何敢誆大爺您呢。”

關行三道:“罷了,你還是同我一起去那他吧,他肯定懂。”

猴腮男為難地說:“這恐怕是不成了,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了,我還得趕著出城,坐船去江南呢。”

回到李小福這邊,他已經急瘋了!

“嗚嗚嗚,怎麽辦!”李小福眼淚汪汪地咬手指頭:“我把少爺搞丟了!”

他不停地給自己打氣,然後像個脫肛的野狗一樣開始四處狂奔亂竄,希望能在某個走廊或角落裏找到李夢魚,然而等他把上下樓全跑了個遍,舌頭都要甩出來了,他還是沒能找著李夢魚。

李小福急得不停跺腳,心道怎麽辦怎麽辦!又不能大聲叫少爺名字,怎麽辦怎麽辦!

啊!有了!

李小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脖子上血管爆起,他吼道:“捉賊啊!失火啦!你們的夫人殺到啦!捉奸啦!夫人提刀來啦!”

整座花樓在李小福停口這剎那之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樓下,方才將他們迎進門的老龜公一雙三角眼幾乎瞪脫眶了,他拼命地向李小福比手勢示意他住嘴。

然而李小福的第二回 合已然準備好,他尖叫道:“啊啊啊!夫人來啦!捉奸啦!”

老龜公連滾帶爬地沖上來,李小福開始逃跑:“啊啊啊,夫人提刀追上樓啦!!!”

各個房間乒乒乓乓地響起大慌亂,好幾個男人連褲子都沒提好就打開門倉皇地逃了出來。

缺了大德的李小福左一拳右一腳地,一邊逃一邊將兩邊的雅房大門全部踢開,他匆匆瞥過,沒有!這間沒有!那間也沒有!

啊啊啊!少爺,你在哪?!

雅房裏的關行三:“這,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雖然聲音尖利了很多,但分明是……

他想去開門看個究竟,猴腮男卻連忙將他攔下:“時間緊急,我們還是先談好生意再說吧。”

他伸手想拿關行三的銀票,關行三兩指一彈,將他的手彈開了:“周老爺這般心急?”看來這幅字帖不是真跡的可能性很大啊。

只不過現在沒時間跟他再啰嗦了,關行三心中掛念外面的動靜,揮手道:“不如我們擇日再談吧。”

那猴腮男跟著關行三走過去開門,他遺憾道:“也好,不過如果這期間有其他人再——”他話音未落,便眼疾手快地將關行三還沒來得及塞進懷裏的銀票一把扯過來,然後像個猴子一樣,靈活地鉆出門外,腳下生風地想要逃跑!

然而關行三比他反應更快!他順勢側身飛起一腳,那猴子只來得及“嗷”的一聲,整個人便如一塊破抹布一樣砸到了對面一間雅房上,將人家嚴嚴緊閉的大門給砸開了。

關行三火氣沖天,大步跨過去又要拎起這廝補上幾拳。

“!!!”

被破開大門的雅房裏,李夢魚正哼哧哼哧地跪在床上,將一個被破布堵住嘴巴的男人五花大綁地捆紮起來。

“……”

“……”

李夢魚懵了,他手上還拿著兩條從被子上剪出來的布條,直楞楞地瞪著關行三。

關行三覺得有一股無名火從腳底燒起來,他低吼道:“你怎麽來這種地方?!”

他腳下的猴腮男捂著痛腰要悄摸兒爬走,結果被氣急攻心的關行三手起刀落,一個手刀給劈暈過去了。

而外面,因為李小福的鬧騰,越來越多的人都跑出房外了,關行三來不及多想,他將地上那暈死的人往旁邊一腳踹開,然後忙提起兩個門板將門先堵上。

將門堵好之後,關行三便黑著一張臉瞪著李夢魚:“這些地方是你該來的嗎?床上那孫子又是誰?”

李夢魚莫名其妙,他擡眼瞪回去:“你瞎吼什麽,這廝喝大了,把我錯認作了旁人,我正要給他一點教訓呢!”

關行三恨鐵不成鋼:“滾下床來,馬上去洗手,還把人家衣裳都脫光了,羞不羞人?”

李夢魚翻了個白眼,他將最後一個繩結打好,然後跳下床吩咐關行三:“你來得正好,借點蠻力使使,來,將這廝綁到窗邊,對,就是臨街這邊的窗子!”

