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確認那是夢境，卻像是真實的發生過。

再看周圍的一切，正是六年前的模樣。

嘴裏似乎還能回味出一絲甜來，是赤豆的味道。

如果沒有飲下那碗赤豆湯，後來的那一切，會不會有什麽不同？

我不知道的是，那碗赤豆湯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總之不會是我所看到的那麽簡單吧。

古時有女子相思而不能見以至於悲痛欲絕，血染之處化作了色澤奪目的紅豆。

據說與紅豆有緣的人，都會有一段或平凡或奇特的遭遇。

但是他們的內心都是相通的。

※

“卡擦——砰——撲通——”

我手中的碗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迅速地抽走了，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再看地面卻無痕。剛剛的老人不見了，一個身著四天寶寺高中部制服的少年背對著我，下垂的指尖正流淌著紅色的液體。無比熟悉的身影，無比熟悉的氣息。“你是……zai……嗎？”我卻怎麽也叫不出聲了，那個字眼來不及從口中吐出又被無形的力量阻止。

“z……你受傷了？”

少年沒有回話，只是緩緩流動將左手舉起，這次我看清了，紅色的液體是——紅豆湯。少年伸出的左手牽起我的右手，在我猝不及防間。拉著我一路狂奔，也不知道哪來的速度，瞬間轉移般。將我帶進了圖書室。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少年已經消失了。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我的右手，紅色的湯汁在指縫間流動。周圍人來人往，卻沒有人註意到我的存在。我的腳下有一本書，像是誰不經意間落在了這裏。

《遺忘的旋律》。

我打開了這本書的扉頁，卻看到了自己的字跡。沒錯，首頁的那幾行小詩正是我的無心之作。卻在每句詩的上面配上了樂譜，輕輕哼出。

似曾相識的旋律。

險些遺忘的旋律——這是——財前光的八音盒裏的那首！

“一筆一劃地寫下，想要喚醒曾經。”

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看自己的曾經，點點滴滴。看到了許多曾經看不到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被放逐的薄暮天光》請戳↓

☆、換一個角度

【我透過四天寶寺國中部一年7班的玻璃窗所看到的場景。】

※

踏進鬧哄哄的教室，滿眼都是生疏的面孔。清原明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找到了一個靠窗的空位置，把鼓鼓的書包塞了進了桌肚，坐定後環顧四周。

前排的幾個學生正在擺弄著講臺上剛領來的新粉筆，中間的一堆則在交頭接耳，後排的幾個女生還掏出了鏡子自顧自地梳妝起來。

“切，看來會是個棘手的班級啊。”清原明雙手托腮，小聲嘀咕著。

嘈雜的環境完全掩蓋了清原明的自言自語，前排的一個低頭寫Blog的男生卻悄悄地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又默不作聲地轉回去，低頭在屏幕上敲下：

“後面似乎坐著一個討厭嘈雜環境的人。”

從國小開始便擔任校內的大大小小的職務的清原明，也許是出於習慣性的敏感，沒有多想便走上了講臺，一把奪過在同學手中已經快要“粉身碎骨”的粉筆，動作麻利地收拾好講臺，舉起一邊的三角板。

“很高興能看到同學們之間如此友好，但是——我們大家之間相處的時間還很長，請務必保持安靜！我不希望我們7班同學在學年第一天就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就說這麽多，請大家自行斟酌吧！”

女播音員般清脆而有力的聲音，配合著重重落下的三角板與講臺發出的聲響，全班頓時安靜了。接著是一陣“噓——”聲。

“哼——”後排正在修眉毛的風樸理奈一臉不情願地收起了鏡子。

正在寫Blog的財前光擡起頭來，剛好與清原明投過來的目光相撞。於是飛快地在屏幕上碼下一行字便收了起來。

後面坐著的似乎會是班長。以後上課得小心點。

“這位同學能夠分到我們班我感到十分高興——”踏進教室的川崎老師走到講臺前，拍了拍清原明的肩膀，在肯定了清原明的能力之後，又補充到：“清原明同學是以全校總分第一的成績進入我們四天寶寺中學的，她除了英語一門是第二名外，其他每門都是第一名。”

“哇……”臺下一片驚呼。財前光單手撐著下巴，歪著頭始終面無表情。

“川崎老師過獎了，”清原明微微欠身，“況且我有一門是倒數哦！”

“納尼！！”臺下千奇百怪的表情全都浮現了出來。

“是搞笑學科——所以還請大家多多指教了！”

