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人什麽意思？我願意娶你是擡舉你，你還敢不答應？！你信不信我隨時可以撕毀與宋瑤的協議？！”

“可以啊，”葉沐無所謂，“那我也不用救你那通天獸和通天獸肚子裏的……”

“住嘴！”一說到這個，周少爺立馬暴怒。

“少跟我比大小聲，現在是你要求我幫你，不是我要求你幫我。你不願意和宋瑤合作，她還有別的路可以走，我若不幫你，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這是在威脅我？”周少爺從語氣到眼神，無不冰寒若刀。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葉沐的語氣始終冷靜，“別以為我不知道，事成之後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我。”以他對那散魂的執著程度，他絕對做得出這種“毀屍滅跡”的事情來。

周少爺咬牙，轉身正想走人，葉沐卻叫住了他。

“想要我救人，就得答應我的條件。跟宋瑤那邊的合作自不必說，由她來親自跟你談，另外，我還要附加兩個條件，第一，在這過程中你不能傷害任何無辜的人——以命換命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第二，我將那人救回來之後，你必須讓她自由選擇，她若還想跟你在一起，我自無話可說，可她要是不願意，你就得放她走！”

周少爺慢慢轉身，冷笑：“你以為你是誰，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葉沐微笑：“我確實不是什麽厲害人物，不過現在剛好足以在你面前獅子開大口罷了。”

待周少爺摔門出去，卞泰出現，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氣死人的本事。”

葉沐轉頭看他，笑問：“想要試試嗎？”

卞泰馬上轉移話題：“宋瑤說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在周家待著。夙謹淵的消息她們會幫你留意的。”

葉沐微微皺眉。

“你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這段時間越低調越好，不只是對你好。對夙謹淵也好。”要是連她都變成了人人矚目的“明星”，那她和夙謹淵兩個人後面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你不想我去祭封之地了？”葉沐還以為他會極力反對她在這種時候還分心去做別的事情呢。

卞泰背手：“越是這種時候。越是需要耐心，一點差錯都不能出。”就算心急如焚，他也只能等，等那個合適的機會來臨，絕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你能想明白這點，不容易啊。”等了那麽多年，眼看救出聖女的希望就在眼前，想要沈住氣。是在太難了。

卞泰默了一下，道：“因為我先看到了你和夙謹淵的不容易。”

一年後。

這一年來，為了避免意外，周少爺將葉沐藏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外人雖然有傳言說他“金屋藏嬌”，但沒人知道這個“嬌”的具體情況。

而現在，開辟混元空間所需要的東西已經準備齊全，通天獸也被帶到了葉沐跟前。

“你的那個方法真的可行？”周少爺忍不住再次追問了一句。

“就算行不通，我保證也不會傷害到那個散魂。”葉沐豎起三根手指。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

“行了。別威脅我了，要是等一下我太緊張手抖一下就不好了。”

周少爺寒眸盯著她，許久。終於道：“多加小心，拜托了。”

一直到他離開，葉沐都沒能回過神來：這家夥居然也會說“拜托了”這三個字，今天太陽莫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吧？

卞泰出現：“需要我幫忙嗎？”

“當然。”他本事厲害不說，對開辟混元空間又那麽了解，這麽一個寶在旁邊，不用白不用啊。

卞泰本來有話要跟她說的，但眼看就要開始著手給通天獸開辟混元空間了，他索性保持沈默。聽從葉沐的指示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完再說。

雖然葉沐之前把話說得很輕松，但是開辟混元空間本身就是一件極其艱難和需要運氣的事情。再加上是在一只靈獸身上進行的，整件過程都是兩個外人在進行操作。更加加大了這項工作的難度。

到最後成果出來的時候，葉沐甚至都沒來得及高興，就已經因為過度的疲憊而昏睡過去了。

醒來時，宋瑤就在身邊。

“咦？”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我回來了？”

宋瑤點頭：“卞泰把你帶回來的。反正通天獸那邊已經暫時沒有什麽問題了，留在那裏反而不安全。”

“為什麽？”

“周少爺勢力擴張得太過急躁，得罪了不少人，現在外面有一堆的人在打探你的消息呢，還是先避一避吧。”

“打聽我的消息？”葉沐簡直莫名其妙，她這一年來除了卞泰和周少爺，誰都沒見過，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現在的身份是周少爺‘心愛的外室’，你說這跟你有沒有關系？”

“……”葉沐無語——這種誤會也太沒道理了吧？！

重新躺回去：“隨他們去吧，我累了，再睡一會。”

宋瑤無奈：“我說，你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唔——”葉沐本來快要睡著了，聞言漫不經心地用神識掃了一下自己，“蹭”一下坐起來，睡意全無。