關行三:“……”他走過去將床上那死豬一樣的男人拖下床,然後按李夢魚的吩咐綁到窗邊上,怕街上行人看不清,他還體貼地往那窗上掛了一盞大燈籠。

李夢魚嫌棄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又問:“瞧見小福了沒?剛還聽見他的聲音來著。”

他將門板移開一點,探頭出去瞧動靜,下一瞬間就被關行三一把拖回來了。

關行三罵道:“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萬一被人認出來可還得了?你名氣還要不要了!”

李夢魚急道:“但小福還在外面呢!”

“放心,有我呢,你且安心等著吧。”關行三閃身出去,又仔細掩好門,才開始去找李小福。

李夢魚將耳朵貼在門板上,細細聽外面的動靜,過了一小會兒,關行三便提著一個人回來了。

滾得一身灰塵和蜘蛛網的李小福熱淚沸騰地看著李夢魚:“少爺!”

李夢魚連忙叫住他:“別過來,小福你鉆狗洞去啦!”

“……”李小福嗚嗚直哭。

等三人,哦,還連帶一個被敲暈的騙子,他們轉移到關行三起先的雅房裏,關上門等外面的大騷亂平靜下來了,才得空說話。

兩波人將各自的事交代了一下,李小福抽抽搭搭地說:“原,原來你們不是來睡花娘子的呀?”

關行三:“……”他撫額:“你們兩個,一個兩個的怎麽知道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李夢魚用茶水沾濕手帕,替李小福擦臉,他怒道:“還不是你們兩個,城裏酒樓那麽多,偏生要找花樓這些地方來談事!”

關行三只得討好道:“是是是,老哥知錯了,你受傷沒有?”

李夢魚搖頭,又問李小福:“你呢?”

李小福狂灌茶:“沒有,他們跑太慢了,逮不著我,就是喊得嗓子疼。”

李夢魚又示意地上的人:“這又是什麽人?好端端的怎的與人打起來了?”

關行三這才想起買字帖之事:“沒事,無關人等,一些小私人恩怨罷了。”被人誆了這樣的糗事如何能讓李夢魚知道!

李夢魚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我可告訴你啊,就算有私怨也不能隨意動手傷人的。”

關行三連忙轉移話題,他從地上撿起那幅字貼遞給李夢魚:“本來想送給你的,但……這恐怕其實不是什麽真跡。”

李夢魚移開茶杯,小心將字貼放到桌面上細細察看,過了一會兒他雙眼發亮地說:“這就是學白真人的真跡啊!”

“……”關行三:“你確定?”

李夢魚嘴角快樂地翹起:“我曾在縣令大人書房裏見過學白真人另一副字貼,絕對不會看錯!”

關行三尷尬地摸了摸頭:“呵呵,原來這樣嗎。”

李夢魚又說:“你多少銀子買的?”

“……”關行三說:“我送你的。”

李夢魚堅持道:“不成,學白真人的字帖肯定貴得很,無功不受祿,我如何能收你這樣貴重的禮物。”

關行三只得說:“好吧,晚些再告訴你。”

看地上這孫子搶錢的勁頭,估計他也不知道這是真跡呢。

“好!”李夢魚小心寶貝地卷起字貼,又道:“所以梁選要護送一個花樓娘子去天海城?他很缺錢花嗎?”

關行三覺得自己實在對李夢魚存不住秘密,他壓低聲音坦白道:“咳,因為梁選那小子想和陸長安成親,他要掙錢買喜服。”

李夢魚、李小福齊齊歡喜地問道:“真的?”

關行三連忙強調:“一定要對陸長安保密啊。”

李夢魚用力點頭,他又笑嘻嘻地計劃道:“那我可要提前準備好賀喜大禮了!”

另一邊,回到家的梁選有點心虛地告訴陸長安,他明天有事要出門三天。

陸長安理解地點頭:“鏢局的事情要緊,三哥現在身上有傷,你確實要多幫忙,只是一定要註意安全知道沒?”

梁選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陸長安又問:“張家之事全都處理清楚了吧?”

梁選:“嗯,大概到月底,張千虎就會被押送到州府處斬,張家家財也清算得差不多了,目前都陸續擡進衙門上了封條,待日後一一入賬再作他用。至於王四海,”他嘴角挑起一點壞笑:“我將張家的合作商戶名錄交給他了。”

王四海還以為梁選說的事後張家商行屬於他的意思是,張家商行的鋪位錢財貨物全屬於他,沒想到最後他只拿到一本商戶名錄。

“好,梁選,你他娘真夠陰險狡猾的。”王四海恨恨地刮了他一眼:“合著老子忙活這大半天,就拿到了這個破本子?”

