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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羊皮的大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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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巴勒莫晴朗得沒有絲毫陰霾,身為西西裏的罪惡之都,白日卻是一副祥和的景象。穿著破舊白襯衫背帶褲的幼童們抱著嬌艷的鮮花向路過的貴族少年小姐們叫賣。馬車上衣著華貴的貴族和街道上秋衫單薄的孩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姐,溫莎子爵臨行前叫您帶好家徽,不能在公爵小姐面前失了禮節。”

坐在對面的女人年紀和我相仿,從始至終面無表情,雖然恭敬的垂頭但語氣強硬。她穿著灰色的簡單長裙,身形瘦小,看起來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我怎麽都覺得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女人就是一大清早的沖到我房間把不肯穿束胸衣的我利落的敲暈然後強行穿上束胸衣的人。

而她手裏,一個純金打造的紫荊花形狀的家徽迎著陽光顯得光彩奪目。

“一會再說。”我敷衍道,事實上我壓根就沒有戴它的打算。

當我正想得出神時,有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嘿,好心的溫莎小姐,您不打算買一朵漂亮的花嗎?人們都說這花得配上一等一的美人才行,依我看,沒有誰能比您擔得起這個稱號了。”

“是這花引來的蜜蜂落到了你的嘴上嗎?怎麽說出來的話甜得跟蜜似的。”

我從馬車裏伸出頭,一個身材纖細可以說是幹瘦的小男孩,用澄澈的深藍色眼眸看著我,手裏五顏六色的鮮花雖然漂亮但也只限於漂亮,更何況在烈日的照射下還有些焉噠噠的。

“平日在這裏賣花的那個小姑娘呢?你是她什麽人?”

他的笑容有些淡:“我是她哥哥。”

“平日不都是她來賣花的嗎?”

“……”他抿著嘴不說話。

我心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在巴勒莫這樣的地方,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死一個人在這些人眼裏就和那些貴族們養情人一樣的讓人習以為常。

然而在細問之中,小男孩的話讓我放心了許多,那個小姑娘並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是因為不小心摻和進了警察的工作當中,要知道他們可沒有艾琳娜那麽溫柔可親,也不會在你被黑手黨波及之後對你的傷勢關心照料,我早該知道,巴勒莫的警察行事是有些粗暴。

“西爾維婭·溫莎小姐,您在九點與艾琳娜·克瑞爾小姐有約,這一點不必我提醒你吧。”

厲害的女仆妮雅垂著頭姿態恭敬的命令,這讓我有些不悅。

“是不必,我記得清楚。”

烈日不久就要肆無忌憚的照在這個瘦弱的男孩身上,我示意妮雅拿些錢出來,她依舊面無表情:“小姐,如果您硬要給他那我想……”

“你不必想那麽多,那樣你就不像是一個合格的女仆。”

妮雅沒再多說,恭敬的將錢袋遞上,如果我沒記錯裏面大概有1000裏拉左右。

“拿著。”我將金幣遞給他。

但小男孩卻擡起頭,揚眉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和之前的乖巧模樣判若兩人,著實讓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嘿,您難道在施舍我們嗎?我們雖然窮了一點但還沒到上街乞討的地步,和販賣良心和人性為生的貴族不同,我們可老老實實的靠著自己的雙手吃飯,如果你們是需要那些假意的奉承,請原諒我無法提供給您除了花以外的其他東西。”

我有些發楞,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一臉正經的表情,我同樣回以輕佻的笑容:“小姑娘的哥哥,請你明白這不是什麽施舍,我的父親大人管我可管得嚴得很咧,沒有多餘的閑錢施舍你。”

聽完我的話,這位早熟的小男孩依舊有些猶豫,我趁機又補上一句:“這是溫莎家給你們的定金,從此以後,你們必須日日得送新鮮的花到位於陶爾迷的溫莎家裏,每次的酬勞由女仆當場給你們計算,怎麽樣?”

小男孩愕然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這樣幫助他們。

我揉了揉小男孩藍色的短發,趁著他的小腦瓜子還在想著不著邊際的問題時,我讓馬車繼續前行,還不忘甩下一句“記得讓她找好一點的醫生”這種多餘的話。

“如果貧民區的孩子都像他一樣就好了。”

我閉著眼倚在馬車裏,一時感慨萬千。

像他那樣即使身在最底層不把人當人看的貧民區,即使被上帝遺忘,即使自尊被人隨意踐踏……

也從不看輕自己。

母親從小就跟我說,神愛眾生,眾生平等。

雖然……我基本是個無神論者。

要到艾琳娜家的時候,我不情願的將紫荊花的家徽戴在了胸前。當然這不是我的主觀意願,也不是因為妮雅的催促,而是因為我看見門前出來迎接我們的,是那個克瑞爾古的奧斯頓先生。

管家奧斯頓是有著嚴謹性格的英國人,我私底下經常偷偷和艾琳娜說管家先生的思想古板得和中世紀的僵屍一樣,硬要說得形象一點就是萬年棺材臉,要不是經常看到管家先生對艾琳娜的父親式關心和各種悉心教誨,我恐怕真的會認為他是個從棺材裏跑出來的僵屍。

如果你要問我艾琳娜是誰,或許整個西西裏的人們都會嘲笑你這個連艾琳娜都不知道的家夥。

克瑞爾家族的貴族後裔,讓所有美人都會自漸形穢的美貌,雅典娜女神所賦予的智慧。

簡而言之,是個光聽描述就能想象得到是多麽完美的姑娘。

“我代表克瑞爾家歡迎您的到來,西爾維婭·溫莎小姐。”奧斯頓帶領著一隊仆人,恭敬的站在門前,“另外,您今天帶了家徽讓我覺得很欣慰。”