她張大嘴巴看著自己的雙手，然後擡頭：“我怎麽？！”她的修為竟然已經突破到合體期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一般而言修為越高，增進越難，可她怎麽感覺自己晉級反而越來越容易了。

修煉應該靠的是自身的努力，她可好，倒像是別人生生把她給擡上去的。

宋瑤搖搖頭：“別人渡劫都是死去活來的，你渡劫就是睡一覺，一覺醒來什麽都好了。”

“又是小木幫我的？”

“不止，還有卞泰和周少爺。他們兩個現在還躺在床上動不得呢。”

“怎麽會……”葉沐還是很難相信這個現實，“難不成我終於苦盡甘來，開始走運了？”

“誰知道呢？總之你自己小心一點。最好抓緊時間鞏固鞏固，免得出什麽問題。”別說她了。連宋瑤都覺得這個樣子不保險。葉沐修仙走的一直都是穩紮穩打的路線，如今突然遭受這麽一連串“好運”，直接影響了她的整個修行，不得不謹慎對待。

葉沐點頭：“我知道了。”

此後，葉沐便閉關認真鞏固修為，同時一再修覆自己身上的各處隱患，通過給自己療傷，她再參照神皇留下的玉簡。結合以往經驗，更進一步領悟了療愈術的精髓，技術從之前的“大”和“光”向“深”和“精”發展了一大步。

修真不知歲月，待她走出閉關室，已經是十年光陰過去。

出來之後，她去找宋瑤，碰巧看見她正急匆匆往外走。

“宋瑤。”她叫了一聲，宋瑤猛地擡頭，那異樣的神情讓葉沐馬上意識到不對勁——“感覺……我不應該這時候出現？”

宋瑤呆了呆，苦笑：“算了。沒想到你正好在這時候出關，這大概是命中註定吧。”

“怎麽了？”

“跟我走吧，看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葉沐跟著宋瑤從一商店的後門進去。自暗孔裏觀看店內的情形。

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葉沐一震正想沖出去，卻被宋瑤死死拉住了：“你先看清楚是不是他再出去。”

“這是他。”葉沐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後這才定下神仔細查看。

那人確實是夙謹淵，但是，卻沒有半點夙謹淵該有的模樣——不是使用了易容術那種，而是，從修為到精神面貌，全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原本俊逸出塵的身形如今變得越發瘦削。穿在身上的道袍顯得空蕩蕩的；原本面如冠玉的臉龐也凹陷進去，骨質嶙峋；那漆黑如墨、燦若星辰的眼眸如今憔悴疲憊。毫無生氣。

葉沐看得渾身發冷，顫抖不已：“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別急。還有呢。”宋瑤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

“阿卻，我選的這件道袍怎麽樣，你喜歡嗎？”

一張清麗出塵、笑顏如花的臉龐映入葉沐眼中，讓她的瞳孔不由縮了一下。

夙謹淵木然地瞥了一眼，“嗯”了一聲。

那女子露出極為溫柔甜美的笑：“你喜歡就好，那我們就買這一件了。等一下我們去月生酒樓，我給你點幾道好菜，你說好不好？”

夙謹淵繼續木然地回應：“嗯。”

“阿卻今天真乖。”那女子轉身結賬去了。

“葉沐。”眼見她渾身僵硬，臉色蒼白，宋瑤忙喊了一聲。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葉沐喃喃，忽的甩開宋瑤，走了出去，站在夙謹淵跟前，盯著他的眼睛。

夙謹淵看向她，神色無動於衷。

“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葉沐輕聲問。

夙謹淵微微皺眉：“別來煩我。”

宋瑤跟著出來：“夙謹淵，你是瘋了還是失意了？！”

那邊正在付賬的女子發現不對勁，迅速回到夙謹淵身邊，帶著一臉警惕看著她們兩個：“你們是誰？想對我家阿卻做什麽？！”

“他……”宋瑤正想說話，卻被葉沐拉住了。

“不好意思打擾了。”她輕聲說了一句，硬是將宋瑤拖走了。

“葉沐，你幹嘛不問個清楚，說不定夙謹淵是失憶了，或者他身受重傷，被人給控制了呢！”

“沒那麽狗血。”葉沐很想笑，但是嘴角僵硬著，怎麽也笑不起來，“他沒有失憶，也沒有被人控制。”

“難不成他真瘋了？”

“他也沒有瘋。”葉沐有些痛苦地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走開。

“那他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宋瑤不信。

“我不知道。”葉沐有些茫然，“但是我不想再看見他那個樣子了。宋瑤，他的眼神很可怕，太可怕了……”她搖搖頭，緊緊閉上眼睛，不敢再回想。

“可怕？”宋瑤不明白。剛才夙謹淵的樣子確實有點可怕，但也不至於能把葉沐嚇成這樣吧。

“宋瑤，我突然間好害怕，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真的已經不在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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