梁選卻說:“錢財貨物,就算我想給你,有官府盯著,你又是土匪出身,你嫌他們找你的麻煩太少了是嗎?”他解釋道:“但這本商戶名錄,裏頭是張家經營十年積累下來的人脈與門道,這比真金白銀可值錢多了,現在路已經給你指明白了,你不會還不知道該怎麽走吧?”

王四海冷笑:“如今是老子一時不察著了你的道,以後我們走著瞧。”

梁選笑著拱手:“那後會有期!”

陸長安聽完梁選的轉述,也不由哈哈大笑:“王四海估計要氣死了,不過那本名錄確實可遇不可求,如果他懂得好好處用,可真比銀子貨物要值錢多了。”

梁選又交代道:“這幾天我不在,你先不要回石窩山,就在這宅子裏安生住著,有什麽事三哥還能幫一把,知道沒?”

陸長安乖乖地“嗯”了一聲。

男人又說:“還有,每天還要記著塗藥膏,千萬別偷懶啊。”

陸長安美滋滋地翹起嘴角,他說:“知道啦,等你回來就滿十天了,我們就可以,咳,那個了。”

梁選耳根微紅,忍不住捧著陸長安的臉用力親了一口:“嗯,到那時候我們就是彼此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了。”

完結上  拜堂成親

八月二十二日,清早。

陸長安一大早就起了床,然後坐到前院眼巴巴地看著門口,期待著下一瞬,或許男人就會推門進來了。

關行三眼下青黑,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道:“至於嗎,陸長安,脖子都快伸到大街上去了。”

陸長安頭也不回:“三哥你不懂!”

關行三:“……”

“不知道木頭現在進城了沒有呢?他有沒有受傷,累不累,餓不餓……啊!他連日趕路,肯定餓了,我這就去給他下面!”

陸長安跳起來一溜煙跑了,關行三看得目瞪口呆,他牙痛地說:“嘖,真他娘的膩歪。”

不一會兒,陸長安便捧了一碗肉片堆得冒尖的面條出來了,他小心地將托盤放到石桌上,又細心地將面條蓋好,才重新擺好之前那副望夫石的姿勢繼續盯大門。

“???”關行三不滿道:“誒誒誒?!我說弟婿,老哥我也還沒吃早飯咧,廚房裏是否還給我留著一碗?”

陸長安揮手:“啊,忘了,你自己去弄吧。”

關行三:“…………”他走上前,教訓道:“你傻不傻?你現在就下好面,等梁選回來早就坨了!”

陸長安一拍腦袋:“啊,是哦!”

關行三搓手,討好道:“那就不要浪費了,還是先把這碗給我吃了吧。”

陸長安“啪”一聲打開他的手:“不行!萬一木頭就回來了呢!”

結果等面真的坨了,梁選也還沒回來。

關行三捧著那碗涼掉的軟塌塌的面條呼嚕嚕地吃了,吃完抹了嘴才埋汰道:“你看看你,真真沒出息!”

陸長安不理他,關行三又說:“按他那路程算,起碼也得下午才能回來咧,來來來,幫哥一個忙,跟我出去辦點事。”

陸長安隨口問道:“什麽事?”

關行三咳了一聲,說:“是跟人談生意的,但是呢,那個地方非常隱秘,除了我,誰也不能記下那條路線,所以你得把眼睛蒙上嘍。”

陸長安:“…………”

“來,三哥。”陸長安拍了拍旁邊的凳子,笑容可掬地說:“說吧,梁選現在人藏在哪呢?”

關行三:“…………”

陸長安瞇起眼睛,威脅道:“別跟我耍花招,你如果不速速招來,我就去告訴李夢魚,你被一個江湖混子誆得團團轉,最終買了幅假字帖的事!”

“……”關行三怒道:“那是什麽白真人的字貼真跡!”

起先在花樓他確實差點被那混子誆了,但後來經李夢魚親自確認是真跡後,他把那混子帶回家弄醒,然後反過來又把那人誆了,最後只搭了十兩銀子,便將人打發走了!只是沒曾想讓陸長安這貨聽了墻角。

陸長安懷疑地看著他,關行三咬牙:“李夢魚親自看過那幅字帖了。”

陸長安一拍大腿:“那你更缺德了!學白真人的字帖,你只花了十兩銀子,就把人家價值千金的東西給搶過來了,我倒要看看,李夢魚饒不饒得了你!”