我扶著妮雅的手提著讓我束手束腳的長裙,苦笑著下了馬車:“請您不要對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一見面就說這種話,奧斯頓先生。”

低著頭的燕尾服男子沒有說話。

“妮雅,一會管家先生會安排您的住處,我先去找艾琳娜。”

一旁的妮雅低著頭轉向奧斯頓的方向。而管家先生看著我少見的皺起了眉頭:“她們的住處我已經安排好了,讓您一個人去我不怎麽放心,還是……”

然而沒等他說完我就已經撒開腿向著艾琳娜常去的書房奔去。

“我知道你很忙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你的吧……”

“溫莎小姐請不要穿著裙子在家裏亂跑,您這樣是不合規矩的!”

位於巴勒莫的克瑞爾家宅與意大利的城堡風格近似,璀璨的金色和大片的白色為主調,水晶燈安靜的懸掛在雕刻著浮雕的天花板上,陰冷色調的油畫旁是排列東方青花瓷的架子,透過大廳兩旁的一排排窗戶流淌而入的陽光明媚而純凈,我繞過大廳中間巨大的雕塑,提著裙子蹬蹬的跑上螺旋狀的樓梯,在第二層有著兩排騎士盔甲的走廊盡頭,是艾琳娜平日長待的書房。和我不同,我待在書房是因為被關了禁閉,窩著裏面看書消磨時間,而艾琳娜大多數時間都在裏面批改有關巴勒莫的各種文件,很少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然而當這次我推開這扇沈重的大門之後,卻看見艾琳娜正滿臉柔和的捧著一本書,少見的沒有皺著眉頭。

——平時她通常因為各式各樣的瑣事煩心,我多半看到她都在皺眉。

當然,如果是我親愛的艾琳娜的話,即使皺眉也是個美人。

“哦我親愛的百靈鳥小姐,你又幹了什麽事兒把奧斯頓氣得跳腳?我可是老遠就聽見了他在大吼大叫。”艾琳娜放下手裏的書,沖我溫和一笑後張開手臂。

我當然很高興的就撲了過去,給了艾琳娜一個大大的擁抱。

“上帝作證,我什麽都沒幹,不過是像平時那樣在過道裏奔跑罷了。”

艾琳娜失笑:“哦天哪,奧斯頓他還好吧,我要是這樣的話他準得氣得吐血。寶貝兒,你偶爾也得學著像個子爵的長女。”

我不置可否,熟稔的和艾琳娜一樣窩在柔軟的沙發裏,躺在她的膝上,把玩著她漂亮的金發。

“我這幾天又找到了新的好玩兒的東西。”想起Giotto和他的同伴,我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艾琳娜聽了以後卻扶額嘆氣:“上帝作證,我最怕聽到你這句話了。”看著我疑惑的眼神,艾琳娜解釋:“小的時候,你這麽說以後往往是你的親妹妹遭殃,長大以後,我聽到你說完這句話以後,你就義無反顧的踩進了販賣情報的深淵,這一次你又要怎麽這麽我的心臟?我親愛的西爾。”

我扁扁嘴,試圖反駁艾琳娜:“這次和上次不一樣啦……真的非常有趣哦。”

只是說不定比販賣情報還要危險。這句話我斟酌後沒說出來。

艾琳娜涼涼的看了我一眼,很明顯不相信我,但我也很明顯興致勃勃不打算放棄。對於這一點,我和艾琳娜還是挺默契的,只要我不打算說,艾琳娜也不會問,艾琳娜和塞莉婭的區別就在於,一個雖然覺得我不靠譜但還是相信我有分寸,另一個完全認為我的智商基本近似於零,我的看法和決定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這麽一想,我簡直覺得艾琳娜是瑪利亞在世。

“聽說奧蘭多家族又要舉辦舞會?”

聽到這個話題,我的熱情頓時退了一半,上一次參加舞會完全是個幌子,我就是穿著男裝進去的,但這一次可以不一樣,雖然是凱特送來的邀請函,但我知道塞莉婭絕對會參加的,如果我繼續以往的風格,我毫不懷疑塞莉婭會把我淹死在香檳裏,毫不懷疑。

“艾琳娜,你是知道我有多麽討厭這種場合的,這比應付奧斯頓先生還要可怕。”

“在這一點上,我深有同感,這比我像你一樣去爬院子裏的櫻桃樹還要痛苦。”

我可憐巴巴的回望她。我親愛的艾琳娜永遠是這樣的……刀子嘴石頭心。

“雖然我同情你,但是。”艾琳娜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讓我來教你舞蹈和禮儀是不可能的,親愛的。”

在我開口以前就拒絕了我真不愧是我從小的摯友啊艾琳娜小姐。

“艾琳娜你知道麽你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只披著羊皮的狼……”

“哦不親愛的,我最多也是一只披著羊皮的鯊魚……”

“還是狼比較善良吧艾琳娜你永遠分不清楚哪種動物更可怕……”

我無力的望著艾琳娜,她想了一會又繼續用溫柔的笑臉對我說:“我想也是吧,至少狼不會請巴勒莫最嚴厲的禮儀夫人來教你舞蹈和禮儀……你說對吧。”

我看著艾琳娜精致美麗的面容,深刻的領會了蛇蠍美人這個詞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艾琳娜以外還有個原著人物出場,誰看出來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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