“噗——”財前光鼓起的腮幫子癟了下去，吐出了一口氣。

“那麽以後，就任命清原明同學為我們班的班長了——就是這樣！下面我來為大家宣讀一下我剛制定的班規以及學校的校規——”

見川崎老師並沒有讓自己下去的意思，清原明只好佇立一邊，目光從教室內的每一張面孔上掃過。身為班長她要盡快熟悉每一個同學，以及他們每個人的學號之類的信息。

川崎老師長長的講話時不時引起臺下的哄堂大笑，清原明雖然不是那種笑點很高的人，但常常捕捉不到川崎老師的笑點。初春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斜射進了教室，幾道耀眼的光刺痛了明的雙眼——原來是剛剛那個玩手機的男生所戴的的耳釘搞的鬼。

黑色的雙眸帶著幾分慵懶，目光投向窗外，陽光勾勒出了他的側臉，棱角分明又略帶些犀利，從明的角度看來很是漂亮。

財前光轉過頭來，剛剛有幾分楞著的明急忙收回目光心裏不停地小聲喊著“禁止花癡禁止花癡……”

老師結束了他的講話後便是同學們按照學號依次進行自我介紹了。明看了看老師遞過來的名冊表：“ ……1號齋藤洋平 2號 風樸理奈 ……14號財前光……”

“啊咧？財前光……”清原明的腦海裏飛快地搜索著，似乎英語考試的第一名就是叫個財前什麽來著的？

這個人在我們班——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Zaizen hikaru 。Hikaru？微微的顫抖，僅有半束流光而過。如同錯覺，那是陽光調換了角度。

……

“我叫財前光，請多指教。”簡潔的話語沒有絲毫停頓，剛剛神游的清原明發現自己現在身旁閃過的正是剛剛那個男生。

快速走過帶來的一陣輕風，拂過明的雙頰，微微吹亂了她的思緒。

——傳說中的英語天才？真是個深藏不露的人。也許還不止這些吧？

【財前光，這就是初遇嗎？雖然平淡無奇，但真的很美好呢。】

【眼角有瞬間的刺痛，滲出來的一滴淚珠讓視線變得稍稍有些模糊。】

※

【有時候時間打馬而過，相同的或是相似的重覆很多詞，一天就算過去了。】

【過著最平淡的生活，沒有電視劇裏狗血也沒有紀錄片裏感人。過去的時光一下子就沒有了，不是記不住，而是沒什麽特點，用有限的膠片去記錄無限重覆的畫面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如果早一天發現自己真正的樣子，也不會這麽無聊的耗費時間。只是那時候我還小呢，該怎樣就怎樣吧。】

整個國一清原明急的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樣度過的了，總之被忙忙碌碌的事情填滿。為了保住自己在學業上統領千軍萬馬的地位。清原明在家與學校兩點一線地奔波，零碎的小事早已被丟在了角落裏不知去向。還記得的是每天照例在英語課上用筆敲財前光的後背，提醒他不許在課上聽音樂或是發微博。

這其實剛開始是老師叮囑明讓她看好周圍的同學的，於是坐在清原明前面的財前光成了那個被盯的最多的對象。

用明的話說，就是管坐在前面的人是最方便的。

或許，漸漸地就成為了一種習慣。

自以為的一種慣性，就像每天早晨起床洗漱般例行公事，偶爾缺少只會不習慣而已。

清原明在看到財前光的第一眼就應該懂得才對，不過，她是很久以後才明白的。

準確的說，很久以後的她還是沒能明白。

明雖然是班長，有時侯是嚴厲了些，但她本身還是個溫柔的人的。悉心地為同學講解題目，和大家一起組織活動，諸如此類雲雲。

財前光則是在剛入學的時候便被網球部的二年級部長白石藏之介看重，很快成為了出名的“天才”。清原明並沒有多在意什麽，想著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了，他財前光跟我有什麽關系。獨特的性格加上帥氣的外表，財前光收到的情書越來越多，每次清原明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走到一邊去。

“怎麽有那麽多人寫情書給他？明明就是個別扭得要命的人。”清原明的心裏感覺還是怪怪的。

由於網球社外出比賽的緣故，財前光一連幾天沒來上學。望著面前空蕩蕩的座位，清原明突然感到心裏空空的。

不知道他在外面會怎麽樣呢？比賽順利嗎？會很開心嗎？

——餵，你擔心個什麽呀。人家都不一定想得到你。

——上次送情書給財前的那個女孩長得真是漂亮啊。財前該不會接受她吧。

——不行不行，一定要以學習為由好好教育財前，不許他談戀愛。

——隨便幹涉他感覺不太好吧。畢竟我跟他頂多算朋友，沒什麽權利來管這些的。

——好煩啊好煩了。要是沒認識這麽個人就不用想這麽多了。

躺在床上的清原明腦海裏冒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多慮了，盡想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還是趕緊睡吧。

