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沐松開她的手，癱坐著大口喘氣。

夙謹淵皺著眉頭過去餵她服下幾顆療傷的丹藥：“你不應該這麽做。她的死活跟你無關。”易身術太過痛苦，他真希望她能將這門法術忘光了才好。

“不，跟我有關。”葉沐緩過來了，“給我八十塊上品靈石。”連“借”字都省了，反正她也不可能還。

夙謹淵拿出給她。

葉沐閉閉眼，認真回想了一下，然後以幹脆利落的手法布下了“聚靈殺陣”。當初她就是在這個殺人的陣法幫助下突破築基三層的，希望換上了上品靈石之後，能夠幫到宋瑤。

這是一個賭局，要賭她和宋瑤兩個人的運氣，要賭宋瑤對她的信任程度，要賭宋瑤本身的積累是否足夠，等等等等。但除此之外，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隨著她的布置，夙謹淵的眼睛越來越亮。很巧妙的陣法，看起來像是聚靈陣，但如果真用起來，絕對是殺人利器。按照葉沐的陣法水平，這個陣法絕不是她想出來的，看來她的陣法是受過高人指點的。

而且，這個高人絕非一般高人，而是陣法運用的頂尖人物。此外，葉沐布陣的手法雖然有些生澀，但明顯是經受了嚴格的訓練的，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可以說，那個帶她入門的人，給她打了一個非常好的基礎。

隨著葉沐啟用陣法，周圍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倏然往宋瑤身上集聚，甚至形成旋風狀。葉沐後退一步，緊緊盯著躺在旋渦中心的宋瑤。不管是成是敗，就此一舉了。

“啊——”宋瑤發出慘叫。

葉沐嚇一跳，看了看周圍。夙謹淵走到她身邊，“放心，我這裏設了陣法，外面的人看不到也聽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的。”這也是他為什麽敢把葉沐帶出來的原因，不然在這個到處是高手的道一宗，隨便一個長老的神識掃過來，葉沐的存在就無所遁形了。

“可是靈力波動是瞞不過人的，”葉沐還是有些擔心，“如果讓人知道宋瑤在你這裏結丹……”

“那也沒什麽。”夙謹淵鎮靜如常，“讓那些背後搗鬼的人對宋瑤產生懷疑，我也正好下手。”讓他們內部產生分裂，他才好出手一探究竟。

“那萬一宋瑤結丹失敗死在你這呢？”葉沐為他的淡定折服：在他面前，她就是小巫見大巫啊。

夙謹淵勾唇一笑：“你以為會如何？道一宗現在最大的籌碼就是我們兩個，宋瑤死了，我就成了唯一，到時不用我傷腦筋，他們自然會絞盡腦汁替我找借口的。”

真是……被打敗了！

幸好她早就被趕出宗門了，要不然整天琢磨這些勾心鬥角就能讓她發瘋。

“好了。”夙謹淵忽然說。

“什麽？”葉沐一下沒反應過來。

夙謹淵擡了一下下巴：“她結丹成功了。”

“啊？”葉沐倒是沒看出來，但夙謹淵都這麽說了，肯定八九不離十。心裏頓時一松。“太好了。”

拍拍胸口，她眼角瞥到夙謹淵含笑的目光，心下頓時發毛：“幹嘛？”

“小福星，這次幹得不錯，想要什麽獎勵嗎？”夙謹淵伸手就想摸她的頭。

早有前車之鑒，葉沐側身避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始終擔心道一宗的長老發現動靜會過來，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還是趕緊把我送回空間吧。”

夙謹淵看了一下宋瑤，發現她確實好了很多，點頭，揮手將葉沐收了進去。

進了空間，葉沐擡頭看了看上空，嘆氣：“小黑啊小黑，你有沒有發覺，夙師兄好像變得越來越……越來越什麽來著，”葉沐努力回想天歌當初教給她的詞匯，“腹黑，對吧？”

她一直都知道夙師兄是那種聰明絕頂冷靜自持的人，但最近她能感覺到他腦子裏的彎彎繞繞真是越來越多了。表面上還是一貫的光風霽月，溫文儒雅，臉面還是慘絕人寰的美好，甚至比起當年更有魅力的。但是，一邊把別人的心思摸得通通透透，不動聲色地挖坑讓人跳，一邊還能裝斯文，讓人跳不出任何毛病來，這真的讓她望塵莫及。

“鬥爭使人成長啊！我都快要同情他的敵人了。”葉沐感嘆了一聲，搖搖頭，進竹屋修煉去了。

不管怎麽樣，她只需要謹記切勿與夙師兄為敵就行了，其他的，她才懶得管！

……

一個月後，葉沐終於突破築基七層，邁入了築基後期的行列。

這天，夙謹淵將準備好的丹藥拿給她，順便給她帶來了兩個消息。第一個，天歌順利結丹，東皇派對此十分重視，廣發請帖，邀請各門派和修真家族的領頭人物參加下個月舉辦的結丹大典。

為一個結丹的弟子舉辦這麽隆重的儀式，對於東皇派來說還是第一次，可見天歌在東皇派的情況還不錯，最起碼，表面上還是很受尊重的。

第二，宋瑤變異為風靈根，結丹成功，即將於五天後舉辦結丹大典，然後重點是，宋瑤要見她。

“見嗎？”他問。

葉沐想了想，點頭：“見。”

“你覺得她會是特地來說謝謝的嗎？”夙謹淵忽然意有所指地問。

“怎麽可能。”葉沐嗤笑一聲，“我早就沒那麽天真了。”

夙謹淵看著她，眸色深沈：“你記住這一點就好。”

見到宋瑤之後，兩人沈默了許久。

“你還要留在道一宗多久？”宋瑤忽然皺眉問，“道一宗畢竟長老眾多，留的時間太久，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我知道，”葉沐淡定地微笑，“要不是你要見我，我今天早上已經離開了。”“那就好。”再次沈默。

葉沐忍不住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宋瑤終於認真地看向她，頓了頓，很凝重地說：“不要太相信夙謹淵。”

葉沐有些呆楞地看著她，忽然哈哈笑了，整個人放松了下來：“我知道，謝謝。”

宋瑤皺眉，有些煩躁：“你不明白……”

“我明白。”葉沐打斷她，語氣也變得鄭重，“你放心，我真的明白。”

宋瑤看著她與外貌不相符合的清澈雙眼，其中的認真和清醒讓她慢慢沈靜了下去。“那就好。”

“我也有句話想要跟你說，當然，要不要聽取那是你的事情。”葉沐淺笑著，但目光嚴肅鄭重，“宋瑤，不要讓自己成為第二個段冰綠。”

宋瑤一震，想到自己一路走來，確實都是沿著上一世段冰綠的路在走，貌似因為得到了很多的機緣而修為突飛猛進，成為比上一世的段冰綠更為耀眼的神話人物，但是，確實也失去了本心。

她竟然為了避免被段冰綠殺害而讓自己變成了段冰綠？如此一來，與她被段冰綠謀殺了有什麽區別？

知道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葉沐站起來：“我走了，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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