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有意見？”神皇拉長聲音。

“我是沒意見……我怕天歌有。”葉沐咕噥，轉身，“我去找天歌商量一下。”事關扶桑真人，她可不敢輕舉妄動。

“你師兄等不了那麽久。”神皇叫住她。

葉沐轉身：“師父你這是在耍我吧？怎麽可能非要用縛神鎖呢？你連敖泳都能救回來了，怎麽會沒有辦法……不對呀，既然我能救回敖泳，那生命樹枝應該也能救師兄吧？”她撇嘴，“師父，你果然在耍我！”

“好啊，那你可以弄死你師兄，然後用生命樹枝維持他的元神和魂魄，再然後施展起死回生術救他回來好了。”

葉沐頓時堵住：先不說施展起死回生術所需的資源有多恐怖，這門法術本身就有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便是兩人同隕，繞那麽一個大圈，想想也真是不值得。

“啊？難不成真要用縛神鎖嗎？”她垮了雙肩。

“其實就算有縛神鎖，風險依然存在。想要降低風險，重新長出雙手是關鍵。你也知道，療愈術不同其他法術，手法十分繁雜，單靠神識很難做到。好好考慮吧，三天之內必須做出決定。”

葉沐嘆氣：“知道了。”

在很多人看來療愈術十分雞肋，又難學又沒什麽用，可她從來沒有嫌棄過，一直刻苦努力修煉。但是，誰知道有一天老天爺會讓她失去雙手，連療愈術都不讓她用呢？

回到安置了夙謹淵的小屋前，莫多來正好要找她：“葉沐姐姐，你師兄好像快醒了！”

葉沐一驚，連忙跑進去，果然看見躺在床上的夙謹淵皺著眉，一副掙紮著要睜開眼的樣子。“師兄？”她坐在床邊叫了一聲。

夙謹淵忽的吸了一口氣，睜開眼。“你……”

“師兄，你醒了？”葉沐驚喜不已。這下就好了，可以直接跟他商量，用不著自己傷腦筋了。

夙謹淵伸手握住她的袖子，那空蕩蕩的觸感讓他震動了一下：“你……你服用仙顏丹了？”

葉沐頓時楞了：怎麽突然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了？搞錯重點了吧！“沒，還沒來得及呢。”

夙謹淵微微松了一口氣，合上眼睛。

“唉，師兄，你先別暈，我還有事找你商量呢！”葉沐忙叫。

“唔？”他沒睜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師父說你就快不行了，要救你就要先想辦法穩住你的元神和魂魄，元神還好弄，但魂魄——得用到縛神鎖。所以現在要麽先把扶桑真人的魂魄趕出來，要麽就得讓你們融為一體，你說怎麽辦？”

夙謹淵依然閉著眼，呼吸微弱平緩，似是睡著了。

“……”葉沐頓時囧了，所以這件事還是要她自己做決定嗎？

“你覺得呢？”夙謹淵忽然問。

“啊？”葉沐長大嘴巴，“我？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來問你的呀！”

“如果我沒醒，你的選擇是什麽？”夙謹淵追問。

“都這個時候你能不能就不要糾結這些問題了……”葉沐無奈，凝神認真想了想，“你說要不把扶桑真人的魂魄放在我的生命樹枝裏好不好？”

“……”夙謹淵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

葉沐立刻領會了精神：“他的魂魄不穩定，用生命樹枝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不能冒這個險。”看看夙謹淵的臉，“我的選擇……我的選擇？好糾結……”

“真希望你是假的……”夙謹淵忽然咕噥了一聲。

“啥？”葉沐沒聽清，“我是假的？我怎麽又成假的了？師兄你暈糊塗了吧？那條半人半水蛇的‘人妖’已經被我們打跑了……對不起對不起，抓緊時間討論正事。”眼看夙謹淵臉色跟死人越來越接近了，葉沐忙收回漫天的胡扯。

她原本不算一個聒噪的人，奈何一跟他說話就容易變話嘮。

她想伸手握著他的手試探體溫，想了想，只能俯身用額頭貼住他的。

夙謹淵睜開眼，原本淩厲清澈的眼中滿是疲憊與倦怠，簡單地說就是，充滿了死氣。

葉沐的心頓時一路往下墜——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相信，他是真的命在旦夕。

怎麽會這樣？他不是一向都無所不能的嗎？明明不久以前還在對她冷嘲熱諷，拿出親自煉制的法寶和丹藥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那些至寶不值一提……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開始崩潰了嗎？

她慢慢坐直身子：“你的身體……冷得像個死人。”

夙謹淵沒說話，靜靜閉上的眼睛，呼吸越發清淺。

“我的選擇是，殺了扶桑，救師兄。”葉沐忽然說。

夙謹淵再次睜開眼，帶著些許的空洞茫然凝視著她。

這個陌生的樣子讓葉沐不由紅了眼眶：“死了，或變成另外一個人，我都不能接受。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生命裏如果沒有師兄會變成什麽樣？在花影影的空間裏，我喊的‘救命’只有你能聽到，你是唯一一個會來救我的人……一直都是。”

“師兄，你那麽厲害，不會死的對不對？你要是死了，我下一次喊救命，就沒有人會來救我了……”葉沐竭力忍住淚水，輕聲喃喃，“師兄，救命啊……”

“放心，我不死。”夙謹淵翹起唇角，眼睛慢慢發出亮光，一點點沖走了死氣，“不用縛神鎖了，需要做什麽，盡管去做吧。”

葉沐一怔。

“這麽多年我都沒有被你氣死，可見我的命確實夠硬。”夙謹淵調侃了一句，然後很認真地說，“我不會死的，我保證。”

葉沐咧嘴一笑：“一言為定。”

走出小屋，葉沐的神情一點點變得沈重。

“葉沐姐姐，你怎麽了？”莫麗沙問。

“我需要在供奉大殿閉關幾天，你跟別人說，這幾天別去打擾我。”

“好的。”莫麗沙應了聲，然後天真地問，“你閉關做什麽呀？”

葉沐深呼吸：“服用仙顏丹。”如果說她之前對於失去雙手還能持有隨遇而安的心態的話，那現在，她已經有了必須要恢覆原樣的執念。

她並不是要違抗天命，她只是……要爭取一個機會。

“老天爺，平時坑坑我沒事，這個時候，可千萬要溫柔一點啊！”她喃喃自語，咬牙闊步走向供奉大殿。

“仙顏丹雖然有奇效，但是丹毒十分厲害。你之前已經服用過一次了，雖然祛毒工作做得不錯，但，第二次服用，丹毒的效用成倍增加，可能會對你的身體甚至修道之路都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影響。所以，千萬小心。”神皇囑咐。

“是，師父。”葉沐鞠躬致意，找了個角落坐下，開始打坐調息，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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