“……”關行三滄桑地嘆了口氣,皺起眉頭說:“其實梁選出發前已經跟我交代過了,如果一切順利,今早城門一開他便能回來,如果不順利……他說安全起見,讓我先把你送回石窩山。”

陸長安一臉無聊地看著他:“嗯哼?”

“……”關行三:“好吧,梁選已經回石窩山了。”

“嗯哼?!”

“所以他想讓我把你送回去,他要給你一個驚喜。”關行三說到這裏,不由心想,早知道一個手刀將人敲暈算了……額,也不行,梁選知道得跟自己拼命,唉!

陸長安激動地瞪大了眼睛:“真的!”

這,這莫非是十日之約?哎呀,真讓人害臊!嘻嘻。

“那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回家!”陸長安一陣風地沖回後罩房,開始打包袱,重點要將他那幾盒藥膏帶上,嘿嘿,待會可是有大用呢!

他提著包袱紅光滿面地跑出來:“三哥!那我可走啦!”

關行三:“……”他無力地揮揮手:“走走走!”

陸長安騎上他的小毛驢,得意洋洋地往石窩山走,一路上他既然走快點又想走慢點,這種既激動又羞澀的心情實在是太覆雜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溪頭村,正想快驢加鞭往石窩山走,一個叫“五叔”的村民遠遠就喊了他一聲:“喲!長安回來啦!”

陸長安心生不妙,他埋頭裝作聽不見:“驢兒驢兒,趕緊走!”

沒想到那五叔卻是把鋤頭一扔,快步追了過來:“長安!長安!”

“……”陸長安欲哭無淚地停下驢子:“五叔。”

五叔欣慰地笑道:“你果真是最聽話的,才往城裏送信,你就回來了,來來來,我們趕緊往老叔公家去吧。”

陸長安滿頭霧水:“送信?送什麽信?”

五叔:“啊?你沒收到狗娃給你送的信?”他又不在意地揮手:“沒有就沒有吧,正好你也回來了,哈哈哈,果然是天生的緣份啊!”

五叔一把撈住驢子的韁繩,便主動地將一人一驢往老叔公家裏拖去。

陸長安:“……”

陸長安一臉空白地被五叔和一個穿綠戴紅的媒婆一左一右架著,腳不沾地地被拖進了老叔公院裏。

石窩山下,李夢魚打開一點山門往外探望:“這陸長安,怎的這樣慢?”

關行三坐在石階上:“我騎馬,他騎驢,他自然是快不過我的。”

脖子上掛著嗩吶,手裏拿著大鈸,一個人就是一個喜樂班的李小福也著急道:“吉時也快到了,而且待會我一餓,就沒力氣吹喜樂啦!”

結果反倒是一身大紅喜服的梁選最為淡定:“長安知道我在等他,他肯定一路上都往家裏趕的,不著急。”

然而他們不著急,陸長安卻心急得快瘋了。

他被按著坐下來,老叔公笑得樂呵呵美滋滋的對他說:“小長安,今兒個老叔公保準把你的婚事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現在有一個很不錯的小女娃,是我外甥女的大伯和四……”

“老叔公!”陸長安側頭咬牙對老叔公說:“您怎麽不跟我先通通氣兒啊,我現在還不想成親!”

老叔公瞪起眼睛:“你也老大不小了,還不想成家?這一天天的,盡胡鬧!”

陸長安跟他咬耳朵:“老叔公,我已經有心儀的人了!”

“!!!誰?”

老叔公大驚之下,聲音瞬間拔高,他本來也沒如此著急要替陸長安安排婚事的,只是前幾日有人回來跟他講,陸長安經常在城北那種煙花之地廝混,知道這個消息後,他愁得兩天都沒能睡好覺,生怕這臭小子沈迷酒色,為那些風塵女子敗光家財!

沒想到哇沒想到!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陸長安果真被那些個狐貍精勾住了心思!

老叔公虎下臉,怒道:“瞎說什麽!你個臭小子!”

陸長安急道:“真的真的!額,等您身子硬朗一點,我,我就把他帶來給您瞅瞅。”

“呵!!!”老叔公一口氣險些沒能抽上來,好哇,怕他身子骨熬不住刺激是吧,果然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兒!

老叔公將柱拐狠狠往地上一敲,吼道:“來人,把陸長安給我按住嘍!”

陸長安大驚失色,他經驗豐富地一骨碌跳起來,開始奪命逃跑:“啊啊啊!老叔公!您別沖動啊!”

“捉住他!捉住他!”