※

“如果我將來寫一部小說，如果小說裏得有女主，我一定會塑造出一個悠閑地在樹蔭下乘涼漫步的普通少女，她有我內在的性格有她小小的心思。但是不用像我這麽忙。”

明在某個閑暇時候自言自語道。

“果真我還是個興致高漲的小孩子啊。學生會裏的學姐已經打算把我列為學生會長的候選人了。”

唉，好累啊，先睡覺再說。

身邊是軟軟的西式床鋪，真舒服。雖然長期睡在地板上突然睡到高處還是有些不習慣。

但是很興奮啊。

※

轉眼便迎來了秋日的學園祭。

被稱為冷面毒舌的財前光果然名不虛傳，就算在扮演女仆咖啡廳時候，面無表情地招待顧客時不忘加一句——再吃多了的話體重秤就會哭了。

這種話很傷女孩子的心的你懂不懂啊，女孩子最討厭談的就是體重了。

清原明在心裏嘀咕著，走進了女仆咖啡廳，裝作若無其事地掠過財前身旁，向嘴角掛著溫柔微笑的白石部長走去。

“吶，班長，我請你吃紅豆年糕湯。”清原明感到有人輕拍了下自己的後背。

“財前君？”清原明轉過身來。

兩人坐在了角落裏的一張桌子旁，清原明上下打量著穿著一身女仆裝的財前光，可愛的蕾絲配上那張冷冰冰的臉。明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吃吧。算我欠你的人情。”財前光突然開口了。

“哦？原來你還是知道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清原明埋下頭來吃了起來，吃了幾口，突然想起剛剛財前的話來——再吃多了的話體重秤就會哭了。

要是財前也冒出這樣一句話該怎麽辦？

“冷了的話吃了會傷身體的。”財前放下手中的勺子看著清原明，“吃壞了胃會很疼的。”

想不到這家夥還挺細心的嘛，知道自己怕冷，自己面前的一碗是冒著熱氣的，而他面前的一碗則不是。

財前光很快吃得差不多了，碗裏還剩下了一點。

“你怎麽不吃了？我不是說過要多吃點飯多睡點覺嗎。”

“我在等你唄。不然你一個人不吃了怎麽辦？”財前光的語氣依舊沒有一絲起伏。

原來如此。這孩子……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吧。只是平時一副拽拽的冷酷模樣，讓離他那麽近的自己都沒能發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人已漸漸散去，清原明終於慢吞吞地吃完了，財前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變化，但始終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情緒。

“謝謝你，阿光。”清原明說出口來才發現自己對他的稱呼是“阿光”而不是“財前”。

一個脫口而出的稱呼竟讓財前的雙頰浮現了兩抹淡淡的紅雲，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噗……沒什麽啦。”

映在清原明冰藍色瞳孔裏的面龐，單純美好。

明的話鋒一轉，立刻破壞了這美好的場景。

“對了阿光這是你最喜歡的食物嗎？”

“是的。”

“可是你最喜歡吃的不代表我就喜歡吃啊。”頗有得隴望蜀意味的清原明完全不顧及周圍女生對於她的“近水樓臺先得月”已是嫉妒得雙眼發紅，周圍紅光奕奕絲毫不打攪明的半調侃的好心情。

“是——”財前光吐槽的神功不知飛向了何處，半天憋出了一個字。他不會告訴少女這是他親手做的，因為這個地方東西絕大部分是拿來的現成的冷食。而他聽她提到過只能吃熱食，於是絕對不會去麻煩別人的他只好自己做了這樣的——他唯一會做的而且還可以做得很好吃的食物。

這樣的無言以對。這種氣氛真是尷尬。

“其實我很喜歡的啦。”明再一次笑了出來。她明白少年的心意，只是並沒完全理解。硬要解釋，那麽就因為她是個孩子，他也是個孩子，他不說，他不問。就這樣簡單地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日的圖書委員