站在院子裏的幾個叔伯兄弟立刻撲上來,要攔住陸長安!

陸長安雙手抱著一根柱子來個緊急剎停,然後一扭身放棄有人攔住的大門方向,開始往右邊院墻沖去。

“陸長安要撞墻……不是不是,他要跳墻啦!”

陸長安右腳飛踏而起,憑著沖勢踩住一個高高的酸菜壇子借力往上躍,他雙手緊緊地扒著墻頭,撅著屁股開始往上爬。

“快快快,去外面截住!”

陸長安憋紅了小臉,眼看著支持不住了,他大吼一聲:“十日之期到了!機不可失啊!”

那一瞬間他雙臂忽然爆發出無窮力量,竟然真的將自己拖上了墻頭!

陸長安一躍跳下,然後開始往石窩山的方向奪命狂奔:“木頭!救我!木頭!!!”

石窩山下,梁選的耳朵輕輕地動了動,他側耳聆聽,疑道:“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麽叫聲?”

李夢魚搖頭:“沒有啊。”

梁選皺起眉頭,下一瞬,他雙眼瞪大:“是長安!”

他打開山門,往外張看,只見遠處一個小小的黑點往這邊沖來,後面又有幾個黑點緊緊地追著。

“肯定是長安!”梁選臉沈了下來,一把解開關行三白馬的韁繩,翻身上馬,然後往陸長安飛馳而去。

李小福反應不及,他大吼道:“啊啊啊,我怎麽辦?”

他只得連忙鼓起小臉,心急地將嗩吶湊到嘴裏,一邊亂七八糟地吹著,一邊甩開兩腿跟著梁選往陸長安那邊狂奔而去。

李夢魚撫額:“……”

關行三目瞪口呆:“……”

陸長安一邊飛奔一邊吼道:“你們別追我啦!”

後面跑得氣喘籲籲的幾個村民也吼道:“那你就不要跑啊!”

陸長安只得繼續怒吼:“木頭!梁木頭!快來!救我!”

這一日,天氣正好,田裏快要成熟的禾穗金黃飽滿,水田養了一季的游魚肥美悠閑,風溫柔地吹著,小鳥歡快地叫著……陸長安,額,他的鞋還跑丟了一只,他小臉通紅,頭發淩亂,眼看著就要被後面的“追兵”趕上來了。

忽然,燦爛的陽光下,一個高大的紅衣男子騎著一匹矯健的白馬,如天神下凡一般,往他們這邊飛馳而來。

陸長安楞住了,後面追趕的人也楞住了。

梁選騎在馬上,一身喜袍被風鼓起、獵獵而動,上面用金錢織繡的花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仔細梳起了發冠,臉上須發剃凈,眼神明亮,分明是一個英俊無比的新郞官!

“籲!”梁選輕抖韁繩,停馬,然後側壓下腰,長臂將地上的陸長安攔腰摟住,繼而發力將人提起,安安穩穩地放到馬前坐好。

村民們張大了嘴,完全不知該作如何反應。

梁選側頭,冷漠地看著他們。

陸長安盯著梁選的紅衣袖不住地發呆,跑得缺氧的腦袋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了。

後面,斷斷續續,氣息不穩的嗩吶聲悠悠傳來,在眾人木然的目光註視下,身著紅衣黑褲的李小福拖著步子跑過來,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吹完最後一個調子,然後拿起大鈸用力地“鏘鏘”敲了兩聲,聲音之宏亮,險些將在場所有人的心臟都嚇出來了。

李小福像完成了天大的任務一般,大大地喘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他歡快地說:“恭喜恭喜!”

梁選、陸長安:“……”

村民:“???”

陸長安扯梁選衣袖,低喝道:“快走!”

梁選於是一抖韁繩,在眾人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便驅著白馬如一支利箭般發射了出去。

李小福:“誒?!你們等等我呀!”

村民們面面相覷,只得道:“算了……搞不清楚,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陸長安坐在馬上哈哈大笑,他扭頭對梁選說:“你怎麽穿著這一身大紅喜服?你要跟我成親嗎?”

梁選低頭用力摟著他,問道:“你願意嗎?”

陸長安眼睛笑得彎彎的:“哈哈哈,願意願意!我太願意了,我們趕緊拜堂成親去!”

完結 下  洞房花燭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對拜!”

“送入洞房!”

“誒,等等!”李夢魚順嘴叫出“送入洞房”後,又趕緊將迫不及待的一對新郞官攔下來:“看把你們給猴急的,還是大白天呢,洞什麽房?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