【誰都不知道，這可以是一個極其晦澀的暗喻。】

財前光所去的地方頻率最高的當屬視聽館和圖書館了。

身為圖書委員的財前光，卻常常“濫用職權”在圖書室的某個角落裏使用免費的網絡，太過專註以至於常常在來者腳步已至方圓50厘米以內才察覺。

光滑的地板踩在腳上何嘗不是一種享受，一邊感嘆著某少年能夠常駐於此“堂廈”之內卻不好好利用滿目經綸補習古文，一邊放輕腳步可以說是躡手躡腳走過的少女，故作目不斜視狀，心裏卻在不停地打鼓。

穿行於一排排比自己足足高出幾個頭的書架之間，循著標好的標簽，卻發現想要短時間內搜索所需書籍還是堪比大海撈針，一門心思想要自己找尋的清原明不得不承認自己力不從心。還是硬著頭皮在自己找尋，熟悉的聲音隔著幾個書架傳來，被熒屏照亮了的臉上的那張嘴唇絲毫不差地吐出了一串類似於定位點的數據：

※《論法的精神》在2號書架第二行右側，那裏都是孟德斯鳩的作品

※《法與國家的一般理論》在第四行左起第12本左右。

…………

※《當代主要法律體系》（達維德著） 《法律與宗教》（伯爾曼著）不用找了。

（一大串與法律學相關的書籍，我們在驚嘆於清原少女的興趣所在時，也不得不感嘆一下財前少年的記性。其實他是拿著一張整理好的類似於清單的紙片悉數讀過的。至於到底有多少，作者想還是想節約一下油墨的，我們就不要大意的忽略吧）

在指點下1分鐘內便找到了所需之物的清原明在收起了剛剛瞠目結舌的表情後，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向“蝸居”在角落裏的少年走去，感激自然是不用說的，當然清原明也不會說的因為根本找不出說謝謝的理由。在面對一個剛剛的表現其實很稱職而此刻的行為卻明顯失職的圖書委員時，既是班長又是學生會副會長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他的頂頭上司的清原明竟傻傻地楞在了一邊，平時的英姿颯爽之氣完全不見了，雙眼盯著他手中揚起的幾本書。

就是他剛剛說自己不用找了的那幾本。自己曾閑談中無意提起的那幾本書，卻被“濫用職權”的圖書委員事先有心放在了一邊。剛剛因為自己進門時似乎被無視了而生出的無名委屈，此刻煙消雲散。

接過他手中的書時，清原明發現自己的目光在那纖長白皙的手指上停留了好幾秒。

真是夠了。天天看他都快看夠了。少女又是自己在心裏自欺欺人般地解釋，明顯牛頭不對馬嘴之語。

“《法律與宗教》，”不知怎麽開頭的明低下頭去讀出了封面上黑色大字的標題，“謝謝你，阿光。”

“沒事，原……班長。不對，副會長。”一連改了幾個稱呼，手指卻還不停地在鍵盤上飛舞著。

“那我走了，再見。”疾步而去的清原明竟然覺出了幾分逃跑的味道，是那個少年旁邊的空氣太讓人緊張了嗎？一向“管著”財前光的明很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快速地離開，手中只有《法律與宗教》。身後的少年未來得及說一句再見，便被遠遠地拋在了背後。

誰都不知道，這可以是一個極其晦澀的暗喻。也許當事人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也不會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互相聯系。

【然後的我看見了之前從來不知道的事情，少年趁著少女還沒走遠，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的相機卡擦一下輕響記錄下了少女的側臉。

少年一臉淡定的表情。

正跳到回放狀態準備看一眼的時候，忍足學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少年急忙將剛剛的一切收好，又閃過了一絲好像被偷窺了心思般的無措。還真是個小孩子啊。我一直以為緊張害羞是女生的專利，其實……

望著面前的比我小了五歲的孩子，一種無名的溫柔流過心頭。但同樣也有說不出的難過。

就好像瞬間流過的畫面，講述的都是曾經的樣子。

你看見了曾經的人。曾經的人卻看不見你。】

※

自從班級裏調換過位置以後，絕大多數同學的同桌都是新面孔。雖然都是一個班的學生，若是並不親近便也難得說上幾句話。倒不是因為那句俗語“距離產生美”，因為微妙的傾斜角度的緣故，明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生了偏轉。

——斜對角的某少年今天上課有些無精打采，一定是又亂熬夜了。

下課時便會從他口中得知他的具體休息時間。

“沒註意一晃到了淩晨3點才睡的。”

“沒註意？太晚了吧。”清原明習慣性地聽到財前光那非同常人的休息時間，但這樣的數字還是超出了她的預估範圍。用非常平靜非常溫和的語氣淡淡地一句：“要早點睡啊。”故意壓下去的語調想要掩飾住自己其實不僅僅是擔心而且是心疼，因為當她想到若是自己的熱情與少年的冷淡聯系在一起是自己會是有多麽尷尬。她以為他不會懂她，其實不然。至少他比她更懂她幾分吧。

“對不起，清原。”

習慣性聽同輩們稱呼班長或是副會長一類的稱呼，密友如七瀨園子對她的稱呼則是“明醬”，稱呼她為清原的人細細數來還真是少之又少。清原明心裏是暗暗地不希望財前光叫她那些在她看來聽起來就很生硬稱呼，至少可以叫她名字也好。某次對話結束後稍帶提了一下，對面的少年幾乎毫無反應其實記在了心中，之後的稱謂果然改了。

關於財前同學的耳釘，明顯是違法校規的，明也曾提過，後來因為明的一點點私心加之四天寶寺中學有位開明的校長，“帶著五種不同顏色的耳釘”這種在他校看來絕不容許極其違和的裝扮，在這片奇葩的樂土上得以生根發芽，至於開花結果嘛這類事情會扯得很遠暫且不提。

——要是沒有那刺眼的耳釘，他也許就不會那麽快地闖入我的視野。

明以這樣一種“耳釘媒人”的心態來看待那五個不同色彩的小物件，漸漸也對它們生出了好感。盡管之前她一直拘泥於把“耳釘”與“不良少年”兩個並不成正比的詞打包在一起，後來這種想法被磨得越來越淡直至後來的後來，對帶著耳釘的小男孩有莫名的好感。

也許財前光在英語方面真的是傳說中的少有但是真的存在的那種天才，在英語課上明目張膽地完成了本來就不多的各科作業後，自習課戴上了耳機悠閑地邊聽音樂邊小憩起來，因為今天的部活任務比較緊，不能再利用那段“大好時光”補覺的財前光仔細考慮便選擇了這個【可以休息】的時刻。

“財前光！”有幾分不忍心打擾他的清原明在原來越多或是奇怪或是意味不明的目光的“逼迫”下終於開口了。

“班長，財前君的“事跡”你打算怎麽向老師報告？”

“財前光——自習課私自聽音樂——”講臺上的清原明很像那麽一會事地動筆刷刷寫下了幾行字，一邊裝模作樣地高聲宣布著。

其實她在紙上寫下的是

※今天星期五天氣：晴

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誰都沒有再提起過，後來當清原明再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她說她想事後告訴阿光，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給忘了。

忘了就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修的很少看過的可以直接跳到下一章

☆、孩子氣

【走幾步便會步入寒冬。】

天氣逐漸轉涼，站在枝葉殘存無幾枝條略發白的樹下，嘴裏呵出的一口氣都會升騰成一團小小的白霧。

國一漸漸進入了尾聲，期末考的內容雖簡單但作為一年的總結也不可小覷。早早起床的清原明對著鏡子用銀色的發帶把頭發梳成兩束放在耳邊，戴上手套，圍上雪白的圍巾，圍巾末梢還掛著兩個小小的絨球。

明曾一度對自己這種裝束頗有不滿，覺得這樣符合女孩子「可愛氣質」的裝束，會讓自己的威信和管束力有所下降。其實根本沒那回事。很明顯一身黑色運動裝與甜美乖巧的雙馬尾實在不是很搭，於是明只好打消了改裝的念頭。

原先打算在上了國中以後把一頭長發剪掉的明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後來又放棄了這個一時沖動的決定，是在遇到了財前光之後而打消的嗎？心思亂成一團的少女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總之又是因為他，怕剪了短發後被他吐槽？還是因為？

——財前光、財前光、財前光。就是因為他，才讓我一天男孩都沒當成，就不想當男孩了。

——你該晚幾年出現多好，讓我過幾年當男孩的癮再說。

少女內心的小劇場熱鬧地上演著，一邊收拾著書包一邊想著「想見恨早」之辭。

「咳——」此時此刻，大阪的另一戶人家正在咕咚咕咚喝牛奶的黑發少年放下最大號的那種杯子，被嗆著的財前光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動感與生氣，停頓三十秒後還是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半米以外桌上的紅小豆湯。

「別急著吃……」多次叮囑無效以至於不得不采取強制措施的財前光的義姐抽走了他即將入口的美味，「必須把主食吃好了再說。」

「哦……」財前光低頭瞄了一眼手表，6:55了？納尼！！

「我不吃了，再見，姐姐。」

於是大阪城通往四天寶寺中學的某街道上出現了一個高速移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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